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青芷進了房,她打開她的小箱子,裡面放着幾綻銀子,還有幾片金瓜子,這就是她現在所有的私房銀子。
自六歲之後,她的月例就交付到她的手裡管。
按一般的規矩,本來是由她房中親近的大丫頭管理。
可惜那時節,大房的事多且雜,等到唐氏恢復元氣的時候,芷園這邊已經有了自行規矩。
蘇青芷親自掌管自已的月例,她的年紀又小,幾乎沒有用銀子的時候,過年過節時,長輩們和兄姐們也大方給錢,她手裡的銀子,一不小心就存了這麼多。
蘇青芷暗想着這樣下去,還是要想法子用銀子再生銀子,免得將來真的需要銀子的時候,她的手裡反而湊不足。
然而她的年紀小,嫡親兄姐待她親近,可他們自個還處在初成長的年紀。
蘇青芷輕嘆一聲,她的身邊無任何可靠託付的人,她只能在房裡自個數銀子玩耍。
蘇青芷低頭瞧一瞧身上的衣裳,再想一想,偶爾從街上過的時候,看到那些衣不遮體的孩子們,她這樣的生活,暫時也算是衣食無憂。
主院,下人屏氣凝神的候在院子門口,隨時準備內裡鬧出什麼動靜,她們就拼着得罪主子們去請人來勸和。
房裡,蘇家老大人夫妻一團和氣對坐着商量着行事,蘇家老大人神色很是尷尬的瞧着老妻說:“那事情,還要請夫人出面幫着周全一二。”
蘇家老夫人瞧着對坐的老男人,夫妻在一處這麼多年,他待她,還真的說不上不好。
他只是待她生不了情意,而她待他,由最初微微情動,到最後也不過是當成遷就生活在一處的人。
蘇家老夫人聽說過許多正妻後來的結果,她相對來說,眼前這種情景,還算是過得去那羣人當中的一員。
蘇家老夫人是活得年紀越大,她越能想明白一些事情,她越不會糾結來爲難自已。
蘇家老夫人瞧着他,低聲問:“你有沒有動過人?”
蘇家老大人瞪眼瞧着她,說:“三王爺的禮物,豈是這般好收下的,我自然是敬着她們。”
蘇家老夫人輕舒一口氣,說:“那我遞帖子過去,就說感恩想拜見三王妃。”
蘇家老大人緩緩舒一口氣,皺眉之後低聲跟蘇家老夫人說:“那兩個人是先前煽動我彈劾三王爺當中兩家人的女兒。
那事情,已經那般情形,聰明的人,都知道趕緊把家中到年紀的女子,想法子快快定下親事快快打發的出去。
誰知她們竟然給家裡人送到三王爺府裡去,而三王妃做主還把人收下來。”
蘇家老夫人擡眼瞧着蘇家老大人,心裡暗爽不已,蘇家老大人在外行事的時候,他心裡只有他的大義之情,如今他被他心裡的大義之情拍了回來。
蘇家老夫人一臉苦惱神色瞧着蘇家老大人,說:“大人,我最多做到的地方,就是想法子把她們兩人的身契要了回來,別的事情,還要請大人自行定下方針。
如果你身邊要添上兩人,那這樣的兩人,我們還是要擺上幾桌來。”
蘇家老大人的老臉都由掩飾不了羞愧神情,他連連擺手說:“三王爺沒有言明這兩人給我爲妾,都是外面人瞎傳的話。
她們兩人就這樣當丫頭擺着,你叫年紀老練的人,去好好的教導她們一番爲人處事。”
蘇家老夫人一臉同情神情瞧着他,說:“大人,老大家的早前就說過,如今家裡吃用大了起來,各房的妾室,就由私房供應。
大人,這些年,我的嫁妝已經摺騰得八八九九,餘下不太多,我想着身邊還是要餘些銀子,將來好給孫輩曾孫輩打賞用。”
蘇家老夫人只差沒有跟蘇家老大人明言,那是你的人,日後,就由着你養活她們。
前些日子,唐氏來跟她商量家用的時候,她聽後心裡還很是不快,只覺得大房如今孩子多了,人也越發的小氣起來。
如今反而覺得唐氏那話說得正是好時候,那時節,蘇家老夫人想着蘇家老大人近幾年來,他對女色輕淡下來,主院,在這方面的支出就沒有那麼多。
她覺得唐氏那樣的做法,顯得太過自私了一些,只想到她這一房人少的原故。
而蘇家老大人想着各房的情況不一樣多,總是讓大兒媳婦操持這些事情,時日久了,或許會影響到兒子們之間的感情。
蘇家老大人當時就拍板定下來,日後各房妾室由自房私房養。
當時蘇家男人們不在意,他們還不曾真正體會到當中的費用。而蘇家的夫人們一個個暗自心喜不已,悄悄送禮物給唐氏。
唐氏敢說那樣的話,她早就想好了後退的理,她知道唯一會當時不高興的人,就是蘇家老夫人,她會認爲她的心眼小,已經好人做了九十九,最後一步她都不肯往前邁。
大房裡,公中無銀給妾室,唐氏自然不會賢慧出這一份銀子。
而家裡面的弟妹,一個個盯着唐氏的行事,知道唐氏不肯出銀子之後,當中有裝賢慧的還來勸說一番。
唐氏當時就冷笑着說:“妾,這個東西,男人們說是用來服侍我們,可我們享受了什麼?
男人們享受了妾,憑什麼,我要用嫁妝銀子去幫他養對我無用的東西。”
那賢慧的人,暗自心喜的把打聽來消息傳了出去,自然是個個認同唐氏的說法。
唐氏是一個好的當家人,每年年終家裡公中結算的時候,她都會請弟妹們一同去理一理公中的帳目。
如今公中明顯是供應不起蘇家這麼多的人,蘇家老夫人歷來賢慧溫良,她的院子裡養的小妾最多,只是那是長輩,兒媳婦自然是無話可說。
蘇家內裡其實各家都有各家的盤算,就是蘇鎮磊的心裡面,一樣覺得自家的人少,結果花費少,公中出銀反而比別房還要多,心裡都有些不平衡起來。
唐氏正是因爲聽見他說過的那些抱怨話,再想一想妯娌們有時說的那些話,而她也不想公中將來出現有虧空的情況,她不想傳到她兒子的手裡,只餘下一個負債累累的家。
窮則思變,唐氏思來想去,只能想這樣的一個法子,她只是試探的跟蘇家老大人夫妻說說,卻沒有想過能真的成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