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聲傳來,相機男縮縮脖子,道:“水裡多冷啊。這麼下去,不嗆死也冷死了吧。”
“他本來就是一具活死屍,本來就是屬於這條河的。在這水裡,只會讓他感覺到更舒服。”廖先生說着。
尤嘉看着手中的線頭,有種害怕的感覺,沒好氣地說道:“你說得好像,你下去過一樣。”
“對,我就是從那水裡爬上來的。”廖先生的目光裡沒有害怕,沒有恐懼 ,很平淡。而我 的眼中被淚水淹沒了。我走到火堆旁,看着他:“你活着回來的,是嗎?”
他擡頭看着我:“坐下吧,晚上很冷,三天的時間,別生病了。在這裡沒有藥。”
我擦去眼淚:“沒事,傻子從清醒開始一直都在查這些事情,一直都在想辦法讓自己恢復。能找到辦法總是好的。總比什麼也不做的好。這樣就算他真的死在水下了,我想他也不會後悔的。”
相機男扯扯我的褲腳,讓我坐下來。他拍拍肩膀,說道:“哭吧,給你靠着。”
“不哭!沒什麼哭的。我們那麼努力纔有今天,該高興。如果這一趟傻子回不來了,我就出面幫他葬了他媽媽。廖先生,像她媽媽這種情況,要怎麼辦。他媽媽是被他爸掐死的。”
“超度吧,他爸的屍體已經找到了,一起超度了。送他們到那邊去,要怎麼鬥,都影響不到你們。該投胎的就投胎,這些事情在這裡就算結束了。”
這個夜,好漫長。就算是坐在火堆旁,我也還是一直看着那邊的水面,水面沒有任何的波動,也不知道傻子在水下到底怎麼樣了。那紅線的線球,有時候,一點 也不動,有時候,卻快速滾動幾下。沒人能幫傻子,他只能靠他自己。
線球越來越小,尤嘉越來越緊張。
到最後鳥蛋這麼大點的線球的時候,尤嘉突然就把手中的線頭塞到了我的手裡。自己站起身來,說道:“我找地方方便一下。”
她走到了樹後面,我再次問相機男,尤嘉和
傻子到底是怎麼回事。
相機男說道:“我該問你到底是怎麼回事吧。你不是收了明海的錢,表示不想再參合這些事情了嗎?怎麼還來?”
“我,我收什麼錢了?傻子一直都給我錢,有什麼特別的嗎?”我 一頭的霧水。
相機男看着我,疑惑着再看看尤嘉去的那方向。然後才壓低着聲音說道:“你真沒收了明海的那二十萬?”
我搖搖頭,看看水面,不知道傻子現在怎麼樣了,再緊緊手裡的那線頭。希望他還好好的,只是現在線沒有一點反應。擔心和不安下,我還是站起來,走近了河水邊。廖先生在我身後喊道:“別跳下去,那河水能爬上來的人很少。更多的是死在下面了。”
相機男很快就跟在我身後,然後錯開身影,走在我前面一步,擋住我靠近水邊。他 說道:“就算你要放棄了,我找到,明海還是喜歡你的。作爲哥們,我不能看着你死。”
“我沒放棄!就算尤嘉在他身邊,我也沒放棄。”
“尤嘉去找過你,是嗎?”
“對!”我應着,尤嘉確實去找過我,“但是她沒有給我什麼錢。”
“你們的那個孩子……對明海的打擊很大。他有一次喝醉了說,他根本就不是人,身體不是人,心也不是人。他要麼 死,要麼就要活着成爲真正的人。他要屬於他自己的活的孩子。之後,他就去找了廖先生。廖先生幫忙的前提就是,一切聽他的,就算他讓明海死,明海也不能反抗。做決定的那天晚上,明海讓尤嘉在第二天給你送二十萬塊錢,說是給你讀大學的。尤嘉說,你收了錢,決定要放手。那個孩子的事情,對你的打擊也很大,你不願意再參合這些事情了。”
我看着那邊已經從樹後面走出來的尤嘉,心裡狠狠緊了一下。這個女人,外表那麼善良,原來也是那樣的人。“不是說,她結婚了嗎?”
相機男揉揉臉,搓搓手臂,才說道:“又離婚了吧。她,我也不是很清楚。反正她
前幾天一直跟陳明海在一起。聽他們說話,他們兩之前好像有點什麼誤會。說是尤嘉在陳明海死之前根本就沒有勾搭上別的男人。他們之間……我也不是很清楚。這個你要問的話,你就去問明海吧。畢竟,情人之間的事情,我們也不好說什麼。”
我緩緩吐了口氣,從岸邊轉身,就看到了站在不遠處的尤嘉正看着我。她對相機男說道:“你先去火堆邊吧。廖先生好像有東西吃。我跟羅藝談談。”
相機男看看她,再看看我,我點點頭,他才離開,回到火堆旁的。尤嘉過來 ,應該是要跟我說點什麼事情的吧。比如說,就說傻子的事情。
尤嘉還沒有說話,就先擦了眼淚:“我知道在你心裡,我就是個壞女人。我是對你撒謊了,但是你卻不知道我有多難受。當初,明海死的時候,我就跪在他牀邊哭。我一直在等他,等了他四年,我覺得他肯定會回來的。可是沒有,他真的沒有回來,我才找了我的前夫。羅藝,你不瞭解,之前我和明海有多麼相愛。他對我也是有感情的,他見到我的時候,抱着我喝酒,抱着我哭。相信,在你面前,他從來沒有那麼放縱的喝過酒,那麼放縱自己哭過吧。”
確實,在我面前的傻子,一直都很厲害,很能幹。他沒有在我面前喝過酒,更沒有哭過。想想,他在我面前的時候,一定很壓抑吧。
不過,我卻說道:“那又怎麼樣?你們就算再相愛,也是過去式了。”
“他根本就沒有愛過你,你還不清楚嗎?他一直在利用你。包括你手裡的紅線。在我們出發之前,廖先生就 跟他談過了,他肯定知道今天來這裡要做什麼。而他選擇讓我來,讓我牽着紅線的這一頭。你只是半路跟來的而已。羅藝,還不明白嗎?他最重要的女人是我。”
在聽到她說這些的時候,我的心裡確實在痛,很痛。但是我也知道我不能軟弱。“是你把紅線,塞到我手裡的。我也願意,跟他一起死!”說着,我後退了一小步。鞋跟碰到了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