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西北的調查,已經有了結果。答案就擺在景福帝的案頭。景福帝幾次拿起又放下,最後憤怒的一掃,案頭上的東西全都被掃到了地上。
聽到動靜,大總管急急忙忙的跑進來,跪在地上,“皇上息怒。”
景福帝冷冷的盯着大總管,大總管就感覺好像是被毒蛇盯上了一樣,大冬天的渾身冒虛汗。彷彿下一刻就會死去一樣。直到景福帝移開了目光,大總管才感覺自己重新活了過來。
景福帝一臉平靜的問道:“太子這些日子都在做些什麼?”
“啓稟皇上,這些日子以來,太子一直沒有出過東宮。不過太子門人有進入東宮給太子請安,具體說了些什麼,奴才無能沒能打聽到。不過那幾個門人出宮後,就接連派人去了西北。奴才已經通知西北那邊的人手,讓人盯緊一點。”
景福帝連連冷笑,“起駕,朕要去見太子。不,朕不去見那個逆子。你替朕走一趟,問問他心裡頭有沒有綱常倫理,有沒有朕,有沒有家國天下。你問他,豬狗都懂的道理,爲何他就不懂,他可對不起朕這些年來的教導。”
大總管冷汗直冒,這是要廢太子的節奏嗎?大總管不敢有絲毫的猶豫,領命離去。
景福帝滿臉疲憊,讀作案頭。失望,傷心,憤怒,仇恨,種種情緒涌上心頭。他親自教導這麼多年的太子,還有賢明的蘇皇后在一旁指點,太子怎麼會長成這個樣子,這讓景福帝百思不得其解。難道是他錯了嗎?是他對太子的要求太高了嗎?
想了許久,景福帝都沒能得到答案。
太子送走了大總管,整個人失魂落魄,蒼白無血色。他要完了嗎?他做的那些事情都被皇帝知道了嗎?皇帝會行廢太子嗎?太子殿下惶恐無助。不,不會的,他不能自己嚇唬自己。他還有母后,母后一定會救他的。他不能束手就請,他一定要想出辦法來,一定有辦法的。西北的那些事情,完全可以推給下面的人。只要能夠見到皇上,他一定能夠說服皇上相信他。
太子慌不擇路,直接朝東宮大門衝出去,結果在大門口被侍衛攔=了下來。侍衛們接到命令,沒有皇上的手諭,太子殿下不能出東宮一步。
太子崩潰瘋狂,恨不得斬殺了守門的侍衛。可是他不能,但是他可以送消息出去,送給蘇皇后,讓蘇皇后到東宮來見他。太子找到太子妃段氏,“你,現在趕緊去母后那裡,請母后過來一趟。孤有要緊的事情同母後商議,快去。”
太子妃段氏不解的看着太子,“殿下,難道是出了什麼事情嗎?”
“你不要再問了。”太子殿下大吼一聲,表情格外的猙獰,又顯得格外的急切,“你快去,遲了孤就做不成太子了。”
這話將太子妃段氏給嚇住了,不敢再問,也來不及收拾,急急忙忙的就出了東宮去尋蘇皇后。蘇皇后還沒有得到消息,聽了太子妃的話,只當太子殿下又鬧脾氣了。不過蘇皇后沒有拒絕,她認爲是時候提醒一下太子,多加註意自己的言行,不要鬧出笑話來,給人留下攻殲的把柄。
蘇皇后到了東宮,太子急切的撲了過來,“母后,你要救救兒子。”
蘇皇后觀太子的神色,就知道出了大事。不敢馬虎,趕緊穩住太子,然後將屋裡的人都遣出去,包括太子妃。太子妃段氏出門的時候,回頭看了眼,心裡有着很不好的預感,總覺着是要出大事了。
