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同一驥

雲朗天清,風和日麗,兩隻飛累了停在麥田邊的一棵樹上歇息的小鳥斜着頭,唧唧啾啾,似乎在議論前面那個穿布衣的少年立在馬旁,一動不動的在做什麼。

青年人、少年連同他們受傷的侍衛都已經上馬了。青年人回頭一看,卻見餘錦織訕訕站在那裡,連馬都不耐煩的甩着尾巴,回頭瞪着大馬眼看着她,好似在問您老人家到底上不上去?

這怨不得餘錦織,不知爲何,她一看見那高大的馬,心底就莫名其妙的發怵。照理說,她是練武之人,更喜歡運着輕功,人似清煙躍空而飛,輕盈如燕,微風拂面的自由之感,所以,應該能享受馬飛馳時帶來的速度感。可在湘楚之地時,她本想像所有英姿颯爽、鋤強扶弱的關中女俠一般騎匹通靈的寶馬,仗劍江湖時,結果卻是相當丟人……當她好不容易連拉帶拽上了馬後,頭就一陣陣發暈,立馬紅着臉,繳械投降放棄下馬。她安慰自己這是因爲從未騎過馬,安全第一,她便買了頭驢,老老實實做她的布衣百姓,慢悠悠的晃盪了一路。

見其他三人都奇怪而有些緊張的望着她,餘錦織躲躲藏藏的閃開目光,想到再不離開,那羣黑衣人怕要醒了,小命要緊,任何困難她都能克服!

她微微尷尬的拍拍馬背,心道:“老大,給我留點顏面啊。” 然後吸了口氣,翻身上馬,其他人狐疑凝重的神色才散去,便灑脫的打馬而行。

餘錦織一上馬就覺得心跳加快,呼吸沉重之感隨影而來,她不由鄙視自己這麼簡單的事情都做不好。小心翼翼的,極輕的用馬鞭打了下馬股,對馬而言就跟撓癢癢般,好在此馬也算良駒,跟着前面的馬跑了起來,餘錦織只覺得那馬不停的哼哼噴氣也是在嘲弄她,她臉紅紅的,也不知是因爲不好意思,還是由於過於緊張。

看着前面三人悠然自若、毫不費勁的縱馬而馳,餘錦織有些不甘心,便雙腿一夾馬匹,這不夾還好,一夾那馬便應命撒蹄奔了起來。

風嘯嘯而過,四周的景物變化不斷加快,餘錦織覺得有似曾相識的畫面出現在眼前,突地感到頭疼起來,視線變得模糊迷離,血管裡的血液失控般叫囂着加速流動,呼吸也開始接不上。她急喘着,手死死抓着繮繩,不受控制的狠狠搖搖頭,想把自己搖醒,可腦袋好似在不停膨脹,幾欲撐破般。□□的馬匹也感覺到了她的異常,不安的嘶叫了一聲。

一場噩夢突現在眼前,周圍黑的幾不見物,雨聲似乎很大,卻掩不住馬蹄嗒嗒和金戈之聲,渾身溼冷,後背卻有熱度傳來,人乏的沒有一絲氣力。突有男人撕心裂肺的呼喊聲“蓮兒!”然後,天旋地轉的眩暈,緊接着是腦骨破裂時的錐心刺骨之感,僅一聲呼天搶地的“錦兒”後,人已經沒有知覺,一切陷於黑暗,如同自己上回撞車之時。

“小兄弟?小兄弟?”

誰的聲音?

餘錦織身體猛然劇震,彷彿曾經的噩夢重演一般,她用盡全力地抓上一隻手,似乎那是她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但是就在神志清醒的一刻,餘錦織感覺到了身後緊貼的體溫,摟着她的手是溫暖有力、剛硬強悍的。

她有些恍惚的擡頭而望,便看見了青年人深邃如玉的眸子。兩人雙眸對接,視線交織在一起,讓青年人也看清了餘錦織。剛纔沒有注意,此刻才發現這雙大而亮的眼睛是那麼讓人着迷,如碧水寒星般璀璨。只是,裡面滿滿盛着的都是驚夢初醒的惶然,有驚慌失措,有痛楚難耐,有茫然無助,他似乎曾見過與這一模一樣的神情,可是,卻一時想不起來到底是何時。

