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腹黑太子,皇后中毒

行宮這裡的講究不多,令文昌將兩人安置在了靠近東邊的一座環境清幽僻靜的院子裡,就匆匆告退,回了崇明帝那裡去覆命。

這裡的東西都是現成的,延陵君又讓丫頭們去隨行的馬車上搬了些簡單的日常用品。

褚潯陽進了房,也不打量房間,只就直勾勾的盯着他道:“到底怎麼回事?”

“還不知道!”延陵君卻只是賣了個關子,“先等等!”

褚潯陽被他吊着胃口,怎麼都覺得不舒服,卻也不得不耐着性子等。

青蘿和桔紅幾個出去搬了些東西進來,把牀單被褥全部更換下來,一直到打點好了一切,外面映紫才匆匆走了進來。

“查清楚了?”延陵君坐在桌旁,擡眸看過去一眼。

“是!”映紫道,神色鄭重道:“就在剛剛入夜時分,皇后娘娘那裡出了事,在她每日食用的甜品裡面發現劇毒。”

皇后被人下毒?怪不得崇明帝沒空接見他們。

褚潯陽直覺的這件事會和延陵君有關,所以就沒有做聲。

延陵君卻沒言語,只抿了抿脣角,漫不經心的喝茶。

映紫緩過一口氣來,就又言簡意賅的繼續稟報道:“皇后娘娘沒事,但是她身邊很得信任的一個大宮女不幸被毒死了,皇后受了驚嚇,大怒不已,連夜命人徹查,但是一路查下去,卻沒有拿到任何的線索。”

“無頭公案嗎?”青蘿和桔紅也忍不住的湊過來。

“也不算是!”映紫道,神色凝重的又看了延陵君和褚潯陽一眼,“就在行宮內外鬧的雞飛狗跳的當口,良妃宮裡的一個二等宮女卻突然不知所蹤。皇后的飲食被人下毒,本來就是天大的事,雖然沒有證據,皇后也是不依不饒,命人連夜拿人去了,現在這整個行宮裡面已經亂作一團了。”

“皇后怎麼會突然被人下毒?”褚潯陽沉吟。

她擡眸看向了延陵君。

就算是延陵君有心要整治良妃,但好歹也是在崇明帝的眼皮子底下,公然拿皇后的性命來冒險,都有點兒過分了。

這會兒她倒是有些迷惑了起來。

延陵君聽完,卻是面不改色,只擺擺手道:“都下去吧,聽着點兒這事兒的後續,如果有結果了,就來跟我說一聲。”

“是!”幾個丫頭行了禮,帶上門退了出去。

延陵君還是沒表態,只事不關己的慢慢飲茶。

褚潯陽盯着他看了會兒,也覺得無趣,就撇了他,先走到裡面的牀沿上坐下,探手摸了摸錦被的被面道:“是她自導自演,要給良妃栽贓背黑鍋的吧?”

“何以見得?”延陵君漫不經心的笑道,卻沒回頭。

“這不是很明顯嗎?那女人自私自利又小家子氣的很,如果不是自導自演,那麼巧被毒死的就只是個宮女?”褚潯陽也只覺得這樣的伎倆實在不值一提,“雖然說是做戲,但是連本錢都不捨得放,這女人也是真真的難成大器了,倒是跟在她身邊的人可憐,好端端的就被賣了。”

“不過她這也不算是蠢到家,起碼沒有買通良妃的宮婢來當面指證,那樣的話——栽贓嫁禍的意圖太明顯,反而是無藥可救了!”延陵君道,彷彿是在討論一件無關痛癢的小事。

褚潯陽坐的遠遠地看着他露在燈下的側影,只覺得他被茶水浸潤過後的紅脣似血妖豔,怎麼都覺得這人是有夠陰險的。

“是你攛掇的吧?”腹議了一陣,褚潯陽就篤定的問道,踢掉鞋子,滾到了牀上。

“何以見得?”延陵君卻是不答反問,也放下茶碗走過來,在牀沿上坐下。

褚潯陽翻了個身,給他騰了地方。

延陵君也脫了靴子上牀,和衣而臥,仰躺下去。

褚潯陽爬過去,伏在他胸口,把玩他襟前點綴的珠玉。

任她玩了一會兒,延陵君才捉住她的指尖攏在掌中握着,隨意的開口道:“其實我也沒做什麼,只是先一步把四王府裡發生的事透露給她知道了。”

