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後,大雪總算變成小雪,只是這個新年裡,大家都沒有那麼痛快的走親戚朋友家。
蘇家一樣只有兩天的熱鬧,過後,各房明顯的是安靜下來。
天晴之後,林家族學開學,蘇青芷準時去了林家學堂。
開學的時候,她發現幾張新面孔,自然也能發現少了幾張老面孔。
林家姐妹待新來的同學,她們表現得很是親近。
劉美蒶湊到蘇青芷身邊來,低聲跟她說:“這幾年這時節插進來讀書,我聽人說,她們大約是林家早相好的兒孫媳婦人選。”
蘇青芷瞧一瞧那幾張稚嫩的面孔,瞧上去一個個容貌如花,就這般瞧着性情也顯得溫婉可人。
她笑着關心的問劉美蒶說:“過年的時候,我家有一處內院的偏角處,給雪壓了一角院牆,差一點就倒下去來,砸了過路的人。”
大過年的日子,大雪的天氣,蘇家的人,自然是不會故意往偏角處行去。
那一處院牆,早幾年唐氏就有心要修繕,只是蘇家老大人一直不曾挑選好合適的好日子。
那一天,偏偏有人去了那裡。聽說兩個丫頭是爲了蘇家四小姐去尋一處乾淨的雪,好積起來存到夏天來的時候,方便給一家大小泡茶喝。
蘇青芷從來不知道蘇家四小姐是這樣的雅緻的人兒,只怕她的父母也沒有想過女兒原來有這般高遠的愛好。
也幸好是這兩個丫頭尋了過去,在院牆快要倒下來的時候,她們跑來尋找管事過來帶人穩住了院牆。
蘇青芷也去看了那面歪了的院牆,蘇家管事能想的法子,就是用東西撐住它,怎麼也要等到雪停了,開春了,才能尋到合適的機會修繕院牆。
這一回,蘇家老大人沒有再挑選日子,他直接吩咐管家的蘇青葙,等到天晴,就讓人來拆了那一面院牆,重新修繕新的院牆。
蘇青葙順勢跟蘇家老大人提議,不如請這方面的專人來家裡瞧一瞧,順帶把所有的院牆瞧一瞧,看一下要不要加固定。
蘇家老大人只是深深的瞧瞧蘇青葙之後,他沉沉的說:“好。”
蘇青葙給蘇家老大人的那一眼瞧得背心都有些涼意,她的面上還是保持着鎮靜神情。
自從蘇家老大人的辭官,上面正式批下來之後,蘇青葙覺得蘇家老大人瞧誰那眼神都深刻起來。
蘇青葙有這種感覺,她試探的跟蘇青芷提了提,卻被她反問說:“祖父不是一直都是這樣的高深的一個人嗎?”
蘇青芷從來就沒有真正感覺過蘇家老大人的平易近人,他一向都是眼眸深邃的瞧着兒孫們。
蘇青葙很是感嘆的說:“祖父的高瞻遠矚,我們平常人是不懂的。”
自蘇家老大人成功辭官之後,蘇青芷覺得總算能在這個時代裡輕鬆的生活。
她不用時時擔心會因蘇家老大人的那些上書,好幾次,蘇青芷從家裡人的神情裡,都深深的體會到,那種站在會被流放邊遠地區連續地帶的兇險。
蘇家的人,大約只有蘇家老大人本人一時無法接受退下來的輕鬆日子,旁的人,很快的享受這種不用提心吊膽的日子。
蘇青芷在學堂裡,同學們都有些好奇的跟她打聽起來,有關她祖父的家居日子。
蘇青芷非常如實的回答她們的問題,她的印象裡,她的祖父喜歡在書房裡看書。
蘇家老大人的日子,開始過得一成不變的時候,他這時候,反而喜歡去尋蘇家老夫人說話。
有關祖父祖母破鏡重圓的傳言,蘇青芷是不太相信,這樣的時候,蘇家老大人不方便四處走動,他的日子過得太過寂寥,自然要尋一個能和他對話的人。
蘇家與他能夠對得上話的人,除去三個嫡親的兒子之外,他大約心裡面也只肯相信蘇家老夫人一人。
一對老夫妻,在各過各的日子多年之後,再一次聚起來過日子,在他們的眼裡,或許是那種類似老友重逢的感懷。
在蘇家旁人的眼裡,卻看到不一樣的風景。
唐氏如今是自顧不暇,她聽說傳聞之後,她心裡還是覺得蘇家老大人夫妻只是互相解一解彼此寂寞情緒,至於什麼老房子着火,再次夫妻情深,她是不太相信。
唐氏大着肚子,蘇家老夫人不許她前去主院請安。
蘇家老夫人在天氣情況好轉的時候,她特意來東園關心過唐氏。
她關心唐氏生產的準備事項,也跟唐氏說:“玉兒,你只管好好保養身子,等到孩子出生的那一天,我會來東園候着。”
唐氏是相信蘇家老夫人的話,她每一次生孩子,蘇家老夫人都守在房門外。
相對蘇鎮磊,在這個家庭裡面,在她的兒子未成長起來前,她最相信的人就是蘇家老夫人。
年後,蘇家老夫人對着蘇家老大人只要心煩起來,她就會藉機會來看唐氏。
一次又一次之後,唐氏多少知道一些實情,她的心裡好笑之外,一樣覺得可悲不已。
父子兩個都是一樣的品性,把人心傷得無處可以傷之後,又覺得他們想拾起來,便能滿滿的拾回來。
唐氏和蘇家老夫人在一處說話,有時候,蘇青葙會進來回一些事情,唐氏通常都會認可她的決定。
每一次,等到蘇青葙走了之後,唐氏跟蘇家老夫人說:“很捨不得把女兒早早嫁出去,只不過我瞧着粱家二夫人爲人不錯,粱啓明的性子,也是值得信一信的人。”
蘇家老夫人瞅着她的神色笑了起來,說:“當年你小姑子們出嫁的前,我也跟你今天一樣的想法,覺得婚期定得太早了。
後來,她們嫁了,日子過得不錯,我就不再想她們常回孃家來。”
蘇家老夫人的三個嫡女,唐氏與她們都相處過。
唐氏覺得蘇家老夫人在女兒的身上更加的花費心思,她是喜歡三個小姑子的性情,非常的通情達理識趣的女子。
蘇家老夫人對唐氏安排蘇家四小姐五小姐合管廚房事務,她認爲安排得合理。
過年之的,蘇家三小姐那邊定親人家,就快快送來定親的日子過來,由着蘇家三夫人來挑選一個合適的時間,蘇家三夫人特意問過蘇家老夫人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