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家行宮的修建就要比這個寺廟快多了,從這馬大人下來談地到設計的工人過來設計圖紙,一直到工人進場,前後不過半年時間。這可是比當時皇家寺廟那拖拖踏踏好年的時間快多了。
因爲這邊寺廟馬上就要完成了,那邊的行宮的招工就沒有大肆找人,直接便將那皇家寺廟的工人給招過來用了。又是熟門熟路,又不用大費周章,真是一舉兩得,這讓原本擔心自己家快餐店生意就要淡下去的米氏又將心放回肚子裡面去了。
畢竟按照這個皇家寺廟的規格計算,這個行宮起碼也得三四年才能建成,這些工人都是些熟人熟臉的,就算是換了一個工地也絕對還是到米氏這裡消費,算算看能保留下來最大的一個客戶羣,米氏心裡便安心了不少。
不過,和米氏的知足不一樣,丁小樓想得更多並不是能保住原有的客戶,而是怎麼去開發新的客戶。不得不說,在丁小橋一路進取的影響下,丁家的孩子們那種固步自封的想法都是有很大的改變的。特別是在經過了那一場流言風波之後丁小樓更是在這一點上改變得相當徹底。
這大概跟她自己的自我總結有關係。她原來總是認爲女孩子就是應該在家裡呆着做做家務,照顧家人,要相夫教子,爲丈夫孩子奉獻自己的一生那纔是正途。哪怕家裡已經有米氏這個嘗試自己做買賣相當成功的母親,還有丁小橋這個丁家所有買賣掌舵人的妹妹珠玉在前,她也沒有改變自己的初衷,反而更是認爲自己可能在這些事上沒有天分,所以乾脆就越發的朝着那種賢妻良母去培養自己了。
只是沒有想到,到了最後,一向安分守己到完全遵守最標準淑女規矩的她,一向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她最後竟然平白落得了這樣一場的風波,不但讓她自己絕了這嫁人的念頭,而且還連累了家裡這麼多的兄弟姐妹。
這事之後,雖然她一度有着自尋短見的念頭,但是在被丁小橋勸阻之後,她想得更多便是自己爲什麼會落到這個境地。
都是一家人,有着母親、丁小閣還有丁小橋的表率在前面,她忽然發現了自己會落到這份田地就是因爲太依附別人過活了,就算出了事情之後也總是朝着會不會被人嫌棄這樣的角度想問題。
倒是看看丁小閣丁小橋她們,都在努力做着自己手裡的事情,倒反對於這些沒有什麼意義的流言蜚語一點都不放在心上。她們的灑脫真心讓丁小樓心生羨慕,隱隱的也有了心動。
一個人不怕不做事,而是怕根本就不想做事情。現在當丁小樓開始有了合格心思之後,那麼滿眼都是會。正好遇見了米氏因爲身體的原因自己一個人負擔不了整個快餐店的事情,再加上快餐店的的管事又走人了,這就空出了一個位置來,而米氏和丁小橋還有丁小閣都極力的推薦她去快餐店試試看。
於是,丁小樓便順理成章的去了快餐店,從最基本的廚房幹起來。
這樣半年下來,丁小樓不但已經對於整個快餐店的運營瞭解了不少,甚至還有了很多自己的想法,特別是在這客戶是重於保有原有客戶以及開拓新客戶的的問題上,她的想法是非常明確的。她覺得,與其像是米氏這樣成天提心吊膽的擔心原來的客戶會不會流失,那麼更好的辦法便是開拓其他的客戶。
不過,在這個問題上,米氏也是非常的堅持的,特別是她認爲丁小樓纔剛剛開始幹這個快餐店,並不像是她已經做了這麼多年,有很多的地方其實都不是特別的成熟,所以,她有想法是好事,可是這個想法卻不一定行得通。
就爲了這個事情,丁小樓第一次跟米氏生了氣,但是她這個人歸根到底性子還是平和的,她自然是不會直接跟米氏吵架或者冷戰,她只是將這件事憋在了心裡,不過,憋了天之後,她還是憋不下去了,最後,便來找了丁小橋。
兩個女孩子都沒有出嫁,所以還是住在一個院子裡,跟她們住在一個院字裡的還有丁小閣,以及伺候三個姑娘的不少小丫頭。平日裡,白天的時候大家都是各忙各的,很少能湊到一起,能說話的時候,就是在晚上了,不過,米氏卻是不讓個女孩子睡得太晚了,在她認爲,女孩子是長身體的時候,晚上正是吸取日月精華之時,如果,睡得太晚會影響這種吸收。
