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鬧翻

蕭明這裡一鬆口,宋蕭兩家聯姻的事情就加快起來。兩家商量,等蕭老太太的壽辰一過,宋蕭兩家就將宋子敬同蕭明的婚事定下來。

得知這個消息,宋大太太着急起來,讓人去找宋子秋。她們的計劃必須加快。至於宋子敬這裡,除了撂下一句我不娶之外,再也沒有別的話說。宋老爺同宋家老爺子自然不理會他的胡鬧,對他的所謂不娶也是沒放在心上,該做什麼就做什麼。

宋子敬卻憋着一股子火氣,等着使壞。他這輩子還真就不會娶蕭明,要娶也是娶蕭明瑜。不過想起當初蕭明瑜說的那些傷人的話,宋子敬心頭又恨得不行。蕭明瑜,你欺人太甚,狼心狗肺,我不會讓你的打算得逞的。

蕭老太太壽辰,提前就散出許多請帖。只是誰也沒想到這一日會如此熱鬧。像是範家,司馬家,李家之類的,雖然送了請帖,但是蕭家沒指望這些人家會來人,最多也就是派個代表過來賀壽而已。但是沒想到的是,這些人家的長房不僅來了,來的人還挺齊全的。

這可將蕭老太太給高興壞了,這得多大的面子纔會有這麼多人上門賀壽。幾十年來,可以說今日是蕭老太太最風光,最揚眉吐氣的一天。比之蕭茂楊當初考中進士有國之而無不及,這要讓蕭老太太激動得恨不得向全天下昭告。她雖然是填房,但是不比任何一個原配老封君差。

最先上門的是宋家,宋大太太帶上了自己的女兒宋子薇還有宋子秋。至於宋子敬,宋大太太壓根就沒想過要帶他來。

譚氏負責迎客,見了宋大太太很是高興,不過等看到宋大太太身後陌生的名叫宋子秋的姑娘,譚氏臉上的笑容就有些繃不住了。譚氏有些不高興的同宋大太太說話,“這位姑娘面生的很,我怎麼不記得夫人名下有這麼大的閨女。”

宋大太太笑呵呵的,並不以爲然。“譚夫人說笑了,這是我們本家的姑娘,是個能幹的,我是越看越喜歡,恨不得讓子秋做我自己的閨女。我還想着,要不乾脆將子秋過繼到我的名下來,如此一來,子秋也算是有了依靠,我也算是心想事成。譚夫人,你覺着如何?”

譚氏膩歪的很,直覺宋大太太今日來意不善。先且忍着,看看宋太太葫蘆裡究竟賣的是什麼藥再做決定。譚氏勉強對宋大太太笑了笑,“夫人裡面請,我家老太太得知夫人親自過府,很是高興。”

“好,我也要去給老太太賀壽。”

到了福壽堂,蕭老太太見了宋大太太果然高興的很,一個勁的說着話。宋大太太今日來的目的,一是爲了賀壽,二是爲了宋子敬,也是爲了宋子秋。所以宋大太太不可能讓蕭老太太掌控談話的進程。

尋了個空隙,宋太太笑着對蕭老太太說道:“老太太,你瞧我這閨女如何?”

宋太太說着就將宋子秋給推了出來。

蕭老太太不明所以,自然是點頭誇讚,“這姑娘長得好,誰家的?老身可不記得你有這麼大的閨女。”

宋太太笑呵呵的說道:“老太太說的沒錯,我還真沒這麼懂事的閨女。老太太,我若是將這姑娘落在自己的名下,老太太以爲如何?”

