陸靈舒早有戒備,正待還擊。
驀地——
一聲清脆的勁叱響起:
“住手!”
一蓬無形潛勁,擁向二老怪,二老怪立被這蓬無形氣牆擋回,二人不勝驚異。
同時——
但聞鍾杵交鳴之聲,響自地上,不知何時,場上已站立一位臉罩黑巾,身着青袍,手執金鐘,懷抱玉杵的女人,年約三四十。
然然此人臉蒙黑巾,但自那身尼袍,可知此人是個佛門徒弟。
中年女尼乍現,一干邪魔外道均自心膽一寒,而羣少卻喜極而呼:
“九嶺神尼!”
神尼肅立場中,一雙精眼射向煙雲之中,沉聲道:
“武幫主,數月前我們已訂下三年雲峰之約,想不到你竟背信來犯,是何道理!”
煙雲中陰森冷笑:
“老夫今日之行,只爲帶回二逆女而已……”
神尼冷笑道;
“若果如此,只要你一紙通知,或者單身光臨,武陵幫必會看在你雲旗大幫主的面上,立將二位賢侄女送回雲嶺,何須勞駕武幫主你親來,而且武幫主你又攜同海心山一干邪魔外道,堂堂南天八奇的大人物,要向武陵幫討人,就出動這麼多人,這對你雲旗幫主來說,不是大爲丟臉之事嗎?”
這一席話頓使雲旗幫主羞怒萬分,大罵道:
“賊尼何必多言,今日就將彼此恩怨作個了斷!”
九嶺神尼冷笑道:
“這當然是你此來本意,我們當然要捨命奉陪。”
當下神尼轉臉對羣俠道:
“雲旗幫主由貧尼領教,你們對付那些孽海沉淪之人,但非大忍者,須給他們回頭苦海之機會。”
這時——
雲旗幫主卻喝令同來徒衆道:
“兄弟們,今天不許走掉一個,殺他們一個雞犬不留,方知南天八奇的厲害。”
話落,轉對神尼道:
“賊尼姑,既欲岔手,老夫就送你早上西天極樂之境,去參拜如來賓佛,打!”
一蓬急勁從煙雲中卷出,登時煙霧繚繞,罩向九嶺神尼。
神尼一聲佛唱,玉杵着地一擊,也生出一股氣流,擋住對方強勁。
一僧一道正邪兩大高手,就這樣展開一陣劇力萬均,兇險無比的爭鬥。
雙方各有短長,這一戰,竟未能即分高下。
朱霞尊者一撒手中鐵蓮花,烏光閃爍,直取陸靈舒,圖爲其徒報仇。
陸靈舒今非昔比,喝聲來得好,手闕中光劍揮起一陣劍幕,迫攻上去。
於是——
敵我雙方,又壁壘分明地,再度激起一場混戰。
由於九嶺神尼擋住功力最高的雲旗幫主,剩下的邪魔雖亦功力高超,但羣俠卻也不弱,尤其靈舒、雲生等少年男女,近均各得奇人傳授,武功精進不少,他們分別對付對頭魔寇,俱皆遊刃有餘。
慕容青娥,力戰莫三娘,老少二女,各展一身所學,戰得難解難分。
三十招後,慕容青娥施展學自世外高僧的佛門大般若禪功擊敵。
佛門大般若功與玄門先天氣功,無形罡氣之類,均有異曲同工之妙,一威力之大,直可摧枯拉朽。
莫三娘未料到對方小小年紀,會有這種先天氣功,只道是普遍掌勁,心中暗笑這小組竟敢以卵擊石,乃掃出十成勁欲毀對方。
那知——
她不出全力還好,這一出全力黨自取來亡,中了般若禪功特有的借力爲了之虧。
雙方潛勁一絞,登時一聲震天巨響。
莫三娘發覺自己掌勁一觸對方,立被化於無形,心中驚覺,一聲不好未曾出口,已覺胸際一痛,登時慘叫一聲,立被震飛數丈,墜向正與聶雲生血戰的雲逸上人頭上,措手被其碧玉圭揮爲兩段。
雲逸上人錯殺莫三娘,不由一愕,他這一愕,頓給聶雲生可乘之機,出手一彈一點,點住了對方肋下重穴,登時仆倒地上。
聶雲生隨手在雲逸上人腹結穴上一拍,毀去其一身仗以爲惡的武功,然後令幫中弟子逐其下山。
一指上人與白眉叟、孤岑丐等人,也分別被紅雲師太,羅家一老、風雨散人等所制,並毀去其一身武功,才任其下山。
羣魔中功力較差的均傷的傷,死的死,有些想逃的,也俱被衆小毀去武功。
混戰已了,場中只剩下朱霞尊者及陸靈舒,雲旗幫主與神尼在苦戰不休。
武月嬋與其姊武絳珠,此刻心情十分矛盾,既擔心父親失手被害,又憂慮一旦勝利,自己姊妹難免一死,真是如芒在背,不能自己。
慕容青娥與聶秋娘等人,卻除開雙眼,一瞬不瞬地,注視着與朱霞尊者作殊死戰的檀樾。
朱霞尊者力戰陸靈舒,他憑着數十年生命交修的苦練,一指玄功威力萬般,硬攻對方。
但是藝業甚雜,內力雄厚的陸靈舒,卻是見招破招,遇式拆式,始終站居上風。
朱霞尊者久戰無功,乃霍出性命,全力而施,立意與敵傷亡。
然而,身法詭異的陸靈舒,由於自創旋轉十八翻,式式俱是怪異的身法,使對方無法捉摸。
朱霞尊者越戰越急,又眼見同伴俱已落敗,自己已成勢單力孤,更覺心寒,略一失神,竟被靈舒挑去無刃鐵蓮花,變成手無寸鐵。
尊者驚恐之餘,大起瘋狂,雙掌翻飛,招招猛厲,式式狠辣,全力而擊。
這種硬打方法,最是傷元耗力,他連打數十掌,卻始終被對方閃避開去,變成始而猛、再而衰,三而竭,弄得滿頭大汗,氣喘如牛。
陸靈舒待對方攻勢一慢,立起還擊,數招不到,抽空一掌將老怪擊得口吐鮮血,不支倒地。
陸靈舒掌隨身出,躍上前正待毀卻對方武功。
那知——
心黑手辣的老怪,竟拚着一死,就在靈舒近撲之際,迸着最後一口氣,竭力打出八角殭屍針攻向他,人卻因重創之下,再用全力而致力竭痙攣而死。
陸靈舒未防及此,剛一發覺,心頭一凜,急忙閃身欲避,然而,雙方距離過近,對方又是猝然出擊,因此躲閃不過,胸腹之間中了三支。
陸靈舒嚇得亡魂俱冒,暗道:
“我命完了!”
