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完籤售會後,Sunny和助理撇下工作團隊就直奔那個創意園區。然而抵達目的地後,她們發現原本應是展覽入口的地方廣告牌歪倒在一側,一個金髮女孩子跟一個搬着紙箱的工作人員模樣的人起了爭執,另一個穿着西裝的管理人模樣的人正在勸解,不過他看女孩的冷漠和不耐煩的眼神,顯然是想敷衍了事。旁邊還有三兩個遊客一臉莫名地圍觀。
Sunny皺眉,兩人才上前走了兩步,便被另外的工作人員給攔下了:“不好意思,我們的畫展因爲意外提前結束了。”
“爲什麼?”助理瞪大眼睛,那海報上明明說持續到國慶後一天的,難不成是心虛了?真的心裡有鬼?
“不好意思,我們主辦人突然有事要回馬來西亞。”
Sunny眉頭皺得更緊,目光落在那與金髮女孩爭執的工作人員抱着的紙箱上,轉頭又看到路邊停着一輛麪包車,一個男人守在後備箱邊,等着裝齊貨就落鎖。
這時,半截手臂從駕駛座的窗口裡伸出來,手指上夾着半截香菸,抖了抖菸蒂。
Sunny的目光下意識地被引了過去,一下子就與側後鏡裡的男人四目相對。
那個人是……
“——小晴!”助理喚了幾聲才把Sunny喚回神。因爲是在外面,又是這種敏感的情況下,雖然不是什麼大人物,但也算個公衆人物。Sunny戴了墨鏡且用遮陽帽寬寬的帽檐遮住了大半張臉。助理也只叫她小名,“小晴,我們去問問那個女生?”
Sunny順着助理的示意看過去,那個金髮女孩子一女不敵數男,沒能攔住人,追到了麪包車邊,對方已經“嘭”地關上了車門。
麪包車啓動,噴了女孩一臉濃煙,女孩不得不捂着口鼻後退。
“你們就是心虛!”女孩氣急敗壞地跺腳,“有本事再開一次畫展,我見一次舉報一次!”
麪包車已揚長而去。
Sunny與助理對視一眼,助理打頭上前去交涉:“小妹妹?你好?”
看起來初中生模樣的女孩一臉警惕地看向來人,瞪着圓溜溜的大眼睛,像極了隨時要咬人的吉娃娃。
“小妹妹,我們想問問,”助理儘量讓自己顯得很和藹可親,“你爲什麼要舉報他們呢?”
“我怎麼知道!”金髮女孩警惕性很高,語氣也很衝,似乎還沒消化完剛纔受的氣。
助理:“……”
“小妹妹,”Sunny開口,輕聲說,“你是不是舉報他們侵犯知識產權了?”
女孩抿脣,不動聲色地退後一步。
Sunny笑了,遞出一張名片。
……
一個午間過去了,明日奈提着“戰利品”滿載而歸。孫銘恩和汪曉琴跑去看舞臺劇了,又只剩下”留守兒童“楚夢。不過明日奈回來的時候,正有三個妹子圍在楚夢面前,似乎是想合影留戀。
明日奈一拍腦袋,猛然想起一件事:她剛剛見到Sunny太激動,忘了給她看看之前承諾過的楚夢的定妝照。
那邊,三個妹子已經拍好了,順便買下了兩個福袋,相攜離去。楚夢從單獨與陌生人相處的壓力中解脫,看到終於捨得回來的明日奈,瞬間就自在了許多。目光緊緊地盯着明日奈——手中的袋子。
看到楚夢那麼記掛自己,明日奈馬上把剛剛一閃而過的懊惱拋到腦後,將順路買的章魚燒拿出來給她,笑道:“幸苦了小夢~這是犒勞你的!”
楚夢幸福地捻起小竹籤。明日奈則坐下平復了一會兒喜悅的心情,然後憂傷地從包包裡拿出筆和卷子。
沒錯,她要寫作業了。前兩天太浪了,筆都沒動過,眼看假期快過半了。既然最期待的環節已經結束了,就要收起心思,是時候“好好做人”了。但是才寫了兩道選擇題,明日奈忍不住瞅瞅在手提上玩起3D建模的楚夢,問:“小夢你沒作業的嗎?”