蕭老太太不知宋太太賣的什麼藥,只能順着說道:“不錯,不錯,你可是好福氣。誰家這麼懂事的閨女竟然被你搶了過來,老身可是要打抱不平的。”

宋太太笑了起來,特意朝譚氏那裡看了眼,又看了眼今日一直沉默的廖氏,這才說道:“老太太,這閨女叫子秋,是我們本家的姑娘。我最是喜歡不過,想過繼到我我的名下,做我的閨女。”

蕭老太太的笑容一瞬間僵硬下來,朝譚氏看去。譚氏抿着脣,心頭很是不滿。只是宋太太沒有明言,她總不能就跳起來指着宋太太大罵無恥。

廖氏也從其中聽出幾分意思來,好奇的朝宋子秋看去,不得不說宋子秋長得很好,是個標誌的姑娘。聽說這姑娘極爲能幹,小小年紀就幫着家裡打理生意。再看宋太太的樣子,那意思莫非是想促成宋子秋同蕭明琿的婚事?廖氏大皺眉頭,若宋太太真的是這個意思,那宋子敬同蕭明的婚事該怎麼辦?宋家這麼做是想反悔嗎?他們宋家將明置於何種境地。

廖氏忍着怒氣,且看蕭老太太怎麼說。

蕭老太太回過神來,端起茶杯喝了口,語氣淡淡的說道:“哦,你有兒有女的,還要過繼本家的姑娘。這麼做,貴府老太太和老爺子同意嗎?可別弄巧成拙。”

宋太太心知在座的沒人是傻子,大家對她的心思估計都猜測得差不多。宋太太拿出手絹來,故作姿態的擦了擦眼角,“多謝老太太關心,我這人最是心軟,也最喜歡懂事知禮重情意的孩子。子秋這孩子,真的是沒一處不好,這麼好的孩子若是蹉跎了青春,我們做長輩的豈不是罪過。”

蕭老太太將茶杯放在茶几上,心頭幾分不喜。今日是她的壽辰,宋太太此舉分明就是給她添堵的。蕭老太太放下心頭的不快,笑着對宋太太說道:“子秋這姑娘瞧着倒是標緻得很,看着年齡也不小了。可有定下親事?”

宋太太笑呵呵的說道:“還不曾定下親事。”

“既然如此,要不老身保個媒,給子秋這姑娘介紹一個門當戶對的親事。”蕭老太太一臉親熱的說道。

宋太太笑着說道:“多謝老太太費心,不過子秋這孩子有些死心眼,我擔心介紹的婚事,她心裡頭會有想法。”

蕭老太太的表情頓時沉了下來,“婚姻大事,媒妁之言父母之命。什麼時候輪到一個姑娘家來考慮自己的婚事。子秋這孩子也不是你家的,你又何必如此操心。別到最後事情沒辦成,倒是壞了大家的情義。”

宋子秋低着頭,雙手攥緊,心頭緊張到了極點。

宋太太笑呵呵的,並不爲蕭老太太的話就改變了主意。她朝譚氏看過去,“不知譚夫人是個什麼意思,大家商量商量吧。”

譚氏挑眉,“不知宋夫人這話是什麼意思,我們應該沒什麼值得商量的事情。宋夫人是不是弄錯了。”

宋太太笑了起來,“在座的都是聰明人,在聰明人面前,我從來不說虛話。這麼說吧,對於宋蕭兩家聯姻的事情,我們宋家也是樂見其成。不過子敬這孩子性子倔強,太有想法,一直都不肯答應。我家老太太心疼子敬,對於子敬的婚事也有些想法。我想廖夫人也不希望自己的閨女嫁到宋家後受委屈吧。廖夫人可別誤會我這話,我這人絕對不會對自己的兒媳婦不好,只是小兩口房裡面的事情,我們做長輩的總不好干涉。這小兩口鬧些矛盾,子敬的脾氣也着急,萬一讓明那孩子……總之,對於這門婚事,我同我家老太太都很憂心。只是我們家子敬任性糊塗,做了不該做的事情,自然要承擔起相應的責任。”

宋太太說到這裡,嘆息一聲,目光掃過所有人,心道這些人都是不見兔子不撒鷹,看來是逼得她不得不將話說透。“讓子敬娶明,我家老爺還有老爺子都是同意的,兩家如今也在商量這門婚事。可是我們做長輩的好歹也要考慮一下孩子們的感受,尤其是我家老太太的想法。想來想去,爲表我們的誠意,我打算過繼子秋,讓子秋正式記入族譜長房一脈。如此一來,子秋的身份也發生了變化。加上你們家明琿少爺對子秋這孩子情意深重,咱們兩家合計合計,將子秋同明琿做成一對,既讓兩個孩子如願,也實現了宋蕭兩家聯姻的目的。如此一來,子敬同明之間的事情也多了更多的可能性,不用委屈這兩個孩子勉強湊成一對,你們覺着這個主意如何?再我看來,這個主意極好,沒有比這更好的辦法。”