皇后雖然不在京城,但既然是事情有變,這個消息,風連晟會給她,永定侯府也會第一時間通知她知道,延陵君說只是傳信過來的說辭明顯是有水分。

若不是他搶佔先機,給了陳皇后指引和誤導,陳皇后未必就會這麼沉不住氣。

褚潯陽心知肚明,也不直言點破,只是臉上神色不由的緩緩轉爲認真道:“如果只是爲了華家的事,你這次的動作好像是大了點兒,不是說不管他們的閒事嗎?要知道,你這一動作,崇明帝必定會有所察覺,這樣一來,可能會有麻煩的。”

“父親和他之間,遲早會有一場風暴,本來父親有意避諱我,我也就裝聾作啞了,但是現在——”延陵君也慢慢斂了笑容,手指壓入她腦後濃密的髮絲之間,“不管是爲了父親還是爲了你,我都不能再被動的瞪着接受這一切了,與其等到將來東窗事發的一天再去想辦法周旋,倒不如趁早籌謀,早一點把先機都握在手裡。”

榮顯揚和崇明帝之間的關係微妙,褚潯陽也是看在眼裡的。

“母親當年的真正死因,難道真的和崇明帝還有太后有關?”褚潯陽也不由的重視起來。

“我不知道!”延陵君苦澀一笑,又摸了摸她的頭髮,“但父親一定是對凡事都心知肚明,只不過他一直都刻意的瞞着我,不予坦白!”

榮顯揚對陽羨公主用情至深,這一點毋庸置疑。

思及此處,褚潯陽的心裡也升起了巨大的危機感。

她一骨碌爬起來,“你是說遲早有一天,父親會和崇明帝正面對上?”

崇明帝爲君,榮顯揚爲臣,怎麼看這種事都是天方夜譚。

“如果母親當面的事情真有隱情,那這一天就應當是無法避免了,本來只有我跟他兩個人,事情發展到怎樣的地步也都好應付,可是現在——”延陵君或者一頓,面有愧色的深深看了她一眼,“當初他會不聞不問,那麼痛快的答應了我和你的婚事,其實就有這方面的因素在吧!”

有褚潯陽的背影在,就算將來榮家攤上什麼大麻煩,崇明帝也有顧忌,最起碼——

延陵君,他是不能說動就動的。

褚潯陽對榮顯揚的心思從來都摸不透,此時聞言,便不由的緊張起來。

她握了延陵君的手,“那你覺得父親將要做什麼?”

“不知道!”延陵君回給她卻唯有苦笑而已,“關於這件事,我一直都想不通,不僅僅是父親,就連崇明帝的做法也很奇怪,如果母親的事確實屬實的話,他們雙方立場已定,實在是沒有必要再這樣一直的耽擱下去,如果說父親隱忍不動,是因爲要顧慮我的安危,但崇明帝也不動聲色,一直留着對他滿是敵意的父親到現在,就更奇怪了!”

按理說,既然已經知道榮顯揚是居心叵測,那崇明帝的做法就該是快刀斬亂麻纔對。

這一點,不僅僅是延陵君百思不解,褚潯陽亦然。

兩個人各自沉默了一陣,外面卻逐漸起風了,吹的窗戶發出細微的聲響,竟是叫人生出一種風雨飄搖一般浮浮沉沉的不安感。

延陵君翻身坐起來,擡手觸摸褚潯陽的練級,語氣鄭重道:“芯寶,你別怪我拉你進這漩渦裡來,我是自私自利,母親的事,父親不希望我插手,我就可以聽他的話置身事外,可是爲了長久的留你在我身邊,我卻拒絕考慮你的處境,我只能說,我會盡我所能,不惜一切護你平安康泰,只要你在我身邊,那就萬事皆好!”

