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勢越高,果然天明的越早,卯時未過,就能看見朝霞萬千,流光溢彩,漂亮異常。
錦瑟起身,並不想錯過這好景緻。也不知道何時才能再一次遇到了。
行至小院,于闐已經在那裡了。看着錦瑟出現打了招呼,錦瑟也對他笑笑“想不到於大哥起的這麼早。”
靈動的聲音在這寂靜的山谷格外細脆,于闐也笑,想到了昨晚司徒跋的話,如若可以,願換一生守候。
“打算去看日出,你要不要一起?”雖是詢問,但是于闐知道,錦瑟一定會答應的。
“好啊!”錦瑟果然點頭,“我去叫曉小,她還沒醒。這樣的好事也不能讓她錯過,”說着往曉小房間去。
可是還沒邁開步子,卻被于闐擋住了去路,錦瑟疑慮,凝眸望向他。
于闐被這樣的表情弄得有點做賊心虛,不自覺的咳了一陣“我怕曉小賴牀,你也知道她多麼喜歡睡懶覺,要是出來端府你還不讓她好好睡,恐怕今天她會嘀咕一天。”
錦瑟想想也是,對於闐點點頭“那好,就讓她睡,我們走吧!”
西南山總體地勢平緩,即使有不少陡坡,但是懸崖峭壁卻極少。
跟着于闐,走過竹林,不一會就看見了平緩的地,錦瑟和他彎膝而坐,看着兩山之間霧靄沉沉。不出半響,只見那雲忽然之間金光萬兆,雲層餘縫之間逸出豪光。那光好似在五指山壓了五百年的孫悟空,迫不及待的要洶涌而出,恰似那太上老君的的煉丹爐。
“錦兒。”朦朦朧朧之間,身邊有于闐的響聲,他聲音並不大,但是錦瑟卻聽的清清楚楚,“你。。。後悔過嗎?”聽的再清楚,錦瑟還是不明白這話的意思。
于闐只得再說一次,只是這次,于闐忽然握住了錦瑟的手,柔夷入掌,但是卻不溫暖。錦瑟來不及怎麼反應,想抽離而出,卻發現自己沒有絲毫氣力。
耳邊還有他的聲音,四年裡,一如以往,溫柔的,寬容的,包容的,甚至是這一刻有些眷戀的聲音。“你後悔嫁個他嗎?”
只是,錦瑟對這個問題無從談起,自己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嫁給端亦景的,成親之前連看都沒看他,何來後不後悔嫁給他,若是是她看上的,那麼還能說說。身子有些僵硬的抽出手,找話題繼續“於大哥,你看這朝霞美不美?”
于闐看着她有些尷尬的臉,收回手,只是說了聲“美。”
回去,曉小已經起來了,一蹦一跳的走到兩人身邊,抓着兩條辮子道“小姐,於大哥,你們去哪了?我找了你們半天了,還以爲你們出了什麼事情了。”
也許是想到剛剛的事情還有些害羞,錦瑟並沒有回答。低着頭,臉不自覺的紅了。
于闐看出來異樣,直接解了圍。“我們去看日出了。”
“哦,這樣啊!下一次一定得要記得叫上我啊。”曉小想了想又道“不知道,今天吃什麼。我看見廚房的米缸有米,但是沒菜。”
“那今早就熬白粥吧!”錦瑟回答,然後往廚房裡去。“這粥我來熬。曉小你今天就歇一會。”曉小還想說不行,但是,一想這不是端府,也就不用守這麼多規矩。“那我去打水。”
粥端上來,冒着清淡的熱氣,曉小坐在一旁看着,、直嘆息“小姐,很多年沒下廚了吧!今天於大哥和我算是福氣。”
錦瑟一邊舀粥一邊說“那你就多吃些,好好的享享這福氣。”盛滿後遞給於闐。自己本來就很少下廚,嫁到了端府也是傭人前傭人後了。再說,婆婆和奶奶的阻止,四年不入廚房。古人君子遠才庖廚,廚房可是女子的另一間臥室,下賤如平民,哪怕是尊貴如皇后。都會時不時的進廚房給自己的夫君準備些吃的。