“荒謬。”譚氏最先叫起來,“宋夫人這番話簡直是荒謬透頂,我家明琿是蕭家的長房長孫,是家業的順位繼承者。你口中所謂的子秋,又是什麼東西。你以爲將她過繼過來,就配得上我家明琿嗎?簡直是荒謬。你給了宋子秋一個宋家長房的身份,除此之外你還能給什麼?金錢,地位,這些統統都沒有。還說什麼讓兩個孩子如願。哼,我家明琿的婚事,自有我們這些做長輩的操心,還輪不到宋夫人一個外人在這裡指手畫腳。”

宋太太那臉色頓時垮了下來,她驕傲了一輩子的人,何嘗被人如此對待過。“譚夫人這麼激動做什麼。孩子們的婚事的確是該長輩做主,不過你家明琿的情況可不一樣。譚夫人你可別忘了,你家明琿可是鰥夫,我家子秋一個黃花大閨女,嫁到你們蕭家來做填房,有什麼不可以。難道譚夫人是嫌棄我們宋家的閨女配不上蕭家的少爺嗎?”

譚氏冷笑一聲,“莫非宋夫人以爲配得上?你們宋家欺人太甚,隨便從偏支裡頭拉一個人出來,說一聲過繼,就想將人嫁到我們蕭家來,你當我們蕭家是什麼地方,收破爛的地方嗎?宋夫人,你們宋家了不起,但是我們蕭家也不會懼了你們宋家。宋夫人還是趕緊將之前的話收回去,我們只當什麼都沒發生過,兩家該怎麼樣還是怎麼樣,以後依舊是當親戚走動。”

宋夫人冷冷一笑,“譚夫人這意思是不答應呢?”

“當然。”譚氏想都沒想直接回答。

宋夫人朝廖氏看去,“不知廖夫人是個什麼意思?廖夫人身爲慈母,我想你也不會想看到明受苦吧。”

“你什麼意思?挑撥我們妯娌的關係嗎?”譚氏跳起來,這會她對宋夫人簡直是恨之入骨。這人也太不要臉了。

蕭老太太重重的拍打桌子,“放肆,給我坐下。有什麼話就好好說,你看你像什麼樣子。”

譚氏心中不忿,卻也不敢在今日反駁蕭老太太的話。只能坐下來,狠狠的瞪着宋太太。

宋太太笑眯眯的,“廖夫人是個什麼意思,不妨說出來說說吧。”

廖氏輕聲一笑,“我家明的名聲,如今是個什麼樣子,想來不用我說,宋太太心裡頭也是清楚的。爲了蕭家的臉面,爲了我家明的將來,即便受點委屈,我家明也只會嫁到宋家去。總之這輩子,我家明生是宋家的人,死是宋家的鬼。所以宋夫人就不必再爲此事煩心。不如回去早早的做好準備,他日就將聘禮擡到我們蕭家來。”

蕭老太太滿意的點點頭,廖氏算是擰清了這裡面的關係。宋子敬同蕭明是一回事,蕭明琿同宋子秋那是另外一回事。兩件事情絕對不能混爲一談,否則就是上了宋太太的當。

宋太太臉色一沉,“廖夫人果真不擔心明的將來嗎?廖夫人好狠的心。”

廖氏面無表情,“各人有各人的命,我再擔心明的將來,也不能替明打算一輩子。再說你們宋家也是高門大戶,我想你們宋家應該做不出虐待兒媳婦的事情吧。我說的對嗎,宋夫人。”

宋太太冷哼一聲,“廖夫人也不顧忌明的意願嗎?”