蘇皇后厲聲問道,“到底出了什麼事?竟然讓你慌張如此。”
“母后,兒子犯了大錯,父皇全都知道了,父皇要廢了兒子啊。”太子大叫。
蘇皇后大驚失色,“別大吼大叫的,將話說清楚,你到底做了什麼,你父皇怎麼會廢了你,你可別是自己嚇唬自己。”
“不是的,兒子說的都是真的。老三在西北,他失蹤的事情,是兒子做的。兒子在西北經營了好些年,其中……”
“夠了。”蘇皇后臉色極爲難看,狠狠的盯着太子殿下,轉眼又是一聲輕嘆,“說吧,將你做過的事情全都說出來,還有你怎麼認爲你父皇要廢了你,也都說出來。,希望你這一次不要有任何的隱瞞,否則本宮也救不了你。”
“兒子不敢。”
太子殿下老實的將自己在西北經營的一切,還有所做的事情都交代了。蘇皇后真正是如喪考妣。最爲關鍵的事情,聽大總管傳的那幾句話,分明是景福帝知道了什麼。太子殿下說景福帝要廢了他,蘇皇后慘烈一笑,就太子犯下的這些事情,廢了他都是輕的。說不定景福帝一怒之下,直接要了太子的性命。
太子殿下驚慌失措,“母后,兒子如今該怎麼辦?要不兒子去見父皇,同父皇解釋,這些事情都是下面的人私自做的,同兒子沒關係。”
啪蘇皇后一巴掌狠狠的甩在太子的臉上,太子被打傻了,都有些反應不過來。
蘇皇后厲聲呵斥,“糊塗,愚蠢,你是嫌自己死的不夠快嗎,還敢去皇上那裡辯解。你信不信,你若是敢當着你父皇的面說出這些話,你父皇二話不說就能要了你的性命。做錯事情沒關係,這世上誰都會犯錯。可是身爲君,身爲太子,身爲男子漢,不能沒有一點擔當。你這樣子,別說是你父皇,就是本宮也看不上眼。你簡直太讓本宮失望。”
“兒子知錯,求母后救救兒子。”太子殿下痛哭流涕。
蘇皇后臉色慘白,冷冷的說道,“救你不是不可能,只是如此一來,母后將來再也不能看着你,不能在你身邊提點你了。”蘇皇后哀聲一嘆,充滿了無盡的哀傷和懷念。
太子殿下還沒有明白過來,愣愣的望着蘇皇后,“母后?”他不明白,爲何蘇皇后會這樣說。
蘇皇后悽慘一笑,“本宮的傻兒子啊,你這輩子走的太順了,順的同你那些兄弟比起來,你就如那溫室的花兒一樣,經不起一點點風吹雨打。如今想來,也怪本宮將你保護得太好,捨不得你受一點苦。若是當年本宮心狠一點,將你送到軍營裡歷練個兩年,或許一切都會不同。”
“母后?”太子殿下呆呆的望着蘇皇后。
蘇皇后笑了笑,“你一出生,本宮就在你身上寄予了無數的希望,本宮恨不得將天下最好的東西都給你,捨不得你受到一點點傷害。你十歲上頭,本宮力爭,皇上終於下旨冊立你爲太子。你身邊伺候的人,都是本宮精心挑選,就連太子妃,也是本宮比較過無數京城名媛,爲你特意挑選的。本宮只想着讓這些人爲婢保駕護航,護着你平安坐上那個位置。可是本宮護着你太多了,太久了,以至於讓你鑄下如此大錯,還被人抓住把柄,讓皇上知曉。太子,你以後好自爲之吧。不要再妄圖挑戰你父皇的權威,更不要喪失理智做出瘋狂的事情來。你可明白。”
太子殿下瘋狂的點頭,“兒子明白。那母后要怎麼救兒子?兒子要怎麼才能脫險?”