不料——
他心念未了,只聞嗤的一聲,那中在身上三支毒針,竟又脫落地上,自己卻毫無異狀或不適。
他驚魂甫定,這纔想起,敢情身上正有一對日月寶盤護住,不由慶幸不已。
他中毒針的情形,瞧在諸女眼內,也俱各失聲驚叫,玉容無色。
但旋即看到個郎不但未仆倒,而且還從容向她們面前走來。
諸女一躍而上,關切地道:
“舒弟弟你不妨事嗎?!”
“你沒有被擊中?!”
靈舒笑着向諧女說出經過,諸女這也同感吉人天助,逢凶化吉。
就在這時。
驀聞一聲沉哼,發自身旁。
武氏姊妹急地轉身,立即高叫道:
“老前輩手下留情,莫傷吾父。”
雙雙撲向場上,十分心急。
九嶺神尼對着仆倒地上的武幫主道:
“武檀樾心狠手辣,怪不得貧尼出手太重,但望從此懸崖勒馬,爲兒女造福!”
雲旗幫主力戰對頭不下,最後施出煞手,想圖與對方來個玉石俱焚。
但神尼知機得早,不惜耗費真元,竟施展佛門達摩一氣功,借反震之力,震傷對方。
她本待上前毀掉對方一身武功,但突聞背後二女喊叫,爲不傷二女之心,乃移步走開。
武氏姊妹撲前扶起父親,一臉悽苦之色。
陸靈舒默默走過去,遞給月嬋一粒靈丹,由月嬋納入其父口中。
經過片刻時光,雲旗幫主元氣稍復,睜眼一看二女在身側,正待發作。
突然。
一陣蒼蒼熟悉的話聲傳自林中。
“武三弟,苦海無邊,回頭是岸,大哥特來接你同往峻嵋絕峰避天寺同參大乘妙訪,快來吧!我與慕容二弟同在山腰密林等你。”
武幫主聞言突道:
“尊駕是誰?對我竟自稱大哥,豈有……。”
“三弟,五十年不見,難道你忘了故人了?大哥是一掌霸湖海柏業飛啊,現成已歸吾佛,法號真空大師,走吧!別再作兒女情長之態了!”
雲旗幫主聞言,忽然揮開身旁二女,喊聲:
“大哥請等等,小弟來也!”
說着,一言不響,更不看二女一眼,就昂然大踏步走向山下而去。
武氏姊妹悽然喊聲:
“爸爸請等等,不孝女與你同去。”
林中人復又說道:
“兩位侄女快請停步,不可誤你父皈依佳期,你們轉告羣俠,南天八奇俱已解體,小相嶺也已瓦解,自此江湖已可無事。
你二人和慕容侄女與及聶秋娘既與那娃兒志趣相投,現在他母親就在身旁,必會爲你們作主成婚,只希望你們後輩能爲武林造福,代天行道,吾等去也!”
武氏姊妹黯然轉身,羣俠懼已聽到林中真空大師之言,唯獨靈舒心頭納罕。
只聽他對月嬋道:
“那前輩說家母在我們身旁,但我自懂事起,就未看到母親,不知……。”
他話擾未了,突聞一聲嘆息,發自九嶺神尼口中道:
“癡兒,貧尼正是你母穆氏!”
說着——
玉手一反,褪下臉上黑巾,露出一張嬌好而慈靄的玉容來。
陸靈舒連忙撲前跪下,喊聲:
“母親!”
孺慕之情,溢於言表,神尼也不勝唏喟,她又嘆息一聲道:
“天災賊禍,導致我們母子失散,如今仇賊既滅,再提往事,徒增悲傷,不談也罷!”
聶長鬆道:
“神尼,今既邪魔俱除,匪寇已滅,請留武陵,受衆小奉養如何!”
神尼淡笑道:
“出家人五大皆空,貧尼多年向佛,塵念皆泯,不宜再理俗事,往後吾兒還請大俠予以教訓。”
說着,轉身向靈舒道:
“舒兒,你與她們要同心合作,相敬相愛,同爲天下正義而獻身,母子自此作別,你們若想見我,可在三年後到九嶺來,吾去也!”
九嶺神尼因久已向佛,乃不留戀兒女之情,就在羣小依依惜別下,離開武陵回返九嶺潛修。
聶長鬆命手下料理戰場之後,就在第二天發出喜帖,四出邀請各路英豪前來參加十日後月圓之日的羣小結婚大典。
陸靈舒與慕容青娥、聶秋娘、武氏姊妹一夫四美聯成秦晉之好,爲武林留下一段佳話。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