“可能宋太太還不清楚,我家明已經想通了,決定答應嫁給宋子敬。所以我家明那裡,宋太太就不用擔心了。”廖氏冷冷的說着。宋子敬將她的女兒害成那個樣子,如今宋家還敢欺負到家門口,實在是欺人太甚。

宋太太深吸一口氣,生生的壓住內心的怒火,然後笑了出來,對蕭老太太說道:“老太太,我家老太太一直惦記着您。本來還說今日過府來的,只是我家老太太畢竟年齡大了,不方便出門,就沒過來。今日出門的時候,我家老太太還囑咐我一定要替她給老太太問好。”

蕭老太太笑呵呵的,“老姐姐有心了。算起來,我們雖然住的不遠,不過同老姐姐也是好些年沒見了。老姐姐的身子骨還康健吧。”

“多謝老太太關心,我家老太太的身子骨還算康健。瞧着同老太太這般精神。”

“那就好,那就好。”

一轉眼,本來凝滯的氣氛轉眼又熱鬧起來,這些人變臉的功夫可真夠強勁的。

宋太太又同蕭老太太說道:“我家老太太精神倒是好,就是心裡頭放心不下子敬這孩子。這些日子時常唉聲嘆息,我這個做兒媳婦的見了心中很是不忍。哎,但凡有一點辦法,我也不想讓我家老太太爲子敬這孩子擔心。”

蕭老太太只當沒聽明白這話裡面的真實含義,對宋太太說道:“你得多勸勸老姐姐,兒孫自有兒孫福。子敬這孩子最是任性的時候,這個時候可不能依着他的性子來。照着老身的意思,對子敬這孩子就該嚴加管教。犯了錯就要承擔該有的責任。你是做母親的,難道連這個道理也不明白嗎?”

宋太太尷尬的笑了笑,“老太太教訓的是。只是想想子敬那脾氣,讓明嫁給子敬,豈不是委屈了明。”

蕭老太太笑道,“那有什麼,連明的母親都沒擔心,你又何必擔心這些。再說我們蕭家的閨女最是溫柔賢惠,既然許配給了子敬,自然會以子敬爲天。相信時日一長,子敬那孩子也會知道明這孩子的好處。總之,你就不要操心了。貴府老爺子決定的事情,莫非你同老姐姐還能反駁不成?”

宋太太氣得半死,臉色都扭曲了。譚氏看着大快人心,奚落道:“要我說啊,與其過繼別人家的姑娘,還不如你們家子薇好。若是夫人有心,不如你我兩家做個親家,我倒是喜歡你家子薇,如何?”

宋子薇同宋子秋雙雙變臉,都是一副擔心害怕的樣子。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宋太太咬碎了銀牙,“譚夫人真會說笑,你家明琿再好,那也只是一個鰥夫,如何配得上我家子薇。”

譚氏容不得宋太太這麼詆譭蕭明琿,“宋太太可能是忘了,男子不同於女子,我家明琿是鰥夫沒錯,可是我家明琿潔身自愛,別說沒有子女,就連身邊也是乾乾淨淨的。這樣好的男兒,如今這年頭哪裡還找得到。怕是打着燈籠找,在中州地界也未必能找到第二個。我家明琿這麼好的人才,宋太太既然看不上,那就只能便宜了別人家的姑娘。到時候宋太太可別後悔。”

“放心,就是天塌下來,我也不可能後悔。倒是譚夫人,我想問一問你們蕭家的規矩是怎麼樣的?你們家明琿耽誤了我家子秋的終生大事,難道就當做什麼都沒發生一樣嗎?”宋太太不客氣的問道。

譚氏挑眉,掃了眼蒼白着一張臉的宋子秋,心裡頭別提多高興了,“莫非我家明琿對子秋姑娘做了什麼不成?不然宋太太怎麼一副要讓我家明琿負責的模樣。”