“於大哥,怎麼樣?不錯吧!”曉小端着粥興致沖沖的問于闐。
“錦兒熬的自然是不錯。”他眼不斜,心不跳,直直的回答這句。
但是錦瑟卻有些犯難,怵在那裡,臉紅了大半天。四年來,從來沒想到過,於大哥會對自己有異樣的情緒存在,于闐在她心裡就像是自己大哥一樣,既然這樣一弄,好像是自家的大哥和自己表白,要多不自在就有多不自在。
錦瑟打算收拾碗筷避嫌,但是曉小先了一步,搶道“小姐,你還真的主僕倒置了啊!我可不能讓你幹這些。”然後端起碗筷走了進去。
剩的錦瑟一個人獨自尷尬。
“早飯是解決了,那麼中餐和晚餐呢?”做完一切之後,曉小撐着下巴問,“我們帶的東西也不多,本來以爲要寄宿的。”
“不要擔心,既然帶你們來了,就不會餓着你們。你說對吧?錦兒。”說着,黑色的眼格外明亮,看着錦瑟,似乎很是滿足。其實,于闐對她一向是溫柔體貼,好似那春風般的理解和愛慕。
“嗯。”錦瑟點頭,聲音卻是微細如蟬。不敢看他的眼,至少現在還沒反應過來於闐今早的動作。
“那吃野味怎麼樣?我想想看,這一帶出沒的動物有什麼。”于闐凝神細想,看上去很是寧靜。
“那是說,要打獵嗎?”曉小今天好似格外興奮,嚷嚷道“還只是在京城的時候,和大少爺出去過,到了江南都沒看見狩獵場了。”說着格外神往,好似真的就看見了那狩獵場。
于闐也不成人之美,直接說“你以爲還是那皇家貴族的狩獵場。這是江南,是揚州,不是那寬廣無垠的北方。”
曉小癟嘴,和于闐一起拿起要用的工具。
這江南之地的確是不比北方,但是不一定這飛禽走獸就比北方少,北方封山育林養好些時候纔有專供皇上皇子用的狩獵場。但是,江南本是富裕之地,到處山脈綿延,蔭樹蔥蔥。
而且,於大哥劍法好,武功強,自然是戰果不俗。
“於大哥,我去撿。”看着遠處中箭負傷在地的肥碩的野灰兔,曉小自告奮勇。
“恩。”于闐點點頭,收起箭。
密密叢叢的樹林中,又只是剩下錦瑟和于闐兩人。
往回走,錦瑟覺着這多少還是有些不自在。
“我來拿。”忽然手上的東西被奪走,錦瑟回頭,看見於闐已經將東西拿在手上。然後對着錦瑟笑。
手上一空,錦瑟不自覺的抱臂。
“冷?”于闐體貼的問。
“沒了。”
“恩,不過這山上霧氣是大些,錦兒,你以後多穿點。以防萬一,不能感了風寒。”
錦瑟答應着,繼續往前走,但是好一會感覺身後的人,忽然嘆息,然後是他的聲音“錦兒,因爲早上的話,讓你爲難了嗎?”
錦瑟只能回頭“哪的話。於大哥,你不要想那麼多。”二十二年,第一次觸碰感情。可是卻迷迷糊糊的是這。
“真的嗎?”于闐不相信,也許他壓根就沒相信過,事後反省自己似乎也做得不對,四年來都忍着,怎麼今早去亟不可待的要說出來。本來壓抑的那麼好。只要遠遠地看着她,看着她笑,哪怕不是爲了他。可是她的丈夫卻不是能給她笑的人。
“錦兒,其實我說這話也沒什麼。我們還是一如從前,可好?”
“其實,我一直想和你像以前那樣。”
不知道這話是婉轉的拒絕還是應是順承的答應。于闐還是高興的說“那好,以後就不能在我眼前擺這張臉。”
錦瑟也似乎因爲這話愉悅了不少,心中的石頭放下,對他點頭“一定!”
三人一路笑聲連連的走回去,走到門口卻發現,有熟悉的人站在竹屋前。
高大的身材,不可忽略的背影。
錦瑟聽見劉總管向自己問安“少奶奶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