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我的眼麼?聽到這句話,火風凰的身子微微一軟,險些連拉弓的氣力都沒了,只想着:若是他一直能當我的眼,那麼這雙招子就算保不住,也沒什麼不好。
雖然眼前漆黑,隱隱還有燒灼般的疼痛,可是此時的火風凰心內並無半點慌張,反倒是格外的塌實。“原來他真的是在乎我的,他在這個時候,還要保護我呢。”
她哪裡知道,若是換個地方,楊承祖吃撐了才管他死活。眼下正經是情勢所迫,惟有同舟共濟才能活下去,所以這時候說點什麼都沒關係。
黑狼的部下這時也紛紛舉起弓來,瞄了一對男女。而火風凰那邊,由楊承祖引導着把手伸入箭壺,一下抽出了四支鵰翎。
一般中原的弓手,最多是挾三隻鵰翎就得算好手,抽四支箭連射的,乃是北虜韃子的射術。而像這些山賊草寇,就只有一次一箭的本事了。
火風凰一手神射名動三省,四箭連發的本事,在綠林中鼎鼎有名。可是現在欺她睜不開眼,黑狼並不懼怕,相反冷笑道:“就憑一個半瞎的婆娘,還想開弓射箭?她能知道人在哪麼?大家別怕,給我把這兩人都攢了!”
論勢力,青龍山的勢力較黑狼山爲大,即使是因爲老寨主病危,火風凰一個女流鎮不住場子,有不少人心生異志。但是眼下如果兩山火併,黑狼山依舊可能是失敗的一方,他唯一的機會,就是在這裡擊斃或擒拿火風凰。所以不管有什麼變數,他也得把人留下,否則死的就是自己。
楊承祖冷哼一聲,小聲說了句“東面九步,四尺出頭。”火風凰弓弦鬆處,一聲慘叫,一名弓手倒地。
其他幾名弓手心內大驚,知道對方必然是優先以自己爲攻擊目標,也不待瞄準,匆忙開弓,幾乎與此同時,楊承祖口內連珠般報出方位。
“西邊六步”
“南邊七步”
嗖嗖!
破空聲急,兩名弓手咽喉中箭。楊承祖的身上,也多了一支鵰翎,好在射的是肩頭,有鐵甲護身並無大礙。他拔下箭隨手遞給身後的火風凰“東五步!”
黑狼沒想到在這一輪對射中,一個瞎子又滅了自己兩個弓手,從開始到現在,自己這邊的弓手,居然還只剩下兩人。而那兩名殘存的弓手,也被火風凰的神射手段嚇破了膽子,丟下弓轉身就跑。
一個人剛轉過身子,一支狼牙飛到,直接貫入了他的後腦,這漢子連吭都沒吭,直接倒了下去。
“都給我上!我看她能射幾個人!”黑狼見對射佔不到便宜,自己的人現在怕是都沒膽量去做弓手,乾脆還是羣毆吧
。只要大家衝上去,這弓就沒了什麼用處。靠人多打人少,怎麼也能把兩人剁了。
楊承祖依舊報着方位,火風凰弓開連環,一人一弓,壓的十幾條漢子一時之間不敢衝上來。好在酒店裡有足夠多的桌椅,可以充當盾牌能夠,十幾支箭射出去,只射傷了三個人,沒有造成殺戮。
可饒是如此,這份手段,依舊嚇的這些強人魂飛魄散,心道:這要是她眼睛沒事,我們這些人怕是都不夠她一個人殺的吧。
他們所在的位置,把門堵個嚴實,楊承祖藉着這頓亂箭,拉着火風凰直接衝向了後廚方向。一名廚師手中提着剔骨刀剛要遞出,楊承祖已經搶先一刀,將他砍翻在地。“你做菜不錯,玩命,差點。”
黑狼道:“不能讓他們跑了,給我上!”提了一條鐵鞭追在最前面,他忌憚火風凰的弓箭,臨到廚房外時,卻是頓了一頓,故意讓一名部下搶先進去。
這些人只當楊承祖是要順着後門跑,哪知那漢子剛一邁進去,迎面來的是一鍋滾油。趁他飛退之時,楊承祖手一擡,一聲弩弦響動,那名漢子的眼上就多了一支小箭。
兩人距離不遠,這小弩近距離內威力十足,弩箭透過眼睛,直接釘入了頭骨。這漢子怪叫一聲,翻身倒地。楊承祖則將弩朝後一遞“上弦。”伸手抓起了他早就看好的鍋蓋,一手鍋蓋,一手繡春刀,做個刀牌之式,堵住了房門。
這後廚的房門不大,黑狼等人人多的優勢很難發揮出來,人一多,反倒是自己把自己給擠住。楊承祖本身就有鐵甲護身,現在多了這個鍋蓋盾牌,一路刀牌的刀法施展的精熟,與黑狼竟是打成了僵持,誰也佔不到誰的上風。
刀風鞭影,如同兩道狂颮,黑狼持了鐵鞭當先衝過去。怪叫一聲,鐵鞭橫掃,楊承祖不與他硬拼,後退半步,讓過鞭頭,截向他的手臂。兩人的武藝相去不遠,不過黑狼的力氣大,兵器又是重兵器,比楊承祖的單刀佔了先手。
他一條鐵鞭舞的風雨不透,連攻十幾招,氣不長出面不更色,不愧是積年的大盜。不過他出手威力太大,鐵鞭舞動如飛。其他的手下也不敢跟進去,生怕被掃到誤傷,眼下就成了黑狼一人與楊承祖對決的局面。
廚房之內,竈倒鍋斜,各般擺設被打了個稀爛。黑狼發了狠,一邊舞鞭一邊前進,堪堪已經把楊承祖與火風凰逼到了角落裡。
“小子,你不是能麼?我倒要看看,你能躲到什麼時候?你知道我會怎麼對付你麼?我要把你抓起來,殺上三天三夜,如果少了一個時辰,我就跟你姓的。殺你的時候我會讓你清醒,很清醒,只有你清醒着,才能看清我是怎麼弄她的。”
鐵鞭揮動,楊承祖一個趔趄,差點就被掃中。
“不行了吧?你黑爺力大無窮,就憑你的兩下子,差的遠呢
。你的刀法呢,你的本事呢?你不是有手段麼?只管使出來。/對了,你可以報方位,可是那有什麼用?那弓太軟,黑爺練的是鐵布衫,被那弓射一箭,也沒什麼要緊。鳳凰妹子別急,待會我就來疼你。”
火風凰雖然身臨險地,可沒急着尋死,而是在後面指點道:“黑狼力大無窮,外加金鐘罩鐵布衫,有一身硬氣功,不過說到刀槍不入,他還差的遠了。”
一聲脆響,楊承祖再也躲不開對方的鞭勢,只好用那鍋蓋硬接,同時踢出一腿。鍋蓋粉碎,楊承祖的一條左臂已經擡不起來,而黑狼被他這一腿蹬中小腹,也後退了幾步。
他的那些部下已經衝了進來,黑狼搖搖頭道:“沒事,你們黑爺有硬功,他傷不了我。倒是他捱了我這一鞭,看他還怎麼起來。一個瞎子加一個半死的,我看這回你們有什麼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