宋子秋連連擺手,表示她同蕭明琿是清清白白的,絕對沒做出任何不合規矩的事情。

譚氏冷哼一聲,“想來也是,宋家也算是名門大戶,只有那小門小戶沒教養的姑娘纔會同男子私相授受,做下那不要臉的事情。我想子秋姑娘一定是個守規矩的姑娘,宋太太你不能將亮人平日裡正常的來往,當做兩人有情意。這樣的話可不能亂說,我家明琿是要娶名門淑媛的,若是我家明琿的名聲壞了,宋太太你從哪裡賠給我一個出生名門的兒媳婦。”

宋太太怒極反笑,“譚夫人將你家蕭明琿當做了香餑餑,可惜別人可不一定會這麼想。我倒是要看看,最後你們蕭家究竟會爲蕭明琿定下一門什麼樣的婚事。可別到最後,讓人看了笑話,到時候譚夫人可別覺着丟臉。”

“放心,我家明琿的事情就不勞煩宋太太操心了。宋太太有這力氣,還不如同你正經的親家多多聊聊。四弟妹,你也別不開口,你同宋太太馬上就要做親家了,兩接合該多多來往纔是。”譚夫人笑吟吟的說道。

宋太太心頭恨極,至於廖氏平靜的很,“大嫂說笑了,你同宋太太連人說話逗趣,聽着挺好玩的,我就不插嘴了。”

說話逗趣?廖氏可惡,她當她們是小丑嗎?

蕭老太太忍着笑意,輕輕的敲着桌面,示意大家都安靜下來,“好了,你們都少說兩句。今兒宋太太上門做客,我們做主人的就該有主人家的樣子。老大媳婦,你之前像什麼樣子,哪有那樣同客人說話的道理。還不趕緊給宋太太道歉。”

譚氏笑了起來,蕭老太太這和稀泥的本事可真了不得。譚氏笑道:“老太太教訓的是,都是兒媳莽撞。兒媳這就給宋太太道歉。”說完,還真的正兒八經的要給宋太太道歉。

宋太太氣的倒仰,蕭家欺人太甚。她擡手製止,“行了,譚夫人的心意我是心領了。”

“宋太太不怪罪我,我就放心了。”反正今日佔據了上風,譚氏也就不介意宋太太的態度不好。

宋太太剋制着自己的怒火,努力平靜自己的表情,對蕭家人說道:“無論老太太同兩位夫人是什麼意思,我個人認爲宋蕭兩家聯姻的事情還需要慎重考慮。我想貴府老爺子同我家老爺子,也是這個意思。等改日,我想我們兩家有必要坐下來好好商量商量。”

“無需商量,該商量的早就商量好了。”蕭老太太此時表現得很強勢,“宋子敬壞了明的名聲,無論他願意還是不願意,他都必須將明娶回去。宋太太不要想着,用宋子秋來替代宋子敬。一個是偏房出身,整日裡拋頭露面的姑娘,一個是宋家長房嫡子。兩人的分量根本不同,自然也不可能相互取代。所以老身勸宋太太還是打消你的主意。宋蕭兩家聯姻的事情不容更改,宋子敬同明的婚事,也不會因爲外力的影響就發生改變。宋太太若是真有心,就該找人將宋子敬好好管教,不要讓他再胡來。言盡於此,希望宋太太能夠三思。”

宋太太的臉色很難看,自從她做了宋家的主母,別人都是奉承她的,哪有像今日這般,竟然被人連着嘲笑奚落。欺人太甚,實在是欺人太甚。蕭家既然執意要將蕭明嫁到宋家來,那她會讓蕭家人知道什麼叫做苦果,什麼叫做後悔。

此時丫頭進來稟報,說是司馬家同範家來了。蕭老太太一激動,站了起來,吩咐譚氏同廖氏趕緊去迎客,不可怠慢了客人。

宋太太不會自討沒趣,趁機提出告辭。蕭老太太笑眯眯的吩咐丫頭領路,帶宋太太去花園裡坐。今兒天氣好,景色好,故此席面就擺在花園裡,那裡什麼都準備好了,有得力的人手在那邊伺候,不用擔心冷落了客人。

宋太太起身,本已經走到門口,卻突然回身,問道:“今兒倒是奇怪,爲何沒見到韓夫人。韓夫人爲人最是爽利,我倒是怪想她的。”

