禹楠很少發火,上一次家主發火是在什麼時候?四位長老愣了愣,大長老最先回過神來,他低下頭,沙啞道:“老夫知罪,家主請責罰。”
四長老,三長老,二長老,眼中神色各異,可最終,都一言不發地沉默着低下了頭。
“很好。”禹楠點了點頭,淡然說道,“禹四長老違抗家主令,對家主的命令置若枉聞,就按家規處置吧!”
此言一出,所有人紛紛臉色鉅變,就連四位長老眼中都閃過一絲不可置信,他們以爲,家主頂多就是責罵幾句,然後不輕不重地放過他們,畢竟,他們已經是年過期頤的老人,之前更是爲了對抗哈帝斯身傷重傷……
“不可啊,家主,四位長老年事已高,更何況經剛纔的戰鬥,四位長老身受重傷,若按家規處置,至少要重打百杖,這不是要了四位長老的命嗎?”一個九十來歲的老人頓焦急地出言求饒道。
那刑杖,每一杖都重約百斤,執行杖刑的人,每人都是天生神力,或內力深厚的高手,力大無窮。
普通人一杖下去,恐怕就要皮開肉綻,骨頭斷裂。
禹楠淡淡地看了老人一眼,這個老人已經九十歲,卻依然身姿魁梧矯捷,十分強壯,他是四長老的兒子禹銘,也就是禹楓的爸爸。
禹楠面色看不出喜怒,依然分的溫和,聞言卻是淡淡道:“四位長老不僅違抗本家主的命令,還對主母不敬,念在他們年事已高,之前又身傷受重傷的份上,刑罰減半,就打五十杖吧。”
衆人又是面色一變,即便是五十杖,但對於四位長老來說,依然是極重的刑罰。
“家主……”禹銘還要說話,禹楠看向衆人,說道:“將四位長老的內力封住,重打五十杖,不得留情。”
什麼?衆人一呆,禹銘嘴脣顫了顫。就在這時,一些族人呼拉拉地跪下了一片,他們大多是四位長老的子孫,“家主不可啊,沒有內力抵抗,四位長老性命不保啊!”
“家主,屬下願替四長老受罰。”禹楓跑了過來跪下道,四長老是他的爺爺,他不能不管。
禹書墨也跑了出來,“家主,晚輩願替大長老受罰。”
一個三十來歲的男子也走了出來,“家主,晚輩願替二長老受罰。”他是禹叫禹少寒,是二長老的孫子,禹檀的兒子。
兩個年輕人見狀對視一眼,也走了出來,他們是禹果的兒子,“家主,我們願替三長老受罰。”
“都退下!”禹楠面色一沉,嚴厲地看向他們,幾人頓了頓,頹然地起身退後,家主的命令向來說一不二,別看家主平時脾氣好,家主生氣的時候,他的命令誰也不能違抗
“家主,請家請三思啊,這樣會要了四位長老的命的!”
“老家主,求您說句話吧!”有人求到了禹鐵頭上,對上禹鐵冰冷的眼神,更加心涼,禹鐵冷冷道:“老夫雖是家主的父親,但畢竟不再是家主,一家之主的威嚴,哪怕是老夫,也不能去違抗。”說罷,禹鐵就一言不發地開始看戲。
一衆族人聞言皆是警醒絕望,五十杖,沒有內力護體,別說是四位一百四十多歲的老者,就算是年輕人,不死也要半殘。
“家主……”不少人還要試圖開口,禹楠冷冷看着衆人,“再有求情者,與四位長老同罪,四位長老的懲罰不減半。”不減半,那就是還要打一百杖?衆人頓時噤若寒蟬,誰也不敢再開口。
四位長老眼中此時全是駭然,他們呆呆地看着禹楠,嘴脣哆嗦着卻無言以對。
禹楠回頭,溫和的目光此刻一片冷漠,“四位長老可服?”
