臥房內,時隔一天,蕭明瑜又見到了蕭明琦。短短一天時間,蕭明琦彷彿就瘦了一圈,臉色極爲蒼白憔悴。明知道蕭明琦不待見五房的人,蕭明瑜自然不會往前面湊。過來看望,不過是盡到基本的情誼和責任。畢竟都是姓蕭,不過來看望一眼說不過去。
蕭明琦也沒功夫搭理蕭明瑜,直挺挺的躺在牀上,一動也不動,連眼珠子都沒眨一下。蕭明瑜面色平靜,對於蕭明琦的態度,她是早有準備。將準備好的禮物往丫頭手裡一放,然後走上前,說道:“大姐姐,你身體好一點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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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明琦沒理會蕭明瑜。
蕭明瑜則是繼續說道:“昨兒六姐姐受了驚嚇,今兒一早四伯母帶着六姐姐去了廖家,說是晚上纔回來。大哥已經安排好了,明兒一早我們就回鎮上。”
蕭明琦依舊沒有動靜。蕭明瑛走進來,對蕭明瑜說道:“七妹妹有心了。大姐姐昨兒落了水,晚上的時候就發起了高燒,到了今兒一早才退燒。這會大姐姐也沒什麼精神,還請七妹妹別太在意。”
蕭明瑜搖搖頭,“五姐姐說笑了,我自然是不在意的。”
大冬天的時候,蕭明琦落水都沒事情。這二月天裡,落了水竟然發了燒,這裡面怕是怕是受刺激太大的原因。當着那麼多的人落水,在衆目睽睽之下丟盡了臉面,這讓一向高傲的蕭明琦如何承受得起。更何況還讓心上人看到了自己狼狽的一面,並且心上人也沒過問一聲,這對蕭明琦的打擊更大。又驚又怒,一下子就病倒了。不過蕭明琦身體底子好,這病來的快去的也快,僅僅一個晚上就退了燒,這會不過是精神不濟,大夫囑咐休養幾天就沒事情。
蕭明瑛看了眼躺在牀上的蕭明琦,嘆息一聲,“七妹妹咱們出去吧,讓大姐姐一個人好好休養。”
“我聽五姐姐的。”
兩人出了臥房,蕭明瑛壓低了聲音同蕭明瑜說道:“昨兒晚上,她鬧了好久,又是哭又是叫的,大哥守到半夜等她安靜下來這才離去。”頓了頓,蕭明瑛四處看了看,見沒人在周圍,這才繼續說道:“大姐姐的心思,其實府中大部分人都清楚。就是太太也是明白的。”
蕭明瑛口中的太太指的自然是譚氏,蕭明瑜點點頭,表示認可。
蕭明瑛又繼續說道:“不過你也知道咱們府上那一攤子事情,太太不會去向張姑母提親,張姑母更是看不上大姐姐。如今大姐姐爲了張風雲,真的是犧牲了許多。只可惜落花有意流水無情。昨兒晚上大哥和三哥還在商量,說是不能這麼任由大姐姐胡鬧,打算儘早給大姐姐說門婚事。”
蕭明瑜挑眉,“五姐姐同妹妹說這些,不知是何用意。”
蕭明瑛笑了笑,“七妹妹如此聰慧,難道不知嗎?”
蕭明瑜笑了起來,“別說大姐姐的心思,就是五姐姐的心思我也是明白的。我很感激五姐姐這番誠意,只是五姐姐可有想過,其中的難處?畢竟你同譚慶昌之間差別太大。”
蕭明瑛死死的咬着嘴脣,她就知道蕭明瑜明白她的心思,她同蕭明瑜交心,求的無非是投桃報李,希望蕭明瑜同蕭明能夠幫她。畢竟不管怎麼說,蕭明瑜同蕭明的能力和手中的資源比她這個連二門都不能隨意出去的庶女好太多了。而且譚慶昌喜歡蕭明,蕭明說的話譚慶昌應該會聽。
蕭明瑛暗自咬牙,心中已經有了主意,望着蕭明瑜說道:“七妹妹果然心思通透。不過七妹妹理解錯了我的意思,我並不敢妄想。”
蕭明瑜頓覺有趣,“那五姐姐做這麼多,用意何在?五姐姐不就是想同譚慶昌在一起嗎?”
