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喲二小姐,這您可就冤枉我了。”錢掌櫃一聽這話臉色登時就變了,躬身上前給侯飛凰倒了一杯茶,臉色難看道,“二小姐,這賬本上這樣明顯的紕漏,倘若我真的做了假賬,我怎麼敢就這樣給你看呢。”
“只怕錢掌櫃你是賊喊捉賊,否則你倒是給我解釋一下,這一大筆的支出到底是流到哪裡去了?”
“二小姐,老爺就當真一句也沒有跟您提過嗎?”那錢掌櫃似是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她,“這種事悔青,老爺多多少少應該會同二小姐說一些吧?”
“錢掌櫃,我真是越來越聽不懂你的話了,到底這賬本上的紕漏是什麼原因,你直接給我交代來便是,扯到我爹頭上做什麼。”神色不耐的掃了他一眼,這錢掌櫃也真是老滑頭。
見侯飛凰有發怒的徵兆,那錢掌櫃才收斂了一些,貼着她旁邊奉承的笑道,“二小姐,你看的確實不是這翡翠閣的真賬本。”
他似看瞞不住了,才終於開口道,“城西的幾間鋪子,除了我們這翡翠閣,還有銀鑑錢莊,驪山鏢局,寶月樓,我們的賬本都有兩套。”
“什麼?”侯飛凰登時有些大驚之色,那幾間鋪子的賬本她也查過了,都沒有什麼大的紕漏。
“乾州這間萬通票號是侯老爺指定讓我們匯過去的,至於做什麼,這恐怕二小姐得親自去問侯老爺了,收據盡在侯老爺那裡,我們是動不了那筆錢的。”錢掌櫃慢悠悠的說道,“不過如今說起來,侯老爺彙集的十幾間鋪子加起來的錢款,這麼多年了,只要早已遠超百萬兩呢,二小姐猜侯爺將那麼多錢存到錢莊是爲了什麼呢?”
錢掌櫃狡猾的眼睛看着她笑了笑,見她陷入沉思直接拂袖站了起來,“二小姐放心吧,第二本賬冊我不日會派人送到府上來,這段時間二小姐若有旁的疑問不如親自給老爺去信一封,問問他究竟是什麼打算吧。”
錢掌櫃說着這話直接攏了攏自己華貴的衣袍,也不理會侯飛凰還在這裡,邊拱手道,“今日酒樓裡忙,我先去顧着了,二小姐有事只管叫我。”
但他根本不等侯飛凰迴應就已經出了房門,侯飛凰心中不安的感覺越發強烈,錢掌櫃一點也不怕自己查到了他的假賬,反而抖出其他幾間鋪子每年也有一大筆錢款流向乾州的萬通票號,他難道也知道侯爺在乾州做的事?
侯飛凰的手一抖,連忙將賬本收了起來,如今侯老爺生不見人,死不見屍,就是連信也沒有回一封,而今她若不親自去一趟乾州看看怎麼回事,只怕只難消這心頭的疑慮。
“啊!”一大早的,趙氏的南苑就傳來一陣喧囂之聲,侯飛凰昨夜查賬本就睡得晚,聽得府裡有丫頭來請自己過去,容色已經十分不耐,但聽說是趙氏的南苑出事了,她心中也有了個大概,忙攏了外袍過去讓無雪去報官。
待她到南苑的時候,這裡已經圍了十幾個丫頭正對着趙氏院子裡的波斯菊指指點點,那幾株大波斯菊下的沃土明顯有反動的痕跡,新泥混着舊泥。
波斯菊倒是開的很豔顏色鮮明,只是有些可怖的是在那幾株大波斯菊下頭,有一隻慘白的人手露了半截出來。
那纖細的森白手指上還帶着一枚紅寶石的戒指,即使在這樣的白天,這露半截出了地面也顯得有些陰森。
“二小姐,我今日一來打掃庭院就看見……”那率先發現的丫頭膽子小一些,已經嚇得哭了起來,“我本來想給這些花鬆鬆土,可誰曉得一翻動就看見了這個!”
“怎麼回事?”
侯飛凰正廳着那丫頭說什麼,就聽得身後傳來一道帶着笑意又端莊的聲音,她不回頭也知道是雲氏來了,便也沒有回頭去看她,直到她走到自己身前才福身行禮。
“二小姐,這都圍在這裡做什麼?大白天的不幹活。”雲氏含笑的眉眼帶着幾分質問掃過面前的侍女,直將那侍女嚇得眉眼低順垂着頭站到一邊去了。
但她剛問完這話,也看到了那泥土中漏出半截的手,直將自己嚇得退後了兩步,撫着胸口半天才回過神。
“二,二小姐……”
“我已經報官了,官府的人馬上就來。”侯飛凰淡淡掃了一眼雲氏,原來她還是有怕的東西的。
“這,姐姐的院子裡怎麼會有這樣的東西呢,她如今可還在刑部大牢呢。”
“這自有官府的人來查。”侯飛凰對雲氏沒有好感,說話也不由一板一眼。
不多時,無雪便領着官府的人進了這南苑,宗大人近日在審案,只派了府衙內的謝捕頭前來,帶了兩名侍從,一見到那半隻手就吩咐衙役們將這幾株大波斯菊起底,新泥混合着舊泥都被掀開,將裡頭的那具屍體挖了出來。
“這,這可是趙夫人?”
