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我也並不想你走。”
倒是第一次，聽到他說這種話。算情話嗎？不想她走？是不是能說有眷戀？不是吧，他的情話都留給了楚妍，那個他從心底裡疼愛的人。什麼時候能輪到她？
“莫不成你要我在端府當一輩子下人？”眼神中有追究，眼波無垠。夜色實在是太深了，看了這麼久也看不出人的真心。
端亦景這一次倒是沒有急急忙忙的想要去解釋她又誤會了。只是隻身上去，靠近了些，不過是個前後距離，三五步遠，她還轉身與他說話，卻步如千金。
近身，拿起她的手：“錦兒，你爲何每一次都讓我心疼？”
如果，前面不算是情話，這句卻或多或少有些曖昧的成分了？爲了什麼樣的人才會心疼呢？在心尖上掛着？
抽出手，“想必，端少爺又誤會什麼了，錦兒又不是端府的什麼人，會來端府照顧端老夫人一方面是因爲端夫人的邀請，另一方面算是我報答這四年，端老夫人對我的照顧。鳥獸尚淺反哺，我這樣做完全只是爲了使自己心安理得而已。要是這樣佔了楚姑娘的位置，怕是不好。望你還莫顛倒是非了纔是。”挑明身份，撇的乾乾淨淨，錦瑟任何塵埃都不想惹，嫁給他算是嫁給一個名分吧，不是都有人願意和一塊牌位完婚嗎？何況自己嫁得還是一個完完整整的人，有眼有鼻，不算差。
翌日一早，錦瑟醒來，可能真的是養成習慣了，第一件事還是開窗。
春風習習，楊柳抽新，綠葉萌芽。
“聽說下堂姑爺昨夜回來了？”曉小端着盆進來，今天一大早就聽同房的丫鬟說了這事情。
“恩。”錦瑟點點頭，“對了，曉小，以後就不要叫他下堂姑爺了吧。叫端少爺或者是少爺都可以。”
曉小癟癟嘴，點了點頭，
去端老夫人房間的時候，正好端亦景也在，他不是昨夜的衣裳了而是一聲深藍底的印花圖，隱隱約約的是印着白藍色的圓形圖，但不是很複雜，基本上平日裡穿的是繡花的多，印花的倒是少見，但料子不錯，看上去也很舒服。
也不知道在說什麼，端老夫人臉色較昨日略有緩和。
看見錦瑟伸手召喚，“錦兒，起來了？快過來坐。”
錦瑟換了個表情，走了上去“是的，奶奶，奶奶今日可起得早。”
“今日天氣好，我也就早些起來了。”
“那就好，奶奶身體好了就行，錦兒出來也有幾天了，想就此告別。”
“錦兒？你這是？還要回秦府嗎？”
“奶奶，怎麼忘了錦兒是秦府的人，不回秦府回哪裡？”錦瑟整理了一下手絹。
端老夫人看着錦瑟好一會，沒說話，對着端亦景說“你們都出去吧。”留下了錦瑟和她。
“我以爲錦兒你這一次能大人不記小人過，我也想糊里糊塗的說，就這樣讓你留下，但是還是知道不行，將心比心，奶奶也曾經年輕過，知道你受了什麼樣的委屈。知道這事情不能讓你在大意。只是，因爲你不是直接從端府回的秦府不是嗎？而且，至今爲止，我也沒看見你的休書，你和亦景鬧矛盾私下寫的休書，我作爲長輩可以不承認。哪裡揹着在世的長輩休妻的道理？”三綱五常，不能不知，自己身爲長輩要是說不行還是可以的。只是，自己說不同意，會受良心譴責。不能說錦瑟自己覺得太好就這樣捆綁，到底是端府福薄，要不來這樣的兒媳。
錦瑟卻也不知道說什麼，低頭不語。這休書自己也還沒拿呢，還在楚妍手上吧，本以爲，端亦景會在自己回秦府的時候給的，但是沒有，錦瑟也沒問，反正寫都寫了，拿與不拿又有何關係。
看着錦瑟不說話，端老夫人也不想說了。
“好了，錦兒，你去吧。以後見你一面恐怕都難了。我困了，讓我休息會，這把老骨頭也禁不起折騰。”
錦瑟依言，站了起來，蓋好她的被子，出門。
卻看見拐角處，站着端亦景。
“奶奶，睡了，你讓她休息會吧。”
端亦景點點頭，走了過來“你要走了？”
“恩。”錦瑟點點頭，“回房拿了行李就走，上一次曉小還有些東西沒收拾，我這次順便，還有，我的那架古琴還在你書房，你要是不介意恐怕我也要拿走。”
端亦景不語，唉，和沉默寡言少語之人溝通實在是困難。
錦瑟轉身。
回房，卻遇到了曉小，她已經令人去端亦景的房間裡拿了琴，正在那裡候着，“小姐，我已經替你將琴拿出來了。就只要臥房裡一些其餘的東西了。”
“好，你先叫人放到馬車上，房間的東西我去拿就行了，你不必再過來了。”錦瑟吩咐。
“那好，我就在馬車裡等小姐。”說着命人離開，路過端亦景的時候，哼了聲。
走回房間，這樓是閣樓，有兩層，一方是臨水而建，一方背靠花園，本是端府景緻最雅的。第一層因爲臨水，水汽重，自然是沒住人的。
端亦景也在後面跟着。
到房間開門，桌上就放着已經打包好的行李。錦瑟擰起，端亦景也進屋了。
轉身，“好了，也只有這些物品，你也不必相送了。”說完往外走，只是端亦景的氣息越來越近，也就越有壓力。
“我說了我捨不得。”
錦瑟噤聲，不想追問，隻身向前。
可是，手臂卻被端亦景抓住。
她想門太窄了吧，真的太窄了，不能同時出去兩個人。
“你捨不得什麼？捨不得這端府的物品嗎？這是我從秦府帶來的，端府的一分一毫，我不是悉數都交給你了嗎？莫不成你不相信我？要檢查嗎？”
“錦兒，”端亦景轉身，這才能錯開身位，看見她的身子“我不是捨不得這些，我捨不得你。”
多麼可悲啊！四年了，被休了，離開了，隔閡了，纔有這句話。
錦瑟只覺得渾身一顫，立馬涼了三分。
“想必曉小等久了，我要快點才行，你放開吧！”
背對着他，看不清楚表情，只是他的手沒鬆，“你不是答應了我嗎？難道入了獄就出爾反爾了？”錦瑟用力掙扎，卻發現是無能爲力。
“出爾反爾你就能留下了？”如果可以想必他願意。不，他已經出爾反爾了。
“不，不能！”錦瑟斬釘截鐵。“我昨夜不是已經說好了嗎？我來端府和你無絲毫關係。”
“我知道，可是我還是想你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