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從哪一天開始,中州地界的氣氛開始緊張起來。先是柴家軍同秦王府的軍隊,在中州和延州交界處,小規模的打了幾場遭遇戰。接着柴家軍同寧家軍,分別陳重兵於延州和涼州的交界處。
有眼睛的人都看的出來,氣氛很詭異。街面上什麼說法都有,有說不過是一點小摩擦,沒什麼大不了。有說柴家是堅定的正統黨,既然敢對秦王府對着幹,肯定是得了朝廷的首肯。還有就說,這些事情都是秦王府的授意,秦王府想要藉此機會挑戰一下朝廷的底線。
外面紛紛擾擾,蕭明瑜卻注意到金州府守備還有知州大人都換了,苗姑父也被調離了金州。
蕭明瑜心頭不安,總覺着有什麼事情會發生。
韓八他們也沒打聽到有用的消息,京城同中州之間的消息似乎斷絕了一樣,自從開了年就再沒有收到京城來信。
韓六私下裡來找蕭明瑜,一臉擔憂的說道:“肯定有什麼事情發生,只是我們如今成了聾子瞎子,得不到外面丁點的消息。姑娘,此種情況根本不利於我們行動。所以我打算離開中州,去金州一趟。至少金州是在朝廷的治下,那裡或許有我們想要的消息。”
蕭明瑜沉思片刻,“你是擔心朝廷終於要同秦王府撕破臉皮嗎?”
“有這個可能。”韓六並不否認這個可能。
蕭明瑜暗自嘆息一聲,“若是秦王府同朝廷真的打了起來,那我們該怎麼辦?”
“即刻離開中州,去京城。”
蕭明瑜苦笑,“我自然知道要離開中州,關鍵在於如何離開。秦王府若是真的同朝廷打起來,他還會讓我們走嗎?”
“王府不讓我們走,我們也必須走。姑娘同清河郡主關係好,關鍵時刻,還請姑娘出面,從清河郡主那裡尋一條離開中州的道路。”韓六毫不掩飾的提醒蕭明瑜,關鍵時刻,該利用就要利用。
蕭明瑜皺着眉頭,最後點頭應下,“多謝韓六叔提醒,我知道該怎麼做。”
“明瑜,府裡就靠你看着。關鍵時刻,一定要有決斷。我現在就啓程去金州,最遲五天內我就會回來。”
“好,韓六叔一定要注意安全。即便打聽不到有用的消息也不要緊,只要韓六叔安全就行。”蕭明瑜送走了韓六,心神不寧的去見韓氏。
剛在韓氏屋裡坐下,門房急慌慌的進來稟報,“太太,姑娘,不好了。老爺同幾個書生在酒樓喝酒,一時來了興致,不管不顧的大罵秦王府,罵秦王府不忠不孝,亂臣賊子人人得而誅之。結果老爺同那幾個書生都被官府人收押。太太,姑娘,如今我們該怎麼辦。”
“老爺糊塗。”韓氏氣急,“我就知道他的脾氣最是衝動,見不慣就要說。明知道如今城裡的氣氛緊張,偏偏還管不住自己的嘴巴。”
“娘,先派韓東去衙門,問問情況。看看能不能用銀子將人贖出來。另外再派人去老宅,稟報老爺子。若是需要銀子的話,我們五房手裡沒那麼多,少不得需要老爺子支援一點。”蕭明瑜輕聲說道。
韓氏抿脣點頭,“你說的不錯。就這麼辦。”
蕭明瑜出門去安排事情,心中越發不安。蕭茂楊大罵秦王府,這樣的事情不是第一次,自然也不會是最後一次。以前王府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從不計較,這次卻將人收押。果然中州城的氣氛不對,王府那邊是要採取行動。
韓八打了個來回,不過半個時辰。“姑娘,如今出不去了。城門那裡只准進不準出。任誰都不行。守城門的人也都換了,全是王府的親衛。”
“果然如此。”蕭明瑜白了臉,果然最後時刻來了。王府這是打算動手了。
蕭明瑜想了又想,咬牙說道:“韓八,我現在吩咐你去做一件事情。這件事情關係到我們一家老小的性命,你務必辦成。這是給清河郡主的信件,你務必親自交到清河郡主的手裡。”
韓八見蕭明瑜如此鄭重,也意識到事情不好。“姑娘放心,屬下一定會將事情辦成。姑娘是擔心王府會對我們蕭家開刀嗎?”
