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佩無力的搖動,但是潰敗的勢頭已經形成,宗智信的指揮不管如何優秀,也遏制不住這股崩潰的勢頭。事實上,現在的海盜已經沒人注意他的旗印,只是一門心思的退下來。
由於之前他將自己的本隊人馬整合起來,在後陣休息恢復體力,現在前線上,主力還是那些假倭。這幹人的紀律性太弱,一崩潰下來,想要進行收容就非常困難,即便是有人想打,看到身邊的人都在跑,於是自己也就只能開始跑。
在遠距離的火器對攻中,海盜們還能維持住隊伍,可是持續的被火力覆蓋之下,其士氣已經嚴重下降。到了官軍發動白兵戰進行衝鋒時,敢於搏鬥的隊伍太少。以往,海盜都是以真倭作爲肉搏隊,其他人在後跟進,趁勢掩殺。現在真倭被宗智信調到後方休整,準備當殺手鐗用,鋒線上全是假倭,真到了白刃格鬥時,就維持不住。
崩潰的勢頭一爆發就遏制不住,即便是督戰隊殺了些人,但是大軍還是瘋狂的退下來。李縱雲大喊着“我是李縱雲,打不死的李縱雲!”帶着自己的衛隊擔任骨幹,將旗到處,海盜幾乎是望風披靡。
原本在海盜裡,也有人秘密信了天妃教,爲冷飛霜傳遞信息,或是與官府搞些小動作。現在這幫人就開始帶頭逃跑、投降。
其他的海盜即使沒加入天妃教的,心裡也逐漸活動,既怕自己打下去,爲其他勢力做了替死鬼,又擔心最後拿自己的人馬殿後,許洋先逃。又不知道有哪隻部隊會突然逃或投降,最後就只能先逃爲敬,或是舉手投降。
說到底,烏合之衆終歸是烏合之衆,如果打順風仗,還能發揮出一定的戰力,到了逆風仗的時候,就不大指望的上。尤其他們沒經過戰陣訓練,缺乏打白刃戰的勇氣,遠程開槍還可以,到了近身白刃時,就敵不過正軍。
掛有宗家家紋的大旗無力的傾倒在地,地黃八幡大菩薩旗,被人在上面踩來踩去,海盜們喊叫着四散奔逃,當投降與逃跑成爲風潮,整個隊伍就掌握不住。宗智信雖然及時的把後方休整的真倭調起來,但是也遏制不住這個勢頭,只能由他們去迎戰官軍。
可是現在衝上來的新軍,戰鬥力遠在臺勇之上,殘存的宗家步兵剛一列開隊型,對面的明軍就已經以長矛方陣推了過來。二間半槍與官軍的長槍互相刺擊格鬥,鳥銃互轟,日軍方面明顯處於下風。兵力、士氣上的差距,即使這些宗家精銳也是被壓着打。
不過宗智信和他的部下,如同救世主一樣擋在路上,倒是爲其他海盜爭取了時間,大家不約而同的向着海灘跑去,只要上了船,就可以安全了。從陣地到海灘,沿途之上,旗幟、盔甲乃至兵器隨處可見。還有的海盜將身上帶的金銀扔下,希望官軍揀拾金銀時自己可以跑遠一點。
明軍的隊伍似乎並未受到太多影響,一部分明軍與宗智信的人馬撕殺在一起,另一部分人馬,則繞過戰場,在後緊追。海盜們沒跑多久,就與明朝的增援部隊打了照面,二話沒說,兩軍就打在一起。
這支增援部隊的規模不大,兵力只有一個司,五百人而已。可是他們並沒有被海盜的數量嚇住,而是不慌不忙的展開陣型,又將車輛作爲屏障,形成一個戰鬥行營,與海盜進行周旋。海盜們人多勢大,可是連啃了幾次,都沒能啃動這個小小的防線,自己反倒是傷亡漸增。
這邊還沒反出高下,後面追兵又到了,遠處有旗幟漂來,槍炮響起,顯然明軍的援軍並不止這一股,他們正從不同的地方趕過來,對海盜進行圍剿合擊。這時,狼狽不堪的許棟,帶着自己的幾十名部下逃了過來,兩千兒郎,到現在他能掌握住的,就是這不到一百人。
“阿叔,快走啊,官軍有埋伏。好多官軍好多人,寧波城裡的官軍,也要殺出來幫忙。我們留在這裡,就是死路一條。”
許洋來不及詢問,爲什麼寧波方面敗的這麼慘,事實上自己這邊是主力都打成這德行,侄子那裡打敗仗,倒是天公地道。而他帶來的消息,更讓許洋心驚膽戰,官軍有埋伏,還有水師,現在連船隊那裡,都不一定安全了。
喊殺聲一浪高過一浪,金鼓之聲大做,似乎宗智信的抵抗,起到的意義並不大。至少對許洋來說,官軍一點也不見少,四面的官軍還是向着他身邊圍攻,海盜龐大的兵力,這時並不能體現出什麼優勢,反倒是因爲大家以往合作的就不密切,真到了打硬仗時指望不上,反倒是爭着投降。
許洋本部的手下,總算是潑了性命,掩護着許洋叔侄突圍,許棟更是三兩下脫了叔叔的袞服,套在了另一名海盜身上。“我許家待你不薄,現在是你報恩的時候了,知道該怎麼做吧?”
“小人明白,只求頭領照顧好我的家人!”那名冒充許洋的海盜自己將冠冕整理一下,抽出單刀,帶領着人馬向着官軍的包圍圈外突圍,許棟則帶着幾十名死士護衛着許洋,向另一個方向猛衝而去。
“棟仔,不回我們的船上麼?”許棟本人並沒有什麼高明的武藝,加上年事已高,精神雖然還好,但是身體的機能一般。全靠許棟揹着他,才能逃出這個戰場。由於兵馬多,官軍不可能把路都堵上,他們還是撞了出來,不過走的方向,卻離碼頭越來越遠。
“阿叔,我們的船,已經回不去了。我去會合您時,就已經發現,我們的大船,已經被官軍奪了。還有的船起了火,那些去碼頭的人,只是死路一條。現在只有等東南世家的人來幫咱們逃,如果他們不幫,那就拉他們一起死!”
“完了……全完了……我們的一切。”許洋聽到這句話,彷彿瞬間老了十歲,有氣無力的呢喃着。許棟卻搖搖頭“阿叔,不要這麼想,只要人活着,就有一切。當初您十五歲出來闖碼頭,兩手空空什麼都沒有,現在我們什麼都有。只要回到海上,咱們就能再拉起隊伍,東山再起!這個仇,我們一定要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