“有啊!”楚夢事兒撥着鼠標,事兒敲敲鍵盤。
“我看你那個同學天天都在學習,我怎麼沒見你學過?”前者讓明日奈以爲華陽的作業很多,後者又讓她懷疑沒有作業。
“我同學?”孫其銳?孫銘恩?鄭喬彬?汪曉琴?楚夢迴憶了一下這幾天見過的同學,心想:沒見誰天天都在學呀?準確來說,她沒見誰學過啊……等等,天天都在學?
“就隔壁那個男生呀,他不是你同學嗎?”明日奈雖然沒聽楚夢親口提過邵樺,但這種簡單的關係從側面就可以看出啦,難道是她猜錯了?畢竟做了幾天“鄰居”,只要不是像楚夢這樣內向到自閉的“問題兒童”,多少還是要混個臉熟的。
楚夢也剛好想起了邵樺這號人,因爲她平時沒把邵樺當作普通同學看待,所以“同學”這個詞並沒有激活她腦海裡關於邵樺的信息。楚夢撇了撇嘴,不屑道:“他天天都在學,是因爲他蠢。”
明日奈:“……”這個回答她給滿分!不愧是初中三年雷打不動的年級第一,就是有底氣!所以說她這種學渣爲什麼要問這種問題自取其辱?
殊不知,楚夢那話也是在爲自己偷懶找藉口。因爲被問起學習的事情,又提到了邵樺,她突然想起姓邵的似乎好像大概和她下過什麼賭注?她應了還是沒應來着?雖然初中習慣了裸考,高中她感覺也能hold得住,但姓邵的這麼嚴陣以待讓她有點方。不過轉念一想,他就是太蠢了才需要那麼用功,她就釋然了。更加心安理得地“放飛自我”。
明日奈繼續和作業死槓。期間,楚夢的手機鈴聲響起來過。
“喂,表家姐。”楚夢接起電話,特別乖巧地喊道。
明日奈忍不住側目。是她的錯覺嗎在?開口的瞬間,楚夢似乎換了個人?語氣似乎有點撒嬌的味道?然而再聽下去,她覺得自己該去看眼科和耳科了。
楚夢微縮着肩膀,透露出一些侷促來。雖然電話那頭的人看不到她的表情,但她低着頭、垂着眼、抿着脣、靦腆溫順的樣子,像是在面對面對聆聽對方的教誨。偶爾又細聲細語地作答:“嗯,我現在在漫展……我幫一個師姐守攤,一直都坐着……沒什麼事了,不痛了……唔……”
現在的楚夢就像是一隻害羞的小白兔,乖巧得不像話。可是這樣的形容用在楚夢身上簡直……
明日奈的目光逐漸驚悚。
“有空。”楚夢突然變得有些雀躍,眼裡閃着細碎的光,常年扁着的嘴角難得揚起,“好啊!”
要不是聽到她開頭的那聲“表家姐”,明日奈都要懷疑楚夢是不是交男朋友了。磕cp磕上頭的戀愛腦實在想不出除了愛情外還有什麼能令一個女生“性格大變”,大概是失戀吧。雖然很難想象楚夢戀愛後變成“二十四孝女友”的樣子,畢竟楚夢這樣的更適合做野蠻女友。
事實上,同齡人前拽上天、家長面前乖得一匹是很多學生的共性。並不需要刻意賣乖,家人的一句問候就可能是切換人格的按鈕。
等楚夢掛了電話,明日奈才揶揄道:“喲,誰的電話呀?聊這麼久?”