蕭明瑜嘆氣一聲,“我不擔心王府對我們蕭家開刀,這是遲早的事情,容不得我們有一點僥倖。我只擔心王府何時同朝廷正式開戰,王府會不會趕盡殺絕。”
“姑娘不用擔心,屬下就是拼死,也會保護姑娘和太太還有哥兒平安離開中州,回到京城。”
蕭明瑜擺手,“先不用說這個,先去找清河郡主。還有,記得吩咐下去,看看有沒有別的途徑離開中州城。”
“小的明白。”
“姑娘,老爺子來了。”剛送走韓八,門房就來稟報。
蕭明瑜同韓氏急忙去花廳見老爺子,韓氏關心的問道:“老爺子怎麼來呢?”
“不是你們派人來說,茂楊那小子被官府抓了,需要有人出面打點。老夫想着許久不曾來城裡,於是親自過來,一方面打點官府,將茂楊撈出來。另外一方面,也是想同官府的人聚聚,看看開礦的事情能不能談下來。”蕭老爺子平靜的說道。
韓氏有些不明白,蕭明瑜急切的說道:“老爺子,我們派去的人,在城門口就被攔了下來。如今城裡只准進不準出,我們的人根本就沒機會回到老宅給老爺子送信。”
“你說什麼?”蕭老爺子頓時明白到事情不好了,“難怪,進城的時候就感覺城裡面的氣氛不對。老夫也沒多想。沒想到竟然有人假傳你們的話,哄騙老夫來城裡。可惡。明瑜,你還打聽到什麼消息。”
蕭明瑜沉吟片刻,“回稟老爺子,別的消息都沒有,不過孫女有把握,王府同朝廷估計很快就要撕破臉,正式開戰。老爺子這時候進城來,無疑是羊入虎口。”
蕭老爺子如喪考妣,臉色灰白一片,“此話當真?”
“八成把握。中州城裡已經風聲鶴唳草木皆兵,還沒開戰,王府已經在開始封鎖城門,顯然也就是這兩天的事情。”蕭明瑜冷靜的說道。
蕭老爺子痛呼,“天要亡蕭家啊。”
蕭明瑜微蹙眉頭,“老爺子,此時要緊的是想辦法出城門。只要出了城,我們就有機會離開中州,去京城。”
“對,要想辦法離開中州。明琿也在城裡,來人,去將明琿叫來。”蕭老爺子即刻吩咐下去。
蕭明瑜急忙阻攔,“老爺子,明琿大哥晚點過來也不要緊,先讓明琿大哥將鋪子裡的現銀都收攏,藥材食水也要準備妥當,還有衣物之類的。娘,我們也要趕緊收拾細軟,準備;離開中州。大件的物件都帶不了,趕緊想辦法處置了。”
蕭老爺子點頭,“明瑜說的不錯。肖管家,你就照着明瑜說的去辦,讓明琿將鋪子裡的現銀全都收攏。還有各種票據和契書也不能忘了。”
“老奴這就去辦。”
蕭老爺子又問道:“明瑜,你可有辦法離開中州城?還有老宅那邊也需要人去傳消息。一大家子人,不能不管。”
“這是當然,孫女已經在想辦法。老爺子也知道,孫女同王府的清河郡主有些交情,孫女已經派人去送信。總之無論如何,我們都要想辦法出城。”
蕭明瑜同蕭老爺子一起將事情的細節商量了一番,兩人達成了一致,如今就等韓八那裡的消息。
韓氏將蕭明瑜拉倒角落,問道:“明瑜,你同娘說實話,事情真的到了這個地步嗎?”