蘇皇后笑笑,輕撫太子的面容,她有多久沒這麼近距離的,仔細的觀看兒子。這才發現,太子的眼睛周圍有着明顯的黑眼圈,神情也極爲慌張憔悴。嘆息一聲,果然是曾經保護得太好,讓他過的太順,以爲這世上任何事情都會隨着他的意志。
再次嘆息,蘇皇后離去,獨留還在惶恐不安的太子殿下。
蘇皇后擺了一桌酒席,讓人去將景福帝請來。她也知道這個時候景福帝極有可能不願意見到她,所以蘇皇后交代了下面的人說幾句話,想來景福帝聽到後一定會過來的。
蘇皇后今日打扮的格外素淨,一身月白的衣裙,頭髮披散,只用一根簪子,隨意的挽着。如此裝扮,卸下了平日裡的端莊肅穆,倒是顯得年輕清爽了幾分。景福帝如約到來,見到蘇皇后這身打扮,吃了一驚。
兩人都沒有說話,景福帝在蘇皇后對面坐下。
蘇皇后提起酒壺斟酒,“皇上,臣妾敬你一杯。這一杯是爲我們多年的夫妻情分而喝。”說完,一杯酒下肚。
景福帝沒有喝,而是冷冷的看着蘇皇后。
蘇皇后一聲苦笑,也不在乎景福帝的態度,倒了第二杯酒,“皇上,你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情景嗎?臣妾這輩子都記得,在那桃花林下,皇上一眼看過來,就註定了我們這一世的緣分。”乾脆利落的將酒杯中的酒喝乾。
蘇皇后繼續喝着,“得知能夠嫁給皇上,臣妾欣喜異常。即便明知皇上心不在臣妾身上,臣妾也是無怨無悔。後來信哥兒出生,臣妾那是就覺着這輩子值了。再後來,那孩子被冊封爲太子,小小年紀,就要學着如何爲君,如何爲臣。到如今臣妾好能想起那一日的情景,那或許是臣妾這輩子最爲激動,最爲幸福的一日。”
又是一杯酒下毒。
“只可惜,臣妾沒能教導好太子,讓他生出自大之心。也怪臣妾太過溺愛,不捨得他吃一點苦。若是能讓他出宮歷練一二,或許一切都不同。”蘇皇后面上的笑容太過悽苦,讓景福帝大皺眉頭。
蘇皇后卻一點都不在意,乾脆的說道,“皇上,臣妾有罪。”
景福帝冷冷的問道,“你何罪之有?”
蘇皇后站起來,緩緩的跪下,“皇上,臣妾最大的夢想就是穩固太子的地位。任何挑釁太子的人,在臣妾的心裡都是該死。早幾年的時候,臣妾就已經派人去西北,開始在那邊經營。後來寧王殿下嶄露頭角,臣妾就心中不安,所以趁着寧王去西北的機會,臣妾計劃了一切。西北那邊的事情,全都是臣妾做的,請皇上責罰。”
景福帝冷冷一笑,“你想替太子擔責?”
“臣妾不是想替太子擔責,臣妾說的這一切都是真的。”
“是嗎?”景福帝根本不相信,“你當朕是老糊塗嗎?連是誰做的都分不清楚?皇后,你向來是個睿智明理的人,朕相信你做不出這麼瘋狂,豬狗不如的事情。此事你想替他擔責,朕不答應。”
蘇皇后在景福帝說出豬狗不如的話後,渾身哆嗦了一下。眼淚緩緩落下,擡頭望着景福帝,“皇上,信哥兒是我們的孩子啊。皇上可還記得新哥兒剛出生的時候,皇上還抱過他。這麼多年下來,信哥兒就算是有千錯萬錯,可是他一直是一個孝順的孩子,對皇上您也是一直恭敬有加,不敢有絲毫不恭敬。皇上,臣妾不忍心啊。這一切就當做是臣妾做的吧,讓臣妾來承擔這一切,不求別的,只求皇上再給他一次改過自新的機會。他已經知道錯了,他肯定會改正的。”
景福帝冷冷的看着蘇皇后,“你果真是慈母。”
“臣妾不是個好母親,是臣妾沒教導好他,所以臣妾理應承擔責任。求皇上成全。”
“若是朕不成全你呢?”
