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夢,玲姐讓你、我還有霍明君輪值圖書館管理員。”顧凱晨和霍明君被叫去級部一趟回來後,帶來了一個消息。
“什麼東西?”楚夢一臉懵。
“就是,”霍明君趴到她斜後桌、與楚夢隔了一個過道的座位的桌子上,說,“我們週末的時候要去圖書館值日。每個班輪半天,下週開始輪,下週六就到我們了。”
“——哈?”楚夢解題時轉得飛快的大腦卻在霍明君說完兩秒後才轉過來,“週六——不是放假嗎?!”
“就是因爲放假,我們纔有時間給他們壓榨啊!”顧凱晨吐槽道。
楚夢的情緒是很容易被煽動的,尤其是讓她深有同感的人是顧凱晨,所以她“唰”地站起來,拿過一旁的柺杖:“我要去拒絕。”
顧凱晨一驚,道:“你不想當管理員啊?”說完,自己都覺得這不是廢話嗎,於是又補了句,“這個理由不能說服玲姐吧?”
“哈?那怎麼辦?”
“嗯……你可以推薦別的人選,比如——譚梓欣?”
莫名躺槍的譚梓欣:“……”
“舉個例子舉個例子。”顧凱晨笑嘻嘻地安撫道。譚梓欣當然也不會因爲一個玩笑而生氣,只是沒好氣地笑笑,心裡反而因爲顧凱晨提到自己而有些小開心。
楚夢見底下二人眉來眼去,於是粗魯地對譚梓欣說:“起開!”
譚梓欣一愣,見楚夢的架勢,知道她是要從自己的座位出去,於是忙起身讓位:“你真去啊?要我扶你嗎?”
“不要,”楚夢頓了頓,補充道,“我肯定不會推薦你的。”
譚梓欣又是一愣,旋即忍俊不禁。不管楚夢是出於什麼原因做出這個保證,都未免太可愛了。
顧凱晨則是心情複雜,雖然爲了和楚夢站在“同一戰線”而竭力地表達自己對這個安排的不滿,但實際上他還是蠻期待兩人共事的。可楚夢看起來並不在乎這個讓兩人有更多共處的時間的機會。
其實楚夢並不是不想擁有更多和顧凱晨相處的機會,而是如果獲得這個機會是以犧牲自己寶貴的週末爲代價的話,那還是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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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份是1班的,”楚鈴吩咐道,“拿下去發吧,這周不用寫週記,作業就前兩天佈置的那些,星期天——明天晚修收上來檢查。”
邵樺抱着兩份卷子轉身,一個烏溜溜的腦袋直衝他的鼻尖撞來,驚得他連退兩步。
楚夢擡頭,見是邵樺,便道:“走開。”
邵樺左右看了一下,自己被堵死了,說:“你不先讓開,我怎麼走?”
楚夢就槓上了:“我不管,你走開。”
“你先讓讓。”邵樺十分有耐心。
“你先。”
“女士優先。”
楚夢:“……”丟。
“你們在幹嘛?”楚鈴疑惑邵樺怎麼杵在那兒,罰站呢?探頭一看,見楚夢正氣呼呼地撅着嘴,不知道兩人在鬧什麼。
“老師!”楚夢立馬把邵樺撥到一邊去,上前扒着辦公桌的屏風,“我不想當那個什麼圖書館管理員!”
“怎麼不想當啊?”楚鈴推了一下眼鏡,語氣平和,似乎並不意外楚夢會來討說法,“你週末呆在家裡也沒事做,多出來走動一下不好嗎?”
“不好。”楚夢撇嘴道,而且她在家裡可忙了,追的番每週更新,排位賽也不能落下,美服那班孫子還沒肯叫她老大呢。
“那你說說爲什麼不好?”楚鈴好整以暇地等着下文。
“唔……我不適合。”楚夢目光飄來飄去,非常艱難又含糊地說出自謙的話來,又突然理直氣壯地說,“不如讓邵樺去!他比較合適!”
