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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回現出了爲難之色。
從感情上來說,他極其不願任皇后爲李雄守喪,依禮制,任皇后須爲李雄服斬衰,守足二十五個月,而楊彥與任皇后之間也就是一夕情緣,兩年過去,情義還能留下多少?
這很難說。
況且任皇后今年二十六,如及早送入宮中,或能爲楊彥誕下子嗣,可兩年後就是二十八,要知道,女性的顛峰年齡就是二十五六歲,之後一年不如一年,二十八歲產子的風險遠遠大於二十六歲。
同時,一個二十八歲的女子還能有幾年青春呢?
現代女性,如精心保養,三十來歲的容顏不會有太大變化,再加上歲月的積澱,正是一生中最美的時刻,可那時的女子三十一過,幾乎就是人老珠黃了,以楊彥的身份,想要什麼樣的美人弄不到?自家妹妹拿什麼去吸引楊彥?
‘好你個李仲俊,死的真不是時候!’
任回暗罵,心情也極爲煩躁,因爲在理智上,他清楚任皇后需要爲李雄服二十五個月的斬衰。
“哎~~”
任回又嘆了口氣道:“阿妹此去,乃是應有之義,好歹君臣一場,爲兄也當與李仲俊作個道別,阿妹先去換身衣衫,稍後與爲兄一起過去罷。”
任皇后施了一禮,盈盈離去,那環佩叮咚聲中,窈窕的背影越行越遠,任回苦笑着搖了搖頭。
任夫人也是愁眉不展,陪着嘆了口氣:”誰能想到會是這般結果?實乃天意使然,不過妾聽說,明王頗爲自律,又重情重義,若是對小妹無情,恐怕那晚也不會與之……那個,故由此推斷,小妹或還有機會。”
任回並未接口,在他看來,縱有機會,亦渺茫的很。
……
“什麼?李雄死了?”
楊彥也得知了李雄身亡的消息,大吃一驚。
柳蘭子點點頭道:“莫說大王不信,就是妾也不敢信呢,李雄雖身體肥胖,但此人頗爲惜命,除了氣血虧點,倒也沒什麼大礙,居然說死就死了,還是死在了女人的肚皮上,妾以爲,內中或有隱情。”
楊彥是當過醫生的,清楚凡暴斃而亡,不出於心肌梗塞、腦溢血等少數幾種,即便是荀崧得過的急性闌尾炎,也不是立刻就死,通常會在牀上哀號數日,進而感染、發燒,身體浮腫,至少有個三五日的時間纔會死去。
再退一步說,心肌梗塞、腦溢血等急性致死病症也不可能突然發作,事先必然會有各種各樣的症狀提示,而李雄從沒出現過這類症狀。
楊彥很快就意識到了其中的問題,冷冷一笑:“此事必須查清,那李仲俊死了倒也罷了,若是外人懷疑是我下手害了他,我有十張嘴也說不清楚,蘭子,此事由你去查……”
正說着,楊彥又擺擺手道:“罷了,好歹李仲俊獻城出降,免了成都遭受兵災,算是有功,想那李家應未把李仲俊斂裝,我便去送他一程,你去準備下,稍後與我出行。”
“諾!”
