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夫人,我真的不是這個意思!”
“那你是什麼意思!”柳氏怒聲喝到,但一說完又顧忌兩位貴客很快放輕了聲音,“罷了,吃完飯來我院子裡一趟,我也剛好有話與你說。”
元婉哪裡敢反抗,顫巍巍的點頭,孤立無援的身影緩緩出了膳房。
朝陽太子澄澈的鳳目中帶着幾分疑慮,似看不清這一家小姐的關係,但他也不管這麼多,吃完飯便撂下筷子拂袖起身,輕道,“二小姐,本太子初來侯府還不太熟悉,可否陪本太子四處走走?”
侯飛凰正吃着飯被太子欽點有些驚訝,剛想說話就見一旁的柳氏搶着說道,“飛凰這幾日在相國寺經歷了那樣的大火,想來也是累了,就不要麻煩飛凰了,太子殿下,若是您不介意,就讓傾歌陪您走走如何?”
“是啊,妹妹這幾日怕也是累了,太子若是不介意臣女也可以陪太子逛逛。”侯青蓮輕笑道。
柳氏也笑眯眯的看着朝陽太子,眼神之中滿是希冀,一邊揮手令坐在下手的侯傾歌起來。
朝陽太子鳳目笑的迷人,“不必,本太子瞧二小姐精神好着呢。”
太子欽點,饒是侯飛凰想讓給侯傾歌與侯青蓮,這會他說成這樣也不好在拒絕了,侯飛凰悻悻的放下筷子,在一衆嫉妒又羨慕的眼神中走向朝陽太子。
“即是如此,本侯也陪太子一同走走吧。”這二人剛站起來,東宮流雲也撂了筷子與其並肩,長身玉立身姿挺拔,與朝陽太子不輸分毫。
朝陽太子鳳目中笑意更大,侯飛凰秀眉微蹙,總覺得有種不太好的預感。
月色撩人,樹影婆娑,三人身影緩緩走在侯府的大理石小道上,身後的小童打着燈籠照着前頭的路。
靜寂的夜空之中響起了幾聲蛙鳴,朝陽太子腳步微頓,擡頭掃了一旁的侯飛凰一眼,輕道,“二小姐也快至及笄之年了吧,怎麼還不說親呢?本太子真想知道,什麼樣的男子才能入的了二小姐的眼。”
朝陽太子這話一出口,一旁的東宮流雲的神色立刻就變得警覺,在相國寺他已經刻意提醒過朝陽太子不要打侯飛凰的主意,如今又問這樣的問題,是不肯放棄嗎?
侯飛凰頓了一下,很快道,“投緣,心善,無需太出衆,也不可被淹沒。”
“可二小姐如此出衆,嫁的夫婿豈能配不上你?”朝陽太子繼續看她。
“太子謬讚了。”侯飛凰環着手笑道,夜色之下青衣的身影尤其顯眼。
朝陽太子輕笑,往旁邊走了幾步想靠近侯飛凰一些,卻突然感覺手臂上一個溫熱的觸感,一回頭就見東宮流雲擡頭拉着的手臂將他拉到了一邊,他自己則阻隔在了二人中間。
朝陽太子一愣,隨即臉上笑意更大,“侯爺,本太子擋路了?”
“太子知道便好。”
這番直白的表露自己的不悅,倒令太子太子也有些訝異,於是打量侯飛凰的眼神不禁變得探究,臉上也掛上了微妙的笑容。
倒是侯飛凰有些侷促,東宮流雲這番舉動無疑令她也有些尷尬,忙道,
“太子若是不熟這府邸,我也可以派幾個丫頭過來服侍太子,太子閒暇也可以四處走走。”
“可本太子不喜歡旁人,就喜歡二小姐。”近似嬌嗔的話從那張塞過謫仙的臉上說出,又是令這裡氣氛一僵。
原燼幾乎能感覺到自家主子身上散發出來的寒意,攏了攏衣袍,鐵青着臉一副擔心自家主子的模樣。
東宮流雲眸色一滯,暗青色的瞳仁之中釋放着壓抑,“這東臨可不是太子想要什麼就能有什麼的地方,太子還是早日擦亮雙眼,看看什麼該爭,什麼不該爭罷。”
這番帶着威脅的話卻令朝陽太子脣角笑意更大,他也不惱,就這麼乖順的站在他身側,與侯飛凰隔着他並排走着。
月色闌珊下的木質長廊,三道身影緩步同行,東宮流雲侯飛凰面無表情,朝陽太子玉面含笑,三人都沒有說話,然而靜謐之中一條水蛇上岸的聲音卻迅速打破這寧靜。
那水蛇溼滑遊動的極快,幾乎是直接衝侯飛凰滑來,東宮流雲眼疾手快拉着她閃開,那水蛇便直接鑽向了朝陽太子,說來也奇怪,朝陽太子本也是武功高強之人,可這會兒在衆目睽睽之下,他竟然躲閃着那條水蛇一個沒站穩徑直跌入了木廊下的荷花池中。
清晰的落水聲令這裡幾人都愣了,原燼很快想下水去救,卻突然看見自家主子恐怖的眼神,忙頓了腳步。
侯飛凰這會兒被東宮流雲拉在懷裡,一時站不穩也沒反應過來,朝陽太子身後跟着的小廝也被原燼似有意般的攔住。
於是這會兒東宮流雲攔腰抱着侯飛凰,看着水裡的朝陽太子嗆了幾口水,才終於打算放原燼下去救他,然而侯飛凰這時回過神卻先他一步飛快的躍入了水中。
東宮流雲顯然沒想到,但侯飛凰想的卻是朝陽太子如今住在侯府,若真在侯府裡頭出了什麼意外,朝廷追究下來誰也說不清,一時也沒想到幾人身後還跟了下人。
東宮流雲這才令原燼同無雪入水,幫着水中二人上岸,一張俊臉已然鐵青。
而無雪同原燼還未碰到水中的兩人,便見水中綻開一道水花,緊接着朝陽太子抱着侯飛凰幾乎是直接從池中飛回了岸上。
東宮流雲的臉色嚇人,盯着那兩道身影的瞳仁不自覺的收緊,下意識的上前將外袍揚手褪下套在了侯飛凰的身上,替她擦拭溼漉漉的頭髮。
朝陽太子一身白衣也是溼透了,溼噠噠的在木廊上滴水,看着東宮流雲臉色難看給侯飛凰擦拭頭髮脣畔勾起一抹惡趣味的笑容。
“咳咳。”侯飛凰咳嗽了兩聲,方纔下水太急,不自覺的嗆了幾口水。
東宮流雲幾乎是強壓住心頭的怒火,回身道,“太子,你不會連一條蛇也躲不過吧?”