邵樺還沒走遠呢,就突然聽到楚夢給他戴高帽子。邵樺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發現對方壓根兒沒管他這個當事人聽沒聽到,一點都沒有坑害了別人的自覺。其實這也算是他頭一次從她嘴裡聽到關於他的算是正面的評價了吧?
楚鈴看了一眼楚夢身後的邵樺,氣笑了:“你確實不合適,就是因爲你缺少這個能力,我纔給你機會去鍛鍊。邵樺是語文課代表,平時忙着呢。每天下午還有國旗隊的隊訓。所以我才挑你們三個沒擔任什麼職務又沒有別的活動的來當這個管理員。”
楚夢扁了嘴,然後搬出了差點被她遺忘到塵埃裡的理由:“可我也是數學課代表啊!”
這下,沒等楚鈴組織語言,一直被擋在南方日報後的老楊露出臉來,發話了:“你還好意思說!你做課代表以來都幫過什麼忙?第一個星期就曠課,開學就遲到,沒兩天又請了這麼長的假!最輕鬆就你了!楚老師你可千萬別心軟,就該讓她吃一下苦!”
怎麼心軟了?楚鈴心道,再說是誰平時連重話都捨不得說一句才把楚夢縱的無法無天目無尊長的?當然這話不能讓楚夢知道,不然她得蹬鼻子上臉。也不能揭穿老楊,誰讓他資歷深呢!還有,這叫哪門子“吃苦”?
而楚夢一聽這番話,對老楊的印象更差了。老楊成爲了她第二討厭的人,第一討厭是姓邵的。
“我也覺得你當數學 課代表挺輕鬆的,”心裡話再多,楚鈴也得順着老楊的話說下去,“而且時間也不衝突啊!你看。你們是家離學校最近的,週末往返一趟完全不礙事兒。工作也很簡單,就是整理一下圖書,到時候會有老師帶你們。無聊的時候你也可以拿作業去做。完全沒問題……”
楚夢生無可戀地趴在辦公桌屏風沿上,聽楚鈴講到了上課鈴響。
“好了,去上課吧。”楚鈴喝了口茶,一手拿起教案,一手攙着楚夢,“你腿沒好就別亂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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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好煩吶~”吃飽喝足,楚夢還是沒能排遣心中的鬱悶,“這都5102年了。還當我們是小學生嘛!”
聽楚夢吐了一頓飯的苦水,孫其銳並沒有任何不耐,也沒有與楚夢感同身受或同仇敵愾或表示同情,更沒有幸災樂禍,卻是擺出一副心情很好、像是在聽什麼悅耳動聽的音樂而不是喋喋不休的抱怨的舒適愜意的表情。因爲楚夢難得主動說這麼多話。他們相處向來都是他發起話題,還要費勁地誘導她說多兩句。
“你輪值時,我陪你吧。”孫其銳輕聲道,本來就低沉的嗓音刻意放緩,沒有了少年的清越,而是變得如紅酒般優雅醇厚,溫柔至極。任何女生聽了都會想起那些偷偷藏在心裡的公主夢。
可惜楚夢是個沒有“夢想”的女生,面對如此撩人的聲線和話語,她面不改色甚至一臉嫌棄:“你陪我幹嘛?我不和你打雙排。”
孫其銳聞言,險些心肌梗塞,不解風情的女生實在是太難撩了。不過他真不是說說而已,畢竟想到顧凱晨平白每週又多了半天可以和楚夢共處的時間,他心裡多少有些不平衡。
這時,課室外面傳來細碎的說話聲,接着虛掩的前門被推開。
“喲~”鄭喬彬故作驚訝地說,“你們在呀!”
後面跟進來一個探頭探腦的男生,看到楚夢和孫其銳時是真的驚訝並心直口快:“夢姐?你在約會啊!”說着,眼神不住地往孫其銳身上飄。心想:夢姐條仔厲害了,不過看起來好像有點眼熟?
楚夢兩人都沒有反駁,一個是沒覺得有什麼不妥,一個是巴不得不妥。
面對男生的熟稔,楚夢一臉迷惑。
楚夢的反應讓鍾景皓大受打擊:“夢姐是不是忘了我?!”