這種說法自然是讓丁小橋略微無語的,不過,不管米氏怎麼解釋,人還是要多多注意休息才能身體健康這一點是絕對沒有錯的。所以,院子裡的三個女孩子就算平日裡說話也不會有太多的空閒。
這一天正是大雪節氣,天氣冷得厲害,雖然還有很多的事情沒有做完,但是丁小橋實在是不想在房裡呆着,這裡雖然燒着地龍和炕,甚至比子裡面都暖和,但是自從中秋過後莫思歸走了之後,她總覺得這子空蕩蕩的厲害,好像雪洞一般的寒冷,實在是不如自己的那個小子暖和。
於是,晌午才過,她就已經讓白芷收拾了東西,帶着要處理的各種報表,回自己的子去了。
在子裡呆了一會兒,她望着外面簌簌的雪花落得厲害,無由來的便覺得肚子餓了起來。白芷自然是細心的問她要吃什麼的?丁小橋想都沒有想便說要吃烤肉。
丁小橋好吃烤肉,這在丁家也不是什麼秘密了,正因爲這位主的愛好,所以,丁家這烤肉的各種設備都是隨時預備着的,再加上又是冬天,要弄一些炭火可是一點都不麻煩,沒有一會兒工夫,就已經在廊子的下面張羅出了一張燒烤桌子,邊上小架子上面放着的全部都是各種各樣的食材。
將烤肉放在了金屬網子上,那鮮嫩的肉立刻就發出了吱吱的聲音,在這落雪簌簌的日子裡,形成了一種特別的和諧。不過,望着那一桌子的肉,丁小橋卻心裡面有些隱隱的失落。
人的習慣真是一個討厭的東西。
她自己都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她已經習慣了有莫思歸陪着自己烤肉了,他親手爲自己弄蘸料,他親手爲自己烤肉,就連那已經烤熟的肉都非要讓他撿起來放進自己的碗裡,三番四次的催促她纔會不耐煩的吃起來。
當時只覺得這個人真煩,連這些小事都要弄得嗦嗦,可是,現在卻又覺得身邊沒有了這樣的一個人在嗦,其實,也是蠻寂寞的。其實丁小橋自己也想過,她對於莫思歸到底是一種什麼樣的感情,可是,每次一想到這裡的時候,她又會逃開,總覺得想這些做什麼呢?誰知道以後會如何。
“小姐,大小姐過來了。”就在丁小橋正在這裡心不在焉的撥弄着這金屬網子上的烤肉的時候,白芷彎下腰在她的耳邊輕輕的說着。
擡起頭,丁小橋丟開了心中的這些莫名其妙的感傷,朝着院門口望去,就看見丁小樓穿着一件桃紅色的大氅,頭上罩着大氅的帽子,她一路行來,雖然平穩,可是也看得出步子特別的急,在這一片素白的雪景中,更襯着她容顏如玉,膚白如雪,嬌豔如花。
不由得有些發愣的丁小橋,定定的望着那朝着自己快步行來的丁小樓,她的腦子裡面滿滿的都是自己剛剛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那個將自己喚醒的小姑娘。那時候似乎也是一個很寒冷的季節呢,當時的丁小樓穿着補丁落補丁的單襖,已經被洗得發白了,而且很小,露出了她半截的胳膊,臉也被寒風吹得皴了,紅紅的好像是要流出鮮血一般,頭髮更是又黃又少,似乎連頭皮都蓋不住,不過那雙大大的眼睛裡卻流淌着讓丁小橋覺得滾燙的光。
她望着自己說:“妹妹,你不要死,你不能死。”
大概,就是從那一刻開始的吧,丁小橋想,她就已經下定決心,無論發生什麼事情,她都得好好的活着。
就這樣,一轉眼已經那麼多年過去了,當年那個可憐兮兮的的小姑娘,居然已經出落成了這樣一個光彩照人的大姑娘了,不知道怎麼的,丁小橋忽然心中生出了一種吾家有女初長成的奇怪情緒。
雖然,她是妹妹,可是,這種情緒卻一直都在,從來不曾消失過。
丁小樓趁着丁小橋發呆的勁頭就已經走到了廊子下面,她放下了手中的傘,坐在了丁小橋的身邊,伸出手靠近了那暖烘烘的炭火使勁的搓了搓手,才笑着說:“你可真是個會找好地方的人,你看看你選的這個地方,風吹不到,雪打不到的,而且還很隱蔽,連人都很少能找到,真是一個消磨時間的好地方。”
“要是真是那麼隱秘,那你怎麼會坐在這裡?”丁小橋笑呵呵的端起了自己纔剛剛放在一邊小火爐熬好的紅糖薑茶,給丁小樓就倒了一杯:“快點喝一杯吧,這天氣冷得好像要把耳朵都要凍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