“你說的沒錯,不過在一起,並非只能嫁給他一條路走。我知道我的出身配不上他,譚家也不會答應讓他娶我。”蕭明瑛咬着嘴脣,紅着臉好一會才說道:“我不求能夠嫁給他,只求能夠陪在他的身邊。”
蕭明瑜頓時驚住了,“五姐姐,你可明白你在說些什麼?”
“我當然明白。”蕭明瑛處之坦然,面色平靜,“我很久以前就想明白了,以我的身份,太太要麼將我嫁入小戶人家做正頭娘子,要麼送進高門大戶做妾,要麼就是嫁給和我同樣身份的庶子。只是這一切都並非我所願。既然要去給別的人做妾,那不如陪在他的身邊,給他做妾。我並不後悔,只要在他身邊,一切都好。”蕭明瑛低着頭,臉已經紅透了,但是神情卻極爲堅定。
蕭明瑜大皺眉頭,“五姐姐,你該知道,照着規矩,一般人家不可能在娶妻之前就先納妾。再說了,譚慶昌受了刺激,照着他所說的,估計一兩年內,甚至三四年內他都不會成親。一兩年五姐姐還能等,那三五年五姐姐又能等嗎?到時候怕是由不得五姐姐的意思。”
蕭明瑛一臉絕望之色,拉住蕭明瑜的手,激動的說道:“七妹妹,那你能不能幫我,求你?”
“我如何能夠幫你?五姐姐,你不如打消這個念頭。”
“不,七妹妹你還小,你不懂感情的事情。感情由不得自己,喜歡更是由不得自己。我何嘗不明白這裡面的道理,可是這些都由不得自己。七妹妹,你一向聰慧,又比我多了不少辦法,求七妹妹幫幫我。”蕭明瑛一臉哀求的看着蕭明瑜。
蕭明瑜沉着一張臉,堅決的甩開蕭明瑛的手,“五姐姐,你的感情我很感動,但是此事我不能答應你。我希望你自己也能好好想想。你放心,你的事情我自然不會說出去。”
“你真的不答應嗎?”蕭明瑛絕望到極點,心頭無比的心酸。可是她並不會就此放棄。
蕭明瑜點頭,“我勸五姐姐也別這麼執着。此事不可爲又何必執着於此。”
蕭明瑛連連搖頭,“七妹妹,你不懂。既然七妹妹不肯幫忙,那我也不能勉強。你走吧,以後我不會再求你,也請你不要說出去。”
“你放心,我不會說出去的。”
蕭明瑜離開,心頭去未能舒展開。在她看來,蕭明瑛太過執着,而執着未必就是一件好事。
回到所住的院落,蕭明瑜先去看望了蕭明,蕭明的精神已經好了許多,不過還是比不上以前。蕭明問了幾句關於蕭明琦的情況,聽到蕭明琦發燒不過已經退燒,難得的蕭明並沒有奚落,而是感同身受一般的嘆息一聲。“七妹妹,最近我們都別再出門,瞧着咱們蕭家姑娘的運道最近都不行。先是蕭明琦,接着又是我,然後又是明,真不知我們是走了什麼運道,竟然接二連三的出事。對了,司馬家那裡可有消息傳來?”
蕭明瑜搖頭,“還沒有。四姐姐你先休息吧,等明兒回到老宅就好了。”
“嗯,我知道。”
蕭明瑜出了門,找來水仙,吩咐道:“你去找馮長根,還有沈民有,他們就在城內當差。告訴他們,找人仔細的查一查梅家。”
水仙疑惑,“姑娘,查哪個梅家?”
蕭明瑜猶豫,周乾說的梅家究竟指的是哪個梅家。真的是江姨娘的親外祖父家嗎?還是別的梅家。蕭明瑜斟酌了一下,說道:“中州城內數得上名號的梅家有幾家?”