“謝家主大度留情。”大長老顫抖着,聲音艱難地道。
禹楠點了點頭,道:“帶去刑堂吧!”話落,幾名村中護衛上前,將四人帶了下去。
處置了四位長老,禹楠看向了禹檀。
禹檀早已嚇的面無人色,連四位長老都不能倖免,更何況他了,他‘噗通’一聲跪了下來,大呼:“家主饒命!”
禹楠眼中閃過一絲狠意,“來人,將禹檀廢去內力,打入地牢,終身不得自由。”
“家主!”禹檀大呼一聲,不可置信地看向禹楠,他以爲,家主頂多也是封住他的內力,打他一百杖,可萬萬沒有想到家主對他的處罰如此之重。
廢去內力,他豈不是要變成一個普通人?還要打入地牢,終身不得自由,他這輩子都完了……
“不,家主,饒命啊,家主……”禹檀嚇的臉色慘白,禹少寒這時也嚇的面色慘白,渾身一哆嗦徹底跪了下來,“家主,家父雖有疏乎,卻罪不及此,還請家主從輕處罰啊。”
禹楠冷冷看着他們一言不發,禹一冷笑一聲道:“禹檀故意無視主母,若非主母本身實力高強,今天主母一定凶多吉少,到時候,禹檀萬死難辭其咎。家主已經是多有留情了,不然,禹檀就該以死謝罪!”
禹少寒臉色一白,滿臉絕望,他看向父親,禹檀兩眼呆滯,卻依然不甘心,“家主,屬下這些年執掌玄甲衛,守護禹村安定,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求家主看在屬下這些年……”
禹楠眼神冰冷,“守護禹村是你份內之事,駁奪禹檀玄甲衛統領之職,由禹少淮接任。”
一個四十歲左右的,容顏挺俊,卻十分低調內斂的中年男人走了出來,道:“屬下領命,謝家主。”此人正是禹少淮。
禹楠冷冷地盯着禹檀,若非澄澄自己實力強橫,今天,就因爲這個人的無禮輕忽,澄澄就會凶多吉少,禹楠想想都後怕,對此人恨極。
禹少淮不屬於四位長老任何一脈,他是純粹的家主黨,玄甲衛數目不少,分佈極廣,禹村八十一島都有玄甲衛的人,所以,玄甲衛也是一股不小的力量。
禹檀呆呆地看着這一幕,禹楠眼中的冷意,還有隱藏極深的恨意,讓禹檀渾身一軟,面如死灰,完了,他完了,沒了統領玄甲衛的權力,進了地牢,那簡直就是生不如死啊,家主……好狠。
突然,他渾身一震,這種事,若是放在平時也不算什麼,但錯就錯在他不該將心事用在主母身上,家主,可是爲了主母連東方守也能殺啊!
可惜,他明白的太遲了,他怎麼就那麼糊塗呢,早知道,千不該萬不該,不該一時忘形,對主母心存異念。
洪老爺子握着柺杖的手隱隱有些顫抖,這些年,家主一直和善待人,他險些忘了,家主少年繼位,曾經也是有過鐵血手段的。這樣的家主,突然讓他覺得深不可測,亦瓊真的可以駕馭這樣的男人嗎?
誰都看得出來,家主之怒在於這些人無視主母,家主,這是在給主母立威呢!