朝陽太子一副驚嚇的模樣,“一時不注意令那臭蛇鑽了空子,也非本太子所想啊。”
“太子既然有能力出來,爲何還要等二小姐下去才肯出來?”東宮流雲是越看眼前這人越不順眼,一雙暗青色的鳳眸之中斂了幾分怒意。
“本太子一時不注意,侯爺怎麼這麼說?若追究
起來,還不是侯爺閃開才令那蛇有可乘之機?若然侯爺及時攔住,也不至於令本太子與二小姐同落水啊。”朝陽太子一副受傷的模樣瞪着他,令東宮流雲的眉頭蹙的更深。
本是一件小事,卻令這兩位貴客面面相覲,仿若仇人一般,侯飛凰也有些看不過去,連忙將袍子拉下橫在二人中間,“太子還是儘早回去換身衣裳吧,以免受了風寒。”
“二小姐不也是,頭髮這麼溼。”朝陽太子說着這話,將手上的布袍搭上了侯飛凰的腦門,體貼的想爲她擦拭頭上的水珠。
原燼腦門滴汗,心裡祈求着主子千萬不要在這時發火。
可他還沒祈求完,東宮流雲便一個健步上前將侯飛凰拉到了自己身邊,朝陽太子拿着的布袍也被撞得掉在地上。
“太子還是操心自己吧。”丟下這句話,他頭也不回的拉着侯飛凰往前走去。
朝陽太子靜靜的站立在原地,白衣溼透黑髮貼着白玉般的臉龐,姿容俊美神態撩人,薄脣輕啓溢出幾分淺笑,回首之姿令人歎服。
身後小廝不免奇怪,“太子,您笑什麼?”
“有趣。”輕甩髮尾,朝陽太子望着前頭人影消失,才扭身步履生風的離開,小廝一副見鬼的模樣,將地上的布袍撿起,盯着太子的背影迅速跟了上去。
靜謐的夜空之中,只聽得鞋踩在大理石路面上的腳步聲,侯飛凰被東宮流雲拽着,小臂上很快起了一片紅,東宮流雲似沒有發現自己的大力一般,就這麼一路拽着她回了凰園。
總覺得今日東宮流雲似乎太過易怒,與往常不大一樣,待他放開自己時,侯飛凰站穩也忍不住問出了聲,“侯爺,我有哪裡惹到你麼?”
他這樣恐怖的神色她還未曾見過,她一時也不知他到底在氣什麼。
“先去把衣服換了。”東宮流雲的臉色陰沉,聽她問這話心中更是不爽,他已經表露瞭如此直白,難道非要他說出來嗎?
無雪頷首,領着一臉茫然侯飛凰進屋換了一身乾淨的衣物纔出來,月色之下,淡紫色長衫與他絳紫色錦袍交映生輝,東宮流雲擺擺手,無雪便領着小綠一同走了出去。
房間內一時只剩下侯飛凰與他二人,令侯飛凰的心也不自覺的有些緊張起來,心中腹誹無雪竟還聽東宮流雲的話,一邊也打量着他的神色。
東宮流雲不說話,只拿過一旁的幹汗巾替她擦頭髮,他手一環過來便能聞到他身上自帶的一股清香,令人神清氣爽,侯飛凰頭一次在自己的房間感覺到不自在,在他柔和的動作下有些不自然道,“侯爺,我自己來吧。”
東宮流雲的動作未停,按住了她欲來奪汗巾的手,沉聲道,“你不必管。”
頭上的動作仍舊未停,那布巾擦過過溼發的觸感柔和,可東宮流雲這陰沉的臉色,卻令侯飛凰不得不緊張,方纔她可是爲了救朝陽太子才跳水,怎麼他還一副不開心的模樣。
侯飛凰想不通,於是也不說話,二人就這麼一直沉默無言,直到東宮流雲將她髮絲的水跡擦乾。
“侯爺,怎麼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