他正要問這少年是否安好,卻見隨着她眸子的明朗,其間曾有過的所有情緒都而壓抑了下去。她緘默不語的輕輕鬆開了原本緊抓着他的手,直起身子,微微前傾,好象什麼也沒有發生,甚至不問他剛纔發生了什麼,自己爲了避免他墮馬受傷,又是怎樣冒着危險,將她一拉上馬。

前胸溫度的下降,讓他輕輕皺眉,爲何這個時刻還會想到這個少年的瘦?……他的腰身十分纖細,身子也很軟,難怪他的輕功了得,劍法也不錯,他的體型正是最適合練劍。

餘錦織安靜的低着頭,整理了一下思緒。剛纔那可怕的幻象和切身的痛楚,是來源於這具身體原來的主人吧,她可能曾有過墜馬的經歷?

餘錦織心裡越發沉甸甸,不由微微嘆氣。

一旁的少年蹙着眉,緊張關切地問默然不語的餘錦織:“兄弟,你沒受傷吧?”

餘錦織略帶歉意的搖搖頭,道:“我沒事。對不住,我不會騎馬,給你們添麻煩了。”然後轉身正要謝謝那位年青,才發現他的手還摟着她的腰,而且兩人的臉挨的那麼近,近得讓她不小心走神感嘆他鼻尖的精緻……

她不由得燒紅了耳根,躲開了他灼灼的目光,裝作若無其事般輕輕拉開他的手,垂眸道:“多謝這位大哥相救,要不你們先走,不必擔心我。”然後作勢要跳下馬。

青年人明朗的眸子裡忽的掠過一絲明瞭,拉住她的胳膊,凝眸望了眼她的耳朵,小巧的耳垂上雖然沒有耳洞,但是她的反應、洇紅酡然的臉頰和……和剛纔手臂傳來的觸感足以說明一切。

他嘴角一瞬挑高,笑道:“我豈能把自己的救命恩人就這樣丟在路上?更何況後有追兵,安危難測。你和我同騎一匹馬便好。”

他的表情很誠懇,可是餘錦織卻覺得他笑得有些奸詐。

少年也連聲附和道:“嗯,我四哥騎術了得,你大可以安心,呵呵。”

餘錦織猶豫了一下,還是點點頭,自己是男兒裝扮,而且在現代的時候,班上出去春遊,不也由男生用單車載過嗎?心裡坦蕩蕩便好。

可又怕馬奔馳起來,方纔那恐怖的畫面又出現在眼前,她下意識的反身,把手放在青年人的腰上,臉頰停在離他前胸處不足一指。忽略掉其他人沉默錯愕的目光,她滿不在乎的說:“對不住,我暈馬,所以,不能看前面……”

青年人淺淺一笑,低聲道:“不礙,抓緊了,仔細掉下去。”然後不等餘錦織回答,打馬揚鞭,策馬而馳,其他人也跟着縱馬騎馳起來。

馬兒顛簸,餘錦織因爲緊張而死死抓着青年人的衣服,卻也不忘了儘量直着身子。可還是不免偶爾隨着慣性撲到他身上,額頭輕輕嗑在他的肩膀上,可隱隱約約聞到他身上清新的皁角味。

漸漸的,她只覺得連脖子都燒得紅紅,只能埋頭一言不發,可當不小心擡眸瞥了眼青年人時,發現了他嘴角噙着的一絲笑意。

嘲弄她?她一嘟嘴,壞壞的手上加勁,狠狠掐了把,又馬上懊悔自己的舉動,不是早告誡自己不能衝動了嗎?

青年人似乎毫無覺察,餘錦織卻還是不好意思的,用極低的聲音說了句:“方纔好顛,我沒坐穩……”

欲蓋彌彰,絕對的欲蓋彌彰!捕捉到那青年臉上一晃而過的狐狸笑容時,餘錦織開始深深反省自己今天的反常了。

雖然剛纔遇上了那麼驚險的圍堵刺殺,險些被歹人暴民抓住,可是青年人卻意外的發現此刻自己的心情居然放鬆了下來,連手臂上的傷處似乎都沒有那麼疼痛。他壓着笑意,道:“嗯,你只管扶緊了……”