蕭明瑜點頭,“那是自然。娘,我將韓十他們留給你,他們會保護娘還有成哥兒的安慰。至於我身邊,帶上焦氏兄弟就行。對了,還要派人去通知明璇還有明業,讓所有人都收拾細軟,一人只能帶一個包袱。逃命的路上,可不能指望別人幫忙拿東西。”
韓氏見蕭明瑜說的如此鄭重,也知道事情到了關鍵時刻,“真沒想到,王府竟然真的要同朝廷撕破臉。明瑜,你爹那裡,你一定要想辦法將你爹弄出來。若是你爹有個不測,我豈能獨善其身。”
“娘放心,我一定會將爹弄出來。你們在一起,凡事聽老爺子的安排。若是韓十他們同老爺子的意見有所不同,娘一定要聽韓十他們的,萬不可聽老爺子的安排。畢竟在老爺子的心目中,大房纔是最重要的。”蕭明瑜鄭重說道。
韓氏心中驚慌不定,“明瑜,你不同娘一起走嗎?”
蕭明瑜笑道,“娘放心,我一定會趕上你們的。我還要接爹出來,估計會落在你們的後面。總之具體的細節,我已經同老爺子商量好了。”
韓氏神情悲慼,嘴脣哆嗦,“明瑜,你一定要保護好自己,切不可爲了別人犧牲了自己的性命。若是那樣的話,娘不會原諒你。”
“娘,我怎麼會爲了別人犧牲自己,我沒有那麼高風亮節。”
韓八那裡終於有了消息,蕭明瑜告別蕭老爺子還有韓氏,只揣了一點乾糧還有銀票就跟着韓八還有焦氏兄弟並墨四出了門。
墨四怯怯的看着蕭明瑜,“姑娘,京城那邊好長時間沒有信件過來,奴婢雖然預料到可能會有事情發生,可是一直沒有提醒姑娘。要是奴婢早點提醒姑娘,或許今兒姑娘就不用冒險。”
蕭明瑜笑笑,“現在說這些做什麼。京城沒信過來,我也是知道的。只可惜之前被延州那地界的消息給迷惑了,竟然沒注意到中州同京城之間的動靜。罷了,命該如此,走一步算一步。東西都帶好了嗎?”
“姑娘方心,照着姑娘的吩咐,都帶齊了。隨時都可以離開中州城,往京城而去。”
蕭明瑜哼了聲,“只怕去京城的路都被王府封鎖了,想要去京城,何其艱難。”
“姑娘是怕了嗎?”
蕭明瑜笑笑,“當然怕。有誰不怕死。不過再怕,也要朝前走,總不能在府裡等死。”
見到清河郡主的馬車,確定馬車裡面坐的是清河郡主本人。蕭明瑜二話沒說,直接跳上馬車。一臉笑意的看着清河郡主,“郡主殿下,我們又見面了。”
清河郡主神色複雜,“明瑜,你要見我,可是爲了蕭老爺的事情。”
蕭明瑜笑道,“是也不是。我爹的事情只是一部分,還請郡主開恩,讓我們一家子離開中州城。”
清河郡主大皺眉頭,“明瑜,很抱歉,這件事情我做不到。不過我可以幫你將蕭老爺弄出來。”
“多謝郡主。那我還有個問題想問,不知王府逮住了我們蕭家,想要如何處置我們?”蕭明瑜依舊笑着,笑容纔會讓清河郡主放下戒備。
清河郡主爲難的說道:“此事我真的不知道。父王究竟想要做什麼,我無從得知。明瑜,我今兒出門來見你,其實已經冒着莫大的風險,還請你不要讓我爲難。”
蕭明瑜深深的看了眼清河郡主,鄭重的說道:“抱歉,我怕是要辜負郡主的信任,讓郡主殿下失望了。”
“你要做什麼。”清河郡主立時意識到不好,可是已經晚了。蕭明瑜手裡拿着一把匕首抵在清河郡主的脖頸處,而清河郡主身邊的丫頭已經被墨四打暈。