水仙也是一臉糊塗,“姑娘,奴婢不知。”
“那你就告訴他們,全都查。”說完,蕭明瑜拿出一張一百兩的銀票出來,“將這個交給他們,若是不夠用的話,讓他們說一聲,我會將銀錢送上。”
“姑娘,這太多了,用不了這麼多。”
“瞎胡說,總之多退少補。讓他們務必查清楚,儘快,知道嗎?”蕭明瑜不放心的囑咐道。
水仙連連點頭,“姑娘放心吧,奴婢一定會將事情辦妥當的。不會耽誤姑娘的事情。”
寶山寺後山,司馬雲飛總算找到了宋子敬,長舒一口氣。走上去,在懸崖邊上,陪着宋子敬坐下。“你知道嗎,所有人找你都快找瘋了。蕭明對人說了,是你將她關在屋裡,同那戲子關在一起。幸好當時雲煙守住了大門,不然被人看了去,不知會傳出什麼閒話來。蕭明若是名聲毀了,蕭家定會讓宋家負責,屆時說不定要你娶了蕭明。”
“打死我也不會娶蕭明那個醜女人。”
“她哪裡醜?我看蕭家姑娘中,就沒一個醜的。”司馬雲飛搖搖頭,這小子闖了這麼大的禍事出來,竟然還是老樣子,脾氣一點都不知道收斂。
宋子敬堅定的說道:“我說她醜,她就是醜。總之別想讓我負責。”
“既然不想負責,那你當初爲什麼要做那樣的事情?蕭明琦被人推下水,這件事情也是你做的吧。”司馬雲飛平靜問道。
宋子敬冷哼一聲,“沒證據的話可別亂說。”
司馬雲飛點點頭,“行,不說此事。難道你就打算一直留在這裡不回去嗎?老太太可是被氣狠了,蕭家人明日回老宅,等明日蕭家就會上宋家討要說法,你準備怎麼辦?就躲在這裡?”
“他們愛怎麼辦就怎麼辦。”宋子敬賭氣一樣的說着。
司馬雲飛皺眉,“你當初做下那樣的事情,就該想到這個後果。你該感謝此事沒傳揚出去,否則你就得娶了蕭明。”
“即便傳揚出去,我也不會娶了蕭明,你們就死心吧。”宋子敬丟掉手中的樹枝,對司馬雲飛說道:“你回去告訴他們,就說若是逼我的話,我就離家出走。”
司馬雲飛被氣笑了,“你以爲你幾歲?你打算就這麼躲一輩子嗎?還離家出走,你真是出息了。丟人。”
“丟人又如何。反正你們要麼幫我將這事給解決了,別牽連到我的頭上。要麼我就離開中州,等事情平息,蕭明嫁出去後我再回來。總之我就那句話,我不會娶蕭明,你們也別妄想瞞着我,將我討厭的人塞給我,我是不會要的。你們若是硬塞給我,我就殺了蕭明,我說到做到。”宋子敬滿眼都是兇光,這番話看的出來並非是在開玩笑。
司馬雲飛都被宋子敬的眼神給驚住了,“你是當真的?”
“當然是當真的。蕭明這女人得罪了我,我趁機教訓她,讓她長點記性。記住以後見了我,最好就跟老鼠見了貓似得躲開,否則別怪我又針對她。雖然方式過激了一點,不過我相信效果肯定很好。”宋子敬說完得意的笑了起來,“司馬雲飛,你若是真心待我如兄弟,就幫我將這件事情給處理乾淨。若是不行的話,我今日就離開中州城。”
“你簡直是糊塗透頂。”司馬雲飛真不知道該說什麼纔好。“老太太還有你母親都在府上等着你,你回去見見她們。你父親說了要打斷你的腿,你最好躲着點,別犯在他手上。還有,老太太還說了,此事沒那麼嚴重,讓你放心回去。”說完這番話,司馬雲飛站了起來,伸手,期待着宋子敬能夠抓住他的手。
宋子敬冷漠的瞥了眼,“我暫時不想回去,就讓我在這裡清淨一下。”
“你是怕了嗎?怕承擔責任?”司馬雲飛乾脆用上激將法。
宋子敬不屑一笑,“當然不是,只是有些問題我還想不明白。”
“那你說出來,說不定我能幫你。”司馬雲飛誠懇的說道。
宋子敬望着司馬雲飛,然後問道:“我是不是很討人厭,是不是所有人都不喜歡我?你一直同我在一起,是不是因爲親戚情分?是不是因爲長輩們這麼交代你你纔會這麼做?”