但當他擡頭看見遠處隱約可見的城樓和漸多的人羣時,表情卻警覺地一緊,不再自然了。儘管餘錦織是一身男裝,可兩人這個姿勢,要說多曖昧就有多曖昧,若是讓城門的守軍或有相識的人瞧見,傳出去……

餘錦織像猜到了他的心思,道:“那羣黑衣人不會再追上來了,快到城門時就放我下來吧。”

青年人滿意的低聲笑道:“嗯。”卻又用兩個人才能聽到的聲音補了句,“不然我的衣袍怕是要被你扯破了。”

餘錦織覺得此刻的他與先前抗敵時,那個冷漠凜然、殺氣凌人的青年判若兩人。可是論起裝蒜裝傻,餘錦織絕對功夫一流。她很認真的鬆開一隻手,看看他腰間被她攥得皺巴巴的上等緞袍,很釋然的鬆口氣,說道:“噢,還好沒破,否則,我上哪尋銀子賠?”她說的可憐,活脫脫一個小氣巴巴的窮人,才猛然發現自己已經完全放鬆鎮定了下來,注意力一直在這位青年人身上。

這回輪到青年人愣住了,他搖搖頭,笑着沒有說話。

他弟弟望了眼暗相鬥勁的那兩人,有些奇怪哥哥難得的輕鬆和多話……他望了眼笑得賊賊的餘錦織,低垂了眼眸,專心策馬,心裡卻多了絲有些說不清緒。

想起什麼,餘錦織說道:“你們這般,怕是不好進城的吧。”指的是他們衣袍上的鮮血。

青年人眼波一閃,沒有答話,波瀾不興的神情裡漸漸結了一團冷冷的冰寒和一絲凝重。何止如此,真正煩心的,是進城入宮以後要面對的紛繁事情。此番如斯狼狽,少不了又是……不過,事已至此,他又豈是那般放不下的人?大丈夫何懼擔待,最關鍵在於那羣人究竟是何身份?誰人派來?又如何能知悉他們的行程?看來要着緊清理府邸,立好規矩!當然,眼下,要仔細構思好面稟皇阿瑪時的措辭……同一件事兒,尋個合適的說法,效果往往會截然不同,扭轉情勢。

他的心,越發沉重。

見他如此,餘錦織便不再說話,而一旁的少年也擔憂的望了眼他哥哥,垂了頭,更加的沉默。

快到城門時,人流越發密集起來,卻見有一行身着盔甲的人從城中騎馬疾馳而出。青年人鎖了眉,冷了臉,停下馬來。餘錦織二話不說,翻身下馬,其他人跟着躍下馬來。

那個受傷的侍衛略帶興奮得說道:“主子,是曹睿豐他們!”少年也笑着望向青年人,道:“四哥,還是您養的奴才有心思,主子們回來遲了,曉得趕緊出來尋迎。”

青年人心中冷哼:這羣奴才還不是怕自己腦袋不保,哪裡是真的擔心主子?如今看來,往後行事,還須加倍小心,這京城之地,真真是危機四伏,再容不得一個差池。他只是略略點頭,慢慢迎了過去。

那羣人飛奔而近,看清了青年人後,極快的下馬跪在他們面前行了大禮,道:“奴才們給四爺、十三爺請安,主子,您……”

青年人銳利的目光迅速的環視了這羣人,似在判斷什麼,卻是不動聲色的打斷他,聲音格外低沉而威嚴,道:“都起來,莫要驚動了百姓。此處不宜多說,曹睿豐上前聽令。” 等曹睿豐麻溜恭順的湊上耳朵,帶着慣有的自信,他開始井井有條的發號施令,指揮佈置。讓一人除下軟甲給受傷的陳星換上。又着曹睿豐帶人馬速往事發地,帶回那羣身亡“亂民”的屍體,看看是否還有活口;尋找是否留有的重要追查線索;而且那個少女說的話他不能全信,所以還是抱着希望能抓回那四個中毒的黑衣人;並帶回殉職的侍衛,妥善發送他們是其次,他心中另有計較。

正交待着,青年人,也就是當今皇帝的四皇子看見他的十三弟默然走到一個侍衛身邊,低聲交待了什麼。他眉頭擰得更緊,停了下來,默然不語,疑問的望向他一貫疼愛的十三弟。

十三爺回頭看向四爺,抱歉的笑笑,指指遠方,道:“四哥,您瞧,一會沒留意,那位小兄弟居然一言不留的走了。”