“我表姐。”楚夢壓下好不容易勾起的嘴角,恢復了誰都欠了她錢的表情,不過那心花怒放的眼神還是暴露了她的心情,“今晚我表姐請我吃飯。”
看到楚夢終於展現出一個小妹妹該有的天真可愛的樣子,作爲一個師姐,哪怕不是親的,從未被如此重視過的明日奈內心酸溜溜的。直到明日奈扶着換回常服的楚夢在馬路邊等她表姐來接她,結果等到不到半天前才見過的Sunny從計程車上下來時,明日奈瞬間原諒了楚夢的雙標。
……
四季酒店坐落在廣州繁華中心——珠江新城。第100樓的佰鮮匯遙望廣州塔,大片的落地窗將珠江的邊景收攬成一幅美輪美奐的畫卷。此時又恰是黃昏,珠江江畔華燈初上,對岸的小蠻腰換上了璀璨瑰麗的禮裙,簇擁在四周的樓宇也競相亮起絢麗多彩的燈光,好一番爭奇鬥豔。這一片五光十色與傍晚的天空上那悠遠的紅霞相映成輝,透過玻璃清晰地展現在樓中的食客眼前,讓人恨不得將這一幅景緻打包帶走。
但在佰鮮匯唯一的正對小蠻腰的大包間的窗邊,背靠着這幅瑰麗的夜景的莫少軒對身後的美景絲毫不感興趣,只低頭看手機。好似飯桌上的喧譁也與他無關。
莫向穎油光發亮的臉上帶着七分的微笑,一副高高在上又平易近人的樣子與身旁的男人交談。那男人生了一副文質彬彬、清廉正直的模樣,可偏偏臉上的諂媚讓人覺得醜陋無比。
而飯桌的另一邊,兩位太太也在大聲交談。穿金戴銀的莫太太臉上抹着厚厚的脂粉,遮住了原本的模樣,而與她家長裡短的婦女有些靦腆也有些聒噪,拘謹又粗俗的舉止與這富麗堂皇的包間格格不入。
莫少軒的座位在自己父母中間,對面坐着一雙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姐弟。那對姐弟非常拘謹,眼睛一直盯着桌布看。
這是兩個家庭的聚會,莫向穎以“謝師”的名義宴請兒子的初中班主任。至於這一頓飯的真正目的,一個名下私產衆多的教育局財務處主任和一個一窮二白的中學老師之間,無非就是互惠互利的關係。所以畢業好幾個月了才擺宴,是想避風頭吧。
莫向穎從不在家人面前避諱這些,甚至是有意向兒子傳授某些思想。所以莫少軒從小耳濡目染,見慣了這些齷齪,便也不覺得齷齪,但也從不看得上。加上正是中二叛逆的年紀,對於父親的手段和做法很是嗤之以鼻。對這種飯局,也很是牴觸。
然而大人們總不會放過他這樣一個現成的“談資”。他的初中班主任黃老師眼珠一轉,目光放到他身上,和藹可親地問:“少軒在華陽怎麼樣啊?還適應嗎?”
莫少軒擡眼象徵性地看了一下黃老師,淡淡地說:“還可以。”對這個老師,他沒多大敬意,左右也是看莫向穎臉色做事的。
黃老師也不覺得尷尬,還語重心長地說:“華陽的師資是很不錯的,好好學。”一副與有榮焉的樣子。
莫少軒撇了撇嘴,並不想接話。
禮尚往來,莫向穎也親切地問起黃老師兒女的學業:“哈哈,令千金不是也考上了華陽?還是重點班的,是嗎?”
莫少軒詫異地看向飯桌的對面,那個女生並沒有擡起頭,像是對大人的誇獎寵辱不驚。沒見過,不知道是1班還是2班的。
“嗐,我們這個,班裡倒數呢!”旁邊的黃太太大嗓門插嘴,“獎學金都沒拿到!”
呵,這逼裝得!莫少軒收回目光,掩去眼底的不屑。
“重點班倒數,那也是尖子生呀!是吧?”莫太太一臉慈愛的看着黃家女兒,說,“我還想小同學你有空輔導一下我們家軒仔的作業呢?”
接着,黃太太的臉笑成一朵菊花,狀似責怪地對女兒說:“阿姨問你呢,萱萱!”
被“公開處刑”的黃淑萱羞得想鑽進桌底下去,心裡惱恨媽媽把這麼丟臉的事到處宣揚,好像自己多在乎那點獎學金似的,更惱她把話頭丟過來。
幸好這時包間的門被從外面打開,服務員推着餐車進來佈菜。
……
佰鮮匯的食堂。
楚夢三人選了一張靠窗的桌子。這個時候還有靠窗的位置空着,實在是意外之喜。今天似乎人不多。
歐陽婉晴接過服務員遞來的菜單,轉手遞給楚夢:“你們要吃什麼自己點吧!”
