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景城有些惆悵,要殺個前女友,這事兒他怎麼就這麼難?
那雙玉手的主人拖着肖顏開後退十數步,將她扔開,自己飄然而立,立於傅問漁坐的那頂轎子的頂上,白衣飄飄,一張白色面具,更有一頭全白的銀髮,他還真有那麼幾分仙人的味道。
方景城挽了個劍花站定,笑着衝傅問漁做了個鬼臉,又望着那上方的人:“敢問是何方神聖,爲何強奪我夫人?”
“強奪?”那人開口,聲音跟他這白衣仙人的模樣相去甚遠,不男不女的,“她本就是我養了十八年的傀儡,說起來是你強奪了我的人才是。”
方景城快速地斂了下眉,養了十八年?也就是說傅問漁在出生之時便被此人盯上了,他到底有何目的!
“我不管你是何人,有何目的,她既是我的夫人,我便要護着她。”方景城懶懶一笑,管他是何目的,總不能讓得逞了就是。
“世間凡人不過如螻蟻,城王爺你好大的口氣。”此人更囂張,直接是將塵世凡人不放在眼中。
方景城只是笑道:“何不試試我這螻蟻一般凡人的力量?”
“哈哈哈,可笑,連自己不過是粒棋都不知,也敢與本尊叫囂!”不男不女的聲音大笑,聽着刺耳尖銳,腳下一點就衝方景城衝過來。
方景城雙腿分立,以靜制動,蓄好了力道等着他,兩人武功難說高低,隱隱間甚至可見那自稱本尊的面具人要稍高方景城一籌,不過好在方景城當真是在海島上養出了閒適安穩的性子,見招拆招,處於下風也半點不急,緩緩應對着對方古怪不可捉摸痕跡地武功,方景城手中劍一翻,還能劃破一點面具人的衣袍。
杜畏與花璇無需方景城吩咐,雙雙往傅問漁那處奔去,打不過面具人,解決這四個擡轎子的總是沒有問題,但架不住有個討死嫌的肖顏開不死心,擋在路中間攔着兩人,又對那擡轎子的喊了一聲:“入陣!”
傅問漁覺得她上輩子一定是跟陣這種東西結了仇,怎麼個個要利用她的人都要畫個陣,能不能有點新鮮的創意了?還都是把自己禁錮得不能動,能不能有點新的手段了?
但這一回入陣得過沈清讓這關,別的人不知道這陣法是個什麼東西,但沈清讓清楚,所以他輕而易舉地就能攔住那擡轎子的人,陰陽逆轉沒個陣法,那怎麼可能?
“師父小心!”千洄喊了一聲,手裡頭打出一片樹葉彈開了肖顏開悄無聲息扔過來的暗器,不愧是當年蛛網武功最出色的人,跟杜畏和花璇對打還能分心對付沈清讓。
這一分神的時候,那一半陽一半陰的地方突然升起來,就像平地裡長出來一道石棺一樣,石棺上刻滿了符文,傅問漁對那些符文再熟悉不過,這與末族那個掠魂陣法裡的那些一模一樣。
千洄見傅問漁表情怪異,想着這些人真是蠢得很,先把傅小姐穴道解了再打不是很好嘛,傅小姐也可以順手嗑個瓜子看看熱鬧,這樣想着她又丟了片樹葉子解了傅問漁的穴道,遠遠喊着:“傅小姐你想說什麼?”
“別讓那棺材打開!”傅問漁喊了一聲,那棺材蓋果然開始搖晃,眼瞅着就要掀開來。
千洄趕緊推着輪椅過去撲在棺材上壓在晃動的棺材蓋,還不忘了衝傅問漁喊:“這他媽是要跳出個糉子來啊!”
“我還糯米雞呢!”傅問漁被千洄徹底鬧沒了脾氣,看了看四周,看大傢伙打得正激烈,琢磨着她這會兒跳下去估計也沒什麼人發現,結果剛走到轎子邊上,就看到那張面具臉,真是沒被會動的棺材嚇死,卻要被這慘白兮兮的面具嚇死了。
方景城緊跟在後邊,一劍逼開面具臉,擋在傅問漁前面,還不忘了吧唧親了一口傅問漁的臉:“別怕啊夫人。”
沈清讓他就這樣毫無防備地被秀了一臉的恩愛,心裡頭憋了一肚子的火,喝道:“還打不打了!”
“打打打,這不在打嘛!”方景城看到傅問漁完好無缺心情大好,連沈清讓的火氣也略得去,但是那面具人的心情就不是很美好了。
陰時陰刻,也就是那一時半刻的功夫,再這麼打下去糟蹋了時間就要錯過了。
所以他退了幾步,掌中生出一團黑氣,繚繞着浮在半空,黑氣一分爲二,直奔方景城和沈清讓兩人砸過來,沈清讓覺得這人武功充滿了邪氣,更夾着濃濃的死氣,卻認不出是什麼,只知道定是十分的厲害,便對方景城喊了一聲:“當心!”