蕭明瑜神色中閃過一絲痛苦,最後變得無比的堅定,“郡主殿下,很抱歉,我不得不出此下策。不然,我們一家子都會成爲人質,死在王府的屠刀下。”
清河郡主不敢置信的看着蕭明瑜,“你怎麼可以這麼做。”
“因爲我不想死。”蕭明瑜無情的回答。
清河郡主呵呵笑了起來,充滿了嘲諷的意味,“蕭明瑜,你憑什麼辜負我的信任。你憑什麼認定王府會殺了你們。”
“就憑王府在今日封鎖了城門,就憑我娘是韓閣老最疼愛的女兒。這還不夠嗎?”蕭明瑜冷漠的看着清河郡主。
“好,好的很。你今日對本郡主做下如此事情,你我之間的情誼自此一刀兩斷。還有,我不得不提醒你,你以爲綁架了我,就能順利出城門嗎,你做夢。”
蕭明瑜笑了起來,“是不是做夢,就不勞煩郡主費心。”
蕭明瑜對墨四使了個眼色,墨四立馬將一顆藥丸灌入清河郡主的嘴裡。清河郡主拼命掙扎,奈何只是徒勞無功。清河郡主冷冷的看着蕭明瑜,“你給我吃的是什麼?蕭明瑜,你若是敢傷害我一根汗毛,我世子大哥定會將你碎屍萬段。”
蕭明瑜笑道,“郡主殿下放寬心,不過是讓你失去力氣的藥丸,並不會要你的性命。至於你的世子大哥,投鼠忌器,他纔是我需要的人物。而你,只不過是個媒介罷了。”
“蕭明瑜,我真是信錯了你。”清河郡主發現蕭明瑜沒說謊,因爲她漸漸感覺四肢開始僵硬,就連說話也比平日裡要吃力。
蕭明瑜神色複雜的看着清河郡主,“是,你是信錯了我。若是他日你我還有再見的那一天,我答應你,我會幫你做一件事情,就當回報你今日對我的幫助。”
“你做夢。我就是死也不會求到你跟前來。蕭明瑜,你今日所做所爲,我會永遠記住。一旦有機會,我定要親手報仇。讓你知道背叛本郡主的後果。”
蕭明瑜淡然一笑,“郡主殿下與其在這裡逞口舌之利,不如好好想想如此脫身。你放心,我們畢竟好了一場,我不會傷害你,不過前提是你能安靜,按照我的吩咐去辦。”頓了頓,蕭明瑜又說道:“王府要同朝廷開戰,無論是現在還是將來,我想韓閣老的意見都很重要。我雖然沒能力左右韓閣老的意見,但是我至少可以幫你們給韓閣老傳遞消息,相信世子殿下對這一點一定很感興趣。”
清河郡主冷笑一聲,“蕭明瑜,你打的好主意,你不會得逞的。”
“會不會得逞,不是清河郡主你說了算,而是由我還有世子殿下說了算。”
蕭明瑜已經感覺到地面的震動,顯然韓八已經順利通知到世子周啓。蕭明瑜挑起門簾子,朝外看去。世子殿下騎在馬上,身穿鎧甲,顯得極爲英武不凡。蕭明瑜還是頭一次見到周啓做這個打扮,一時間竟然移不開眼。
“蕭明瑜,放開清河,我饒你不死。”
蕭明瑜笑了起來,將車門簾子挑起來,讓周啓能夠更清楚的看到馬車裡的情況,“世子殿下,可滿意?”
“蕭明瑜,你想如何?你可知道這是在中州城,是王府的勢力。你綁架清河威脅本殿下,純粹就是找死。”
蕭明瑜笑着說道,“世子殿下稍安勿躁,我只想同世子殿下做一筆交易而已。至於清河郡主,我留她在身邊,爲的是多一點籌碼好同世子殿下談判。還請世子殿下見諒。世子殿下放心,只要你肯答應我的條件,我一定會讓清河郡主完整無恙的回到王府。”
世子周啓冷冷的盯着蕭明瑜,“蕭明瑜,你對清河做了什麼?”
蕭明瑜笑道,“不過是給她下了軟筋散。世子殿下,你看我如何有誠意,你願意同我談判嗎?”