四爺遠望着那抹漸被熱鬧人羣淹沒的弱小身影,心嘆是個聰明的女子。

他轉眸望向胤祥,說道:“隨她吧,離去也好。”

十三爺本是不解,可旋即也明白了,卻還是不甘,目光掃過那個侍衛。侍衛低了頭,暗暗擡眼察看胤禛的神情,見他微微點頭,立馬拱手福身,退出了隊伍……

34.闌珊處·上47.相思門7.入竹軒6.君如竹1.輪迴轉82.又十年(結局二)63.月成玦61.一世淚83.畫流年66.曲又亂77.真章見77.真章見30.塵與水63.月成玦77.真章見48.鵲橋歸路67.桂花酒34.闌珊處·上2.餘錦織35.闌珊處·下18.紅塵雪6.君如竹33.慶餘堂30.塵與水64.梅下吻50.破曉蟬啼時58.回帝京29.一人心18.紅塵雪8.夜如水83.畫流年41.二月天44.身世迷6.君如竹13.兄弟情9.心絃撥·上63.月成玦79.錦上曲48.鵲橋歸路72.愛如捕風·上13.兄弟情20.候之誰33.慶餘堂5.同一驥58.回帝京78.剪風霜57.突變72.愛如捕風·上12.滴水恩58.回帝京18.紅塵雪18.紅塵雪84.大夢初醒(禛)83.畫流年7.入竹軒42.春曾棲58.回帝京78.剪風霜18.紅塵雪27.遇太子1.輪迴轉7.入竹軒32.惜伊影2.餘錦織78.剪風霜12.滴水恩50.破曉蟬啼時64.梅下吻20.候之誰10.心絃撥·下84.大夢初醒(禛)23.鴛鴦藤·上18.紅塵雪24.鴛鴦藤·下57.突變61.一世淚63.月成玦18.紅塵雪65.曲又亂14.成定局32.惜伊影24.鴛鴦藤·下84.大夢初醒(禛)44.身世迷5.同一驥11.冬夜長81.錦上暉(結局一)20.候之誰18.紅塵雪58.回帝京82.又十年(結局二)71.生死一線81.錦上暉(結局一)34.闌珊處·上14.成定局10.心絃撥·下15.雪中舞16.不能究
34.闌珊處·上47.相思門7.入竹軒6.君如竹1.輪迴轉82.又十年(結局二)63.月成玦61.一世淚83.畫流年66.曲又亂77.真章見77.真章見30.塵與水63.月成玦77.真章見48.鵲橋歸路67.桂花酒34.闌珊處·上2.餘錦織35.闌珊處·下18.紅塵雪6.君如竹33.慶餘堂30.塵與水64.梅下吻50.破曉蟬啼時58.回帝京29.一人心18.紅塵雪8.夜如水83.畫流年41.二月天44.身世迷6.君如竹13.兄弟情9.心絃撥·上63.月成玦79.錦上曲48.鵲橋歸路72.愛如捕風·上13.兄弟情20.候之誰33.慶餘堂5.同一驥58.回帝京78.剪風霜57.突變72.愛如捕風·上12.滴水恩58.回帝京18.紅塵雪18.紅塵雪84.大夢初醒(禛)83.畫流年7.入竹軒42.春曾棲58.回帝京78.剪風霜18.紅塵雪27.遇太子1.輪迴轉7.入竹軒32.惜伊影2.餘錦織78.剪風霜12.滴水恩50.破曉蟬啼時64.梅下吻20.候之誰10.心絃撥·下84.大夢初醒(禛)23.鴛鴦藤·上18.紅塵雪24.鴛鴦藤·下57.突變61.一世淚63.月成玦18.紅塵雪65.曲又亂14.成定局32.惜伊影24.鴛鴦藤·下84.大夢初醒(禛)44.身世迷5.同一驥11.冬夜長81.錦上暉(結局一)20.候之誰18.紅塵雪58.回帝京82.又十年(結局二)71.生死一線81.錦上暉(結局一)34.闌珊處·上14.成定局10.心絃撥·下15.雪中舞16.不能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