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驚醒的時候已經是大半夜了，蔣夢曦喘着大口大口的氣從牀上坐了起來。
頭頂上那溫和昏黃的燈光被打亮的時候她還睜着驚愕的眼眸虛無地看着前方，額頭上的汗水沿着臉頰的弧線一點點地流下來。
後背被一雙大手覆上，溫暖的掌心隔着微薄的衣物細細地傳到她的身上，一清二楚。
耳旁突然傳來程子昊略帶低沉的嗓音：“怎麼了？”
蔣夢曦還沒有從那樣的一場夢境中回過神來，程子昊的話讓她微微一怔，側了側臉，看着身側的人有些不可思議。
他現在不是應該在歐洲嗎？
但是耳畔那一點點被散漫着的呼吸真實得讓她不容置疑，身側的人是真實存在的。
她十二點多入睡的，現在時間也不過是凌晨兩點多，而程子昊卻已經穿着睡衣躺在自己的身側了。
如果不是這樣的一場夜半驚醒，大概她都不會發現程子昊居然夜半回來了。
似乎看出來她的疑惑，程子昊眉頭微微動了動，開口解釋道：“早上的飛機。”
早上的飛機。她暗暗算了算時間，要在這個時間點趕到家裡面，也就是說程子昊一下飛機就要馬不停蹄地從北京轉飛機飛回來。
心口就好像被什麼一點點地滲透，暖暖洋洋的，就像九月份那十點多的太陽一樣，不太熱烈，卻溫暖得讓人眷顧。
連日來的難受和驚恐好像一下子被驅散了一樣，那種聚少離多的惶恐終於找到了一個拋棄的出口。
她擡頭對上他的雙眸，雙手擡起勾着程子昊的脖子，將頭埋在他的胸口，一點點的摩挲着。
雙手垂在程子昊脖子的後側，緊緊地相互扣着，她在他胸口鑽了好一會兒，最後止不住“咯咯咯”地笑出了聲。
一點點地加大，整個房間裡面都是她的笑聲，就好像小孩子得到心愛的玩具的滿足一樣。
程子昊沒有動，只是恍惚間，爲不可聞地吁了一口氣，擡手撫着她的側臉。
許久，她才擡起頭，半跪着看着眼前的男人，眉眼間的髮鬢被沾溼，凌亂的髮絲沾得到處都是，她渾然不覺，只是近乎癡迷地看着眼前的程子昊。
她都忘了自己上一次見到程子昊到底是什麼時候了，大半個月沒有見上一面，現在認真打量才發現他瘦了很多，眼眶的輪廓越發的清晰可見，那暗暗的黑眼圈，即使是那樣模糊不清的燈光也掩蓋不住。
禁不住的心疼就像是被細密的針一紮扎地往心口砸去一樣，想到自己上次莫名其妙的賭氣，竟然有些痛恨自己那樣的小氣。
“程老師，抱歉。”
抱歉，明明知道你回來就那麼兩天的時間，卻還是帶着蔣勁跑到鄰市去。
他眼眸微微一動，看着她的目光有些灼熱，原本扶在腰間的手微微一動，撩開衣角順着貼在那光滑的皮膚上面。
雙眉微微一挑：“我不接受口頭上的道歉。”
蔣夢曦微微一怔，臉上有些發紅，貼在腰間的手毫無阻礙的親密就像是帶了火一樣，正想低頭間，已經被攫取了呼吸。
來勢洶洶的親吻，她甚至沒有來得及反抗就已經淪陷了。
未被關緊的落地窗，風吹起那絳紫色的窗簾，風順着那飄飄浮浮的窗簾中吹進來，帶着入秋的涼意。
吹進來，卻怎麼都消不去兩個人之間的滾燙。
翻來覆去，蔣夢曦最後連動都動不了了，從浴室被人抱回來的時候已經昏昏欲睡，意識有些不怎麼清晰。
程子昊在耳邊說了一句話，她聽不到，下意識地皺着眉想要問多一次：“嗯？”
只是嘶啞的低音被淹沒，困頓來襲的時候她直接抱着程子昊就睡着了。
第二天一大早睜開眼睛就覺得刺疼刺疼，程子昊已經不在牀上了，她坐了起來恍恍惚惚纔想起來昨天晚上程子昊昨天晚上說了什麼。
連忙洗漱完跑出去，蔣勁已經坐在餐桌上開始佈菜，牆壁上的掛鐘顯示已經到了十一點多了。
“媽媽，吃飯了。”
蔣勁看了她一眼，似乎對她這麼晚起牀並沒有任何的異議，這時候程子昊剛從廚房出來，手裡面還拿着菜，和整個人的形象怎麼都不搭調。
蔣夢曦站在那兒，看着只想笑，對方看了她一眼，淡淡地掀了掀眼皮：“吃飯，下午拍婚紗照。”
她頓了頓，連忙進去幫忙。
本來是約好了早上的，昨天晚上程子昊也提醒了，可是她迷迷糊糊，意識不清晰，一下子給忘了，一睡就睡到大中午了。
攝影師是a市赤手可熱的婚紗攝影師，也不知道歐麗柔用的什麼辦法，硬是從好幾十號人中將她和程子昊的拍攝日期提前到這個星期。