世子周啓冷笑一聲,手一揮,“將人帶上來。”
蕭茂楊一身狼狽的被人帶了過來。蕭明瑜看到蕭茂楊臉上的傷痕,冷冷一笑,眼神冰冷。“多謝世子殿下如此用心的招待我父親,這件事情我算是記下了。”
“蕭明瑜,別在本世子面前故作姿態。一人換一人,我用蕭茂楊給你換清河,還不趕緊放人。”
蕭明瑜嘲諷一笑,“世子殿下,我蕭明瑜在你眼裡就是個蠢人嗎?我現在將清河郡主放了,你立馬就能讓我將我抓起來。我這裡只有三五個人,如何敢同世子殿下抗衡。再說了,清河郡主花一樣的姑娘,身份尊貴,豈是區區蕭茂楊能夠比的。一個蕭茂楊還不夠分量換回清河郡主。”
世子周啓眯起眼睛,冷笑一聲,“蕭明瑜,本世子一直知道你膽子大,卻沒想到本世子還是看輕了你。你何止是膽子大,簡直是膽大包天。默莫非以爲有清河在手裡,本世子就拿你沒辦法了嗎?”
蕭明瑜邪氣一笑,“世子殿下大可以試試看。”
墨四押着清河郡主來到車門,匕首抵在清河郡主的脖頸上,已經劃開一條小小的口子,鮮血流了下來。
世子周啓大爲震動,“蕭明瑜,你敢!”
蕭明瑜輕聲一笑,“我有何不敢。現在,世子殿下可以聽聽我的條件了嗎?”
“說。”
“放我們全家出城。”蕭明瑜冷漠的說道,“世子殿下別想着派人去綁架我的家人。你以爲我敢這麼做,難道事先沒有妥善的安排嗎。世子殿下敢動我家人一下,我定會讓殿下知道什麼叫做後悔。反正清河郡主的身份如此尊貴,有她給蕭家人陪葬,蕭家人也算是死得其所。”
“蕭明瑜,本殿下算是看錯了你。清河待你如此真誠,真心將你當做朋友,你卻如此利用清河。你真是無恥。”
蕭明瑜不爲所動,“世子殿下你的廢話太多,你答應還是不答應,一句話的事情。莫非世子殿下還在打別的主意嗎?”
世子周啓手一揮,軍隊讓出一條路。蕭茂楊也被推到馬車這邊來。韓八立馬將蕭茂楊安置在另外一輛馬車上。蕭明瑜對韓八點點點頭,韓八架着馬車走在前面。蕭明瑜卻不慌不忙,“多謝世子殿下成全。要是哪一天世子殿下發現王府事不可爲,可以派人到京城找我。就衝今日世子殿下的大恩大德,衝着清河郡主的一番真心,我也會幫世子殿下傳幾句話給朝廷。如何,世子殿下可接受。”
世子周啓冷漠一笑,“蕭明瑜,你是認定了我們王府會敗了嗎?”
蕭明瑜冷笑一聲,“王府倒行逆施,世子殿下哪來的自信你們一定能勝。光是糧草一項,就能拖死你們王府。當然,要是那天世子殿下沒吃的,也可以到京城來找我,我一定不會吝嗇。”
世子周啓冷笑,“廢話特多,蕭明瑜你若是不走的話,那就永遠別走。”
蕭明瑜吃吃一笑,“多謝殿下提醒,我這就走。”
焦氏兄弟架着馬車開路,走出包圍圈。而世子周啓則是帶着人緊緊的跟在後面。很快到了城門口,如今守着城門的俱是王府親衛。而此刻蕭老爺子已經帶着蕭家一干人等,在城門口候着,已經同蕭茂楊匯合。韓氏擔憂的看着蕭明瑜,蕭明瑜示意韓氏稍安勿躁,跟着韓八就行。
蕭明瑜看着世子周啓,“還請世子殿下拿出誠意來,讓人開城門。”
世子周啓冷漠的看着蕭明瑜,“希望你說到做到。”
“世子殿下放心,只要我們順利出了城,世子不派人來追,我自然會將清河郡主完整送回來。還有,我之前說的話依舊有效。所謂投桃報李,我是不會忘記世子殿下對我的恩典。他日世子殿下有需要,我又有能力幫忙,當然不會吝嗇。”