蘇皇后悽慘一笑,“皇上,若是太子被廢,臣妾這個皇后還有什麼意義?對臣妾來說,犧牲自己成全太子,臣妾認爲值得。可是犧牲太子,保全臣妾,臣妾只會心如死灰,生不如死。所以請皇上看在我們夫妻一場的份上,答應臣妾最後一件事情,可好?”蘇皇后卸下了堅強,只餘下柔弱。她目光柔弱的望着景福帝,只盼着景福帝能夠開恩。
景福帝卻突然站了起來,冷冷的對蘇皇后說道,“你好自爲之。”
蘇皇后猛地倒地,愣愣的望着景福帝離去的背影。接着放聲大哭。
早朝,景福帝下旨,撤回在西北調查的所有人員,西北事情已經明瞭,同後宮有關,就不拿到朝堂上來議論。
朝臣們集體反對,事情還沒個結論,怎麼可以將人全都給撤回來。景福帝卻以少有的強硬的態度駁回了所有人的反對。朝臣們則是集體跪在大殿上,請求皇上收回成命。景福帝冷冷一笑,冷聲說道,“這本是家醜,朕不欲讓更多的人知曉。不過你們既然逼迫朕,朕就爲你們妥協一次。西北之事,皆同皇后有關,皇后已經全部招供。此事朕自會做出處置,衆臣無需廢話。”景福帝撂下這番話後,甩袖離去,表明了自己不容更改的態度。
朝臣們面面相覷,就這麼簡單?哼,肯定是蘇皇后在替太子殿下頂罪。不得不說,蘇皇后還真是一位慈母,爲了太子什麼都能做。
次日,景福帝下旨查抄蘇家,蘇家男丁三代內不能出仕。下旨廢皇后,賜白綾。至於太子,景福帝答應蘇皇后,再給他最後一次機會。若是不抓住這次機會,那以後可別怪他這個做父皇的人手段毒辣。
蘇皇后過世,在廢皇后旨意下達之前,提前自盡了。
宮人們都慌了,急忙去請示景福帝,問景福帝要怎麼處置。景福帝聽聞消息後,愣了好一會。下令厚葬蘇皇后。大總管就提醒景福帝,該以什麼規格來下葬蘇皇后。景福帝猶豫了很久,最後咬牙說道,“以朕的元后身份下葬。”
大總管鬆了一口氣,好歹那廢后的旨意還沒下,好歹蘇皇后還能以皇后的身份下葬。如此一來,太子的處境也就沒那麼尷尬了。
蘇皇后沒了,用自己的性命換取了景福帝對太子的一次容忍。太子如喪考妣,灰頭土臉的坐在大殿內,已經失去了該有的反應。他以爲蘇皇后會替他求情,保全一切。卻沒想到蘇皇后竟然是用自己的性命在換取他的性命。
太子殿下突然動了,一擡手,一巴掌狠狠的抽在自己的臉上。眼淚落下,卻忍着沒哭出聲。只是不停的抽打自己,想要用這種方式來提醒自己,他究竟做了什麼,他將自己的母后給害死了。母后死了,卻也換不來父皇的目光。母后死了,他卻活着,成爲衆矢之的。父皇那裡肯定都要恨死他了。
他也恨死了自己,恨自己的愚蠢,恨自己的天真,恨自己的傻氣,恨自己的自以爲是。爲什麼這麼多年,就沒有一點點長進,爲什麼他會將母后害死。不如死了吧,乾脆打死自己,一了百了,什麼都不用去管了。
太子妃段氏衝了進來,“住手,太子你住手。你是要浪費母后的一番心血嗎?母后的死,難道換來的就是太子對自己身體的糟蹋嗎?太子這樣做,可有想過母后在地底下也難以安寧。”
太子嗚嗚的哭了起來,“是孤沒用,是孤該死。母后是替孤而死,孤有罪。”
太子妃段氏也忍不住傷心,抱着太子,輕聲的說道,“母后用她的死保全了殿下。殿下就該振作起來,好好過下去,纔不辜負母后的一番心血。殿下,我們去給母后守靈吧。只要殿下肯改過自新,努力上進,母后在天有靈,一定會原諒殿下,一定會保佑殿下否極泰來。”
太子哭的就跟一個小孩子似得,撲在太子妃的懷裡,拼命的點頭,他是要去給母后守靈,他要送走母后最後一程。
景福帝疲憊揉揉眉心,問身邊伺候的宮人,“太子這些日子在做什麼?”
“太子在爲先皇后守靈,一直不曾離開。累了就趴在靈堂休息,休息完了又繼續守靈。”大總管小聲的說道。
景福帝冷哼一聲,極爲不滿,“這個時候知道盡孝,早之前幹什麼去了。”
“太子這一回顯然是醒悟了。”大總管小心翼翼的替太子說話。
景福帝丟開手邊的事情,起身,說道,“擺駕,朕要去送皇后最後一程。”
“奴才遵命。”
景福帝到了靈堂,就見太子跪在靈堂最前面,肩膀小幅度的抽動。有人提醒太子,皇上來了。太子反應遲鈍的緩慢的回頭。景福帝見到太子那似鬼的模樣,大吃一驚,又大皺眉頭。暗道,也太不愛惜身體,可別蘇皇后還沒下葬,太子就先熬死了自己。
景福帝走上前,太子起身行禮。腳步不穩,差點摔倒。好在身邊有宮人扶着。
景福帝面無表情的說道,“免禮。”頓了頓,又問道,“你可知錯?”
