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粉色的珠簾內,紅木的大牀前點着好聞的薰香,侯飛凰身着白色裡衣,正好好的斜靠在牀上,瞪着一雙烏黑的瞳仁驚訝的望着她。
“趙夫人,你這是做什麼?”
李氏有些不敢相信,她上上下下,前前後後的打量了一番都只發現侯飛凰一個人的身影,視線不覺被那有些隆起的被褥吸引。
她訕笑,“侯老爺沒看見你有些擔心,就派我來看看,二小姐這是怎麼了臥在牀上?”
“我都說了是方纔落水,子音去給我取衣服,趙夫人就這樣闖進來是何意思?當這裡是你的將軍府嗎!”侯飛凰語氣嚴肅了幾分,那本和善的面容上也有了怒色。
李氏賠着笑臉,可看她生氣的模樣更加認定她的被褥裡有人,她緩緩走到牀沿坐了下來,“二小姐這說哪的話?我不過也是擔心你,你可千萬別生我的氣。”
“那趙夫人你現在可看夠了?知道我沒事還不走?”侯飛凰被褥下的手動了動,壓制着渾身的燥熱再紮了自己一下,而李氏見被褥中突然動了一下,自然是覺得裡頭的人動了,驀地上前一把便將被子給扯了開來。
“趙夫人!”侯飛凰的臉上已是壓制不住的怒氣。
而李氏充耳不聞,專心去瞧牀上的人,卻只見那淡蘭色的被褥中只有侯飛凰坐在那裡,而方纔那隆起的部分,則是她剛剛脫掉的外衣。
李氏臉色有些難看,難不成裘天佑又沒得手?她擡頭有些尷尬的看着侯飛凰,笑意更大,“二小姐沒事就好,我真是多心了。”
她緩緩退出幔帳,就開始警惕的打量四周,那身側的幾個嬤嬤也輕手輕腳的朝那屏風後走去,以爲侯飛凰看不到一般,在這房間四處翻找着有沒有男人的身影。
“趙夫人,你不要得寸進尺!”幔帳內,侯飛凰帶着濃濃怒意厲聲呵斥。
李氏立在幔帳外諂媚的笑着,那幾個嬤嬤卻仍舊沒有停下自己的動作,“二小姐怎麼這樣緊張?嬤嬤們不過是見二小姐房裡有些灰塵,想給二小姐收拾收拾罷了,二小姐不做虧心事,又何須忌諱呢?”
“今日是誰做了虧心事,你自己心裡清楚!我不說出來你也別以爲我不知道,明溪大婚我給着你面子,你別給臉不要臉!”侯飛凰的呵斥聲更大幾分,幾個嬤嬤也是愣着望向李氏,但見李氏又點頭,也連忙再翻找着這周圍。
“二小姐這話便說大了些吧?明溪大婚我自然也是在意,所以纔會過來看看二小姐,二小姐不領情也便罷了,怎麼句句話都說的如此難聽呢。”李氏探頭探腦着,也不忘轉身說着這辯解的話。
這房間本也沒有十分大,幾個嬤嬤早就尋了一圈也沒找到這裡有男人的身影,紛紛朝李氏搖了搖頭,李氏卻不肯相信,一雙漆黑的眸子看向了侯飛凰的木牀。
牀上既然沒有,那麼牀下呢?
侯飛凰也察覺到她不善的來意,見她又往幔帳內走來終於忍不住發了火,她站起身一把便將被子朝那身影丟了過去,“趙夫人!你不要太過分了!這裡再如何也是我的閨房,你這樣想進就進,想出就出莫不是以爲侯府在你將軍府之下,還得看你的臉色過活?”
這帽子扣的大,李氏今日這番舉動已經是冒犯之舉,且侯飛凰已經盛怒,她若執意進去,難保這事要鬧到侯老爺那裡。
可她不甘心,今日搜查至此,就算最後一個地方沒有人,她也得看了才甘心!那帶幾分算計的眉眼略過侯飛凰,她直直的朝她走去,“二小姐消消氣,我真的沒有別的意思。”
侯飛凰冷冷甩開她的手,那藥效太強烈,她已經感覺自己身上又在發熱了,“到底什麼意思,我待會去稟明父親,讓父親來定奪,趙夫人,你請走吧!”
李氏臉色更難看,一見她態度如此堅決,背在身後的手微微一動,便見兩個嬤嬤迅速闖入了簾子裡,往牀下看去。
“怎麼樣?”李氏有些激動,那手卻仍舊按着侯飛凰。
“夫人,什麼也沒有。”兩個嬤嬤蹲在牀沿臉色有些難看。
“怎麼可能!”李氏有些激動的站起身,這廂卻見侯飛凰也隨她站起臉色陰沉的嚇人。“二,二小姐。”
“趙夫人,我忍讓你多次,但這次你休想我會姑息你!”她語氣灼灼,那凌厲的杏瞳看她時帶着不可遏制的怒氣,“你當真以爲你做的那些無恥之事沒人知道嗎?”
李氏心下一驚,面上卻仍舊掛着討好的笑,“二小姐說什麼呢?”
“我說什麼你心裡清楚,太后壽辰當日,你中途離席去見了誰,需要我提醒你嗎?”
李氏這樣的人心機頗深,可做事卻較爲衝動,上次誣陷之事如此,今日亦是如此,她若一直沉寂不反擊,她便一直這樣得寸進尺。
李氏臉色大變,那心中的不安緩緩變成了緊張壓迫,“你,你這是什麼意思?”
