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氏顯然不相信,但她也不刨根問底,侯飛凰說沒有她也就當沒有,陪着老夫人在這說了會兒話,直到中途外頭元婉叫了句葉氏,這裡只剩下侯飛凰與老夫人二人,她才悄聲道。
“祖母,定遠大師在哪?”
“西面禪房”老夫人見她刻意等葉氏走了再問,似也察覺到什麼,蒼老卻十分明淨的眸中滲出關切,“二丫頭,你可是在防着雲環?”
侯飛凰沉默不語,她又連忙開口道,“別人尚且不論,但云環絕對不會害你,這些年她盡心盡……”
老夫人話沒說完,葉氏已經與元婉說完了話朝裡頭來了,老夫人也忙止住了方纔沒說完的話,衝葉氏笑,“怎麼了?”
“聖上和太后已經到了,正在天台行祭祖儀式,請老夫人過去呢。”
葉氏說着已經上前來扶老夫人,老夫人若有意味的看着侯飛凰,那眼神明顯仍舊是叫她不要懷疑葉氏。
“祖母,姨娘,你二人先過去吧,我肚子有些不舒服,怕待會衝撞了聖上,待會無礙了再過來。”侯飛凰捂着肚子訕笑,老夫人明白她在打什麼主意,也不戳穿她。
倒是葉氏關切的看着她,“若是疼的厲害,還是趕緊找個大夫來瞧瞧吧?”
“無妨,姨娘你先去,若是不舒服,待會我會叫無雪去請大夫。”
無雪連忙上前幾步,葉氏見侯飛凰態度堅決,也不好再說什麼,囑咐了幾句便攙着老夫人並排朝院落外而去了。
看老夫人對葉氏喜歡的程度,定然不會懷疑葉氏,無雪方纔在外頭這幾人說的話也都聽了進去,連忙道,“主子,去西面禪房嗎?”
侯飛凰點頭,無雪便在前方帶路,侯飛凰與青海飛快的跟了上去。
西面禪房,院落裡有幾個小和尚正在清掃院子,見侯飛凰帶人過來連忙堵了過來,“找誰?”
“我們找定遠大師。”無雪上前泛着媚意的眸子笑着望他,那小和尚卻仍舊是面無表情。
“大師說了,只能進去一人,你二人在這裡等着。”
“大師知道我會來找她?”侯飛凰這才真覺得這個定遠大師有些神奇起來,這也能算到?
“小姐,可是?”無雪與青海都有些不放心,這相國寺內今日來的人太多,若然侯飛凰這出了一點差錯,她二人回侯府也不好交代。
“無妨,你們就在外頭侯着,發現不對立刻進來。”侯飛凰還不知道方纔無雪和青海齊齊被東宮冥的內力碾壓,一直以爲二人也稱得上絕頂高手,遂此刻也不擔心自己的安危。
這二位見侯飛凰堅決,想着這裡是相國寺應當不會有什麼意外,也不再說什麼,同這些和尚留在了院落裡。
這廂西面禪房是一座兩層的木樓,類似於侯府的墨玉閣,木廊疏鬆,踩在上頭咯吱咯吱的響,侯飛凰獨身進來時,定遠大師正在二樓禪坐,背對着她。
“老衲等你半天了。”
“大師知道我會來?”侯飛凰上前幾步在定遠大師面前的蒲團上坐了下來。
定遠大師回頭看了一眼,眼中似乎有些訝異,他曾在冥王府時見過侯飛凰一次,這一眼也就認了出來,“二小姐?”
“我家祖母是大師的朋友,曾請大師爲我測過命格,不知大師是否還記得。”侯飛凰說着從懷中掏出那張早已準備好的,老夫人寫給自己的書信遞給他,儘管定遠大師的表情,似乎他在等的人並不是自己。
定遠大師接過書信看了一眼,便道,“記得,老夫人與老衲多年情義,若不是看在她的面子上,老衲此生也不會再替他人窺探命格,也算不出你近日的災禍。”
定遠大師擡眸打量了一番她的臉,又道,“二小姐今日因何而來?”
“大師之前說的災禍而今我已解,只想知道大師此前說的小心身邊人,可否再明確一些?”