太子一臉哀痛,“兒臣知錯,兒臣恨不得以身替母,只要能夠換回母后的性命。”
“你這份孝心,也就沒枉費你母后對你的用心。”景福帝看了眼靈堂的佈置,說道,“朕聽聞你在這裡守了幾天,既然已經盡了心,就先下去休息吧。可別將身子熬壞了。”
太子低着頭說道,“兒臣不累,兒臣想要陪在母后身邊。”
“你母后若是在的話,看見你這樣糟蹋自己的身體,只會更生氣。還不快下去,非得朕親自押你下去嗎?”
太子諾諾不敢言,最後還是聽命下去休息。景福帝嘆息一聲,如今對太子,景福帝是又恨又怒,還有點怒其不爭的失望。畢竟是自己的第一個兒子,感情上面自然有所不同。正所謂皇帝愛長子,百姓愛幺兒,也不過如此。
京城的局勢看似因爲蘇皇后的死亡而暫時平靜下來,卻不知平靜之下早已是暗潮洶涌。蘇皇后可以說是太子一派的定海神針。有蘇皇后在,太子殿下就算是做些荒唐過分的事情,大家也不用擔心,自有蘇皇后出面搞定一切。
可是如今蘇皇后爲了保全太子殿下,自盡了。那將來的局勢可就難說了。要是太子殿下再犯糊塗,還有誰能出面保全太子呢?蘇家已經垮了,太子妃還沒那個資格和分量,至於定國公府,哼,估計國公爺也沒那本事能夠力挽狂瀾。
所以這會很多人都觀望,同樣也有很多人認定了太子遲早是要垮的。至於太子這一派的人,也分成了兩撥,一撥人是堅定的支持正統,只要太子殿下依舊是皇帝的嫡長子,依舊在太子那個位置上,這些人就會一如既往的支持太子。而另外一撥人則是打了退堂鼓,深覺太子殿下是扶不起的阿斗,論本事還真的比不上下面的幾個皇子。所以這些人已經在考慮退路,絕對不能在太子這顆大樹上吊死。
周乾點燃信紙,將京城送來的消息燒掉。冷冷一笑,這一次竟然會以這樣的結果收場,真是出乎人的意料。不得不說太子殿下命很好,自小就有人幫他打點好了一切,性命攸關的緊要關頭,蘇皇后竟然還會站出來替太子殿下擋下所有的磨難。
周乾有些好奇,景福帝不是個心軟的人,蘇皇后究竟是用什麼辦法打動了景福帝,讓景福帝默認了這個結果。周乾暗自想着,太子命是很好,可是蘇皇后不在了,他的好命也該到此爲止了。不過周乾不打算趁勝追擊,這會正是敏感的時候,一個不小心就會引起景福帝的警惕。所以周乾打算暫停一段時間,等看準了機會,再出手不遲。等到那個時候,相信太子殿下只有死路一條。
不過不管怎麼樣,周乾對於這個結果還是滿意的。沒了蘇皇后,太子殿下已經不足爲慮。所以這一日周乾回到家裡,嘴角一直掛着笑容。蕭明瑜很好奇的詢問,“今兒王爺遇到什麼好事了嗎?怎麼這麼高興?”
周乾靠近蕭明瑜,輕撫隆起的腹部,“很高興嗎?或許是因爲差事太順了吧。孩子今兒有鬧騰嗎?”
蕭明瑜的注意力果然被轉移到了孩子身上,笑着說道,“自然有鬧騰,要是不鬧騰,就該是我們擔心了。”
周乾笑笑,輕撫腹部,感受全新的生命力。“今兒有沒有覺着很辛苦?太醫怎麼說?”