世子周啓冷漠的看着對方,然後大聲喊道:“開城門,放他們出去。”
城門緩緩打開一個門洞。韓八率領蕭家一干人等,立時出城。照着最早之前的計劃,不回老宅,直接往青雲觀方向去。翻過青雲觀後山,走山路,可以出中州城。這也是蕭明瑜同蕭老爺子事先商量好的。路雖然難走,但是王府的人想要追蹤他們,也沒有那麼容易。
蕭明瑜等蕭家一干人等都出城一刻鐘,這才讓焦氏兄弟,架着馬車晃悠悠的出城。
“蕭明瑜,希望你說到做到。”世子周啓突然喊道。
蕭明瑜回頭看着世子周啓,“世子殿下儘管放心,我這人別的不好,唯獨信用方面,最好不過。我既然答應了世子殿下,自然不會讓世子殿下擔心。”
馬車一出城門,就在管道上奔馳起來。世子周啓則是帶着人跟在後面,死死的跟着,半點不放鬆。
蕭明瑜冷冷一笑,打開車門同焦氏兄弟商議了兩句,焦氏兄弟點頭。馬車當即拐彎,離開管道,走在鄉間小路上。見世子周啓的人依舊跟在後面,蕭明瑜果斷放棄馬車,讓焦氏兄弟帶着她還有墨死逃命。
走之前,蕭明瑜輕撫清河郡主的面頰,“同你做朋友,我一直很開心。這一次是我對不起你,利用了你。他日只要有機會,我一定會還給你。你放心,世子殿下很快就會追上來,你不會有事的。”
清河郡主惡狠狠的瞪着蕭明瑜,“蕭明瑜,你不會有好結果的,你一定會遭報應的。”
蕭明瑜輕鬆一笑,“我等着報應不爽的那一天到來,我倒是要看看老天爺怎麼報應我。郡主殿下,你保重。多爲你自己考慮,王府贏不了的。等到王府敗績一現,你可要及時提醒世子殿下來找我,遲了我可就幫不上忙。”
“你無恥。”
“無恥也是爲了活命,比起你們王府所作所爲,好多了。”蕭明瑜理直氣壯的說道。
“姑娘,追來了。我們要是再不走,可就走不了了。”墨四急忙勸道。
蕭明瑜點點頭,“郡主殿下,你保重。”
蕭明瑜同墨四被焦氏兄弟帶着,朝着另外一條路逃去。他們要繞一個大圈,方能同蕭家會和。
天色已黑,蕭明瑜四人還在山裡轉悠。焦氏兄弟對中州不熟,對這裡一片連着一片的山脈更是陌生的緊。蕭明瑜穿越過來好幾年,出門機會不多,也沒機會上山來,故此對這些地方同樣不熟。墨四更不用說了。四個人全是睜眼瞎子。明知道迷了路,卻無法可想。
到了最後,焦氏兄弟將劍插在地上,對蕭明瑜說道:“姑娘,天色已黑,已經不能再走了。夜裡走山路最是危險。屬下看這裡地勢還行,不如今晚就將就着在這裡過一夜。”
蕭明瑜四下看看,“行,就在這裡過夜。”幸好出門的時候帶了乾糧被面衣衫。不然今晚凍都要凍死。
焦氏兄弟兩人,一個去找柴火,一個勘察周圍的地形。墨四就陪在蕭明瑜身邊,“姑娘,今兒晚上怎麼這麼冷。如今都二月低,馬上就要到三月,照着往年,這會已經暖和起來。”
蕭明瑜看看天色,擔心的說道:“怕是倒春寒要來了。”
“倒春寒?”墨四驚嚇,“姑娘,奴婢沒帶厚實的衣服出來,要真是倒春寒,那該如何是好。”
蕭明瑜自信的說道,“放心,熬過這一晚,明兒找到老爺子和太太。太太那裡肯定帶了厚實的衣服和棉被。總之不會讓你冷着。”