司馬雲飛搖頭,“不是。沒人交代我這麼做,也不是因爲什麼親戚情分。”對於前一個問題,司馬雲飛很巧妙的避開了。
宋子敬皺眉,“那是因爲什麼?”
司馬雲飛的神情很認真,顯得無比的誠懇,“你知道嗎,其實我很羨慕你。”
宋子敬失笑,司馬雲飛竟然會羨慕他,這簡直就是天大的笑話。他文武不成,脾氣也不好,對人也不誠懇,家世也比不上司馬雲飛,就連長相也不是司馬雲飛那一掛的,他有什麼值得司馬雲飛羨慕的。這分明就是在戲弄他,覺着很好玩嗎?宋子敬隨着這番心思,臉色也變得難看起來。
司馬雲飛沒有理會,繼續說道:“自小,我就按照家族的要求成長,一言一行都是照着規矩做的,凡事都要考慮家族利益。可是你不同,你肆意妄爲,任性胡鬧,而這偏偏就是我從來不敢做的。我很羨慕你的肆意妄爲,雖然因此會惹下很多麻煩,至少你是照着自己的心意在做事。在這一點上,我比不上你。你活的比我痛快也比我純粹。”
宋子敬愣住,他萬萬沒想到司馬雲飛會這麼說,扯了個笑容出來,“所有人都看不起我,都將你作爲榜樣,讓我跟着你學。你羨慕我,可是我卻羨慕你。人人都誇獎你,人人都當你是榜樣,姑娘們也都愛慕你,在你跟前說話,聲音都要溫柔許多。可是從來沒人這麼對待過我。人人見了我,就當我是瘟神一般。司馬雲飛,我那點任性妄爲根本就不值得你羨慕。你回去吧,這是最後一次,讓我再任性一回。等這件事情過去後,我會回去的。”
“大家都很擔心你。”司馬雲飛嘆氣,“你即便不回去,也不能留在這裡。不如這樣吧,要不你去莊子上。”
“不去。”宋子敬想都沒想就拒絕了。莊子上能有什麼好玩的,除了莊稼還是莊稼,連個像樣的地方都沒有,他是絕對不會去那樣的地方。
“那你想去哪裡?”司馬雲飛皺眉。
宋子敬笑笑,“要不將你那座小院給我?”
司馬雲飛點頭答應,“行,那就跟我走吧。那座小院就當是我送給你。”
“真的,你不後悔。”
“區區一座宅院,哪裡值得後悔。”
蕭明瑜將手中的書信燒掉,微蹙眉頭,有些猶豫不決。水仙請罪,“姑娘恕罪,都是奴婢無能。沒能將消息帶回來。”
蕭明瑜擺手,“無妨。既然馮長根同沈民有都是一個意思,那我就出門一趟。”
“姑娘,這合適嗎?”
“沒什麼不合適的。”蕭明瑜站起來,“如今咱們在城裡,四伯母出門去了,大哥同三哥也都出門去了。我要出門,誰也攔不住。你去馬房知會一聲,記得給錢的時候大方一點。你讓他們將馬車駛到二門,我很快就會過去。”
“姑娘,萬一……”
“沒有萬一。”蕭明瑜趕走了水仙,起身去見蕭明。蕭明就在院子裡曬着太陽休養,蕭明瑜在她跟前蹲下,握住她的手,說道:“四姐姐,我讓人在查些事情,查到了一些,我這會要出去一趟,若是四伯母她們回來問起,還請四姐姐幫我遮掩一下。”
蕭明看着蕭明瑜,“要緊嗎?”