柳蘭子施禮離去。
不片刻,點上了數百名千牛衛,隨楊彥策馬而去。
楊彥出門,不喜歡使用皇帝的排場儀仗,刁協、崔訪等曾多次勸諫,但楊彥就是不從,別人拿他也沒辦法,畢竟他是開國大王,可不比後輩,易被條條框框約束。
此時的李家,因李雄暴斃,陷入了悲痛當中,當然了,這份悲痛到底有幾分真假,大家心裡都有數,不過表面功夫還是要做的,李雄的幾個子嗣,跪在屍體前大哭,明明哭不出眼淚,但八仙過海,各有神通,有的暗裡猛掐大腿,活生生疼出眼淚。
還有的用事先備好的胡椒水抹眼睛,那眼淚可是止不住奔涌而出。
李卉兒倒是真心實意的哭着,瘦弱的肩膀不時抽泣。
任皇后一襲素服,跪在牀頭,冷眼看着李家諸子,心裡頗爲噁心。
實際上李雄諸子也是沒辦法啊,畢竟要做給李驤看。
李驤任尚書左僕射,要想繼承李雄的爵位與那龐大的家產,任誰都繞不開李驤,更何況李雄留下的幾百名姬妾,除了三妻四妾不能動,餘下的絕大部分都是侍姬或家伎的身份,以前尚要偷偷摸摸,如能繼得家主之位,就可名正言順的縱情尋歡了。
能給李雄看中納入宮的,不說個個國色天香,最起碼也是千嬌百媚,百裡挑一,流連於幾百個美人之中,該是多大的享受啊,而且還可以拿去送人,結交權貴,謀求晉身之階。
例外的,是李班。
因其是李雄侄子,沒資格跪牀頭,只能跪牀角,此時的李班,眼角只有淡淡的淚痕,可那目中的悲痛卻無從作假,並已與李驤言明,願爲李雄結廬,服斬衰之喪。
按禮法規定,作爲侄子,服齊衰即可,喪期一年,但李班念及李雄往日的恩情,堅持服斬衰,李驤自然不能拂了這份心意。
“哎~~”
打量了番屋中情形,李驤暗暗嘆了口氣,這可是天降驚雷,實際上憑着他的老道,不是看不出李雄的死有問題,只是李家經不得折騰,如無人追究的話,他寧願把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待得李雄的喪期過去,就把費氏秘密沉井,再爲李家新立家主,也算過得難關。
更何況李雄的問題在於任皇后,將來可僞造一份文書,證明在李雄死前,二人已秘密和離,如此一來,任皇后沒必要爲李雄守喪,早日放歸自由,與任家之間,也留個情份。
正當他暗暗思忖的時候,外間突傳來了一聲大喝:“大王駕到!”
“什麼?”
李驤驚的站了起來,連忙向前走去。
任皇后與李卉兒也是嬌軀微顫,不自禁的擡起了美眸,望向屋外。
任回到底是客,拜謁過李雄的遺容之後,就去了外間坐着,這時,已經先一步躬身施禮:“任回參見大王!”
“免禮!”
楊彥擺了擺手。
李驤剛從屋中步出,急忙施禮:“不知大王駕臨,臣有失遠迎,還望大王恕罪。”
“無妨!”
楊彥邊走邊道:“聽聞李仲俊暴斃,孤特來爲之送行,還望李公勿怪孤打擾。”
“哪裡,哪裡,郎主若知大王前來,在天之靈也必感恩戴德,大王請!”
李驤畢恭畢敬的把楊彥迎入裡面,實則老眉暗暗一擰。
本來他計劃好好的,李雄下葬之後,此事就過去了,只是楊彥的突如其來,又讓事情生出了變數。
楊彥爲何會來?
要說弔唁,隨便遣個有份量的重臣就可以了,關鍵是李雄暴斃身亡,很容易牽扯到楊彥身上,因此楊彥過來看看,弄清李雄的死因,把自己開脫出去。
念及於此,李驤更覺得有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必要了。
入得屋子,楊彥第一眼就看到了任皇后與李卉兒,兩個大小美人兒身着粗布麻衣,跪在牀頭,雖不着粉黛,渾身的飾物也盡皆除去,滿頭烏絲以粗麻線挽起,卻也盡顯清麗之美,果然是要想俏,一身孝啊。
楊彥先朝李卉兒略一點頭,再與任皇后的美眸一觸即收,他知道此時不方便和任皇后多說,只是傳遞過去一個安心的眼神。
任皇后的美眸中略有波動,隨即起身施禮:“不想大王親至,妾拜見大王。”
楊彥嘆了口氣道:“不必多禮,李仲俊與孤也算有緣,聽得暴斃,孤甚爲驚愕,是以過來弔唁。”
任皇后也不多說,重新跪了下來。
“嗯?”
任迴心中一動,楊彥與任皇后的對答,細細一思,很有問題。
按理說,楊彥應該稱呼任皇后爲李夫人,可是偏偏沒有,說明內心中,是排斥這個呼稱的,而任皇后對楊彥表現的過於冷淡,顯得刻意,再結合起兩人一瞬間的眼神觸碰,不由暗呼有戲。
不過服二十五個月的喪,過長了些,誰也不知有什麼變數,他覺得,等李雄的喪事辦了,應找李驤談談,僞造和離的文書,早日讓任皇后離開李家,這正和李驤想一快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