“奴婢不是擔心自己,而是擔心姑娘。姑娘身子如此單薄,可受得了?奴婢好歹還有武功在身。”墨四小心翼翼的說道。
蕭明瑜笑道,“我身子看着單薄,但是並非虛弱。這些年來,我一直有注意養身,也很注意鍛鍊身體。總之你放心吧,我不會有事的。”
“奴婢聽姑娘的。”
焦大匆匆跑回來,“姑娘,屬下在前面看到火光,火光沖天,不知是誰家的宅子起了火。”
蕭明瑜好奇,“帶我去看看。”既然有人家,那麼說他們現在所處的地方離着大路應該不遠。只要找到地標,明兒一早去找蕭老爺子他們,就簡單多了。不用再山上瞎轉悠。顯然焦氏兄弟也想到了這一點,故此兩人都有心去查看一番。
蕭明瑜站在視線開闊的山坡上,朝下看去。果然火光沖天,一大片宅子被點燃。還聽到隱約的呼喝聲。蕭明瑜越看臉色越難看,終於看出名堂來,“不好,那是我們蕭家西府。有人在府上放火。”
他們竟然轉悠到了蕭家老宅的後山來,這路走的可真夠遠的。要不是蕭明瑜熟悉蕭家老宅,他們還真沒認出來。
蕭明瑜等不了,蕭家出事了,這是毋庸置疑的。現在就是要去看看,究竟是誰在放火,還有沒有沒逃出來的人。
焦氏兄弟二人帶着蕭明瑜還有墨四,飛奔下山,恨不得身上插上翅膀飛下去。緊趕慢趕,也花了將近半個時辰。蕭明瑜帶路,從後門進去。宅子到處都是火,卻看不到一個人。腳下一絆,差點踉蹌。
定睛一看,竟然是個人。只是人早就死透了。
焦氏兄弟檢查,“姑娘,是被殺死的。一刀致命。屬下略懂一點,看這刀口,應該是軍營的制式武器。”
蕭明瑜咬牙,王府果然是要趕盡殺絕。
蕭明瑜沒有猶豫,直接往後院行去。越往裡走,屍體越多,全都是被殺死的。蕭明瑜心中滔天怒火,好一個秦王府。
老太太的院落沒有人,四房沒有人,大房也沒有人,死的都是府中的下人。那些人去了哪裡,難道都被王府的人抓了嗎?
“姑娘,要不要去五房看看。雖然五房都去了城裡,可是難保沒人會躲在五房。畢竟那地方是燈下黑。”墨四小心提醒。
蕭明瑜點頭,“你說的不錯。五房是燈下黑,人人都當五房的走了,或許不會去五房殺人。走,我們去五房。”
還沒到五房的院落,焦氏兄弟就聽到了動靜,“姑娘,五房有人。”
蕭明瑜咬牙,“走這邊。從這邊進去,我們躲進後廂房,那裡應該沒人。”
四人躲在後廂房,就着燃燒的火光,蕭明瑜終於看到了院子中的情況。不看不要緊,這一看蕭明瑜頓時嚇了一跳。捂住嘴,差點就叫了出來。江姨娘,竟然會是江姨娘,還有梅如悔。她說誰這麼狠毒,竟然如此殺人,好要燒光蕭家的老宅。若是梅如悔帶隊,那一切都解釋得痛。
更讓蕭明瑜膽戰心驚的是她竟然看到了蕭茂楊。
江姨娘提着一把劍,表情猙獰,配合她臉上的疤痕,在火光照耀下,真正如地獄裡的魔鬼。江姨娘大笑出聲,“蕭茂楊,你沒想到,你竟然也會有今天吧。你沒想到,你會落在我的手裡吧。”
蕭茂楊吐出一口血出來,“賤人,當初我就該結果了你。要不是你花言巧語,迷惑了老爺子和老太太,你怎麼會有今天。”
江姨娘呵呵一笑,“那兩個老不死的,最是貪心。我只需給他們一點好處,他們又怎麼捨得取我的性命。至於你蕭茂楊,我爲你生兒育女,爲你掏心掏肺,一顆真心都在你身上。可是你這些年都對我做了什麼。你竟然被韓悅那個賤人迷惑,竟然相信韓悅都不相信我。蕭茂楊,我恨你。我早就等着這一天,等着親手取你的性命。”
