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可君一走,房間裡的氣氛立刻變得異樣了起來。
原本房間裡因爲火盆燒得旺,溫度就高,現在在加上白玉辰望着自己的駭人眼神,喜蓮這會子脖子上沁出了一層薄汗。
她拼命地低着頭,她想要開口解釋,可是已經滾到嘴邊的話就是沒有勇氣說出來。
她今天一接到小安的口信就立刻趕了過來,她心裡很高興終於可以見到他了,但是她心裡又害怕,她知道白玉辰找自己是要問責,怪罪自己的。
“你自己說是怎麼回事,我讓你三天給我寄一封關於孟可君近況的信,你足足有一個多月沒有寄信,這兩個月她關了豐裕園我不知道,她幫祥和樓做事我也不知道,就連她的臉被燙傷了我也不知道!”
說着說着,白玉辰放在桌上的手漸漸捏成了拳頭,
“我”
喜蓮看着白玉辰惱怒的模樣,剛要開口,可是話到嘴邊又被她嚥了下去。
“我以爲你是值得相信的,我才把這件事情託付給了我相信的你,但是你太讓我失望了,你要是做不到,你當初就不該答應我!”
喜蓮一直都低着頭,白玉辰看不到她的表情,但他知道,自己說的每一句字,她都聽了進去。
想到孟可君的臉被燙傷,出門還要遮面紗,幸虧自己早有準備,在走的時候給爹留了一盒特製燙傷藥膏。
他都不敢想當時孟可君被燙的時候有多痛苦,更不敢想要是自己沒有留下那盒藥膏,孟可君的臉毀了該怎麼辦。
聽到白玉辰這樣怪責自己,喜蓮的心裡委屈極了,那些信不是她不寫,而是她根本就寫不了。
來的路上,她還以爲白玉辰見到自己會率先問自己爲什麼不寫信,可是他一句問候都沒有,直接就衝自己劈頭蓋臉的怪責了起來。
她也覺得自己傻,明明知道他不喜歡自己,明明每次的信件裡從來就沒有提及過自己,甚至一句多餘的問候都沒有,可是每天她最期待的事情便是收到他的信,和給他回信。
“以後這信不用你寫了,我會讓小安寫,你走吧!”
說着白玉辰站了起來走到門口,一副送客的姿態。
喜蓮看了一眼站在門口的白玉辰,原本低頭一直噙在眼眶裡的淚水,再也忍不住掉了下來。
看到擡起頭的喜蓮竟然淚流滿面,白玉辰嚇了一跳。
喜蓮從凳子上站了起來,她原本是想要忍住讓眼淚不要掉下來的,可是她忍不了,她從小到大從來沒有受過這樣的委屈,從來都沒有。
看着喜蓮止不住的淚水,白玉辰突然意識到自己錯了。
喜蓮與自己無親無故,憑什麼要替自己做那麼多的事情,又憑什麼爲她不需要做的事情,來這裡承受自己不該受到的責罵。
她做的那些事情,從來沒有得到一絲的回報,甚至自己當初在與她說這件事的時候,用的都是命令的口氣,絲毫沒有給她可以拒絕的餘地。
想到這些,白玉辰的內心突然自責了起來,他連忙從自己的懷裡掏出白色的帕子,遞到喜蓮的面前。
“對不起,是我的口氣太沖了。”
白玉辰突然起來的道歉,讓已經走到他面前正準備踏出門檻的喜蓮愣了一下。
她擡起頭,用淚眼看向白玉辰,她因爲委屈而一直緊緊抿着的嘴巴抖了抖,她想要開口,而嘴巴抖了抖,卻一個字都沒有說出來。
“我我收回我剛纔的那些話,對不起!”
看到喜蓮委屈到極點的模樣,白玉辰的心裡更自責了,於是手上的帕子又朝喜蓮遞了過去。
喜蓮看了看自己眼前的帕子,又看了看面前一臉自責的白玉辰,最後再也忍不住了,直接撲進了他的懷裡,嚎啕大哭了起來。
“你罵我!你兇我,你憑什麼兇我,我爹孃都沒有這麼兇過我,可君姐也沒有這麼兇過我,你憑什麼兇我!”
喜蓮邊說,眼淚邊稀里嘩啦的留着,沒一會白玉辰的胸前便被打溼了。
怕喜蓮的哭聲太大會引起外面人的注意,白玉辰連忙把身後的門關上,並拉着喜蓮進了屋。
“嘶——”
誰知道他剛拽上喜蓮的手,喜蓮立刻擡頭,掛滿淚水的小臉瞬間變得煞白,還狠狠倒抽了一口氣。
“你的手怎麼了?”
白玉辰覺得不對勁,不僅是因爲喜蓮的臉色突然變得難看,還因爲他在喜蓮的胳膊上摸到了幾塊夾板,他要是沒有猜錯的話,喜蓮的手受傷了。
喜蓮賭氣的一把將白玉辰推開,不讓他看自己受傷的手。
白玉辰這纔想了起來,從見面到剛纔,不管做什麼事情,她一直用的都是左手,她的右手一直都垂着,有時候和孟可君有肢體碰撞的時候,她還會特地把右手藏到自己的身後去。
“你的手怎麼傷的?哪裡傷的?做什麼傷的?”
白玉辰向前一步一把拉住喜蓮的左手,剛纔他摸的時候,發現她的手肘處都還是紅腫的,看來一定是傷得不輕,他現在迫切想要知道她的傷勢怎樣。
“傷了又關你什麼事,現在不用給你寫信了更好!往後便什麼都不用寫了。”
說完被拽着的左手的喜蓮,艱難的想要伸出右手把白玉辰給推開。
眼淚不爭氣的又從眼睛裡掉了出來,喜蓮忍不住將滿肚子的委屈全部都朝白玉辰發泄了出來。
“爹孃要我和連面都沒有見過的李公子訂親,我爲什麼要與我不喜歡沒有見過面的人訂親,我爲什麼不能和可君姐一樣,自己找到自己喜歡的人,和自己喜歡的人在一起啊?”
“我連夜從家裡跑了出來,可是我沒走過夜路,我怎麼上的山我都不知道,我怎麼滾下山的我也不知道,我躺在牀上,我連吃飯都要人喂,我怎麼給你寫信?我怎麼寫?”
喜蓮衝白玉辰吼了起來,說完她伸出左手把眼淚一擦,再次一把將白玉辰一把推開,然後直接打開了房門,獨自奔了出去。
白玉辰呆呆的站在原地,心裡的愧疚越發的濃厚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