楚夢歡快地把笨重的菜單攤在桌面上翻起來,明日奈則激動得幾乎要感恩戴德:“謝謝~”不怪她這麼失態,任誰被自己的偶像請吃飯都得激動上天。沒錯,楚夢的表姐歐陽婉晴就是明日奈天天唸叨的“Sunny大大”。
“夢夢現在不能吃辣的哦,別點辣的哦!”歐陽婉晴想起楚夢的腳傷,提醒道。
“哦——我本來就不吃辣的。”楚夢頭也不擡地應道,“海鮮拼盤是必須的,還要三文魚、烤肉、西冷扒、土豆泥、焦糖雪糕、馬卡龍……”
勾選菜單的服務員:“……”
點好菜後,楚夢就只顧低頭玩手機了。因爲主菜上得慢,歐陽婉晴便要多了幾個開胃小菜,三人的嘴巴一刻也不停——楚夢不停的吃,歐陽婉晴和明日奈不停地聊。明日奈抓緊機會向偶像請教藝考的事。同爲藝考生,以歐陽婉晴爲榜樣的明日奈一心想考上偶像的母校川美。志同道合的兩人相互瞭解後才覺得相逢恨晚。
聊着聊着,不知不覺喝下了一大杯檸檬水,歐陽婉晴擡腕看了看手錶,說:“應該快上菜了,我先去趟洗手間,你們去嗎?”
楚夢搖頭。明日奈也搖頭,說:“師姐你去吧,我們幫你看着包包。”還沒考上,就先把“師姐”叫上了。
……
莫少軒甩幹手上的水從洗手間出來,一邊埋頭看手機,一邊憑感覺和記憶往前走,突然聽到一個詫異的聲音:“軒軒?”
莫少軒一個機靈,第一反應是有人在叫黃老師的女兒,第二反應纔是叫的是他,並且家裡這麼叫他的只有媽媽那邊的親戚。果不其然,他一擡頭便看到一個漂亮的女生迎面走來。
“晴晴姐……姐?”許久沒見,這個稱呼幾乎生疏了。莫少軒叫起來感覺怪彆扭的,不過更多的是詫異。詫異於在這裡見到了自從北上之後哪怕過年也不一定見到的表姐。
“長高了這麼多,差點認不出來了。同爸爸媽媽來的?”歐陽婉晴笑吟吟地問。
“嗯。”莫少軒點頭。他沒有問歐陽婉晴什麼時候回的廣州、打算待多久,雖然他父母可能會對此很感興趣,但他並不打算告訴他們他見到了表姐。他不太想和歐陽家的人打交道,哪怕歐陽婉晴已經不算是歐陽家的人了。
兩人互相打了招呼便分開了,歐陽婉晴進了洗手間,莫少軒則走向前臺。出包間前,莫向穎讓他再去要一瓶葡萄酒。
莫少軒熟門熟路地走到前臺,一手搭在臺上對服務員說:“你好,要一瓶Bogle的紅酒。”
年輕的女服務員面對眼前宛如童話裡走出來的美少年,耳根一紅,愣了半響,才溫聲道:“好的,請稍等。請問您是哪一桌的呢?”
“包間。”
“好的,請稍等。”服務員軟軟地應道,扭頭卻聲音洪亮地向另一個服務員吆喝,“阿芳,一瓶Bogle的紅酒!”