他們兩個人會走到今天,從來就不是延陵君一個人的選擇。

褚潯陽現在卻沒心思和他說這些,只是表情莊重肅穆的沉吟道:“你覺得——風連晟靠得住嗎?”

如果說陽羨公主是死者已矣,但榮顯揚到底也是延陵君的父親,雖然他們無權也沒有辦法操縱對方的一切行爲,可一旦真有一天,榮顯揚要有個什麼,他們還真是沒有辦法袖手旁觀。

“我沒得選!”延陵君道,那一刻他臉上表情冰冷,更帶了幾分自嘲,“就目前來看,他還靠得住,暫時把寶壓在他的身上,再走着瞧,我們和他不是盟友,只是巧合的殊途同歸罷了,這一點他也很清楚,只要他不隨便出手打破這種平衡,我自然也是無所謂的,而等到將來,他就是再想要過河拆橋,也得看他有沒有這樣的本事了!”

現在榮顯揚在朝中雖然很有些威望,但延陵君卻是沒什麼根基的。

他會說出這樣的話來,褚潯陽立刻就意識到了什麼,不由更是坐直了身子道:“是楊家軍?”

現在的楊家軍,雖然還頂着這樣的名頭,但內裡實質卻早就變了。

兵符丟失,軍隊內部也經過一輪大換血,戰鬥力究竟還有多少,誰都不好說。

“確切的說,是和楊家軍對峙多年的長城部落!”延陵君道,眼底有冰冷的光芒浮動,他的視線落在屋子裡未知的一角,慢慢說道:“長城部落一直都有對外擴張的野心,可這十幾年來卻逐漸安分的蟄伏了下來,我想過了,這件事不可能是沒有原因的,他們之所以會暫時放棄了往外擴張的打算,一定是在等待謀奪更大的利益。崇明帝治國的手段還是很有一些的,這一點不得不承認,那麼長城部落蟄伏所等待的漏洞,就極有可能是在新皇即位的當口,新舊政權交替的缺口,人心浮動,很容易就能被打開,而現在,朝中奪位之爭已經進入白日化的階段,長城部落應該已經蠢蠢欲動了。”

這世間萬物,最可靠的莫過於握在手中的兵權。

“你是想要儘快激得長城部落範發難,然後以平寇之名拿下楊家軍的統帥權?”褚潯陽立刻了悟。

“你手裡握着西越楚州的三十萬大軍,這便是將南華的整個西北門戶盡在掌握,如果我能拿到楊家軍的統帥權,就相當於是控制住了帝國的南部防線,更別提長城部落還在後面虎視眈眈的盯着。”延陵君道。

褚潯陽的手裡是掌兵權的,但那到底也是西越的軍隊,擅自不方便開到南華的國境之內,但崇明帝和風連晟那些人卻都很清楚——

她的這個“不方便”只是在雙方和氣生財的前提下,將來真要翻臉起了衝突,誰還會管這些?

“這其中利害,崇明帝他們也都心知肚明,只怕是無論如何也要設法阻撓的!”褚潯陽沉吟。

一旦讓她和延陵君左右夾擊,那就等於是卡住了整個帝國的咽喉,自此以後,無論是誰做皇帝,都要處處受到挾制。

這也是延陵君爲什麼會說,將來等到那一天,風連晟想要過河拆橋都不能了。

他雖是沒有染指皇權的野心,但如果有朝一日,真要鬧到必須要站在那個萬萬人之上的位置上才能萬事無虞——

以延陵君的性情,還真就沒什麼是他不敢做的。

他已經把一切都計劃妥當了,只看將來的形勢,最後需要走到哪一步。

褚潯陽慎重的思索。

延陵君就又摸了摸她的頭髮,寬慰道:“現在朝中可用的武將雖然不少,但真要說到剋制長城部落——他們卻未必會有這個能耐了,現在先不用考慮的那麼久遠,只要把京城之內的這把火燒起來,這火勢燒得越旺就越好。”

只要南華朝廷的內部亂了,長城部落就一定會按耐不住的趁虛而入。

延陵君扶着她躺下去。

褚潯陽面上卻一直是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

有些事,她一直以爲他不知道,卻沒想到他對一切也是洞若觀火,她一直隱忍沒有點破,只是怕他會爲難傷心,卻原來真的是多此一舉了。

也許是真的誠如延陵君自己所言,他自己本身就是個自私且冷酷的人,所以對於很多的人和事,他都不會去投入感情,並且計較背叛得失。

真要說起來,這樣——

其實也好!