蕭明瑜笑着搖頭,“四姐姐,我很快就會回來的。”
蕭明摸摸蕭明瑜的頭,“你這人最有主意,既然要出門,那就早去早回。至於四伯母那裡我會幫你兜着,不會有事的。”
“多謝四姐姐,四姐姐好好休養,不要多想,一切很快就會過去的,不會有人再想起那些事情。”
蕭明苦澀一笑,“七妹妹,我沒那麼脆弱,我會很快好起來的。”
蕭明瑜放心的笑了起來,蕭明能夠這樣想太好了。
蕭明瑜在二門上了馬車,順利出了府邸大門,朝約定的地方駛去。
馬車在一家綢緞莊的後門停下,後門外面是條小巷子,極少有人從這裡經過。馬車停好後,蕭明瑜並沒有下馬車,而是在馬車裡面等着。沒過多久,綢緞莊的後門從裡面打開,水仙同馮長根還有沈民有一起從裡面出來。馮長根和沈民有在馬車前行禮,水仙挑起簾子,蕭明瑜坐在馬車門口看着外面的兩人。
“你們說有話要當着我的面說,我現在來了,有什麼話就說吧。”蕭明瑜神情淡淡的。
馮長根同沈民有交換了一個眼神,然後說道:“啓稟姑娘,姑娘讓小的打聽中州城內有數的姓梅的人家。據小的兩人瞭解,姓梅的,有家底子的人家只有一家,就是江家姨娘梅氏的孃家,江姨娘的親外祖家。”
蕭明瑜頓時挺直了背脊,盯着兩人問道:“你們確定?”
兩人同時點頭,“小的確定。小的雖然不敢說對中州城瞭解得清清楚楚,但是有名望的人家,或是同大戶人家有親戚關係的人家,小的心裡頭都有一本帳,如此才能避免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
蕭明瑜點點頭,這兩人都是在韓氏的嫁妝鋪子上當夥計,的確需要心眼明亮,對本城的人家戶要有一本明賬。蕭明瑜把玩手上的一串珠鏈,問道:“梅家現在是個什麼情況?”
“啓稟姑娘,”沈民有是沈嬤嬤的大兒子,他對這方面最是瞭解不過,他對蕭明瑜說道:“梅家在梅老爺子過世後,一度落敗。不過後來梅氏進了江家門,生下兒子,梅家的情況又漸漸好了起來。梅氏的大哥,梅家大老爺雖然沒什麼本事,不過梅大老爺的二兒子卻是個心思通透的人。此人讀書有些天分,也入了中州學院,不過考中了舉人後,此人就沒再進一步考學。先是在下面的縣衙找了份差事,被上官看中,後因有人舉薦,又進了州府衙門,給知府大人做了個幕僚。就是不知這人怎麼鑽營的關係,竟然同秦王府有了聯繫,就在去年年底,這人進了王府做了清客。具體做些什麼,小的沒能打聽到。”
蕭明瑜皺眉,這人好會鑽營,從縣衙混到王府,運氣是一部分,更重要的是此人的本事和那份鑽營的心思。蕭明瑜沉着臉問道:“梅家除了這人外,還有別的人嗎?”
“啓稟姑娘,梅家也就此人能幹,梅家其他人都沒本事,守着那點田地過活。”
蕭明瑜點點頭,心裡頭有了點譜,“此人叫什麼名字?具體情況你再說說。”
“此人名叫梅從善,字如悔。梅如悔早年成親,有一兒一女,不過他妻子在生第二個孩子的時候難產過世。他妻子過世將近七八年,但是梅如悔一直不曾續娶,家中只有兩個小妾。小的過去曾聽人提起過,梅如悔此人很是自律,從不流連花叢,也無其他嗜好。對了,江姨娘的兄弟通過梅如悔的幫忙,在下面縣衙找了份差事來做。聽說就是江姨娘的兄弟媳婦,也是梅如悔做的媒,江家也沒反對。”
蕭明瑜皺眉,從這些信息中並沒有看出有什麼大問題,那周乾爲何要提醒她關注梅家,這裡面究竟有什麼聯繫?蕭明瑜很是苦惱,一時間竟然想不明白,“關於梅家只有這些嗎?”
