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送走我媽,回到客廳的時候,胖女人還在沙發上吃着蘋果看着我。她說,她就知道,我是在利用她兒子的。我就是來奪走她兒子的壞女人。
那天晚上,爲了等傻子回來說我媽的那些事情。我等到了半夜十一點多還沒有睡。就因爲沒有睡,所以聽到了一些特別是聲音。例如,那種從人喉嚨底下發出的喘息的聲音。那些血灌進氣管的聲音。
我把頭埋在被子中,讓自己不要去想。可是越是這樣,就越禁不住去想這個聲音,想樓下有可能會出現的畫面。那樓梯口,菸頭還在那抽搐着。
就在我自己也怕得不得了的時候,我聽到了隔壁房間裡,胖女人傳來的尖叫聲。她叫得很恐怖,我慌得也跟着叫了起來。半分鐘之後,我緩了過來,衝進了她的房間中,看着她抱着自己的頭,雙腿不停踢騰着,臉上驚恐着喊着:“不要過來,不要過來。”
“阿姨!”我撲過去,抱着她,她才緩緩看向我。
在那一瞬間,我看到了她看着我的目光。她的目光跟以往不一樣,眼睛呈現三角眼,眼角下垂,半眯着,看我的時候,是斜着眼珠子來看的。嘴角還是抿着斜着勾起來的。就像……菸頭以前看我的樣子。
我慌得推開了她,衝出了房間。
傻子也在這個時候回來了。我大口喘息着,躲在牀上的被子裡。傻子也聽到了樓上的聲音,他先去了他媽媽的房間,不一會就過來了。關上房門,問我怎麼了。
我說話的聲音都是哆嗦着的。“菸頭,你媽,剛纔,菸頭還在這房子裡,他就在這房子裡。”
傻子緊緊抱着我:“沒事,別怕。別怕。”
我漸漸冷靜下來。傻子看着我冷靜了,一隻手拉着我,就朝着樓下走去。他以前還是傻子的時候,好像也挺害怕這些鬼影的。但是自從他清醒過來之後,他反倒不害怕了。
傻子下到廚房,拿過了廚房裡的那把菜刀,一手拉着我,走去了樓梯口,厲聲說道:“菸頭!你聽好了!我知道你聽得到!你要的敢動羅藝一下,我
他媽的把你拖出來用這把刀切着一塊塊的,曬成肉乾吃了。哼!我就是個死人,你看敢不敢做!”說完他手中的菜刀依舊揮想了當初菸頭在那抽搐的地方。
那地方,我那次從窗子裡看過去的時候,明明就看到了一地的血和腦漿。可是在那鬼影消失之後,這些卻都不存在,血和腦漿都撒在了工地的鋼筋上了。
傻子還繼續說道:“白襯衫小保姆,你不是很恨他嗎?你弄死他,你讓他一天死幾次,別讓他出來嘚瑟。殺他一次又一次,才爽!”
那時候的傻子,手中拿着的菜刀,一刀刀劈在地面上,那表情,那動作,我甚至以爲,傻子瘋了,他就是一個魔鬼。要是在那真的有個人,他說不定真的敢殺了那人,還是一次又一次,根本就不會手下留情。
傻子最後把那把菜刀狠狠劈在了臺階 上,才拉着我上樓回到房間。我想傻子剛纔說的話,胖女人應該也聽到了吧。
傻子關上房門,緊緊抱住我,一遍遍地說對不起。我咬着脣,沒有哭,說不出話來,不知道要怎麼回答他的這句對不起。我知道他想給我更好的。但是現在我們還不能離開這裡。傻子想要的答案還沒有找到,他要做的事情還沒有做完。但是我卻不是很明白,他究竟要做什麼?
策劃殺了菸頭,應該就是他的第一步。收回陳家的管理權,是第二步。那麼他的第三步是什麼?
我是被嚇壞了,累了,最後就在他的懷中睡着的。等我醒來的時候,樓下已經有了高壓鍋的聲音,而傻子還在我身旁躺着。那麼樓下的人是胖女人?她竟然早起做飯?
我驚訝地看看那邊房門的方向。傻子就說道:“我媽,剛纔起來,叫了我一聲,就下樓煮東西了。”
這對於我們來說,並不算什麼好事。萬一胖女人突然清醒了,那就有可能用凌厲的手段和做事風格從傻子這奪權,直接讓傻子回到之前那種狀態。那我們做的事情就白做了。
傻子摸摸我的手,就算我沒刷牙,也親親我的脣,讓我繼續睡,不用理這些。
總算平靜下來之後,我纔想起昨天我媽說的那件事。傻子給我的回答是,昨天,所有原來菸頭那邊勢力的人全部辭退了。菸頭那人做事,太講究幫派效應,都是一家兄弟,一村人。這種做事風格,最容易出現的就是賬目混亂。陳家要想發展,就必須打破這樣的格局。辭掉菸頭那邊的團體,就是最簡單,最有效的做法。
我驚訝着說:“我後爸以前跟菸頭都不認識。”
“但是上次從賬目中套錢出來這件事已經把他們聯繫到一起了。很多時候,人一起做了壞事,彼此有了把柄,就是比什麼聯繫都強硬的。就像……”他停頓了一下,才說道,“我媽。你真覺得,我媽是愛我,是血緣關係纔對我好的?那是因爲,我們之間有把柄,有很強的利益連接。”
雖然我覺得他說的有道理,但是我卻不知道應該怎麼說,怎麼能幫到我爸媽。這麼說,就好像我在找他走後門一樣。
他伏在我耳邊,輕聲說:“我會很慢,很輕的。”他的動作已經爲這句話做了補充。他的手,輕輕伏在我的小腹上。我能看到他忍得額上的青筋。想着他以前的瘋狂,那次真的是對他忍耐能力的挑戰。他還會親親我的小腹,那時候,看着他那虔誠的樣子,我甚至萌生出了 一個念頭,這個孩子我生了,我要留下他,我要生下他。那時候,根本就把我讀大學的念頭,拋到九霄雲外了。
等我們下樓的時候,已經是一個多小時後。胖女人一身整齊,用小碗晾着粥,看着我們下樓也不說什麼。只是在傻子吃飽了,說要去公司的時候,胖女人才說,讓他等等,讓傻子送她去看看菸頭的墳。
菸頭那件事處理得挺快的。也不知道是什麼原因,菸頭的家屬並沒有多鬧騰。拿着錢,就把菸頭下葬了。這些事情,都是傻子在處理的,那段時間,我還在生他的氣,一個人躲在縣城的樣板間裡。那幾天也不知道他是有多忙,多強勢,才能讓事情這麼順利,這麼快速的處理,甚至已經開始消除菸頭的勢力。
傻子的手段,一點不比胖女人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