至少在將來局勢拉開之後,不必有那麼多的束縛和爲難。

褚潯陽抿着脣角,安靜偎依在他身邊,在沒有說話。

窗外已經開始落雨,稀疏的雨點打落在牀之上,劈啪作響,本以爲是被吵的一夜無眠,不想她卻很快的進入夢鄉,並且睡得十分安穩舒適。

次日早上醒來,屋子裡還是黑壓壓的一片暗色,外面的雨下了半夜,非但沒停,反而越下越大,院子裡少有不平低窪的地方,都滿是積水。

兩人用膳之後,就得了內侍過來通稟,說是崇明帝召見,於是就匆匆收拾了下,前去見駕。

崇明帝的住處是在靠近行宮中心的位置,離着這邊有點遠,需要橫穿半個花園。

雨勢很大,一行人從花園裡魚貫而過,幾個丫頭都努力的撐着傘,也不能將夾着風聲傾盆而降的雨水全部擋住。

腳下有泥點子濺起來,打溼了褚潯陽幾乎落地的裙裾。

延陵君皺了一下眉,又不好當衆將她抱起來代步,無奈就只能接過桔紅手裡的傘,然後攬了肩膀將褚潯陽收入自己的傘底小心的護着。

褚潯陽擡頭,兩人的視線交融,便是心照不宣的各自微微一笑。

因爲天氣惡劣,兩人最的很急,一會兒就繞過花園的拐角隱沒了蹤影。

花園外圍的迴廊底下,一名隨從儘量將傘天探出去,擋住從外面斜飄而入的雨絲,以免打到主子身上。

隱隱的,他能感覺到主子是在看什麼,但嘴脣動了幾次,卻終究什麼也沒敢說。

許久之後,直到延陵君那二人走的遠了,方纔小心翼翼的試着開口道:“殿下,這裡溼氣重,您的身子還沒有大好,還是先回去吧!”

風啓沒說什麼,連眼神都沒有一絲絲的變化,直接舉步,繼續往前走去,一直到回了他的住處,隨從找了乾爽的外衫給他換下來這纔敢於開口說道:“太后已經答應華丞相府和四王府的婚事了,榮家少主說是趕巧兒,正好替太后娘娘過來跟陛下交代此事的,這樣一來,太子殿下和華丞相之間——恐怕是要起嫌隙了!”

“這不算什麼事!”風啓道,卻是半分也不意外,“論及心機深沉,耐力過人,別說老四,就是滿朝文武,也都沒人是連晟的對手。華城只是太自負,他在那個位置上坐得久了,便開始沾沾自喜,被那些同僚恭維推崇的不知道東南西北了,纔敢動這樣的心思,從龍之功聽起來誘人,但物極必反,出身皇家,置身其中那是沒得選,爲人臣子的主動摻合,八成都不會有什麼好下場。”

關於朝中政局,甚至於眼下的奪位之爭,風啓從來都置身事外,並且絕口不提的。

那隨從難得從他口中聽到這樣的議論聲,不由的心念一動,道:“殿下的意思是,這一場大位之爭面前,太子已經穩操勝券了?”

風啓取過杯子,給自己倒了杯茶,卻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字字清晰平穩的繼續說道:“難道你沒有注意到,自從連晟出使西越那一趟回來,或者更確切的說,自從年前榮烈和褚潯陽到京,發生了老六逼宮的事情之後,父皇對連晟的態度已經完全轉變了嗎?”