馮長根同沈民有彼此交換了一個眼神,馮長根點點頭,於是沈民有對蕭明瑜說道:“啓稟姑娘,小的以前招呼過梅家的幾個親戚。小的那時候無意間聽梅家親戚提起過,說是,說是……”
“不用有顧慮,儘管說來。”蕭明瑜吩咐道。
沈民有鼓起勇氣,對蕭明瑜說道:“小的也是無意間聽到的,具體是真是假,小的也不知道。小的當時聽那些人,說是梅如悔之所以一直不曾續娶,是因爲心裡頭有人。說是當年梅家有意爲梅如悔聘娶江姨娘。只不過後來江姨娘進了蕭家門,此事就不了了之。那些人都說梅如悔是個情深意重的人,這麼多年還惦記着。小的也是順耳聽了這麼幾句,不知真假,故此從不曾說起。這次姑娘說要打聽梅家的事情,小的就想起了此事,只是擔心人多嘴雜,故此不得不小心。”
“你做的對,的確該小心。”蕭明瑜心中驚詫極了,這是她萬萬沒想的。瞧着江姨娘那意思,倒是像對蕭茂楊感情很深,這麼說來江姨娘對蕭茂楊是有感情的,對梅如悔該是沒那心思吧。那爲何這麼多年過去,梅如悔還對江姨娘念念不忘?是真的情根深種,還是有別的原因。別怪蕭明瑜多心,梅如悔同江姨娘多年不見,兩人也都經歷了這麼多,都說時間是把殺豬刀,即便情根深種,也經不起這麼長時間的打磨。少男少女的那點情愛,哪裡經得起十幾年的考驗,這太不靠譜了。
江姨娘,梅如悔,周乾,這裡面缺了線,蕭明瑜無法將他們聯繫在一起。蕭明瑜對馮長根還有沈民有說道:“你們今日說的消息很有用,這樣,你們有空幫我多盯着點梅家,尤其是這個梅如悔。看他平日裡除了去王府辦公外,還同哪些人有聯繫,同什麼人走的比較近。另外,你們也幫我留意一下江家,尤其是江姨娘的兄弟,偶什麼消息記得及時告訴我。若是這些事情同你們的差事有衝突,就同管事的說,這是我交代的事情。實在不行,你們乾脆辭了現在的差事,我另外給你們開一份工錢,你們就專門幫我打聽消息,以後說不定還要辛苦你們幫忙跑京城。此事你們不用現在回覆我。回去後想清楚,若是決定了就告訴水仙。”
“小的謝姑娘看的起,此事小的們還要回去好好想想,三天後無論是什麼決定,小的們都會給姑娘一個回覆。”
“行,就這麼說定了。”蕭明瑜又囑咐了幾句,這才離去。
馬車走到半路,突然一個震動,馬車停了下來。蕭明瑜掀開車窗簾子一看,原來是車輪壞了。蕭明瑜下了馬車,等待車伕修理好馬車,實在不行的話,就去車行另外叫一輛過來。
這是一處小巷子,不少人家都在小巷子裡開了後門。對面的一道門被打開,蕭明瑜定睛看去,頓時皺起眉頭,然後囑咐丫頭們留在原地,自己一個人走了過去。水仙不放心,非要跟上,蕭明瑜頓了頓,讓她守在門口就行,然後一個人從那道門走了進去。
門後面是個小花園,周乾坐在樹蔭下,石桌上已經擺好了茶水點心。周乾看也沒看蕭明瑜,只是說道:“既然進來了,就過來坐吧。”
蕭明瑜走上前,在周乾對面坐下。然後平靜的問道:“公子特意將我叫來,不知有何事?”
“請你喝茶。”小小的茶杯放在了蕭明瑜的眼前。
蕭明瑜深吸一口氣,接過茶杯,淺嘗則止。
“如何,本公子的手藝可入得了蕭七姑娘的眼?”
蕭明瑜放下茶杯,笑了笑,說道:“殿下過謙了。能喝上殿下親手炮製的茶水,小女子三生有幸。”
周乾似笑非笑的看着蕭明瑜,“蕭七姑娘不擔心這茶水裡面有毒嗎?”