何家和宴家的老爺子對視一眼,眼中紛紛閃過凝重,果然是天威難測,古有天子一怒伏屍百萬血流千里,而今,他們卻是深刻地體會到禹家家主的威嚴和狠辣。
家主的逆鱗是主母。這一刻,所有人都深深地意識到這一點。
洪亦瓊此刻雙眼迷戀地看着那尊貴威嚴的男人,心痛如絞,這樣的男人,卻不肯看她一眼,他的所作所爲,也都是爲了別的女人……
她的臉色慘白,心中越來越痛的同時,她眼前一黑,身子一軟,就這樣向下倒去。
洪亦鬆一把扶住她的身體不讓她倒下,臉色變的鐵青,洪亦瓊最開始是真的要暈,可也只是一瞬間,她就又恢復了清醒,可是她卻不想醒了,索性就勢任由身體倒了下去,她要看看,她若暈倒,家主會不會有所憐惜。
洪亦鬆是一眼就看透妹妹的小心思,心中罵了一聲愚蠢之後,就死死掐住洪亦瓊的胳膊阻止了她的動作,可憐洪亦瓊被洪亦鬆大力掐的胳膊生疼,最後只能悻悻地睜眼,放棄了之前的小動作,怨氣十足地看了洪亦鬆一眼,卻對上洪亦鬆滿是嘲諷的眼神。
洪老爺子也察覺了自己孫女的小動作,卻視而不見,顯然是支持自己的孫女的。
洪亦瓊臉上一陣難堪,心中卻全是不甘,爲什麼,連哥哥也不肯幫她?哥哥是家主的近臣,左膀右臂,若是哥哥從小就在家主跟前爲她說好話,或許,現在家主喜歡的人就是她了……
宴檸站在人羣中,不慎瞥見了洪亦瓊的小動作,她狹長的鳳眼裡全是戲謔和嘲諷,又是一個做白日夢的女人,一時間,她有些明白家主爲什麼提攜宴家和何家了,家主這是想換新鮮的血液了啊,洪家如果繼續這樣下去,恐怕洪家的位置也不保。
宴檸看的清楚,她暗自心驚,四部家族幾代跟隨禹家,前幾任家主都沒有換掉四部家族,可唯有現任家主做了。
宴檸不由擡頭看了一眼禹楠,禹楠也正好看向了宴家和何家的方向,禹楠此刻已經收起了怒意,溫和而關切地道:“宴老先生和何老先生初到禹村,住的是否習慣?”
家主親自發話關心,宴家和何家老爺子頓時心花怒放,何老爺子說道:“謝家主關心,禹村人傑地靈,風景優美,空氣新鮮,堪比世外桃源,我們住的都有些不想走了。”
“那就好。”禹楠點頭,目光在何、家兩家的三代子孫身上掃過,淡淡點頭,何宴兩家的老爺子暗暗心喜,家主特意留意他們家的子孫,說明家主已將何宴兩家放在心上,說不定明天就能把他們的孫子孫女安排進某個分部或總部任職,從而進入禹家的權力中心。
比如部落,比如赤朝,比如九島。
一衆人散去後,禹楠就匆匆往祖宅行去,禹鐵氣的吹鬍子瞪眼,可惜他沒有鬍子了,只能乾瞪眼,“禹楠,你給老子站住!”沒了外人,他這個父親頓時硬氣起來。
禹楠只好停下腳步,“爸,您有什麼事?”
禹鐵冷笑道:“看把你急的,你就這麼急着回去看那臭丫頭?老子今天非不讓你回去。”禹鐵負氣地道。
禹楠頓時哭笑不得,“爸,您還真跟澄澄對上啦?不是我說,您不是澄澄的對手。”
禹鐵頓時又是一陣心塞,兒子不僅不幫他,還一幅幸災樂禍的樣子,果然有了小媳婦就把老子拋在腦後了,心情鬱悶之餘,他只好轉換話題,“禹檀是二長老的孫子,你動了他,就等於動了二長老一脈,你別忘了,地牢中那位若是知道了,必然不會同意的。”
地牢中那位……禹楠眸色微沉,“父親,現在的家主是我。只要我的所作所爲不是把禹家帶向毀滅,任何人都不能甘涉我的決定。”
禹鐵嘆了口氣,“唉,我知道了,你有空就去地牢看看那位,勸勸他。”
“好。”禹楠點頭。
父子倆說了兩句話,禹鐵就嫌棄地揮了揮手走人了,禹楠果斷去祖宅找衛澄。
而此時的衛澄,正盯着那隻漂亮的無敵戰翼乾瞪眼,她的脣角溢出一絲血跡,小臉慘白。
衛澄一手死死捂住心口,聽着自己胸膛裡不正常的心跳聲,她不可置信地瞪圓了貓瞳,眼中都是受到打擊的委屈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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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來一更,二更在下午,大概要六點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