風連晟的處事作風不變,崇明帝和他之間也都還是老樣子,經常爲了他的那些沒腦子的衝動之舉橫挑鼻子豎挑眼的橫加指責。

這種論調,隨從還是頭次聽說。

風啓只喝了一口茶,然後就不再動了,只端着素白如玉的茶杯在手裡打量,臉上表情似笑非笑道:“父皇以前對他的確是不滿意,一則是因爲他生母,當初周家的原因不喜,偏偏他又不知自愛,凡事都對皇后言聽計從,這樣的人,坐在一國之君的位置上,未免寒磣。但和西越之間的事情發生之後,表面上看父皇對他還是老樣子,動輒就訓斥責難,但事實上已經開始爲他大開方便之門了。”

那隨從是越聽越糊塗,眉頭死命的擰成一團。

風啓卻是兀自陷入自己的思緒當中。

也不知道是因爲心情好還是不好,但他今天的話的確較之往常要多了許多,難得好脾氣的繼續道:“包括上一次欺上瞞下,篡改鎮國公的摺子,欺君罔上的事,你當父皇就是完全被他矇在鼓裡的嗎?”

“殿下您是說,陛下故意秘而不宣,縱容太子殿下矇蔽聖聽?”隨從是聽到這裡才忍不住的膽戰心驚,心思煩亂的想了想,就斬釘截鐵道:“這不可能!陛下的脾氣最是剛烈,絕對不會容忍這種事!”

別說崇明帝是個很有手腕的皇帝,就算只是個庸碌無爲的人,也絕對不會容許自己的兒子臣子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做出這種事。

這分明就是拿他當傻子耍呢!

這楊挑戰他權威的事情,任何一個皇帝都不能忍!

“可他就是容了!”風啓突然由鼻息間哼出一聲冷笑,但那表情卻有些朦朧不清,“榮澄昱以爲他已經拿捏住了皇后和太子的命脈把柄,還在沾沾自喜,等着將來機會得當好橫加利用,殊不知,父皇和連晟全都對此洞若觀火,甚至是樂見其成的。你當連晟他當初爲什麼要截下那封奏章?就是爲了替皇后遮掩醜事嗎?他會那麼不分輕重?因爲皇后的失誤導致朝中的一品大員被殺,皇后固然責無旁貸,但說到底她也只是居心不良,最後被人鑽了空子利用了一把而已,就算當時事情被抖出來,父皇震怒,也會看在定國公的面子上從輕發落,可偏偏連晟從中橫插了一槓子,榮澄昱以爲他是在替皇后掩飾其罪?”

風啓說着,就忍不住嘲諷的搖頭一笑。

他起身,走到窗前。

這會兒外面的雨勢愈發的大了,遮天蔽日,將屋子裡的光線壓得極其暗淡。

他推開了窗子,外面有一條不寬不窄的迴廊,恰是將飄飛的雨絲擋的眼了些,眼前卻還是很濃厚的潮氣。

這樣的天氣,總能叫人感覺到一種死氣沉沉的味道。

風啓的心裡突然一陣滯悶,隨後又重新合了窗子,只面對那扇緊閉的窗子一動不動的站着。

“皇后闖了大禍了!”再開口的時候,他如是這般說道:“當初如果連晟不插手,那件事及早解決了也就可以息事寧人了,可是在明知道榮澄昱別有目的的情況下,連晟還冒天下之大不韙,犯下欺君之罪,將來等到此事被人揭露,陛下要問罪的時候,你覺得會是個什麼局面?” .TтkΛ n.co

那隨從是他的心腹,跟在他身邊久了,耳濡目染,慢慢的也能將這許多事情看的通透。

“欺君之罪固然不可放縱,但太子的優勢就在於他不是皇后親生,皇后撫養他將近二十年,恩情厚重,如果他將皇后棄之不顧,就會被人戳脊梁骨,說他是忘恩負義的薄涼人,爲人君上者,最忌諱的就是這一點。可是他出面替皇后攔下此事,屆時他的擁護者一定會上書力保,爲他求情,這樣一來,他便是孝心可嘉,有情有義。”那隨從仔細思忖着,開始的時候語氣還帶着幾分試探,但是到了後面,語速越來越快,卻是忍不住的激動了起來,“太子殿下的心機當真可怕,在他和皇后娘娘還在一條船上的時候就已經提前埋下一步棋,等着有朝一日,劃清界限,還能拿皇后來給他做墊腳石!”