蕭老太太的那臉色就不太好看,譚氏急忙替蕭老太太說道:“宋太太有心了,五弟妹身體不適,這都躺了好些天。昨日五弟妹就派人來說過,今兒的壽辰她是無法出席,不過已經爲老太太準備一份禮物,定不會失了禮數的。”

“原來如此,不如我這就去看望韓夫人。”

蕭老太太挑眉,宋太太這是想幹什麼。沒等蕭老太太詢問,宋太太就爲大家解了疑惑,“想當年我還小的時候,跟隨家父到京城住過幾年。那時候就聽說過韓夫人的大名,心頭十分崇拜。只可惜一直沒什麼機會結交。沒想到兜兜轉轉,我們竟然都來到了中州地界。擇日不如撞日,不如今兒我就過去看望,一來關心一下韓夫人的身體,二來也是爲了敘舊。好歹我們都是從京城過來,總歸有許多的共同話題。”

譚氏有些拿不準主意,蕭老太太板着臉,說道:“既然宋太太有心,老大媳婦你讓人領着宋太太去韓氏那裡。”

“兒媳遵命。”

在沒人看到的角度,宋太太露出一個嘲諷的笑容。你們這些人,先讓你們高興高興,等到他日,我們再來算賬。

範家長房同二房都來,司馬家長房同二房也來了蕭家。一時間人人側目。什麼時候蕭家竟然有這麼大的面子,司馬家同範家的長房竟然都來了。司馬家同範家之後。接着就是李家,陸家,歐陽家,張家,這些人家陸續上門,頓時蕭府就熱鬧起來。

此時蕭明瑜已經收拾妥當,陪伴在韓氏身邊。她打算等差不多開席的時候纔去花園。譚氏在安排招呼客人的人手方面,根本就沒有將五房考慮進去,蕭明瑜自然也不會去自討沒趣。

得知丫頭稟報,說是宋太太來看望韓氏,蕭明瑜心頭一跳,總覺着有種來者不善的感覺。

韓氏倒是沒想那麼多,宋太太的來歷,她自然是清楚的。雖然這麼多年下來,兩人私下裡從來沒有來往過,但是並不影響韓氏對於宋太太的瞭解。韓氏拍拍蕭明瑜的手,示意蕭明瑜不用擔心,然後讓人去將宋太太請進來。

宋太太帶着宋子薇同宋子秋進來,“韓姐姐,妹妹來看望你了。姐姐身體可還好。”顯得格外的真誠和熱情。

蕭明瑜冷眼旁觀,怎麼看怎麼虛假。

韓氏笑着同宋太太打招呼,“我身體不適,不便下牀,就這麼靠着同你說話,還請宋太太別介意。”

“韓姐姐說笑了。”宋太太笑呵呵的,招手,“子薇,子秋,你們兩人快過來給韓夫人請安。”

韓氏見了兩人,連連點頭。明知宋子秋的身份來歷,韓氏也不點破,讓人送上見面禮。接着蕭明瑜也上前給宋太太見禮,宋太太也送上了見面禮。韓氏心知宋太太是無事不登三寶殿,於是吩咐蕭明瑜,“明瑜,你替娘招呼一下宋家兩位姑娘,不可怠慢了客人,知道嗎?”

蕭明瑜笑着答應下來,眼中卻含着擔心。韓氏示意蕭明瑜不用擔心她的身體,這屋裡有丫頭有婆子,即便宋太太真要做什麼,也不可能得逞。

蕭明瑜招呼宋子薇同宋子秋到隔壁廂房歇息,讓人送上茶水點心。

只見宋子薇長出一口氣,一臉放鬆的表情,彷彿之前憋壞了。之前在蕭老太太那裡,宋子薇整個心都提了起來,擔心的要死。這會沒了別的人,宋子薇露出自己真實的一面,“多謝你,明瑜妹妹。”

