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廚房裡燒飯的孟可君,望着大鍋裡燉煮的野雞,滿臉的無奈。
她才說要爲那被騙的四百兩,爲了無故揮向自己和董青峰的兩巴掌恨董翠蘭。
可在見到她留着淚說自己的不幸後,她的心立刻就軟了下來,覺得她不容易,覺得她可憐,覺得她都已經這麼可憐了,自己一定要好好善待她,不能再和她計較那些小事。
“哎——”
孟可君重重嘆了口氣,其實最傻的就是自己,耳根子軟,心也軟,見不得別人的眼淚,也聽不得別人受的苦,最後遭罪的就只有自己。
大鍋裡燉煮的野雞,就是剛纔她特意讓董青峰殺的,想燒來給董翠蘭還有張寶全好好補補身子,瞧他們瘦的都不成樣子了,這在外漂泊的一年,指定是吃了不少苦頭的。
“好香好香啊!小舅娘,你燒什麼好吃的了?”
聞着香味跑了進來的平兒,一跨進廚房就踮着腳趴在竈臺邊,然後鼻子拼命的嗅着從大鍋裡散發出來的香味。
邊吸着鼻子,邊用袖子擦着嘴邊流出來的口水。
孟可君被平兒饞嘴的模樣逗笑了,她拿起鍋勺,在大鍋裡翻找了幾下,從裡面翻出了一個大雞腿,挑進竈臺邊上的小碗裡。
剛從鍋裡挑出來,還燙得很,得晾一下。
平兒爲了讓雞腿涼的快一點,鼓着小嘴衝碗裡的雞腿吹着氣,這個舉動逗得孟可君更開心了。
她把裝了雞腿的碗端了起來,然後蹲到了平兒面前“這個大雞腿真香啊,一定很好吃了。”
孟可君便說邊把碗裡的大雞腿拿了起來,放在鼻子下聞了聞,還故意在平兒的嘴邊連着晃了幾下,這下子更把平兒攙壞了,就只差點沒有把口水流出來了。
“想吃嗎?”孟可君明知故問的問着平兒。
平兒連連點頭,眼睛根本就捨不得在孟可君手上的大雞腿上移開。
“想吃可以,但是你要答應我一件事!”
“好!好!只要給我大雞腿吃,我什麼是都答應你!”現在平兒的腦子裡,眼睛裡就只有孟可君手上的大雞腿。
“平兒,你爹和你娘回來了,你要好好聽你爹孃的話。”
孟可君覺得,要讓董翠蘭對這個家,對自己和董青峰放下戒備,首先得有讓她先放下防備,平兒是她的兒子,是她身上掉下來的肉,讓平兒去打開她的心扉是最好不過的。
“可是,可是她根本就不像是我的娘,我的娘從來都不會打人的,更不會打小舅舅,她打了你,打了小舅舅,還把我推倒了,她不是我娘!”
平兒年紀雖小,但是他的記憶裡還有爹和孃的記憶,在他的記憶裡,他的爹是個手腳健全,還是能給他削小木劍的健全人,他的娘,是說話和聲和氣,臉上總是掛着笑容的人。
根本就不是今兒擡回來滿臉邋遢鬍子,身上還散發着惡臭的男人,也不是這個對誰都兇巴巴,還動不動就打人的壞女人。
“平兒,你娘打人是不對,但是你也看到了,我和小舅舅都沒有介意啊!知道我們爲什麼不介意嗎?”
看着平兒連連搖頭,孟可君也不知道自己接下來要和他講的話,他聽不聽得懂,能不能搞明白。
“我們不介意,那是因爲你爹和你娘,他們在外面吃了好多好多的苦,受了好多好多的罪,他們現在回來了,我們要好好保護他們,不讓他們再吃苦受罪。特別是平兒你,你現在長大了,是小小男子漢了,你不僅以後要保護弟弟妹妹不受欺負,也要保護你的爹孃,知道嗎?“
孟可君嘰哩咕嚕說出來的一大段話,平兒也沒有全部都聽明白,但是大概的意思他是弄清楚了,就是說他的爹孃不容易,他現在長大了,要保護自己的爹孃。
許久許久,思索了半天的平兒,才衝孟可君點了點頭。
“那你知道該怎麼做嗎?”孟可君拿着大雞腿,又在平兒的面前晃悠了一下。
“知道!知道!就是不許別人說我爹我孃的壞話,更不許別人打他們。”
在平兒的腦子裡,他能理解的保護,大概就是這麼個意思了。
“不只是這樣哦!還有你,你要讓你爹孃覺得你長大了,覺得你懂事了,夠格保護他們了才行。”
“那要怎麼做?快高長大嗎?可是我每天就長這麼一點點,一下子也長不高啊!”
平兒邊說邊用食指拇指捏着,衝孟可君比劃了一個一點點的手勢。
“所以你要吃更多的飯,更聽話,更懂事才能長得更快哦!”
說到這裡,孟可君才把手上的大雞腿塞進了平兒手裡,也不知道和他說了這麼一大堆話,他到底聽明白了幾句,不管怎樣,她能做的就只有這些了。
站在廚房門口的董青峰,看着裡面剛纔的一幕笑了,剛纔她還撲在自己的懷裡說恨大姐,這會子就在這裡教平兒要懂事,不能讓大姐難過,她是他這輩子見過心最軟,耳根子最軟的人。
這樣的好姑娘,他該是捧在手心裡好好疼惜的,但可惜的是,自己給她的那些承諾,竟然一次都沒有兌現過。
越想董青峰的心裡越是愧疚,原本還泛着笑意的嘴角,笑意立刻消失了,狹長深邃的眼眸也變得黯淡無光。
在孟可君站在大鍋前燉野雞的時候,黃氏還特意跑進了廚房,囑咐孟可君燒兩個董翠蘭和張寶全愛吃的菜。
在廚房忙忙活活一下午,直到天完全黑了,孟可君才把飯燒好。
黃氏幫忙將飯菜端上桌,爲了照顧張寶全,董敬業還去隔壁王滿倉家把他家的躺椅般了過來,張寶全身上的衣裳已經換了,應該是也幫他擦洗了身子,原本他身上聞了讓人作嘔的臭味已經沒有了。
這個時候,董青峰和董永峰帶着大燕,小燕也正好走了進來,在他們的身後,還跟撇着嘴十分不高興的徐美嬌,她到現在都還心痛那被騙了的四百兩,她是不想不打緊,一想就心疼的牙癢癢,就還想那沒了的四百兩就是她的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