雲氏也是見過李氏的,此刻見挖出來的人是李氏登時有些大驚之色,“趙夫人不是在大牢裡嗎,怎麼會被埋在姐姐院子裡?”
“水鎮李氏,她早已被趙將軍休妻了,至於爲什麼會在姨娘的園子裡,只怕是要去問姨娘了。”侯飛凰容色淡淡的掃過那具屍體,這才幾日的功夫,還能看見她胸口被無雪查的那把匕首的痕跡,下半身都是污血。
“這樣污眼的東西,姨娘怎麼看的下去。”侯飛凰掃了一眼雲氏,就見雲氏目光直勾勾的盯着前頭,似一點也不害怕一般。
“不,姨娘只是沒想到,難道這是姐姐乾的?”似覺得自己話太多,她說完又道,“罷了,這是官府的事情,我們只管配合就好了。”
說着便又上前去同謝捕頭說話,全然一副侯府當家主母的氣派。
“小姐。”無雪湊在侯飛凰的身後說了什麼,便見侯飛凰面上笑意更大,回頭道了一聲,“謝捕頭,這畢竟曾是趙將軍的結髮妻,還是去通知趙將軍一聲比較好。”
謝捕頭應聲,連忙派衙役去了將軍府。
李氏陳屍在南苑這一事,不過兩日的時間就已鬧得滿城風雨,只因李氏是曾經的將軍夫人,宗大人對此件命案也格外的重視,不止親自同仵作驗
屍,還將此事上報到大理寺作爲要案處理。
但因此事證據比較明顯,大理寺那很快有了處理結果。
仵作驗屍之後得出的結論是李氏死了兩天,腹部中刀爲致命傷,生前身上就有傷痕,就應當是在大牢裡受的,且身上還有一些青紫痕跡,遂可以斷定生前曾與男人幽會,更令宗大人將此案斷下來的是李氏的手上緊緊拽着一枚珍珠耳環。
趙氏恰好是侯府內最喜歡佩戴珍珠之物的女子,於是宗大人派人將趙氏的屋子搜了一通,果真還就在她屋子裡找到了另一半,而後又陸續在趙氏的房間裡發現了李氏自己的勒索信,聲稱要幾萬兩銀票供她離開元京,否則將她做的醜事捅出來。
如此證據確鑿,物證俱全,於是這案子發現屍體也不過兩天天的時間,京兆府衙便開堂審理,趙氏因故意殺人而獲絞刑。
侯青蓮與侯明溪那一日親自去府衙內聽了審判,得知自家孃親要被縊死哭的死去活來,侯明溪更是當場暈倒在大堂之上,被衙役送回府來。
宗大人是出了名的鐵面無私,這件事情定下來後,即便趙子麒同宇文無憂怎樣軟硬兼施的求情,他硬是不鬆口,仍舊是定了趙氏三天之後執行絞刑。
離宗大人定下的交出那下毒之人如今也只剩下半天,一大早的侯飛凰從凰園裡出來,就看見後花園內,雲氏同侯明溪坐在一起說着什麼,似在安撫她動作親密。
她只瞟了一眼便直接走過去,往醉仙居而去,那二人顯然也沒有看到她。
“二姐。”
醉仙居內,侯飛凰本以爲自己來的夠早了,卻不想侯文煜已經到了,仍舊是一身風雅的藍衣,髮髻紮起十分清爽,看着侯飛凰朗聲道,“二姐來的正好,文煜都糊塗了,只怕還是要二姐來幫幫我。”
侯文煜在二樓雅間,似也早知道她會來將人都遣散了,這房裡只有他們二人及兩個下人。
“說吧,可查出什麼端倪了?”
“這幾日弟弟將這酒樓的夥計上下都清查了一遍,有發現三名可疑之人。”
“你說說。”侯飛凰容色淡淡,此事她先前心中就有了猜測,就看侯文煜是不是會同她想到一起去了。
“幫廚張三,他此前說自己在漁村長大,可我這幾日在廚房看他幫廚,他根本不會殺魚,小二伍六,之前確實是賭坊的門童,我已經去問過了,只是賭坊說倒閉已經快大半年了,他卻是在最近才進的酒樓,另外就是後廚有一位莫大廚,出事的那一日所有的菜都是他做的,且還有查到他去藥店了買了幾錢砒霜,只因砒霜是毒物,所以藥鋪老闆有做記錄。”
“那王二呢?他是無辜的?”
“王二說他住在城西的村子裡,我已經派人去查過了,家中確有一個快要臨盆的妻子,且家徒四壁,急需用錢,應當不像是騙子。反倒是張三,是有找到他說的漁村,可村民們都不願意說起他,一大半都是說不認識。”
“所以你認爲誰是下毒之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