“天機不可泄露,若老衲什麼也算的出來,也不會到如今這個地步了。”他拂了拂胸口的灰白色鬍子,嘆口氣道。
這話他剛一說完,就見面前一柄寒光閃過,一把鋒利的長劍直直的朝着定遠大師腦門飛來。
定遠大師身未動,只輕輕擡了一下手掌,便見那把長劍被擊飛從窗戶外掉了下去。
清脆的落地聲,卻並沒有看到青海和無雪上來護駕的身影,此刻這禪房之中,卻從四面的窗戶突然飛進來十幾名布衣男子,個個手持長劍,身手利落的朝定遠大師襲來。
侯飛凰往窗外看了一眼,這才發現這禪房下頭也被幾十名殺手包圍,青海與無雪正在與那羣殺手殊死搏鬥,方纔關着窗戶,她硬是一點聲音也沒聽到。
“大師,何必掙扎呢,你今日是逃不過的。”那羣布衣男子中,爲首的男子沉聲道,銳利的眸曈着射出泛泛寒光。
定遠大師這才從蒲團上站起來,但背還沒站直,就捂着胸口吐出一口鮮血,“老衲從來也沒想與你們掙扎,與魔鬼做交易,早該想到後果,但這位姑娘是無辜的。”
他指了指一旁的侯飛凰,身形搖搖晃晃的卻似要倒下一般。
“大師!”侯飛凰連忙上前幾步扶住了她,那十幾名殺手卻迅速圍了過來。
她連向樓下的青海和無雪求救的機會都沒有,就這麼眼睜睜的看着這十幾人靠近,定遠大師捂着胸口,將她推到身後,那滄桑的眸曈中帶着幾分懇切。
“放不放過他,輪不到你來定奪。”那爲首的男子不屑的看了定遠大師一眼,身後十幾名殺手便一窩蜂的衝了上來。
定遠大師方纔吐血過後已經氣虛萬分,想來方纔定是被人下了毒,他修爲再高,此刻也被這十餘名殺手圍剿的沒有反抗之力,不過一刻鐘的時間,那方纔還乾淨的袈裟上就已經染上了一層鮮血。
“噗!”人羣之中傳來一聲清晰的吐血之聲,定遠大師雙手撐在一旁的木樑之上,身形已經有些站不穩。霎時間一陣刀光劍影,內力幽光在四周縈繞。
侯飛凰不會武功,只想着找機會先從這裡出去搬救兵,可她腳步剛挪了兩下,便被那羣殺手的領頭之人發現。
身後傳來定遠大師轟然倒地的聲音,侯飛凰心中更是一驚,看着面前那有着一雙寒眸的男子朝自己步步逼近,她渾身汗毛倒豎,但還沒來得及開口,他手便落在了她的脖頸上,眼前一黑……
因太后攜天子已至天壇,今日相國寺裡德高望重的住持也在這裡
爲天子行祭天儀式,東宮流雲與東宮冥同天子東宮寒立於高階之上,正看着天師手舞足蹈的作祈福之舉。
就在此刻,人羣中響起一聲疾呼,“不好了,西面禪房起火了!”
正在進行中的天子祭天,並未因爲這聲音而被打斷,那發生聲音的人迅速被兩名侍衛拖了下去,這下面坐着的大臣卻有些動盪不安起來。
天壇之下的秦央率先扭身,衝身後的隨從吩咐派人去救火,緊接着天子東宮寒也淡淡掠過人羣,“救人要緊,林烈,帶人去禪房看看。”
皇宮御林軍首領林烈立刻領命,躍下高臺便領着一堆御林軍朝禪房而去。
人羣之中,這時卻突然響起一道老太太着急的聲音,“不好!二丫頭,二丫頭去西面禪房了!”
葉氏見老太太着急的模樣,追問道,“飛凰過去了嗎?”
“快,快隨我去看看!”
老太太這話音剛落,便見天壇之上,一道絳紫色身影如疾風驟雨的消失在天壇之上,圍觀人羣只感覺一陣風拂過,天壇之上便少了一道雅然身影。
“兒臣也過去看看。”東宮冥聲音磁性冷清,不等太后回答,那玄青色的身影也迅速躍下了天壇,帶着一隊侍衛迅速朝西面廂房而去。
朝陽太子一直溫潤的面上終於有了幾分波瀾,但見這二位對侯飛凰的關心程度,也知那女子身份定然不一般,於是仍保持着出風度翩翩的模樣,福身道,“人命關天,聖上,可否讓臣下也前往一視?”
東宮寒星目泛着不解,兩個弟弟倒也罷了,怎麼西齊的太子也想去湊熱鬧。
但面上他還是允了下來,擺擺手令朝陽太子退下。
西面禪房,木質的閣樓火勢蔓延很快,這不到一刻鐘,整棟禪房都在大火燒的嗶哩作響,進門處也被火苗圍攻,裡頭還不時的傳來房樑坍塌的聲音,東宮冥與東宮流雲二人趕到這裡時,那大火已經燒的太旺,即使周圍有人不停的在澆水,但對這大火的旺盛絲毫沒有妨礙。
看這架勢,不將這木質的禪房掃乾淨,這裡的火怕是滅不了了。
東宮流雲心中一動,就想朝火海而去,然,就在他準備進去時,那火海的大門處,忽然衝出一白一灰兩道身影,東宮流雲眸色一亮。
“無雪?二小姐呢?”
無雪攙着青海剛從火海里出來,方纔打鬥之中她只感覺自己吸了一道迷煙而後就沒了意識,再醒來就發現火海中,她與青海躺在一起,青海正在費力的叫醒她,準備帶她出去。
“我方纔在二樓禪房找過了,沒有主子的身影。”無雪畢竟是東宮流雲的人,沒有忘記自己的使命,很快答道。“主子沒出來嗎?”
她有些驚訝的看向一邊的青海,青海也是愣了,他檢查過二樓,並沒有發現有人,只是地上有不少血跡,他也如實回答,“我在裡頭沒看見小姐,地上只有幾灘血。”
東宮流雲眉心緊蹙,不待原燼說話,骨節分明的五指已經伸手將自己的曳地長袍扯了下來,一躍而起從二樓木窗直接進入了禪房。
東宮冥的鷹眸平添幾分深沉,視線卻追隨着東宮流雲的身影。
“侯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