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橋那邊,一到晚上就會有很多老頭老太太在那散步。我和傻子走在上面,有點格格不入的感覺。
等沒人靠近我們之後,傻子才還了一個嚴肅的而低沉的聲音說道:“車隊在檢車的時候,菸頭收了修車廠的回扣。允許修車廠在一些小零件上,用一輛曾經撞死過人的大卡的報廢零件。這些是我聽到菸頭打電話的時候說的。那家修車廠,也是維修當初我出車禍那輛車子的修車廠。”
小鎮上,並沒有什麼4s店,這種重卡也不能總在大城市裡跑,更多的是跑工地。所以維修廠承擔着驗車修車。
那時候的陳家,還沒有完善的房地產和車隊的後勤保障設施。也是經歷了這次事情之後,胖女人才乾脆收購了一個修車廠,作爲陳家車隊專用的。
這幾天傻子一直在裝傻,這麼突然的冷靜說話,我都有點反應不過來了。我是好一會之後,才低聲說道:“你是覺得,你失去的那段記憶跟那個修車廠也有點關係?”
“我出事之後,很長一段時間的記憶是一點印象也沒有,我記得的就是在家裡醒來。就連見過你,也是迷迷糊糊的感覺。我出車禍的事情,還是我媽告訴我的。他們也不肯詳細說,我也是在一次無意中聽到菸頭說撞我的那車子,已經在維修廠賣二手賣出去了。我現在想,抓住這次事故的點,挖出當初我車禍的車和人。”
我點點頭。其實我很想問,他當初出車禍,聽着胖女人說得那麼嚴重,我那時候讀小學,也在這個鎮子上,怎麼我就沒印象呢?我還記得那時候,有過一個專門虐殺紅衣服女孩的變態殺人犯,還有一起小學生出車禍,死了很多人的事。但是對傻子出車禍這事,一點印象也沒有。
不過在面對清醒情況下的傻子的時候,我還是有用本能的防範心理。跟他總是冷冷淡淡的,跟那個傻乎乎的傻子在一起的時候,還能開心的笑着,逗着他。雖然我知道,他們兩其實是一個人,但是他們給人的感覺是完全不同的。
那天晚上,我們回到家的時候,
胖女人和菸頭都已經不在家了。之後,他們好幾天沒有回來。這也正好方便了我和傻子做事。
在這個鎮子上,大家都認識傻子,但是在市區裡卻,沒有幾個人知道他。我們去到市裡的時候也就是早上十點多。傻子不再裝傻,拉着我的手,帶着我上了公車,轉向了人民醫院。
我不懂我們爲什麼要到醫院裡來,如果是要知道當年車禍的事情,不是應該去維修廠問問嗎?
走進住院部,我上前問了一下工地重卡送過來的車禍病人的牀號就找了過去。
在我還在護士站問別人的時候,傻子已經朝裡走去,最後他的腳步停在了一間聲音吵雜的病房前。
我站在了他身旁,他並沒有探頭去看,只是靠在門邊的牆上,讓牆完全擋住自己,只是聽着裡面的聲音。
裡面傳來的是一個女人的哭聲,還有着另一個女人斷斷續續的聲音說什麼別跟陳家頂着,陳家現在有錢有勢的,那些政府的人也都幫他們。他們家不是什麼政府扶持民營企業家嗎?就是政府幫着的。讓那女人別哭了,再哭他老公也好不起來,還不如現在就先拿着陳家的錢,不去告他們,有錢拿就行。
女人是邊哭邊說,爲什麼只看錢?他們的車子超載,有安全隱患,沒有工地的出入證等等,這些都是就是可以追究刑事責任的。就算不是司機的,負責這件事的法人總要出來說句話吧。憑什麼丟錢過來就算了,拿錢買命嗎?
我還是忍不住伸個頭去看了看,就看到病牀全身插着管子的病人,和病房裡的好幾個人。似乎所有人都在勸那女的拿錢了事。就按一般的交通意外就算了,不要牽扯到別的上面去,要不,她也不會好過的。
感覺他們都是在幫陳家說話,估計着一個晚上的時間,胖女人和菸頭已經開始運作他們的公關戰術了。
還不是用錢來砸,要不,他們還能怎麼樣?
聽了幾十分鐘,來來去去都是這麼幾句話,我也聽不出什麼有用的信息來。就在這時,一個男人的聲
音低吼着傳來:“三嬸子,你也別哭了。你要跟陳家鬧起來,陳家一分錢不出,就拖着,我們也沒這麼多錢來給你男人交醫療費。還不如服個軟,算了。有人給醫療費,還有什麼誤工費,營養費,你怎麼就不會算算呢。在說了,你自己也說了,三侄子在送過來的時候,跟醫生說過,那貨車門背後,有個人在開門故意放石頭下來的。監控都看着了,根本就沒人在車門背後。三侄子這是擺明着被鬼整了,你還想找陳家麻煩?先看看自己家男人,是不是在外面惹了什麼不該惹的髒東西,被報復了吧。”
女人說男人那是被撞昏迷了,說胡話呢。
不管怎麼樣,這都是一個線索。
從醫院裡出來,傻子就帶着我上了一輛的士,然後開始跟的士司機聊天。不過很可惜那司機似乎並不像聊天,所以說了幾句之後,就不再搭話了。
傻子又下了車,帶着我去坐第二輛的士。我問他爲什麼要換車。
他說,他是在找個能幫他辦事的司機。第二輛車子的司機 很健談,嘴巴就沒有停下來過。。我也從傻子跟他的對話中知道了傻子到底要做什麼。
傻子給了那司機兩百塊錢,讓那司機開車到一個郊區的修車廠,然後我們先下車,讓司機開車去修車廠裡問問。就說有一輛出事的車子想賣掉,問問他那有沒有辦法幫出手。很低的價,根本就不是二手車,而是當零件廢鐵來賣的。要的修車廠的人問爲什麼賣這麼便宜,就跟他們說那車子出過車禍,十五六歲的初中生摩托車出門,直接撞到了車子的側面車門,人沒有帶頭盔,就這麼衝到了車子裡,人就掛在車門上,當場死了。那車子現在也沒辦法賣了,自己開又害怕,就像着當廢鐵賣掉。
聽完整個計劃,那司機還笑着說:“老弟,你的車子吧。你是傻子吧?我跟你說,這年頭,這種車子沒人會跟你露底的。你讓他們給你修好,重新噴漆,弄得跟新車一樣。血跡洗不掉就換套內飾,外面刷個暗紅色,當普通二手車賣就行,能多賺好幾萬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