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賑災這件事情,吸引了太多的目光,朝堂上,一眼看去,貌似和諧了不少。當然,這只是表象。朝臣之間的矛盾,是不可能因爲一次賑災就消弭無形的。
年底天冷,周乾關心災區的災民有沒有房舍安置,有沒有被褥棉襖,有沒有吃食。要求韓士林,每天都要事無鉅細的將寫信過來,就算會有幾天時間差,至少能讓周乾清楚的知道災區的情況,不用擔心被朝堂上的朝臣們給忽悠了。
蕭明瑜則挑選了一個機會提醒周乾,除了要關心災區的老百姓外,還需要關心關心京城的老百姓。今年天冷,比去年提早了半個月下雪。大雪壓垮了不少房舍,京城的老百姓也有很多日子不好過的。
周乾手上有錢,自然財大氣粗。讓京城府尹組織人力賑災,需要的銀錢和糧食都由朝廷供給。蕭明瑜也出人出力,讓成衣鋪趕製一批棉襖,以周乾的名義發放給災民。
蕭明瑜雖然是以周乾的名義,不過老百姓還是知道,這都是皇后娘娘的手筆。很多人沒資格來到內城,就對着皇宮的方向磕頭,都說皇后娘娘仁慈。瞬間就打了大臣們一巴掌。想起數月前,還有朝臣說皇后不仁不慈,又善妒。如今事實勝於雄辯,連老百姓都說皇后仁慈,你們敢說皇后不仁慈。
周乾哈哈大笑,看着朝臣們吃癟的樣子,格外的痛快。皇帝同朝臣之間的關係,總是那麼微秒,又愛又恨,誰都離不開誰,偏偏誰都不想讓對方痛快。個耨額就是相愛相殺的節奏。周乾聽了蕭明瑜這番調侃,笑了起來,“明瑜這番話,總結得恰如其分。朕登基不到一年,就有不下一百次,想要弄死那些朝臣。每每看着他們的臉,朕就覺着厭惡。”
蕭明瑜依偎在周乾的懷裡,“最恩愛的夫妻,也有一百次想熬掐死對方。皇上對朝臣們的觀感,其實真的很正常。”
周乾狐疑的看着蕭明瑜,“你想要掐死朕?”
蕭明瑜掩嘴輕笑起來,“我倒是不想掐死皇上,不過有時候我就想,皇上怎麼能這麼固執,這麼不體諒人了。真想給你一拳頭,讓你清醒清醒。”
“好啊,原來在你心目中,一直是想給朕一拳頭。”周乾佯作生氣。
蕭明瑜也不在意,“皇上難道就沒有這樣的想法嗎?沒有哪怕一次,想要掐死我嗎?”
周乾搖頭,“愛你都來不及,怎麼會想掐死你。不過有時候你也很固執,逼得朕下不了臺。那個時候,朕就想捂住你的嘴巴,讓你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彼此,彼此。”蕭明瑜笑着,“皇上,這眼看就到年底了。這是皇上登基後的第一個新年,明年就是廣明元年,皇上有想過要怎麼慶祝嗎?”
周乾蹙眉,“朕最近都在位災區的事情操心,關於此事,朕倒是沒去想。要不你來準備,無論你怎麼準備,朕都會滿意。”
“那可不行。好歹皇上也要定下一個調子,如此我纔好做準備工作。萬一太過奢靡,皇上不滿意,我豈不是裡外不是人。”蕭明瑜嗔怪道。
周乾笑道,“那好吧,朕就定個調子。熱鬧點,但是不要奢靡過度。再有就是,輕鬆一點,不要那麼嚴肅。朕以前做皇子的時候,就時常在想,好好的一個宴席,爲何要那麼嚴肅。”
蕭明瑜輕聲一笑,“輕鬆一點,這個恐怕做不到。有皇上在的地方,大家都得小心翼翼的,生怕做錯了一點事情,留下一個不好的印象,影響了前途。至於說要熱鬧一點,這個可以有。其他的要求還有嗎?”
