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13點整。
楚夢做完一套競賽題後,打了個噴嚏。她瑟縮着肩膀去把空調調高。偌大的課室被天花板上三排日光燈照得敞亮,封閉的空間充盈着中央空調吹出的寒意。從她吃完午飯回來到現在,課室就她一個人。
課室裡只有楚夢一個人,她樂得自在。
楚夢迴到座位上,一腳踩在桌腳的橫樑上,一腿橫出來,雙腿六十度張開,坐姿十分不雅。她從櫃子裡抽出語文必修一課本,隨手翻着看。語文課本嘛,當作消遣讀物還是不錯的。
但是楚夢只是看了兩篇莫名其妙的散文,就把書本塞回櫃桶裡。收回之前的想法。還是《三體》這樣的小說比較適合她。
楚夢鬱悶地踹了一腳桌子,桌子撞歪了前桌的椅子。她突然來了勁兒,伸腿去踹邵樺的椅子。踹了兩下,又覺得好像沒啥意思。於是她從草稿本上撕下一頁寫滿了演算過程的紙,揉成一團,對着邵樺的櫃子投。
讓你跟我槓!
楚夢心中罵道,又揉了個紙團,換了個刁鑽的方向再扔。
一個接一個,百發百中。
邵樺的櫃桶本來就放了課本,只留了一半空間,很快被七八個紙團填滿。楚夢寫過的草稿紙也全部撕完了。解氣!
楚夢愉快地拿起水瓶喝了口水。然而,水剛從喉嚨滑下去,一個人影冷不丁地在她眼角里出現,不聲不響地從她桌邊經過,在她前桌拿了本書,再施施然沿路返回,從後門離開……
“——咳!咳!”等門重新合上後,楚夢劇烈地咳嗽起來。
靠!絕對是故意的,故意從後門進來!
楚夢誤會邵樺了,因爲去圖書館走後門比較順路。
——分割——
連灌了幾口水後,楚夢順過氣來,心跳卻依舊有些凌亂——做賊心虛?不可能!打一局遊戲壓壓驚……
“叩!叩!”
楚夢一驚,猛地擡頭,看見孫其銳站在前門。
“我擦……”被兩度驚嚇的楚夢忍不住爆粗。
孫其銳笑着走進來:“以爲我是老師嗎小夢?”
楚夢翻了個白眼,心說老師我怕什麼?又覺得現在的孫其銳喊她暱稱怪彆扭的,當初她到底是爲什麼縱容孫其銳亂喊的,這稱呼顯得她很弱雞。
孫其銳自顧自地說:“怎麼就你一個人?這麼孤獨?要不要和我一起去自習室?”
“不去。滾。”楚夢臭着臉,意有所指地說,“王者是孤獨的。”
“你還記得啊……”孫其銳汗顏。那是他們剛認識的時候,楚夢因爲被同學排擠而悶悶不樂,他絞盡腦汁想了一句能安慰到楚夢又不會被扁的句子。從此楚夢不在爲被人討厭而苦惱,也從此在中二的路上一去不復返……
有時候,楚夢單蠢得不通人情世故,有時她又能把人噎得說不出話來。
楚夢懶得理他,但是她低頭髮現剛剛她手抖接受了組隊邀請。看了一眼隊友信息,那都是什麼垃圾。回頭就把坑她進來的那貨拉黑名單!
孫其銳並不介意楚夢冷漠的態度,與其說不介意,不如說是習慣了。他自然而然地把手搭在楚夢的椅背上,俯身去看:“開黑嗎?那個‘關爾’是彬的號吧,你們隊有點懸喔!”
楚夢涼涼地瞥了他一眼。怪誰?怪誰讓她失手點進來?
“走開!”楚夢嫌棄道。一來這麼非的一局不想被觀戰,二來滿鼻子都是他的香水味薰死了。真的好懷念剛認識時那個乖巧幹淨的小正太,原本還想把他提拔做“心腹”,這大概就是“養成失敗”吧!
“我來觀摩一下大佬怎麼一挑五。”孫其銳說着順手拉了隔壁組最後一排鄭喬彬的椅子在楚夢身邊坐下,還真安靜觀戰了。
楚夢也不是沒有碰過低段位的隊友,應該說,她要碰到段位高一點的挺難的,畢竟大家也都才入坑半個月——半個月前開始的內測——只要不是豬隊友就行。所以她習慣單刷。
孫其銳也搶到了內測號,但他並不那麼熱衷手遊,只不過她玩他也玩罷了。這段時間都是通過觀戰鄭喬彬和楚夢組隊,瞭解楚夢的戰績的。
他無聲地注視着女生全神貫注的側臉,鏡框擋住了她的眼睛,只露出了幼長的睫毛。從她精巧的鼻樑到她尖瘦的下頷,尤其是自然翹起的雙脣,抿嘴的時候卻像嘟嘴,整個曲折的線條透着小女生的俏皮。她的一雙拇指靈活如飛,韓信被操縱得爐火純青,絲毫不像是才入坑的新人,可見她這半個月沒少沉迷遊戲。
“K——O——!”楚夢念出拳皇勝利時的報音,扭頭睨着孫其銳,“你來幹嘛的?”
“來問你放假有沒有空?”孫其銳回神,不着痕跡地斂了眼中的異樣。
“不約!”楚夢瞬間把視線放回到手機上。
“有三天假期喔!”孫其銳知道楚夢很珍惜假期宅在家裡的時間,“我請你吃甜品啊。”
“雪沁園A棟702,外賣還是你親自送啊?我覺得你最好親自送,那樣我媽咪就不會禁止我吃了。”楚夢雙眼一亮,很認真地回答。
孫其銳:“……”
“欸等等,放三天假??”
“看你又沒聽課……週四是反法西斯勝利七十週年紀念日。星期四放到星期六,星期天補課。”
“哦。”
孫其銳隨手翻起楚夢桌面的漫畫單行本,突然想起什麼:“今年國慶的螢火蟲你去嗎?有約嗎?”
“不去……去!!”楚夢把漫畫搶回來,順口就拒絕,轉過彎來馬上改口,“不知道奈奈師姐有沒有約我,最近沒看QQ。”說着就打開QQ。
孫其銳知道楚夢不大看信息,不管是在現實還是在網上都是個孤僻的性子。所以動不動就“失聯”了。
“沒有,你要和我一起嗎?你家裡接送?”楚夢沒收到消息。
“爲什麼不坐公交?”
“我不要,我早上就是坐公交上學的,那感覺噁心死了!也不知道碰了什麼,我手過敏了。”雖然很快就消了腫。讓她媽咪送她去漫展似乎不太現實,畢竟連上學這種順路的事都任她自生自滅,所以她打上別人家司機的主意。
“沒事吧?”孫其銳知道楚夢有過敏體質,過敏原似乎不衛生的東西,大概是公交車裡的扶手之類的,於是關切道,“雖然心疼你,但我也愛莫能助。”
楚夢反手就是一拳。
孫其銳沒有閃躲,被砸中胸口。他無奈地揉着胸口起身:“我到時跟家裡說說吧。約好了!”臨了補充一句,生怕楚夢翻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