蕭明瑜笑道,“太醫說一切都很好,孩子們很健康。至於辛苦,將來只會比現在更辛苦。不過好在也沒幾個月了。”
兩人閒話家常,蕭明瑜又同周乾說起壯壯的情況,壯壯一天天大了,好奇心也越來越多,每日裡都要追着問爲什麼。因此蕭明瑜在壯壯身上花費了不少精神。不過壯壯年紀不大,卻也懂得體貼人,並不會在蕭明瑜跟前胡鬧,都很聽話懂事的。蕭明瑜在周乾面前,大大的誇獎了壯壯。
壯壯被丫頭們帶進來,周乾一把抱起壯壯,高高舉起,然後乾脆讓壯壯騎在他的肩膀上。一時間壯壯興奮的大呼小叫,高興壞了。蕭明瑜坐在一旁看着,父親給予孩子的愛,是母親無法替代的,今日蕭明瑜有了一個直觀的認識。像她同樣很愛壯壯,可是她給不了壯壯這樣的興奮,這樣完全不同的體驗。
兩父子都快鬧瘋了,丫頭進來詢問,何時開飯。蕭明瑜趕緊叫住父子二人,提醒該用晚飯了。
用過晚飯,洗漱完畢,上牀歇息。周乾這才同蕭明瑜提起京城的事情。
聽聞蘇皇后過世,蕭明瑜愣了好久,最後嘆息一聲,“她是求仁得仁。”別的話沒有再說。
周乾摟着她,“不用擔心,我們都是好好的,沒有人會傷害我們。”
蕭明瑜點點頭,緊緊的抓着周乾的手,說道:“會不會很危險?皇上對你可有意見?我們要不要做什麼準備?”
周乾在蕭明瑜的額頭落下一個吻,安撫道:“不用擔心,此事不會牽連到本王頭上。太子做的那些事情鐵證如山,父皇沒理由遷怒到本王頭上。再說了,本王這一兩年來,一直安分守己。如今都遠離了京城,來到這西北苦寒之地,父皇更沒理由對本王如何。”
蕭明瑜暗自嘆息一聲,見周乾有些緊張,蕭明瑜又笑了起來,“沒有危險,我就安心了。以後多加小心,不可以身犯險。”
“放心,本王有你有孩子,怎麼捨得以身犯險。”
次日一早醒來,蕭明瑜下令爲蘇皇后服喪。即便蘇皇后死之前,景福帝有意廢后,可是畢竟蘇皇后到死,那廢后的旨意都沒能下達,最後還是以皇后的身份下葬。如此,替蘇皇后服喪也就成了理所當然的事情。
蕭明瑜又給京城去了信,想要了解更多的情況。
京城的回信很快到了,韓氏讓蕭明瑜不要擔心,京城已經平靜下來,如今蘇皇后一死,沒人再逮着太子不放。又詢問蕭明瑜的情況,詢問劉長卿和周乾的情況。韓家的信件也來了,信件內容說的很隱晦,主題只有一個,讓蕭明瑜好好養身體,讓周乾好好陪着他,這個時候還是以家庭爲重,京城的風雨就別關心了。
蕭明瑜心知肚明,蘇皇后一死,對景福帝肯定是有影響的。這個時候誰敢挑事,讓景福帝不痛快,景福帝就會讓他一輩子不痛快。
天氣酷寒,轉眼又到了一年年底。蕭明瑜用羊毛織布,打算給家裡人都做一身款式新穎的大衣,就是仿照現代大衣的款式,稍作修改。等周乾回來,就讓周乾試穿。及膝的羊毛大衣穿在身上,衣領挺直,一眼看過去,整個人都大爲不同了。氣質,威嚴,顯露無疑。這大衣簡直就是給身高腿長的男人耍帥專用的。
周乾看着穿衣鏡中的人,都有點不敢認,點點頭,說道:“這大衣穿在身上暖和,該多做點。”
蕭明瑜笑道,“不僅暖和,更加好看,不是嗎?殿下穿着這一身,我都不敢認了,簡直要帥暈大家的眼睛。”
周乾大笑出聲,“這款式倒是新穎,你是怎麼想到的。”