“不!你錯了!”風啓聞言,卻是不能苟同的搖頭。

那隨從不解,又不敢貿然相問,只困不不已的看着他的背影。

“等到將來真到了那一天,他非但不會主動和皇后撇清關係,反而更會當着父皇的面,把所有的過錯全都攬到他自己的身上去。”風啓道,也知道常人難以理解風連晟的這般用心,所以也不賣關子,只就繼續說道:“與連晟恰恰相反,皇后反而是個自私自利的人,一旦有朝一日東窗事發,她是勢必爲了自保,就把風連晟推出去抵罪的,這樣的兩相比較之下,你不妨試想一下,朝臣百姓會怎麼想?父皇又會怎樣看待?一個是不顧十幾年母子情分,明明自己做錯了事還要將養子推出去抵罪的毒婦,一個是忍辱負重,爲了維護養母,不惜承擔所有罪責,甚至於罪犯欺君的有情有義的儲君?到時候會是個什麼局面?”

朝臣百姓們最怕的就是國君無情,將來只要這件事抖出來,他在朝臣百姓中間的口碑威信都勢必直接上升到一個無人能及的高度。

“太子殿下的心機,果然不可小覷!”那隨從已經聽的呆了,忍不住的讚歎感慨。

“是啊!連晟的心機,的確是少有人能及的。”風啓也跟着一聲感嘆。

不僅如此,風連晟最大的有點,不僅是心機深沉,更是有足夠的耐性和忍性。

這麼久了,風煦爲了奪位,狗急跳牆,風乾爲了能贏,絞盡腦汁,而風連晟——

除了爲了給陳皇后“盡孝”而做了那一件事之後,再就徹底的安靜了下來,只本本分分兢兢業業的做崇明帝交代給他的差事。

這既然有這樣的心機,智慧自也是國與常人的,但他偏偏就還是能忍得住,三不五時的還要在政務上犯一些不大不小的毛病。

也許就是因爲這樣,纔會引得華城動了心思。

說他是被陳皇后籠絡了是假,那混賬東西——

八成是看着一國儲君難成氣候,心就被養的大了,想着以輔佐之名篡權,支持風連晟上位之後,再從中謀利的。

“殿下!”風啓兀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裡,身後他的隨從思忖半天,終還是忍不住擔憂道:“依您所言,陛下既然是對太子殿下和皇后娘娘的所爲全都瞭如指掌,他這樣的視而不見,便是默許?他這是已經定了要將皇位傳給太子殿下的決心了?所以才應允了和華丞相家裡的聯姻,來替太子穩固地位?”

風煦的事情發生之後,崇明帝對自己的兒子們的確是有了點兒心灰意冷的,從表面上看,他給風連晟定了華家的女兒爲妃,的確是不想再折騰了,想要扶持風連晟先把地位穩固下來。

但其實——

崇明帝本身也就是居心不良的吧!

“父皇的決心許是定了,但華家的下場,卻是全看造化!”風啓道,脣角突然彎起一抹詭異冰冷的笑容來,“連晟那樣的性子,豈是個會受制於人的,父皇順水推舟的應允了這門婚事,華家人本分識趣也就罷了,否則——”