“人多一點,既然是朕登基後的第一個新年,希望能來的人都來。”
“那就廣撒請帖吧。”蕭明瑜笑道。“只是有些名單還需要皇上親自確定,我一個人可搞不定。”
周乾好奇,“什麼名單,說來聽聽。”
蕭明瑜說了幾個名單,一個是秦王周啓之類的人物,還有先太子留下的幾個兒子,大的都已經成年。作爲皇室宗親,加上身上好歹也有一等奉國將軍的爵位,是不是也要請。還有先太子的妻子,如今的郡王妃段氏,要不要請。這些人物的身份都比較敏感。蕭明瑜自己拿不定主意,所以只能請示周乾。、
若是這些人要請的話,那二王爺一家該不該請呢?當初景福帝在的時候,對二王爺並沒有做出明確的處置。周乾登基後,也沒說要對二王爺一家人如何,只能幽靜在王府,不準二王爺出門。單是書面上的處置,是一字未有。大家也都裝糊塗,不肯替二王爺說話,只當沒有這個人。
蕭明瑜提的問題將周乾給攔住了。說實話,要不是蕭明瑜提醒,周乾都快忘了還有這麼多人被他忽略了。周乾那眉頭皺的死緊,怪蕭明瑜哪壺不開提哪壺,沒事提起這些人做什麼。蕭明瑜苦笑一聲,她也不想提起這些人給自己添堵,可是有人找到魏太后那裡,蕭明瑜做爲兒媳婦,自然要爲魏太后分憂解勞。
周乾沉吟不語,蕭明瑜小聲的說道:“既然皇上還沒下定決心,那此事就當沒有提起過吧。”
“不,你提醒了朕。對於先帝遺留下來的事情,朕的確有必要好好梳理一番。”
周乾沒有說要怎麼梳理這些人,蕭明瑜也沒問。既然周乾沒說要請這些人,蕭明瑜自然不會給這些人下請帖。
二王妃同賢太妃一起進宮,賢太妃去見魏太后,二王妃則是去見蕭明瑜。
蕭明瑜是在大殿內接見二王妃。看着母儀天下的蕭明瑜,二王妃是個感慨萬千。想一年多前,兩人還是妯娌關係,二王妃本人還隱隱高出蕭明瑜一截。可是如今,身份地位都發生了變化,二王妃得給蕭明瑜請安行禮。
蕭明瑜的手虛虛一擡,“嫂嫂客氣了。”
聽到久違的嫂嫂,二王妃是感慨萬千。那眼淚差點就下來了,“皇后娘娘是念舊的人,真是折殺臣妾了。”
蕭明瑜笑道,“嫂嫂真會說笑,無論本宮身份如何變化,嫂嫂永遠都是嫂嫂,這是改變不了的。嫂嫂請坐吧。”
二王妃安坐下來,同蕭明瑜說起二王府的一些瑣事,和京城裡的一些風向。蕭明瑜一直面對笑容的聽着對方訴說,並不反駁,也不會打斷。她很清楚,二王妃今日進宮,是爲了二王爺的事情。蕭明瑜不能表態,不過也不好直接將人趕走,只能這樣拖延着時間。
時間拖延得越久,二王妃心裡頭就越着急。見蕭明瑜不肯提起二王爺的事情,二王妃只能自己主動提起。二王妃抹淚,說起這一年來,二王爺的日子很不好過,大家心裡頭都很難受。當初也是鬼迷了心竅,纔會犯下大錯。不過如今一切都已經塵埃落定,是不是這過往的事情也可以一筆勾銷。畢竟二王爺從來都沒有想過要謀害皇上,更沒有同皇上作對。比起七殿下的喪心病狂,二王爺可以說是個真正的良民。七殿下被幽靜,那是先帝下的命令,也是七殿下活該。可是二王爺不該啊,偏偏也同七殿下一般的待遇。光是想想這個,二王妃心都快要碎了。就求蕭明瑜能夠體諒一二,在皇上面前美言幾句,好歹給二王爺一個明確的說法。
蕭明瑜沉吟了片刻,“嫂嫂的意思,本宮都已經清楚。此事牽連甚大,本宮也不能給嫂嫂任何承諾。不過嫂嫂放心,嫂嫂的意思本宮會帶給皇上。具體如何處置,還要看皇上的意思。”
“這是應該,只要皇后娘娘能夠將話帶給皇上,臣妾就感激不盡。”
二王妃心滿意足的離去。蕭明瑜則是讓人去看魏太后那邊的情況。賢太妃在魏太后那邊糾纏了不少時候,魏太后四兩撥千斤,什麼都沒答應。賢太后也只能失望離去。這邊一有動靜,周乾那邊就得了消息。
周乾聽聞賢太妃和二王妃進宮來,冷哼一聲,表情不愉。
不過並沒有說什麼要處置二王爺的話。似乎就想將此事維持原狀,不做改變。可是這並不是二王妃她們想要看到的。
晚上週乾來同蕭明瑜吃飯,用過晚膳後,蕭明瑜先將孩子們都打發出去,然後陪着周乾一起在院子裡散步。蕭明瑜並沒有主動提起二王妃進宮的事情,只是單純的說笑着,比如說說孩子們的趣事,說說京城裡如今在流行什麼,大家都在談論什麼。
周乾哼了一聲,“你想替老二一家求情,就直說吧。朕不會怪罪你的。”
蕭明瑜嗔怪,“皇上可是冤枉我了,我可沒有那麼想過。這事情本來就關乎朝堂,我一個後宮女人貿然去幹涉此事,不合適。”
“你也知道不合適,那爲何還要見對方。”周乾不滿的問道。
蕭明瑜嚴肅的說道,“因爲就算現在二王爺落魄了,二王妃在名義上也是嫂嫂。我見見婆家的嫂嫂,這不過分吧。就當是聊家常了。要是皇上不高興,那以後我不見她就可以了。”
周乾挑眉,“真這麼想?”