“胡思亂想就想到了。”蕭明瑜笑着說道,“裁縫師傅試着做了兩三身,才真正做成功這一身,這可是第一件,也是目前唯一的一件。王爺要更多的,暫時是沒有。這大衣本來就不好做,料子厚實,針線娘子光是用針就比一般的棉衣難上不少。就做這麼一件,幾個針線娘子一起做,也需要一個月的時間。”
蕭明瑜望着鏡子裡的周乾,眼睛都在發亮,完全是一副花癡的模樣。當初想到做大衣,就想象過周乾穿上後的效果。想象過效果應該很好,可是沒想到竟然會這麼好。蕭明瑜自個都快被迷暈了眼。心想自己也要做一身修身的穿在身上,這樣兩人就成了情侶裝。
周乾聽聞沒有多餘的,有些可惜。不過還是說道:“這大衣很好,想辦法多做幾身,給父皇也做兩身。本王會問宮裡要父皇的尺寸。讓針線上的人趕緊走,爭取在過年前送到京城去。”
蕭明瑜蹙眉,“時間太緊了,轉眼就是過年。要在過年前送到京城去,肯定來不及。只能等到正月裡頭。”
周乾算了算時間,的確是來不及了。“既然過年前來不及,那就正月吧。總歸在開春之前一定要將這大衣送到京城去,就當是我們夫婦孝敬父皇的。”
開春之前?蕭明瑜當即翻開黃曆看日子,然後擔憂的說道,“開春之前怕都來不及。正月初七就立春,初七之前做不完,不過應該可以趕在元宵之前做好。讓四通快運走水路,應該趕得及在元宵乾送到宮裡。”
“行,就這麼安排下去。”
周乾對着鏡子左右看看,越看越喜歡。這大衣又暖和又修身,顯得人的身材筆挺厚重,自有一股威嚴散發。更重要的是還不影響平日裡的行動。周乾估算,就算是上馬打仗,估計也不會受到多大的影響。周乾靈光一閃,問蕭明瑜,“能將這大衣改短一點嗎?”
蕭明瑜好奇的問道,“王爺要做什麼?”
“本王心想,這大衣要是改短了,上馬打仗的話豈不是更爲方便。”
蕭明瑜笑道,“自然是可以改短的。不過這需要同軍需棉紡廠商議,問問他們願不願意這麼做。而且這大衣料子厚實,成本不低,一般士兵肯定是穿不上的,目前只能保證將官們能夠人手一件。”
“能先保證一部分就先保證一部分吧。此事本王要同劉都督好生商議一番。大家當兵打仗都是將命系在褲腰帶上,都不容易,能夠對大家的生活起居有所改善,也是一件好事。”
蕭明瑜又拿出一件用羊毛紡線然後織出來的毛衣。見到毛衣,周乾很是新奇,光是摸着就覺着很暖和了,穿在身上定然不錯。周乾當即就將毛衣穿在了身上,再配上大衣,雖然同這個時代的穿衣風格完全不搭,但是這樣看着也是極爲好看的。
蕭明瑜說道,“這毛衣的領子是圓領,王爺可以在毛衣外面穿上外袍,然後再穿上大衣,如此一來,想來不會有人指責王爺衣冠不整。”
周乾連連點頭,“你說的不錯。”當即就在毛衣外面套上外袍,然後又穿上大衣,雖然看上去有些怪怪的,不過還是帥慘了。蕭明瑜星星眼,自己的男人果真是不一樣的。蕭明瑜得意一笑,自己挑選男人的眼光,真的是沒的說。
周乾心情很不錯,捧起蕭明瑜的臉,就狠狠的吻上去。蕭明瑜遭遇突然襲擊,有點不適應。結果肚子一動,小孩在肚子裡死命的踢,貌似是在對周乾的蠻橫行爲表示不滿。
蕭明瑜捂住肚子,哎呦一聲。周乾頓時慌了,“怎麼了,可是哪裡不舒服?”
蕭明瑜笑笑,表示沒問題,“孩子在踢,鬧騰的很。”
周乾將手放在蕭明瑜的腹部上,感受孩子那有勁的小腿。周乾好奇的問道,“你說這會在鬧騰的是哥哥還是妹妹?”