她昨晚睡覺前還想着有些可惜，程子昊趕不回來，倒是沒有想到他大半夜回來了。結果自己一睡不知時間過。
到攝影室的時候已經是一點多了，攝影師似乎不太滿意她們這種約了早上的時間卻晚上纔到的行爲，見到他們只是招手讓人幫她上妝。
蔣夢曦自知理虧，沒有說些什麼，倒是程子昊，眸色清冷地看了攝影師一眼，對方突然之間語氣就軟了下來：“any，快幫蔣小姐上妝。”
她本來就是個比較感情內斂的人，婚紗照拍得有些艱難，程子昊本就是個臉部表情不多的人。
一個放不開，一個不放開，攝影師一肚子的火氣，程子昊氣場大，他不敢對程子昊發火，結果全發泄到蔣夢曦身上：“蔣小姐！拜託，你們是拍婚紗照！不是拍大合照！表情豐富一點，動作自然一點，ok？”
蔣夢曦有些尷尬地笑了笑，點了點頭，沒有說些什麼，側頭看了一眼程子昊，有些不知所措：“程老師——”
她確實是放不開，一想到閃光燈對着自己就放不開。
最後攝影師沒辦法了，二話不說往外跑了，回來的時候直接說拍外景。
蔣夢曦見對方已經捉狂了，沒有說些什麼，腳下十多釐米的高跟鞋磨着她的腳生疼生疼，她也沒有說，跟着一隊人馬往外景場趕去。
不過是脫下了幾分鐘的時間，車子開了沒多久就到了外景的拍攝地點了。腳重新套進去高跟鞋裡面的時候，蔣夢曦只覺得整個人都不好了。
一旁的跟妝美眉看出來了她的不適，安慰到：“拍婚紗照都是這樣的，蔣小姐忍一忍就好了。”
她笑了笑，搖頭說沒事。
擡頭突然之間看到走在前面的程子昊不知道什麼時候停住了腳步，視線落在她光滑的腳踝上面，雙眉微微一挑，還沒有等她回過神來，就已經走到她跟前將她直接打橫抱了起來。
突如其來的動作，驚得蔣夢曦一陣慌亂，連忙擡手勾着他。
周圍都是人，還有不少過來散步散心的觀衆，圍着他們議論紛紛，蔣夢曦皮薄，忍不住動了動，想要讓程子昊放自己下來：“程老師！我自己可以！”
程子昊似乎對那些圍觀的人並無多大的感覺，直直皺起了眉，看着她的腳踝笑得有些冷：“腫了。”
明明是平淡無奇的一句話，蔣夢曦卻覺察到他有幾分不悅，最後還是什麼都沒有說。
閃光燈的聲音“咔嚓”而來，她驚愕地看着攝影師，打了腮紅的臉越發的紅潤。
外景比較現代化，照片效果也是走高冷風，這樣倒是比室內的好拍，起碼程子昊高冷中的高冷。
攝影師直接讓蔣夢曦扭開頭，只拍側臉，效果出奇的好。
只是婚紗照，兩個人除了那一開始不經意間被拍到的親密懷抱之外，再也沒有了。
攝影師很煩躁，想了很久，讓兩個人做親密的動作，目光要繾綣溫柔，男主角可以不笑，但是看着女主角一定要深情。
圍觀的人越來越多，正巧是幼兒園放學的時間，來來往往的人更多，一些小孩經過直接就拉着爸爸媽媽要求停下來看。
“蔣小姐，親一下程先生。”
其他都還好，這樣大庭廣衆地讓她勾着程子昊的脖子和他親吻，她做不出來。
腰間突然一動，她意識到程子昊要做什麼，擡頭睜着眼睛看着對方，圓圓的眼眸，倒映着那越漸放大的面孔。
“很好！”
wWW ⊕тт kдn ⊕c○
攝影師總算滿意了些許，卻在蔣夢曦熱着臉鬆了一口氣的時候，對方提出讓她輕咬程子昊喉結。
蔣夢曦只覺得自己渾身都僵硬，這樣曖昧不已的動作，她擡頭看着程子昊，訕訕一笑，欲哭無淚：“程老師——”
“有問題？”
程子昊看着她雙眉一挑，沒讓她將話全部說出口。
她很想說有問題，可是程子昊那眼神明明就是：你敢說有問題試試？！
時間一點點地過，她有些煩躁，擡手習慣性想要捉頭髮，手到一半卻被程子昊捉着，深褐色的眼眸直直地看着她：“蔣夢曦，我記得，你以前很勇敢的。”
他的話讓她微微一怔，記憶中的某些東西似乎在一點點地迴歸。
“子昊哥！”
尖銳的女聲打斷了她的思緒，轉頭看到夏琳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站在了攝影師的身後，對着他們兩個人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