蕭明瑜有些不高興,“這是當然。這方面我是不會欺瞞皇上的。皇上該知道,我不是個笨人。我不可能爲了一個外人,同皇上鬧矛盾,傷害我們彼此間的感情。要是我真這樣做了,那我就不是蕭明瑜,而是蕭蠢蛋。”
周乾笑了起來,“生氣呢?朕還很生氣,朕就是要讓你感受一下朕的心情。”
蕭明瑜白了他一眼,“皇上這心眼未免也太小了點。”
“朕也就在你面前,纔會如此坦白。結果就換來一句心眼小。蕭明瑜,你可一點良心都沒有。”
蕭明瑜頓時就笑了起來,“那皇上想要臣妾有什麼樣的良心。”
周乾望着蕭明瑜,目光火熱。尤其看着那張開開合合的嘴脣,周乾乾脆堵了上去,將蕭明瑜的笑聲和說話聲全都堵在了嘴裡。蕭明瑜雙手環抱着周乾的脖頸,全身心的投入這個熱吻中。至於會不會被人看到,蕭明瑜不會去關心。
周乾不甘心,不滿足,乾脆將蕭明瑜抱起來,朝屋裡走去。這一晚,皇后的寢宮內一直傳出讓人耳紅面赤的聲音,讓不少人一晚上都沒睡着。有些人就想不明白了,皇后都上了年紀,顏色已經沒有十幾歲的小姑娘鮮嫩,怎麼皇上就念念不忘,對小姑娘是看都不看一眼了。這太不合常理了,幾乎全天下都見不到像皇帝這樣的男人,死守着一個天天老去的女人,有意思嗎?
莫非是皇后娘娘給皇上下了什麼藥,或者施展了什麼法術,讓皇上的的一顆心,死死的撲在皇后的身上?
有這樣的想法的人,在後宮可不止一個人。不少年輕鮮嫩的宮女或者女官,都或多或少有攀附高枝的意圖。只是苦於沒有機會罷了。皇上身邊,都是太監伺候,宮女幾乎沒機會近身。至於皇后身邊,那些嬤嬤嚴防死守,就跟防備敵人一樣,讓年輕鮮嫩的姑娘們,在皇上來到皇后寢宮的時候,同樣沒機會近身?或許可以考慮在皇上來皇后寢宮的路上下手,不過這樣做風險太高,一個小小的疏忽,或許命就丟了。
蕭明瑜一直都知道,很多人都惦記着周乾。周乾身爲帝王,身邊就只有她一個女人。而且她還是生過五個小孩,年歲漸長的女人。下面的那些小姑娘,不動心是不可能的。畢竟這年頭,想攀高枝的人,總是佔多數。
蕭明瑜沒有刻意去防備,有的事情堵不如疏,如此操作,說不定還能抓幾個典型出來。
至於周乾的心思,蕭明瑜淡然一笑。周乾如今一門心思在政事上,對男女之事並不熱衷。那些小女孩,以爲男人見到好看的女人就走不動路,那都是幻想。也不想想周乾是什麼身份,哪樣的女人沒見過,怎麼可能因爲一個小姑娘就走不動路。真是天真幼稚的想法。而且女人的容貌再出色,也不能給周乾帶來精神上的愉悅。至少比不上處理政務成功,所帶來的成就感。
對此,蕭明瑜只能說,天真的姑娘們真是太不瞭解周乾,太不瞭解男人。
有嬤嬤在蕭明瑜耳邊叫舌根子。說如今還是大冬天,這還沒到春天,就有開始發春。問蕭明瑜,要不要提前處置了。蕭明瑜擺擺手,說是不用。只需盯着就行。若是真採取了什麼行動,那時候再動手也不遲。
嬤嬤們領命而去,堅決嚴厲的執行蕭明瑜的命令,對那些春心蕩漾的女人,全都是嚴防死守,務必不會放過一個。
蕭明瑜以爲,春心蕩漾的姑娘們,要等到開春天氣暖和了纔會動手。卻沒想到,有人迫不及待的就出手了。竟然在路上製造偶遇,攔截周乾。幻想如話本小說裡面的一樣,貴公子遇到佳人,然後一見傾心,兩人你來我去的就那個了。可惜姑娘們就如蕭明瑜評價的那樣,對男人太不瞭解,對男女之事想象的太簡單。結果可想而知,肯定是悲劇了。