“殿下真會開玩笑。殿下若是想要我的命,又何須用如此麻煩的方式。直接一刀就解決了,又快又簡單。”蕭明瑜表情淡淡的,好似不是在說自己一般。
周乾蕭了起來,“蕭七姑娘的膽色果然非同一般。換做別人,這會怕是半條命都嚇得沒了。”
蕭明瑜神色淡淡的,“不知殿下叫我過來,究竟有何事?若是隻是爲了這樣一個玩笑的話,那我該走了。”
“坐下。本公子沒準你走,你就好好的坐着。”周乾冷着一張臉,威嚴十足。
蕭明瑜皺眉,等待着周乾的下文。
周乾放下茶壺,喝了一杯自己炮製的茶水,這才正眼看着蕭明瑜。“蕭七姑娘一定有很多疑問吧。”
“還請殿下解惑。殿下昨兒同我說的梅家,今日我已經問過人了,並沒有看出其中的不妥,還請殿下能夠明示。”蕭明瑜也很乾脆,直接問出自己心裡頭的疑問。
“本以爲蕭七姑娘會給我一個驚喜,沒想到蕭七姑娘竟然沒看出其中的不妥。”周乾失望的笑笑。“蕭七姑娘,我再給你一個提示,希望這一次你不會讓我失望。”
“殿下請說。”蕭明瑜也迫切的想要知道梅家究竟意味着什麼。
周乾看着蕭明瑜,然後說道:“李家。”
蕭明瑜大皺眉頭,在中州地界,姓李的很多,但是能夠被人稱之爲李家,並且讓人放在嘴邊的也就那麼一個李家。蕭明瑜隱約的似乎看到有一條線將這一切串聯起來,不過還不夠明晰,她還要仔細的想想。李家,梅家,梅如悔在王府當差,勢必有機會接觸到李家的人。而昨日在司馬家,李家的李天寶一反常態的竟然對蕭明做出那樣豬狗不如的事情。梅如悔對江姨娘有情誼,又是江姨娘的嫡親表哥。而江姨娘又對韓氏的位置虎視眈眈,對於蕭明幾次將蕭明璇打了的事情,肯定是含恨在心。蕭明的名聲之前就有所影響,這一切有關係嗎?可以串聯在一起嗎?這可能嗎?
蕭明瑜搖搖頭,太不可思議了,是她太過小看了江姨娘,還是梅如悔太過能幹,江姨娘的心思太多。小小的江姨娘,能夠掀起這麼大的風浪來嗎?蕭明瑜皺眉。沒錯,她是很重視江姨娘這個人,但是那只是侷限於蕭家,出了蕭家,江姨娘又算得了什麼。可是將之前的事情反推回去,竟然推算到了江姨娘的身上,這就讓蕭明瑜倍感憤怒的同時又難以接受這樣一個事實。
周乾問道:“蕭七姑娘想明白了嗎?能否同本公子說說?”
蕭明瑜深吸一口氣,冷靜下來,實事求是的說道:“據我所知,梅如悔此人十分擅長鑽營,否則也不能從縣衙混到王府。梅如悔在王府當差,勢必要同中州城內幾家大家族的人接觸。據我所知,李天寶這人武藝不錯,不過卻有些衝動,容易被人說動。想到殿下連着兩次的提醒,我在想殿下是不是在告訴我,昨日四姐姐遭遇的一切,都是因爲蕭家後宅不寧,偏偏梅如悔對江姨娘這個表妹有些言聽計從,想着江姨娘想要算計蕭家五房嫡出一脈,於是李天寶就被梅如悔利用,纔有昨日的事情。不知我說的可對?”
“那你可有猜出李天寶此人是如何被梅如悔利用的?”
果然如此!要說之前是猜測,這會聽周乾這麼一問,蕭明瑜就知道自己猜測對了,果真如她想象的那樣。蕭明瑜深思片刻,然後說道:“我斗膽一猜,那李天寶要麼對四姐姐恨之入骨,要麼就是對四姐姐暗生情愫。梅如悔只需告訴李天寶,如此作爲就可以敗壞四姐姐的名聲或者說娶了四姐姐得到四姐姐的真心,如此蠱惑一番,李天寶行事衝動,於是就真的照着梅如悔所說的那樣去做。”
周乾笑了起來,“不錯,事情同你說的相差不大。蕭七姑娘果然沒讓本公子失望。”
蕭明瑜站了起來,鄭重行禮,像周乾道謝,“若非殿下提醒,我絕無可能想到這些,多謝殿下厚意。”
“那蕭七姑娘打算如何謝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