“子薇姐姐客氣了,喝茶吧。”蕭明瑜不動聲色的打量兩人。

宋子秋這邊,即便見過不少世面,涵養很好,這會臉色也依舊慘白,手指都在哆嗦,端着茶杯都差點將茶水潑灑出來。蕭明瑜輕輕的按住宋子秋的手,笑道:“這杯茶果然燙了些,子秋姐姐先別急着喝,等茶水冷一點再喝不遲。”

宋子秋還沒反應過來,就被蕭明瑜接過了茶杯放在了桌面上。宋子秋露出一個只比哭好看一點的笑容來,“多謝明瑜妹妹提醒。”

蕭明瑜笑着客氣兩句。雖然這兩人什麼都沒透露,不過聯想這兩人跟着宋太太從福壽堂直接過來,加上宋子秋的身份,還有宋子秋同蕭明琿的緋聞,以及宋蕭兩家要聯姻的事情,對於事情的真相,蕭明瑜已經猜了個七七八八。

看來宋子秋是找到了宋太太做靠山,宋太太出面,爲她促成同蕭明琿的婚事。顯然蕭老太太沒同意,譚氏更不會答應,這也就難怪宋子秋的臉色這麼難看。不過蕭明瑜很好奇宋子秋是靠什麼說服宋太太爲她做靠山,不得不說宋子秋能想出這個辦法,真是個絕頂聰明的姑娘。只是聰明有餘,卻欠缺了一點運氣。人生在世,努力同運氣相互相成,密不可分。光有努力沒有運氣,也只能說一句白費功夫。只有運氣卻不努力,只能說句可惜。如今宋子秋所表現出來的一切就是說明了什麼叫做白費功夫。

大家都很沉默,顯然宋子薇同宋子秋都沒說話的慾望。蕭明瑜笑道:“你們稍等,我去去就來。”

走到門外,蕭明瑜停下腳步,仔細的聽了幾句。

宋子薇放下茶杯,帶着一點怨氣,帶着一點同情的對宋子秋說道:“都怪你,要不是因爲你,母親也不會受到別人的奚落。你想嫁給蕭明琿,那你自己想辦法去,幹嘛要將我娘拉下水。”

宋子秋的手還在哆嗦,“子薇妹妹,我沒想到會這樣。”

“你那麼聰明,你怎麼可能想不到。你很清楚,以你的出身,蕭家不可能聘你爲嫡子長媳,即便我娘真的將你過繼在名下。蕭家丟不起這個人,也不可能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你,你,你簡直就是癡心妄想。既然你非得要同蕭明琿在一起,你幹嘛不給蕭明琿做妾,如此一來,我想沒人反對你同蕭明琿的事情。”宋子薇隱含怒氣的說道。

宋子秋很痛苦,頻頻搖頭,“不是你想的那樣。”

“那是什麼樣?”宋子薇不客氣的問道,“宋子秋,你別天真了,你想嫁到蕭家,根本就不可能。除非王府給你做靠山,王妃替你們保媒。可是你認爲那可能嗎?”

宋子秋知道那不可能,所以她的神情更加的痛苦。

聽到這裡,已經沒有聽下去的必要。蕭明瑜走開,叫來水仙,壓低聲音吩咐道:“你安排人去盯着蕭明琦那裡。”

“姑娘,真的要摻合進去嗎?”水仙擔心的問道。

蕭明瑜笑了起來,“不,我們不摻合大房的事情,不過我們也不能被矇在鼓裡,所以你讓人盯着,一有消息就告訴我。必要的時候,我們也可以利用此事做點什麼。去吧,不用擔心。”

水仙鄭重點頭,“好,那奴婢這就去。”

蕭明瑜安排好了事情,這才進屋裡繼續陪着宋子薇同宋子秋兩人。既然兩人都沒說話的慾望,蕭明瑜乾脆讓人搬來一張琴,給大家消遣解悶。這段時間來,蕭明瑜從來沒有停止過學習。琴棋書畫,一樣都沒放下。無論如何,她要趕上以前的水準,更要超越過去的水準。天道酬勤,如今蕭明瑜的琴聲總算能夠拿出手。雖然不敢說多麼的好,但是至少能夠讓蕭明瑜有膽量在人前表演一番。

彈奏的是她熟悉的曲子,不過對於宋家姐妹來說卻很陌生。兩人的注意力頓時被吸引了過來。

一曲彈完,兩人都看過來,詢問道:“明瑜妹妹剛剛彈奏的是什麼曲子?”