蕭明瑜白了他一眼,“我如何得知,或許是姐姐,或許是弟弟。”蕭明瑜同周乾一樣,也都認爲肚子裡懷了兩個。雖然到現在太醫也不能確定蕭明瑜是不是懷的雙胎,但是全家上下,都認定了是雙胎,也按照兩個孩子的分量來準備一切。就連接生的穩婆都多準備了兩個。
周乾哈哈一笑,“別管是弟弟還是姐姐,總歸都是本王的孩子,總歸這一次本王肯定能得兩個孩子。”得意之情,溢於言表。蕭明瑜可以想象,周乾早就在劉長卿面前顯擺過了。
次日一早,周乾穿着蕭明瑜準備的大衣出門去了。這一路上,周乾享受着所有民衆和官兵的注目禮。周乾表示很淡定,也很從容。身爲王爺,什麼陣仗都見識過,這點子陣仗不過是小意思。不過周乾心裡頭還是難掩得意,畢竟他是第一個穿這樣大衣的人,也是最新潮最有範的。
進了衙門,不出意外所有人都看了過來。周乾身上穿的大衣,大家都沒見過,不過光是看着,就覺着很好看,穿在身上超有氣質又能顯得威嚴。而且聽說是羊毛做出來的,格外的保暖。這一日,衙門的人都在議論周乾那身新衣。別怪這些當官的沒見識,實在是西北這地方,苦哈哈的,平日裡又沒有什麼消遣。屁大的的事情,都能讓人津津樂道好些天,如今寧王周乾帶來了新鮮事情,大家自然要多加議論。
劉長卿盯着周乾身上的大衣,皺眉,板着臉說道,“讓本都督穿穿,感受感受。”
周乾挑眉,拒絕,“憑什麼?這可是王妃特意爲本王做的。”
劉長卿暗皺眉頭,吐槽周乾小氣。面上一點不顯,“你不說要在軍中推廣開嗎,既然如此,本都督試穿一下也不過分吧。至少要讓本都督確定這大衣的確有王爺說的那麼好。”
周乾一想,也是這個道理,於是點頭答應。將大衣脫下來遞給劉長卿。劉長卿趕緊穿在身上,自我感覺一下,嗯,的確不錯,夠暖和。又讓人搬來等身的穿衣鏡,看着鏡子中的自己,劉長卿感慨,蕭明瑜在這吃穿住用上面的心思果然不錯,穿在身上感覺就是不同。而且劉長卿很確定的認爲他穿着這一身,比周乾更帥,更有威嚴,也更適合。所以劉長卿表示,這大衣他不脫了,要一直穿在身上。
周乾差點吐血,這人到底要不要臉。竟然敢搶本王的大衣,還是目前唯一的一件,周乾大怒,同劉長卿勢不兩立。
劉長卿就表示了,蕭明瑜是寧王的老婆,這是沒錯。可是蕭明瑜也是他劉長卿的繼女,這做女兒的做件大衣孝敬父親,本就應該吧。算起來,寧王還是他劉長卿的女婿。岳父大人要女婿一件大衣,難道還不行嗎?做男人嗎,就不要那麼小氣。
周乾真正沒見過這麼不要臉的人。沒事情的時候,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這會想要好處了,就開始攀親戚。果然是臉皮厚的堪比城牆。
周乾是誰,豈會讓劉長卿得逞。周乾也不同劉長卿廢話,直接同劉長卿開打。
西北兩尊大神打架,圍觀者無數。有爲周乾吶喊助威的,自然也有爲劉長卿加油打氣的。二人打的難解難分,各種陰招黑招層出不窮,什麼節操什麼光明正大全碎在地上,撿都撿不起來。要是不知道內情的人見了,還會誤以爲這二人是生死仇家。
這兩人一打就是半個時辰,誰都沒能佔到便宜。最後不得已罷手。周乾表示,大衣肯定是不能給劉長卿的,這是他老婆做的,豈能給別人。劉長卿表示,他一定要一件。要是半個月內,能夠給他做一件出來,他就不同周乾爭搶。
周乾吐血,不過吐血這種事情,吐一吐就習慣了。周乾同意,行,一件就一件吧,半月就半月吧。大不了讓蕭明瑜多安排點針線娘子來做這大衣。
兩人握手言和,劉長卿哈哈大笑,格外的痛快。周乾表示鄙視,多大年齡的人了,還同人爭搶一件大衣。傳聞出去,劉長卿這張臉也別想要了,丟人。
劉長卿表示丟人沒關係,只要有實惠就行。反正排兵佈陣的將領,就不能怕丟人。怕丟人就做不穩這個位置。
周乾依舊錶示鄙視,並且表示劉長卿以後不能無恥的拿出岳父的派頭出來壓人,那也忒無恥了點。劉長卿表示,當兵的人嘛,有好處不佔那就是王八蛋。爲了不做王八蛋,所以以後都要時常提醒提醒周乾,別忘了他岳父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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