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名傳話的蒙古侍女乃是駱飛紅的心腹,在部落裡,也算是有一定地位的人,那些殺人如麻的將領,在她面前也要好言相待。楊承祖生的相貌英俊,在這個侍女看來,也就是屬於比較強壯的書生那一種,雖然是漢人的大官,但也不會有什麼害怕的感覺。草原沒有漢人的貞潔意識,這麼好看的男人,如果拉着她去做什麼羞羞的事,她也會笑着答應。
可是就在她通報了青青遇刺的那一瞬間,一種莫名的殺氣,忽然就從這個很好看的男人身上冒出來。這種東西沒有實質,但是生長在草原這種混亂之地,還是可以感受的到,雖然這股殺氣不是針對她,這個好看的姑娘,依舊覺得如同掉到冰窖裡,呼吸在剎那間都有停止的跡象,人差點癱軟在地上。
楊承祖的手,已經捉住了她的手,眼睛直瞪着這個姑娘好看的大眼睛“青青姑娘遇刺?她人怎麼樣了?刺客在哪?”
“我……奴婢不知道。就是楊總制讓我來請都督,別的都不知道。”這個平日素以活潑大膽聞名的姑娘,這時被嚇的連整話都說不出來,身體劇烈的顫抖,如同秋風中的葉子。
楊承祖撒開手,向着外面就走,駱飛紅快步跟上去,手中已經提了金刀“別急,我陪你一起去。其其格,去叫人……”回頭,卻看到那名侍女已經癱坐在地上,劇烈的喘息着。無奈的搖搖頭,只好去叫別人。
那些護衛雖然已經被楊承祖收買,但實際上事關自己大汗安全,他們是不敢隨便放水的,楊承祖能進的來,還是多虧了冷飛霜的叮囑,以及女汗對身邊人平日的教誨。兩人在裡面折騰時,外面的護衛不敢出來攪局,可是基本的戒備還在。等到山上亂起來時,這些護衛已經完成了武裝,挎着大汗彎刀,揹着鐵弓跟着駱飛紅向外疾奔。
楊承祖這時也發現,山上有不少地方起了火,鑼聲和喊叫聲不絕於耳,大批官軍跑來跑去,楊記的護衛以及自己帶的衛兵,也在四處奔走着救火。駱飛紅住的地方比較偏遠,加上方纔兩人太過投入,對於火情居然沒發覺。直到想要問問情形,卻找不到一個明白人。
一連把幾個遇到的人推到一邊,楊承祖的怒火已經瀕臨極限時,霍虯帶着幾個人迎面過來,下跪施禮。不等他說話,楊承祖已經提胸一把將人抓住“夫人呢?青夫人怎麼樣了?”
“青夫人沒事,只是受了些驚嚇,知了姑娘傷的很重,不知道能不能挺過去。刺客身手了得,現在還沒按住。他們在好多地方放了火,我們的人忙着救火,被調度開,沒想到被刺客鑽了空子。這些是卑職的差事沒做好,請大都督責罰。”
“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刺客在哪?如果讓人逃了,那你就不要見我了。”
“大都督放心,人沒逃走,他們武藝很高,二鬼七兇上去,也沒揀到什麼便宜,但是拖住了他們的手腳,把人困在了跨院裡,龍劍飛他們正在與刺客交手,霜夫人她們也趕過去了。”
二鬼七兇等人,本來是黑道上成名多年的高手,後來被官府與白道聯合剿殺,日子過不下去,就投奔了東廠,算是東廠裡個人身手最高明的那一羣。龍劍飛、丘劍雄等原本是給冷飛霜做部下,可是冷飛霜在扶桑做生意,有一部分人不願意離開大明,就由冷飛霜舉薦,到了東廠做事。
曾經三關鎮的不愉快,早就已經被放在腦後,兩下一主一奴,都爲一個組織效力,過去的事,也就沒人再提。龍劍飛師兄弟的武藝是實打實的,放眼江湖少有人敵,連他們上陣都不能吃下對手,倒是讓楊承祖心裡頗有些犯疑。
知道青青沒事,他的心就放下了一大半,駱飛紅這時才小聲道:“冷靜一點,你是大都督,如果你的心都亂了,其他人就更不好辦了。小心還有刺客藏在暗處,你一露頭,就給你一下。來人,護住大都督。”
十幾名身高如塔的蒙古大漢圍成了一個圈,確保楊承祖不至於被暗器打中,駱飛紅親自拿了弓開路,一行人來到西跨院時,楊一清已經帶着護衛與親兵趕到了。
郝青青滿臉含淚的看着楊承祖,人一見面,就撲了過去“夫君,我又把事情做砸了。董氏還有好幾個大嬸,都爲了保護我死了。知了也不成了,這個教主我不做了,我就是個害人精,什麼都做不好。”
“別胡說,你是山上的主心骨,這種喪氣話,不許再說了。”楊承祖雖然算不到有人暗算,但是青青這個教主沒有太深厚的羣衆基礎,加上聞香教成員複雜,他也是想過狗急跳牆這種可能的。在青青身邊,安排了不少護衛,像是董氏那些粗醜婆子,以及家中的女衛,安排的力量不謂不強,但是卻還是讓知了被打成重傷。
楊承祖對於知了感情一般,最多隻把她當做一個暖牀的奴僕,至於董氏等人,關係就更疏遠,倒並沒有多傷心,在青青背上拍了幾下,隨後就緊握着她的手,來到楊一清身旁。
楊一清朝楊承祖拱拱手,“對不住。這些刺客是混在雜耍班子裡過來的,如果不是爲了迎接老朽,也就不會把這等人叫來。卻連累寶眷受驚,這就是老朽的不是了。大都督放心,如果刺客逃掉,老朽這三邊總制,就不做了。”
被圍住的刺客有十幾個人,身手極爲高明,雖然有二鬼七兇以及龍劍飛等高手圍殺,但是他們左衝右突,從場面上看,似乎並沒有落於下風。黑夜裡,官軍的火器弓箭不易使用。只能靠着人數,把人圍起來。但是看那些刺客的身手,想要抓住他們並不容易。
駱飛紅這時冷着臉過來“一個人,五百兩,這個生意做不做?”
“一千兩!請飛紅汗出手。”
駱飛紅和他要在人前保持距離,只能用這種方式,對他示好,也是爲了表現一下自己的實力,免得將來內宅的女人虐待自己兒子。楊承祖點頭後,駱飛紅向着部下喊了幾句,只見十幾個蒙古大漢,取了鐵弓在手,略一瞄準,隨後鬆動了弓弦。霹靂聲響,流星劃過黑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