她緊緊盯着侯飛凰的瞳仁,仔細回想着她上次在宮宴冷宮相會裘千海的事,一路上她都十分小心,應當不會被人知道了纔是。
“趙夫人,有些話我不想說的太直白,但今日之事若再有第二次,我一定會讓你在將軍府乃至元京都再沒有容身之處!”凌厲的視線帶着十足警告的意味,若不是她想先解決趙氏,纔不會留李氏到現在,還叫她這麼囂張。
李氏的臉拉下來了許多,侯飛凰這時又感覺一陣可惡的燥熱,忙怒聲道,“你再不走,信不信我今日讓你出不了侯府?”
李氏心裡又是一個踉蹌,侯飛凰說的話她還來不及消化,又是這樣滿滿威脅的語氣,她自知今日理虧,也怕侯飛凰手裡真有什麼證據,忙賠禮道歉帶着幾個嬤嬤灰溜溜的離開了。
侯飛凰的身子一軟,手連忙撐住了一旁的木桌才讓她沒有倒下。
“子音,快去準備冷水。”
子音方纔侯在一旁,沒能攔住幾個嬤嬤也有些過意不去,一見主子臉色難看,一陣風似得飛速離開了。
“還不下來?”侯飛凰微微側身,那房樑上的東宮流雲輕輕一躍便跳了下來。
幸虧他剛纔急中生智躲在了房樑上,受粗木柱的遮擋纔沒有被李氏察覺,但這番折騰,也令他月白色的衣服上多了許多灰塵。
他走近侯飛凰看她難看的臉色,伸手搭上了她的脈,“還難受?”
侯飛凰悶悶的應了一聲,死死的壓住自己想握住他那冰涼的手的衝動。
“主子!”
原燼在此時飛奔而來,手裡捧着方纔去王府取來的衣物,沒辦法主子有潔癖,雖然回王府耗時間,但他也不敢在這侯府隨便去借。
東宮流雲接了過來,原燼接着說道,“主子,我
方纔瞧見侯老爺已經四處尋你了,還是儘快準備到前廳爲好。”
東宮流雲點點頭,他一搭脈也明白侯飛凰只是中了簡單的迷情藥,忙衝着原燼吩咐,“你去外頭守着,有人過來提前來通傳。”
原燼點點頭,灰黑色的身影快速出了房間。
“你也該走了吧?”侯飛凰淡淡掃他一眼,感覺渾身都被那股燥熱充斥着,不想在他面前失了儀態。
東宮流雲見她難受的咬脣,斂下黑眸手掌便覆上了她的背,那有些涼涼的觸感貼着她讓她身體又燙幾分,可緊接着背上一熱又讓她感覺到那掌心渡過來的強大的內力。
他竟然用內力爲她散藥?
侯飛凰有些訝異,可漸漸感覺背部一股暖流緩緩傳遍全身,將方纔那股燥熱擠開,她渾身舒暢不少,那股燥熱的感覺也隨之被壓制了下去。
半刻鐘過後他放下了自己的手,侯飛凰的藥效也被驅散的差不多,此刻更感覺整個人精力充沛了不少。
“侯爺。”
她此刻着一身白色褻衣有些羞澀,忙扯過一旁的翠煙衫套在身上,但一回頭便見東宮流雲的身子軟綿綿的似乎要倒下一般。
“侯爺!”侯飛凰忙伸手去扶,“原燼!”
東宮流雲的臉色有些蒼白,那本溼透了的長衫此刻已經幹了不少,可額角卻接連滲出細密的汗珠。
原燼風一般的從外面衝進來,見東宮流雲臉色難看的倒在侯飛凰懷中,有些疑惑,“主子怎麼了?”
“他方纔用內力替我散藥。”侯飛凰急急道,她能感覺懷中的東宮流雲那耀眼的眸子越來暗。
原燼臉色登時變得難看,修長的手指飛快的封住了東宮流雲身上的幾個穴道,擡手覆上他的額頭,“二小姐,今日之事還請切勿聲張。”
“他這是怎麼了?”手裡仍然抓着東宮流雲的衣袖,見他臉色越發難看也不禁更加奇怪。
原燼嘆了口氣,似乎很難出口。
“沒事,告訴安定侯,我今日有事先回王府。”從牙縫裡擠出來的話,那隱忍難看的臉色已經能看出他此刻的煎熬,東宮流雲甩了甩衣袖,“原燼,回府。”
原燼點頭也不再多言,跟在東宮流雲的身後同他一起走出凰園。
子音在此時準備好了沐浴的東西,走過來就見侯飛凰看着東宮流雲的背影發呆。
“小姐,怎麼了?”
侯飛凰搖搖頭走入內室,今日她又欠了他一個大人情。
凰園外。
“主子,你可知這幾日就是毒性發作的日子?怎可擅自使用內力呢!”一出凰園,原燼的責問就忍不住問出了口,他是從小跟在東宮流雲身邊的人,心裡早已將主子視爲親人一般。
“本侯,不捨得見她難過。”
“但你擅用內力,這幾日毒性會發作的更強烈,你如何撐過去呢?”原燼一臉憂心忡忡的模樣,卻見主子轉身突兀的笑了。
“原燼啊,本侯看你也是該好好找個媳婦了,省的整天叨叨的跟個婦人一樣。”東宮流雲黑眸散着耀眼的光芒,可那漆黑的瞳仁卻在夜色下漸漸變幻顏色,慢慢的竟然轉爲了一片火紅。
原燼心下一驚,連忙施展輕功帶着東宮流雲飛快的上了侯府外的馬車。
“快回王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