不過灰飛煙滅而已。

有些事,崇明帝不是不可以自己親自出手去做。

但是現在,他分明是已經開始對風連晟這個繼承人滿意了,與其是他替兒子掃清一切的障礙,實在不如給機會讓風連晟親自動手來的更具說服力。

華城如果能意識到這一點,那麼憑藉他今時今日的地位,不管是他的官位還是家族的榮耀都是可以萬古長存的。

但如果他真是存了野心的話——

那就神仙也難救了。

“皇上這也算是用心良苦了。”隨從思忖着,慢慢點頭。

風啓不置可否。

他一直站在那扇窗前,外面噼裡啪啦的雨聲砸落在地,怎麼聽都叫人覺得壓抑沉悶,偶有一道閃電劈落下來,將他蒼白瘦削的面孔映襯出來,那眼底神色卻深邃而平靜的叫人心驚。

那隨從從旁看着。

他和風連晟的接觸不多,雖然也覺得那人不簡單,但真要說道驚才豔絕,卻還是怎麼都覺得自家主子是明珠暗投了。

他明明什麼都知道,他明明是對朝局世事全部都瞭若指掌,卻偏偏——

鐵血剛毅的漢子,也不知道是不是被這天氣感染了,心裡突然生出一種壓抑不住的悲愴感覺,但因爲知道有些話,主子不想提,他也就只能是把心中隱隱翻涌的情緒都壓下去。

“可是殿下,據屬下所知,這一次四王府的事,實則是和榮家少主有關的,慶功宴那天,太子殿下避嫌了!”定了定神,隨從重又正色說道。

“借刀殺人而已,這纔是連晟真正的聰明之處!”風啓道,還是一副對一切都洞若觀火的語氣,“他比我想象中的更沉得住氣,橫豎結果都一樣,他沒必要這就搶着暴露浪費自己的力量,因爲這世上沒人比他自己更清楚,對他最具威脅的敵人從來就是華城和老這些人,一羣跳樑小醜罷了!”

那隨從原來是聽的雲裡霧裡,但是到了後面,卻不由的陡然一驚,詫異道:“他不會對主子您——”

“他是在盯着我的,不過只是白白浪費時間而已,他是隱忍不動,我卻沒必要有任何的動作。”風啓道,只模棱兩可的回了一句,然後就話鋒一轉道:“京城方面的消息,順便盯着就行,暫時也不需要事無鉅細的跟我回稟了。”

“是!”隨從應了,見他沒了再繼續交談下去的慾望,就拱手一禮,退了出去。

褚潯陽二人在內侍的引領下去了崇明帝的寢宮,不想卻撲了個空,把守的侍衛說皇上剛被皇后娘娘請過去了。

“定國公主,榮大公子,您二位——”那內侍面有難色。

“聽聞皇后娘娘鳳體違和,我們既然來了,也萬沒有避而不見的道理,公公看如果方便的話,就引我們過去,順便給皇后娘娘請安吧!”延陵君道。

他倒不是好奇皇后那邊的什麼動靜,只因爲不知道這雨什麼時候能停,既然都來了,就這麼回去了,隨後再要過來一趟,他卻是不樂意了。

因爲皇后中毒的事情,橫豎昨夜已經雞飛狗跳的搜宮了一遍,延陵君夫妻二人既然來了這裡,就不可能沒有聽到風聲。

那內侍略一思忖,就點頭道:“好!那二位就請隨奴才來吧!”

說完就撐了傘,引兩人往皇后的寢宮去了。

佔着身份的便利,陳皇后的寢宮和崇明帝離的不遠,中間只隔了一個不大的小池塘,上面搭建了蜿蜒的石橋,一行人過橋就到了皇后寢宮的門口。

“二位稍等,容奴才先去通稟一聲!”那內侍恭敬說道。

延陵君略一頷首,他就小跑着先進了門。

彼時令文昌就守在正殿的門外,褚潯陽隔着雨幕看到他二人嘀咕了兩句什麼,然後那內侍指了指門口這邊,令文昌看過來一眼,就轉身進了殿內,不多時便打了傘急匆匆的直接迎出門外,道:“皇上請榮大公子和定國公主進去!”

下這麼大的雨,就是崇明帝沒什麼心思接見二人,也不好隨便拿他們出氣。

“有勞大總管了!”延陵君道,扶着褚潯陽的手往裡走,一面道:“聽說皇后娘娘鳳體違和,我們就不請自來了,不知道可有打擾了陛下和娘娘?”