“鍾景皓,耗子,記得不?”鄭喬彬提醒道。
“耗子?”楚夢想了想,好像是初一初二同過班、頭髮染得五顏六色的那個二五仔(?),“耗子不是長得賊眉鼠眼的嗎?”
鍾景皓剛想辯解,鄭喬彬便替他說:“沒有,他只是名字聽起來賊眉鼠眼,外表看起來還是人模狗樣的。”
鍾景皓:“……”
最讓他吐血的是,楚夢聽後竟然恍然大悟:“哦!是你——我想起來了鄭喬彬,他暑假和一羣人來踢過館!”那幾天鄭喬彬一家去旅遊了,武館只有副館長坐鎮。她閒來無事跑去虐一下那些小菜雞……啊不,是去“指點”一下小輩們,結果碰上一羣來勢洶洶的人堵在保安亭。有人在自己地盤上撒野,作爲“大師姐”怎麼能坐視不管呢!所以她二話不說衝上去對離自己最近的一個人就是一拳。最後是這個叫耗子的舉白旗纔沒造成“大面積傷亡”,然後他們灰溜溜地走了。這種事保安肯定不敢報警的,有有沒有告知鄭老爹就不知道了,反正她一身掛彩回家後就被楚太太冷嘲熱諷了一頓,這麼糟心的事,當然就忘了跟鄭喬彬提啦!這不,現在纔想起來。
“什麼?”鄭喬彬果然完全不知情。
“之前你不是問我最近有沒有碰過什麼可疑分子嗎?最近一次就他們來踢館。”楚夢說。
“冤枉啊!”鍾景皓連忙申辯,“那是傑仔他們,我解釋過了呀,不是踢館子。”前一句是對鄭喬彬說的,後一句是對楚夢說的。
“傑仔他們還去過道館?”鄭喬彬訝然,對楚夢說,“他們是自己人。以後再帶你認人吧。”其實也就暑假的時候纔開始跟他的,與其說跟他混,不如說是找他做靠山。那羣少年都是初中、甚至小學就輟學的,原來他們之中年紀最大的、也就是他們的老大出省打工了,他們羣龍無首,平均年齡大些的團伙有瞧不起他們,便看上了年級跟他們相仿後臺又硬的鄭喬彬。按理說,要接納一個外人還要認其做老大,也就是空降老大,肯定會有人心裡不爽,免不了一場“腥風血雨”的爭奪,誰知那些少年第一次正式見他就一個個乖得跟鵪鶉似的,原來是被楚夢揍過了啊。
作爲牽線人的鐘景皓則知道得更多:那些少年何止對彬哥的實力心服口服,更是對其人品信任有加。鄭家是出了名的護短,在單純的少年們的眼中,楚夢那般衝動正是重情重義的表現。老二都這般,何況老大?順帶一提,他們私下已經認可了楚夢這個“二當家”了,只不過當事人不知道罷了。
說完這事,鄭喬彬轉而道:“那天之後也沒再發生什麼事,附近也加強了排查,我爸也在查了。”然後走到自己的座位從書包裡拿出一部手機給鍾景皓。
“多謝彬哥!“鍾景皓欣喜地接過,當場就把從被沒收的手機上取下來的電話卡換上去。
孫其銳聽他們說完後,皺起眉:“發生了什麼事?你們又跟什麼人發生衝突了?”他沒由來的想起了初中時他從特殊渠道打聽來的那件事,若說楚夢闖過的禍,最大莫過於那次。那時她對他還未如此親近甚至依賴,而他也還沒成長到能反過來給她庇護的地步。哪怕是現在,他似乎依舊觸及不到她所活躍的很多地方。
鄭喬彬以爲孫其銳指的是楚夢平時跟別人的小打小鬧,雖然他們講話從來不避着孫其銳這個打上了“楚夢所有物”標籤的男生,但重大事件都是不會讓他知道的。於是言簡意賅地說:“前幾天附近不是發生了一起車禍,我們學校有人受傷住院了嗎?那是衝我們來的,咳,多半是我老豆以前的仇家。”
說得輕巧,可道上有幾個是心慈手軟的?也幸好大陸的治安嚴,看來這段時間都得安安分分地呆在這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