方景城趕緊拿劍去擋,饒是他有準備,還是這團黑氣震出七八米遠,差點掉下天塹之淵。
“不自量力的凡人!”面具人不男不女的說道。
“左一個凡人右一個凡人,你不是凡人你是鬼啊!”千洄聽不下去了,她這裡一個準國師一個真國師是最接近成仙的了,都沒膽口口聲聲稱呼別人凡人呢,這人誰啊!
面具人手掌一掀,輕鬆掀走千洄,沈清讓拍地而起連忙接住她,不然就要摔下橋了,面具人冷笑了一聲:“若不是你們還有點用,本尊早就殺了你們!”
“你到底是誰?”沈清讓冷聲問道。
“你有何資格問本尊身份?”面具人的聲音高高在上充滿了不屑,好像在他眼中,三千世界真如草芥。
只見他身形一換,也不知是怎麼的就到了那具搖晃顫抖了半天的棺材前,手掌一推,就將岩石做的棺材蓋掀起,傅問漁還在轎子上,從她這高處看去,正好可以看棺材裡躺着一個女子,女子容貌甚是美麗,只是面色雪白毫無生氣,看來是死了很久很久了,而且很古怪,當傅問漁看到這個女人的時候,有種莫名的感覺在她胸口劃過,好像她跟這個女人有什麼關係一般。
面具人溫柔地撫過女子的容貌,低聲自語:“我來叫你起牀了,別再睡了,乖。”
這景象看着有些令人毛骨悚然,傅問漁退了兩步卻被那面具人遠遠控制住,從轎子上一直慢慢移到那棺材前,臉朝下一點點沒入那棺材裡,只差跟棺中女子面貼面了一般,最讓人恐怖的是她再次動彈不得。
面具人的手劃過傅問漁後背,停在她心臟的位置:“異人,借你不死之身一用。”
“你到底是什麼人!”傅問漁熟悉這感覺,那種三魂七魄將被人抽走的感覺,末族尚還需要一個陣,十根鐵鏈,這個人,這個人他僅憑一隻手就能做到!
他到底是誰!
“我是什麼人,何必要告訴一個一出生就註定要死的人?”他說傅問漁是他養了十八年的傀儡,也就是說,從傅問漁出生之日起,他就是在等着今日,利用傅問漁救人,可是他要救的到底要救誰?
“我已不是完璧之身,你救不活她!”傅問漁說道。
“不是了又如何,不試試怎麼知道好不好用?”面具人呵呵冷笑,像是在嘲笑世人的愚昧,一副天下間唯他一人高貴的優越感。
“我等凡人,非你等魍魎之物可動!”
身後傳來沈清讓清正肅雅的聲音,他盤膝而坐,手捏法訣,黑髮轉白絲,眉間一點硃砂浮現,妖冶的紅脣似能滴血,千洄閉眼不忍看,每次師父動用禁術一次,就要折壽一回,他卻從不惜命,爲了傅問漁,他到底拋棄了多少事物與時間,他自己有沒有算過?
在沈清讓捏成手訣的手指間縈繞着縷縷金光,那是類似佛光一樣充滿了正氣的一種力量,可以破開黑暗,破開魍魎。
“清玄術,你這凡人居然習會了這種法訣,有趣,有趣。”面具人像是有一絲興趣,擡手一團黑色的氣繚繞成一道符文的模樣,直奔沈清讓而去,沈清讓雙手一送,那名叫清玄術的金光與他符文相撞,雙方僵持不讓。
傅問漁像是想到了什麼,衝方景城喊了一聲:“毀掉此棺!”
這石棺上刻滿了符文,這些符文才是真正能控制傅問漁的東西,也是真正能奪她異人之身的東西,只要毀掉了這個,那面具人就毫無辦法。
方景城聞言,揮拳向那石棺擊去,石棺它再古怪也不過是塊石頭,經不得方景城幾回猛打,漸漸龜裂出了細痕,面具人回頭看到大怒着叫了一聲,一分神的的時候沈清讓那道金光立即佔據上風,打退了那團黑氣,直往面具人胸口打過去,面具人擔心方景城碎開石棺,硬扛了一記轉而攻向方景城。
方景城冷哼一聲,他可不跟這面具人玩那些虛頭巴佬的法術,打就打實的,拳拳到肉招招見血,面具人受了沈清讓一擊還沒回過神,身上又中了方景城不少招,一時之間竟被打得連連後退。
他由此氣極大喝一聲,月亮都被他嚇跑了躲在了厚厚的雲層後邊,星星也暗無光澤,只見他雙手高舉舉起一團極大的黑氣,聲音也夾着憤怒。
沈清讓站起來走到方景城旁邊:“這個我扛不住!”真是一位誠實的大國師。
方景城推開他:“我來扛,你把這棺材弄破了救問漁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