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時容易,做時難。
誰願意再這樣回去,端府,不再是四年那個自己能守了空房也願意留下來的地方。
對於端亦景來說是一句話而已,但是對錦瑟卻是傷筋動骨,牽一髮而動全聲的傷害。
錦瑟其實不是害怕自己受傷,而是怕自尊受損。受傷無外乎是心痛,但是自己爲何會心疼,不過是害怕自己的自尊受傷害。
看着于闐離開的背影,錦瑟只覺得硬生生的覺得心口被人拿着碗在挖血。一碗一碗,手下毫不留情。
轉身向端亦景,再一次申明:“我已不是端府之人,爲何你還要這樣死纏爛打?不管是你答應了我爹爹什麼,現在我告訴你,我以自己的生命起誓,如果發生了什麼,我秦府絕對不找你端府任何麻煩,你若不信,我能以字據爲證。我自己的行爲我自己負責後果。”
說着,走到一旁,打開筆硯,蘸墨。但是卻被端亦景奪過。
“事情並非你想象的那樣簡單,也不僅僅是一字保證能了事的。答應你爹爹的事情,我要做到,但是至少你也曾經是端府的少奶奶,按照常理,我也不能置之不理。既然你不願回端府,那麼我也不再強求。但是,我會另覓住處,你住那裡便是。但是,爲保你周全,我還是會派人十二時辰跟隨着你,另外,可能你還必須你端府的少奶奶身份住着,所以,也許你不願看見我,但是沒有辦法,我們還是會見面。”
一口氣說完,他看着錦瑟,這是他最後的折中的辦法,不強求她會端府,但是也不能就這樣看着她不管。
也許是男人的責任心,但是此時此刻,端亦景卻是願意看成是自己的心甘情願。不管是還債也好,不管是憐惜也罷。至少都要這樣做,更多的是爲了自己的私心,心安理得給她做點事情,哪怕是強求得來的。不能給她的都給了妍兒,端亦景發現自己對她是有愧疚的。
甚至爲了保全妍兒,他連妍兒下毒的事情都隱瞞了,何其可悲,枉他覺得自己沒有做錯任何事情,但是,妍兒每一次陷害都讓他覺得錯的離譜,但是,卻因爲妍兒那一雙爲了他失去的腿,再離譜的事情也要做。同樣是債,而且揹負的同樣的深重。
既然尋了折中,他給了錦瑟臺階下,錦瑟只能按他的安排做。
他先是安置了錦瑟去客棧,也許是有了先前的經驗,他害怕錦瑟再一次無緣無故的離開,所以,他沒有離開,只是給了店小二些銀兩,要他替他卻端府找人來。
錦瑟坐在房裡也隨他,廂房是上等的廂房。房間還算大,中間用風屏隔開,風屏不遠處放着焚香爐。錦瑟不自覺的想到了去年隆冬時候的那個。
錦瑟沒有帶行李出端府,在於闐那裡的也是下人打點的,。錦瑟根本什麼東西都沒有。
也許是覺得這樣坐着無聊,端亦景站了起來,“你好像什麼換洗衣物都沒有,要不現在就去看看。”
錦瑟並沒有心情,看着下面絡繹不絕的人羣也沒興趣,只是拒絕。
端家的下人是晚飯前趕來的,看見了錦瑟,有一瞬間的安心,叫了聲少奶奶。端亦景告訴了他事情的始末,安排了他要他去尋園子。而且還交代了一些其餘的事情。
他連連回答是,畢恭畢敬的退了下去。
看着他離開,已是晚飯時間,店家已經派人來問,是不是要準備菜餚,是下去吃還是就在房間用。
錦瑟不急,要他們先下去,說有要求必然會自己叫。店小二點頭稱是,只是給房間新添了熱茶,然後又添了柴火,雖然早就立春了,但是還是很冷,尤其是夜晚。
錦瑟要端亦景回去,不知道爲什麼不想再說話,和他說話。但是,端亦景不肯,半天才說,“我先看你吃完晚飯。”也就是說他並沒有要一起共進晚餐的意思,錦瑟放心下來,她想要是端亦景和她一起,她會沒胃口。
只好又叫來店小二,要了幾個清淡的小菜。匆匆忙忙的吃了點,她只想要他快一點離開:“好了,我吃完了,你能走了吧。”
她想,她唯一的選擇就是隻能這樣。
端亦景還是沒走,直到等到了來人,原來是害怕自己逃走,沒人看着自己他不放心而已,何必那麼多借口呢?錦瑟諷刺的想到。
來人除了劉總管還有春華,並沒有看見曉小,錦瑟很意外,問原因端亦景給的解釋就是,“曉小性子太沖,你與她雖情同姐妹,但是卻過於意氣用事,這樣遲早對你不利。春華性子穩妥,做事有度,能替她好好的照顧你。”
不過是一個聽你話,一個不聽你話;一個把你打成是端府的少爺,畢恭畢敬,一個是把你當成是仇人,冷嘲熱諷而已。哪裡來那麼多閒話、藉口。
可能是他也知道,曉小是慫恿自己離家出走的人,他自然是不會再冒這樣的險。其實,曉小不過是對錦瑟掏心掏肺而已。
錦瑟也不反駁,春華其實是奶奶的貼身女婢,伺候了她半年,端亦景這樣要來,也不知道驚動沒驚動她們。也不知道他們的反應怎麼樣?
前面根本就分身不來,沒辦法顧及到兩老的情緒,要說對端府還有什麼牽掛,那麼自然是奶奶和婆婆。
端亦景離開的時候,又給了春華很多銀子細軟,可能是知道錦瑟不會要,他也是識趣,沒去問錦瑟,只是知道她身無分文,便給了一旁的春華。
然後,對錦瑟說:“園子,今天找到了,但是明天才能入住,和屋主要商量一些事情,還有,今晚要添些用具。”
不是端府的產業,只能是租。錦瑟想必也只有這點堅持,只是,到頭來,還不是端府給的錢,這到底有何差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