蕭明瑜笑笑,“這首曲子叫做‘紅塵客棧’,手法還不熟練,希望你們不要嫌棄。”

“明瑜妹妹你太客氣了,我從來沒聽過這首曲子。這是明瑜妹妹你做的嗎?”宋子薇好奇的問道。

蕭明瑜搖頭,“當然不是我做的,我也是無意間得知這首曲子,練習了許久才能在兩位姐姐面前獻醜。不說我了,兩位姐姐不妨試試,也好讓妹妹學學,有所長進。”

宋子薇當仁不讓,“既然明瑜妹妹有請,我若是不答應豈不是不好。”宋子薇很自信坐下,撥弄調試琴絃。當初在司馬家的手,宋子薇沒能一展身手,出個大風頭,已經是一件憾事。如今雖然聽衆少了許多,但是能在人前展示自己的才藝,宋子薇自然是不會放過這樣的機會。

蕭明瑜含笑坐在宋子秋身邊,一臉愉悅的欣賞宋子薇的才藝。不得不說,宋子薇的手法很熟練,蕭明瑜這個練習不到一年的人同宋子薇比起來,的確比不上。但是蕭明瑜相信,假以時日,她定能超越宋子薇。

蕭明瑜壓低了聲音同宋子秋說道:“子秋姐姐精神似乎不好,要不要妹妹給你安排休息的地方。”

宋子秋連連搖頭,“多謝明瑜妹妹,暫時無需如此。”

“子秋姐姐有任何需要,儘管同我說。我一定會滿足子秋姐姐的需要。”蕭明瑜一臉真誠的說着。

宋子秋感激的一笑,“多謝你,明瑜妹妹。只是我的事情……罷了,本不該拿這些事情打擾明瑜妹妹,名譽妹妹的好意我就心領了。”

蕭明瑜留意了一下宋子秋的表情,很顯然宋子秋此刻就如困獸一般,根本就找不到一條出路。蕭明瑜淡漠一笑,愛情本就是一杯苦酒,既然選擇了這條路,那就必須承擔這條路上所有的荊棘和坎坷。最讓人難以接受的就是,費盡心機,用盡所有的努力,可是最後依舊是一場空。那種失落,那種絕望,想必宋子秋此刻正在體會。

宋子薇一曲彈完,臉上露出滿足的神情來。蕭明瑜不吝誇獎,幾乎將所有溢美之詞都用在了宋子薇的身上。宋子薇果然很開心。開心的拉着蕭明瑜的手,同蕭明瑜親熱的說着話。

蕭明瑜看向宋子秋,問道:“子秋姐姐要不要也來一曲?”

宋子秋的表情有些尷尬,宋子薇掩嘴一笑,“明瑜妹妹,你就不要再爲難子秋姐姐了。她家裡忙,整日裡都要忙着生意上的事情,與琴棋書畫一道上,自然就沒了時間。”

蕭明瑜瞭然的點點頭,“既然如此,那我們就找點別的辦法消遣吧。”

“好啊,好啊。”宋子薇顯得很高興。宋子秋的神情卻有幾分落寞和不甘。蕭明瑜挑眉,既然不甘,那就迎頭趕上吧。看來宋子秋將某些事情也想的過於簡單了,想要嫁給蕭明琿,僅僅一個身份還遠遠不夠。想做蕭家的嫡長媳,自然是十八般武藝都要能拿出手。只是瞧瞧宋子秋,或許是浸淫生意多年,讓她忘了某些看似不要緊,卻又必不可少的條件。生意人追求的是實際的能看得見的利益,而婚姻很多時候看重的卻是一些虛的東西。比如名聲,比如品性,比如出身所帶來的天然優勢和關係。若是宋子秋真的有心,就該早早的經營自己的名聲,如此一來也不至於在今日品嚐苦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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