“大公子言重了!”令文昌道,卻是面有難色的嘆了口氣,沒再說什麼。

幾人先後進了院子,還沒等進那殿裡,就聽到裡面陳皇后暴怒的嘶吼聲,“良妃你還敢睜着眼睛說瞎話?你敢說她不是你宮裡的人?”

褚潯陽聽到這女人氣急敗壞的聲音,就不由的皺了眉頭。

延陵君明顯也是意外,和她心照不宣的對望一眼,兩人的意思都很明顯——

明明是自導自演,這個女人不會真的蠢成這樣,異想天開的想要就藉着此事扳倒良妃吧?

要知道,因爲風乾和華家的事,崇明帝面子上是打了皇后的臉,所以昨夜她藉故鬧一鬧出出氣,他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放任了,這只是他順水推舟,但陳皇后真要鬧的過了,只怕——

他就不會忍了。

因爲就算是風乾設計了華家的婚事,那罪責也沒到要逼死良妃來抵命的程度。

“怪不得風連晟早就把她當成棄子了!”褚潯陽掩脣輕咳了一聲,忍不住的就想扶額——

風連晟也是不容易,居然能忍這個女人這麼久,她都有點同情了。

“卻也未必,看看再說吧!”延陵君隱晦說道,順勢捏了捏她的指尖。

兩人舉步進了殿內,還不等開口問安,迎面的主位上,陳皇后已經半碗熱茶直接丟過來,砸了跪在當中的良妃一身。

“娘娘,臣妾冤枉,我可以對天詛咒發誓,這事情若是我指使的,就讓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良妃的臉色慘白,看着陳皇后把個茶碗丟過來,也不敢躲,只能生生的受了,一臉委屈又狼狽的神情,不住的朝主位上的崇明帝投去求救的眼神。

“你昨天不是說那個丫頭不知所蹤嗎?怎麼會今天又被人發現溺死在了你院子的荷花池裡?分明就是你做賊心虛,將人藏起來了,隨後又趁着晚上殺人滅口了!”還不等崇明帝開口,陳皇后已經怒罵道:“你這個賤人,本宮早就知道你陽奉陰違,心腸歹毒,沒想到竟然膽大包天,做出這種事情來,你就這麼巴不得本宮死嗎?”

“皇后娘娘,臣妾真的冤枉,臣妾也知道那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昨兒個御林軍是去臣妾那裡搜過的,並沒有發現那個丫頭的蹤影,絕對也不是臣妾把人藏起來的,大概是那個時候天色太暗,沒有人瞧見她已經落水掉進了荷花池裡去。”良妃道,哭的整張臉上的妝容都花了,雖然明知道是陳皇后設計害她,卻不能公然和對方反抗,心裡當真是慪的要死,“而且昨天皇后娘娘的飲食裡面出了問題,也不能就說是臣妾宮裡的婢女所爲,既沒有人搜到毒藥,也沒拿到人證口供,皇后娘娘若要這麼說,這是要冤枉死臣妾嗎?”

“如果不是你,那還有誰?”陳皇后怒氣衝衝,她的身體本來就不是太好,這麼一番歇斯底里之下,坐在那裡,腰桿兒幾乎都要挺不直了,大口大口的喘氣。

這個女人,明擺着就是沒安好心的。

良妃也覺得和她多說無益,乾脆膝行爬到崇明帝的腳下,期期艾艾道:“皇上,臣妾服侍您二十多年,您還不瞭解臣妾嗎?臣妾對皇后娘娘一向都尊敬禮讓,又怎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來?請您爲臣妾做主!”

旁邊陳皇后喘息的利害,古嬤嬤又是遞茶又是撫胸口,她好不容易順過一口氣來,憤怒的轉過來,指着良妃剛想要再罵,卻是眼睛驟然圓,露出極端痛苦的神情,隨後就是一口黑血吐出來,噴了良妃一臉。

竟然——

是真的中毒了麼?

------題外話------

連晟gg纔是深謀遠慮的老狐狸有木有?風二二火眼金睛,大延陵也要出招了,是不是要再把那誰拖出來,大家一起搓麻將呀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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