“……”莫少軒側倚着吧檯,一手插着兜,一手拿着手機搭在臺沿。他目光漫無目的地四處巡視,以此舒緩因長時間看屏幕造成的視覺疲勞。
他遠遠地看了一眼巨大的落地窗外美輪美奐的珠江夜景,視線收回來之際,落在了窗邊一個餐桌上。準確來說,是桌前的兩個女生的身上。
他首先看到的是座位側對着他的女生,那個女生一副洛麗塔打扮,十分招搖,想不注意都難。而另一個女生背靠着落地窗正對着他,戴着古板的黑框眼鏡,專注地低頭打遊戲。後者赫然是2班的楚夢。
學校裡碰到就算了,學校附近的書店碰到也算了,沒想到出來吃個飯也能碰到這個年級傳奇,莫少軒覺得自己和楚夢似乎太有緣了一點。
他盯着楚夢走了神,不料對方突然擡起頭來。
……
楚夢打完一局排位,覺得餓了。本來就來得晚,現在已經七點多了。她覺得應該要上菜了,並且有強烈的感覺認爲她只要一擡頭就能看到服務員端着盤子走過來。於是她似乎有所感應地擡頭看去,結果撞上了一雙漂亮得攝人心魂的眼睛。
那是一個很好看的男生,五官精緻得挑不出絲毫瑕疵,卻不像鄭喬彬那樣雌雄莫辨,而是陽剛帥氣。穿搭看似休閒隨意,實則很講究:白色短袖T恤、黑色小馬甲、卡其色工裝褲,恰到好處地修飾出他少年人的朝氣蓬勃與個性張揚。偏長身玉立,斜倚吧檯,慵懶又撩人。
就像是楚夢小時候和表姐一起追過的乙女番或是孫銘恩平時愛看的那些耽美漫畫裡的男主。
但是,讓楚夢愣住的不是對方驚爲天人的顏值,而是,她認識他。那張臉,可識別度那樣高的一張臉,哪怕經歷了十年歲月的打磨,也只是變得更驚豔、更加人神共憤了。而對於她來說,用這句話來概括更合適:就算是化成灰也認得他。
很小的時候,他就展現出碾壓同齡人的姿容。雖然小孩子懵懵懂懂,但心理學家通過實驗證明對美的偏好是幾乎無關年齡的。不過,相較於具有迷惑性的外表,小孩子判斷一個人的好壞,更出於對方對自己的態度。所以楚夢對他的深刻的印象,出衆的外表反而在其次,讓她耿耿於懷的是他的“斑斑劣跡”。比如,上課的時候老是搞小動作騷擾她啦、午覺的時候逗她說話害她被老師批評啦、最可惡的是還嘲笑她的穿着老土!諸如此類的惡劣行爲不勝枚舉,簡直罄竹難書。不過這麼多年過去了,再小心眼,楚夢也已經忘了當初憎恨他的感覺了。
從兩人對視到楚夢的記憶被激活,也不過剎那。那邊櫃檯的小姐姐對莫少軒說了什麼,給了他一瓶茅臺後,他便離開了。彷彿沒有過剛纔的“確認眼神”。
直到那抹頎長的身影消失在拐角,楚夢後知後覺地想起一件事來:似乎好像開學前楚太太提過莫少軒也在華陽唸書來着,還讓她少接觸他?emm…莫少軒會認出她嗎?
就在楚夢糾結着要不要追上去給他後腦勺來一拳、人爲地破壞他的海馬體從而刪除他的長時記憶時,一名服務員終於上菜來了。楚夢馬上被轉移了注意力。
菜陸續上齊的時候,歐陽婉晴也回來了。三人其樂融融地吃了將近一個小時才離開。
歐陽婉晴叫她的助理打的來接她們,因爲都是女孩子,楚夢和明日奈還是未成年人,晚上獨自在外不大安全,所以要把她們逐一送回家她纔回酒店。
得知歐陽婉晴住的是酒店,明日奈非常詫異:“咦,大大你不回家嗎?”既然歐陽婉晴是廣州人,那就是家在廣州了。就像她雖然一家在深圳買了房子,但家依然在廣州,放假還可以回來住。畢竟親戚都在這邊,沒理由回家了還住酒店。
“哦,我爸爸媽媽離婚了。”歐陽婉晴解釋說,“我很小的時候就跟着媽媽去了外地,直到在北京定居下來。”其實是有房子的,她爸爸給了她和媽媽不少房產,不過賣的賣,出租的出租,投資的投資,反正她們也不常回來,就省得清潔管理的人工費了。不過車裡還有個不認識的司機,還是不要隨便說出這種容易惹人惦記的話纔好。還有她媽媽的嫁妝裡頭也是有一處房產的,只不過轉到了她胞妹的名下。這些就更不必提了,沒必要讓外人知道那麼多,畢竟那個家的情況太複雜了。想到這,歐陽婉晴憐惜地看了身邊已經昏昏欲睡的表妹一眼。
明日奈也同情又愧疚地看了歐陽婉晴一眼。同情偶像的遭遇,愧疚於勾起了對方的傷心事。在理解能力過分強大的她看來,歐陽婉晴獲得如今的成就正是因爲她吃過別人沒吃過的苦。那些歷史的偉人啊、各行各業的大能啊,不都是這樣的嗎?
於是在歐陽婉晴不知道的情況下,她在小迷妹心目中的形象又提高了好幾個逼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