周乾正在爲賑災的事情煩心,畢竟賑災不是光解決了吃就意味着解決了一切。冬天要做的事情太多,千頭萬緒,處處都要用錢,即便周乾沒有身臨災區,心裡頭也是門清。周乾正打算去蕭明瑜那裡,找蕭明瑜說話解悶散心,結果半路串出一個女人來,大冬天的竟然穿着輕薄的衣衫。周乾頓覺厭惡無比,想到蕭明瑜曾經打趣的話,無數的女人都在打他的主意,都在想方設法的算計他這個做皇帝的。如今親眼見到,周乾的心情可想而知。一腳踢了過去,將人直接踢翻。然後話都不說一句,氣呼呼的走了。
至於悲劇的姑娘,就只能繼續悲劇下去。當天就從後宮消失得一乾二淨。而且還是在蕭明瑜同周乾一句話都沒說的情況下。不得不說,這後宮的人,做事就是有效率,也是極有眼色的。
周乾找到蕭明瑜,就忍不住抱怨起來。這年頭,真是各路奇葩都跑出來。大冬天的穿的跟個青樓女子一樣,當皇宮是什麼地方,當他周乾是什麼人。難道他周乾身爲堂堂帝王,在世人的眼裡就是個色令智昏,見到女人就發狂的人嗎?真是豈有此理,真是氣死人了。
蕭明瑜聽了後,哈哈大笑起來。
周乾狠狠的瞪了眼蕭明瑜,笑,還笑。他都鬱悶死了,蕭明瑜竟然還笑的出來,真是太過分了。
蕭明瑜連連擺手,“好吧,我不笑了。皇上該高興的,這說明皇上魅力無邊。”
周乾冷哼一聲,“你還是繼續笑吧。”
蕭明瑜果然又笑了起來,這讓周乾很是不滿。
蕭明瑜就勸解道,“皇上何必生氣,這都到年底了,不如開開心心的過完。有什麼事情留到明年再說,不好嗎?”
“可是總有人讓朕不痛快。”
“何必理會那些人。”蕭明瑜雲淡風輕的說道,“皇上坐在那個位置上,這一輩子,將見識到形形色色的人,沒有上萬,肯定也有上千。不可能每一個人都會讓皇上喜歡,都能讓皇上滿意。可是皇上不喜歡不滿意又能如何,難道將那些人都殺了嗎?我還是那句話,放寬心吧。做皇帝本就是一件很辛苦的事情,若是再爲了不必要的人生氣,那皇上這輩子可就有生不完的氣。如此一來,皇上的身體還要不要了。我可先說好了,無論外面發生多大的事情,皇上都要保重身體,萬萬不能拿自己的身體開玩笑。”
“放心,朕曉得輕重。倒是你,囉嗦了不少。”
這話是人說的嗎?蕭明瑜真想狠狠的掐一把周乾,讓周乾知道好歹。不過蕭明瑜是大度的人,不同周乾一般見識。爲了讓周乾開心,蕭明瑜又說起別的事情。說京城裡多了幾個新劇目,如今正火着。教坊司也在排練,蕭明瑜就打算過年的時候,也讓教坊司表演幾個有新意的。靡靡之音就不要了,最好是要陽剛一點,英武一點,激烈一點。蕭明瑜請示周乾,做出這樣的改變行不行。
周乾表示贊成,反正他的要求就是熱鬧。怎麼熱鬧就怎麼來吧。這些事情交給蕭明瑜,肯定是不用擔心的。
蕭明瑜掩嘴一笑,又說起孩子們的趣事。尤其是福氣和慢慢,已經一週歲了,活潑了很多。每日都要下地走動,偏偏又走不穩,非得有人跟着才行。瞧那走路的姿勢,就跟小鴨子似得,一擺,一擺,別提多可愛了。
一聽蕭明瑜這麼說,周乾的注意力頓時集中在了孩子們的身上。當即就要同蕭明瑜去見孩子們。福氣和慢慢都是不認生的主,見到有人來,都咯咯的笑了起來。蕭明瑜就同周乾介紹兩個孩子的情況,福氣要調皮一些,也更有主意。慢慢則要憨厚一些,是福氣忠實的小跟班。兩兄弟做什麼都要在一起,別看吵吵鬧鬧的時候不少,其實感情很要好的。
周乾一手抱着一個,左右親親。看着這兩小傢伙,所有的不滿都沒了,只剩下滿滿的幸福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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