“表妹,時間不等人,既然要取他性命,那就乾脆一點。”梅如悔站在江姨娘身後,小聲提醒。
梅如悔或許是擔心有人看到江姨娘親手弒夫,所以將屬下都遣了出去。他也自信,整個蕭府,除了他們三人沒有一個活口。
江姨娘衝梅如悔溫柔一笑,“表哥說的是,這個人註定要死在我的手裡,我又何必同他廢話。”
“姦夫淫婦,你們不得好死。”蕭茂楊大叫,“我蕭茂楊瞎了眼,竟然會娶回你這個淫婦,江氏,你會遭天打雷劈的。”
“蕭茂楊,死到臨頭還嘴硬,我這就送你去見閻王老子。”江姨娘提劍刺去。
蕭明瑜不能再忍,焦氏兄弟大喝一聲衝了出去。江姨娘一看竟然有人來救蕭茂楊,首先考慮的不是逃命,而是孤注一擲,狠狠的刺向蕭茂楊的心口。梅如悔吹氣哨子,外面的士兵聽到動靜,急匆匆的衝進來。焦氏兄弟無奈,未免蕭明瑜受到傷害,只能先去阻擋梅如悔同他手下的人。
一切都是在電光火石之間發生。
蕭明瑜拉着墨四跳了出去,隨便撿起一把刀劍,就朝江姨娘殺去。
江姨娘看到來人竟然是蕭明瑜,頓時哈哈大笑,“來的好,我正愁沒機會找你算賬,沒想到你自己竟然主動送上門來。”
蕭明瑜一聲不肯,給墨四示意,務必殺了江姨娘此人。
蕭明瑜提着劍朝江姨娘砍去,吸引了江姨娘的注意力。墨四則是伺機從後面動手,一把刀狠狠的從江姨娘的後心窩刺去。江姨娘愣愣的看着穿過肚腹的刀尖,不敢置信。“你們,你們……”
蕭明瑜沒給江姨娘再開口的機會,手中的劍果斷的劃過江姨娘的脖頸,鮮血噴濺,江姨娘是死定了。就是大羅金仙,也救不了江姨娘的性命。
“不……”梅如悔大叫。“給我殺了他們,殺了他們。”
“走,我們人少,不是他們的對手。”焦大抱起地上的蕭茂楊,不再同梅如悔糾纏。
焦二則是帶上蕭明瑜還有墨四,跳上房頂,快速的離去。弓箭手射擊,不過焦氏兄弟已經帶着大家跳出了射擊範圍,順利的逃脫了那些人的追殺。
梅如悔抱着江姨娘的屍首,痛哭流涕,“不,你不能死。”
“軍師!”
“滾,都給滾。”梅如悔埋首在江姨娘的臉上,即便渾身都被江姨娘的鮮血沾滿,梅如悔也沒有放手,只覺着更加的痛苦。明明已經在一起,明明馬上就能守得雲開見月明,爲何老天卻要戲耍他,爲何要奪去江姨娘的性命,爲什麼?
梅如悔問蒼天,問大地,可是懷裡的江姨娘,已經漸漸冰冷。梅如悔輕撫江姨娘的臉頰,“你放心,我會幫你報仇的。就算是天涯海角,我也會親手結果了蕭明瑜,提着她的頭來祭拜你。你且安息。嗚嗚,你死了,我本不欲獨活。可是我還有很多事情沒做,還沒爲你報仇。如月,你且等等我,最多十年,不最多五年,我一定會提着蕭明瑜的人頭來見你,定要將她千刀萬剮,替你報仇。至於明璇和明業,你一直放心不下。你放心,我會找到他們,將他們帶走。若是他們不肯走,執意要做蕭家人,我就殺了他們,讓他們姐弟二人到底下陪你,讓你們母子三人團聚。如月,你一定要在奈何橋邊等我,知道嗎,一定要等我。”
回答梅如悔的只有漫天火光和嗚嗚的風聲。梅如悔仰天大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