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方纔的行事一來詭異,二來處處透着邪門而且還有不少陷阱,現在又莫名其妙的出現,弄的白明光和魯煞神摸不清情況,反倒不敢急着出手攻擊。兩人四目相對,只緊盯着楊承祖,生怕一不留神就叫他逃了。
白明光道:“就是你一個人,進了我的惡虎莊?”
“什麼你的惡虎莊,明明是大明朝的惡虎莊,這地方什麼時候成了國中之國了?也不怕風大閃了你的舌頭,不過是個大號土棍,還真拿自己當了草頭天子了,簡直笑掉人的牙。”楊承祖不屑地彈彈刀脊“你們這地方呢,太窮了,官府所以就懶得管。真把你們收拾了,對官府來說,其實也沒什麼好處,如果從算帳的角度上看,可能還是虧本生意。”
“地方上的衙門麼,總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真把你們端了,搞出一堆大案來,他們自己臉上也不光彩。所以只要你們別出大格,他們也懶得管,左右混個彼此無事就是了。所以就把你們養成氣力,弄的不知道天高地厚,還真以爲自己是主人了,簡直可笑。你們這次,死!定!了!”
他用刀一指白明光“人都叫你白瘋子,看來確實沒叫錯。連孫尚書的千金也敢綁,知不知道死字怎麼寫啊?我一個人一把刀,當然鬥不過你們這麼多人這麼多把刀。可是如果加上官軍呢?對了,這還得加上週邊的村子,地方上的幫會,甚至於趟將。你們是老虎掉山澗裡,傷人太衆了。所到打惡虎莊,很多人願意出手的,你信不信,不用動員,都可以喊出許多漢子來要你們的命!”
魯煞神沉聲道:“你是官兵,救人天經地義,但是爲什麼要殺掉我的老妻和孩子?他們又有什麼錯?花票進了寨子都是這個規矩,跟我兒子成親,總比她被一羣人輪了好吧。”
他嘴上說着,步下悄悄移動着方位,向着楊承祖所在的地方,一點點靠過去。作爲一名老江湖,他並不缺乏耐心,尤其他這種曾經在山裡生活多年的優秀獵手,更懂得一個道理。越是要消滅獵物,越是要有充足的耐心,等到時機,抓住機會發動致命一擊,才能保證成功。
楊承祖似乎沒發覺他的意圖,只是冷笑道:“是啊,一個尚書的千金,給一個強盜家的傻兒子做老婆,對她來說,居然是個不錯的歸宿。總之事到了自己身上,總是能找到各種奇怪的理由,你不是第一個,也不是最後一個,這麼想,很正常。不過我不這麼想,她是尚書的女兒,應該嫁的是侍郎的公子,閣臣的孫子,那才叫門當戶對來着
。強搶尚書家的千金,他還想活?至於你老婆,她確實夠老,但是那又怎麼樣呢,夠老又不是免罪的理由。她助紂爲虐,就一併殺了,就那麼簡單。我現在把你送下去,你們一家子就團聚了呢。”
“那劉三,王牛子他們呢?”
“都一樣,惡虎莊裡有幾個無辜?算了,我不想知道這個答案,我只知道被你們殺的無辜,比你們惡虎莊的丁口都多。所以我殺光你們,也不會有什麼負罪感,早晚都是要死的,早一個時辰死晚兩個時辰死,沒什麼區別的。他們死,就算自己倒黴好了。誰讓他們恰好犯到我的手裡呢。”
“孩子也該死?”白明光見乾爹的角度已經差不多接近理想位置,生怕被楊承祖發覺,這人天知道有多少手段,居然能在破舊倉房裡佈置了那麼多陷阱。一旦被他發覺之後,還不知道要出什麼事,因此連忙發話,吸引楊承祖的注意力。
“那孩子跟我沒關係,是他娘摔死的。連那對老夫妻,也是那女人殺死的,她動手很利索,也很決絕。我之所以選擇趙家,固然因爲他是個好箭手,威脅太大,也因爲他的婆娘搶來時間不長,還有可能挽救一下。事實證明,我猜對了。”
“你猜對了又怎麼樣,你以爲你出的去?”白明光的一雙鐵爪,示威似的活動着鐵製的指關節。“這些年裡,想要動惡虎莊腦筋的人很多,你不是第一個,可是有成功的麼?一個沒有。你知道我會怎麼對待你麼?我會挖出臟腑,再剝下你的皮。還要在你的面前,幹了那個尚書家的表子!讓你明白明白,得罪惡虎莊,是一個什麼下場。”
“你也許很厲害,但是你只有一個人,而我們只有兩個人。徐風林那個軟骨頭,他一定招了吧,不過沒用。我乾爹的事是秘密,即使是徐風林,他也不清楚這一點。所以你能用陷阱傷了沙千里,可能也有什麼手段等着對付我,但是對付我乾爹的手段是沒有的。你一個人,能斗的過我們兩個?放下單刀投降,把那孫家的女兒交出來,你可以死的痛快一點。”
“我沒打算……”楊承祖似乎想說什麼,可是就在此時,魯煞神已經慢慢的摸到了理想的位置,人身形微微一頓,猛的足尖點地,整個人如同一發出膛炮彈一般,向着楊承祖撞了過去。
白明光與他搭配的熟了,甚至不需要言語,只看乾爹轉的位置,就知道該動手了。步下點地,連人帶鐵爪化做一道死亡旋風,向着楊承祖席捲而去,鐵爪帶風,在空中化起一道殘影。
楊承祖似乎並沒有想到他們會突然發動進攻,直到兩人猛撲過來時,他才做出反應。他一手握刀,另一手始終背在背後,彷彿是在那裡指點江山,沒把這些人看在眼裡。可等到他們衝過來時,他這才忽然將那隻藏在背後的手伸了出來。
一聲如雷爆響,火光一閃,煙霧瀰漫。幾十聲尖利的金鐵交鳴聲傳來,半截斷刃凌空飛起,接着又打着轉下來落在了地上。在這一輪激烈的對撞中,那些燈球被勁風熄滅了過半,至於白明光和魯煞神拿的火把被丟在地上,其中一支已經被勁風倉庫內的光線黯淡了不少。
魯煞神半身浴血,人倒在地上,頭臉上滿是石灰,眼睛緊閉着不敢睜開。白明光身子靠在倉壁,鐵爪向下流着鮮血。而楊承祖的身子也被打的飛了出去,落在數尺遠的地方一動不動。
而另一支沒被熄滅的火把,則引燃了地上的乾草,開始在緩慢的燃燒。火苗漸漸的由小變大,由於缺乏支撐,焦急的跳躍着,急切的尋找着身邊一切的可燃物,拼命讓自己壯大……壯大……再壯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