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亦鬆接起了洪老爺子的電話,電話剛一通,洪老爺子蒼老卻有力的聲音就傳了來,“亦鬆,你妹妹呢?”
洪亦鬆面無表情,甚至是冷漠的,他不知道他爺爺哪裡來的自信覺得禹家可以任他隨意算計,俗不知,若不是他與家主之間的情份,家主若要對洪家出手,那必定是片甲不留,想想柳家,以及歷史上多的數不清的那些因得罪禹家而灰飛湮滅的家族就知道了。
可惜他爺爺就是看不清這一點。
聽着電話裡洪老爺子理直氣壯的話,洪亦鬆表情木然地道:“亦瓊不顧家主重傷在身,意圖給家主酒裡下藥行刺,已經被押往禹村地牢了。”
電話那頭有片刻的沉默,須臾後,洪老爺子有些壓抑着怒意的聲音響起:“行刺?那藥只是助興養身的藥,怎麼會是行刺?”
洪亦鬆扯了扯脣角,“那藥是爺爺給亦瓊的,爺爺也脫不了罪。別管那藥是什麼藥,總之給家主偷偷下藥就是行刺,你說不是毒藥就不是了?
就算不是毒藥,但是給家主下藥,意圖算計家主,本身就是挑畔家主和主母的威嚴,以下犯上,罪不可恕。更何況,當時家主重傷在身,不能沾酒。亦瓊欲逼家主飲酒,同樣與行刺無異。”
洪老爺子不是真糊塗,他也明白其中的厲害,“你妹妹一個嬌滴滴的女孩子,被關在地牢那種地方像什麼話?亦鬆,你去給家主求個情,放了……”
“爺爺!”洪亦鬆冷笑,他有些頭疼地揉了揉眉心,“看來爺爺還是不明白啊,行刺家主的罪名,往小了說,您和亦瓊都逃不了干係,往大了說,家主若要報復,洪家將血流成河。爺爺,您、這、回、明、白、了、嗎?”他近乎咬牙切齒地一字一頓道。
洪家,洪老他子聽着電話裡頭孫子傳來的話,他慢慢地品味出了其中的厲害,身形一個踉蹌跌坐在沙發上。
紅潤的老臉此刻‘刷’地一下慘白,他自然知道其中厲害,可是——“亦鬆,你別給我打馬虎眼,這種事情可大可小,我們洪家有沒有行刺家主的心我們洪家清楚,家主也清楚,你嚇唬我老頭子,我老頭子可不吃你這套。”
洪老爺子說的不錯,一切的犯罪違法,在一個‘情’字上都會有所緩解,甚至抹消。更何況,洪家是四部家族之一,數代跟隨禹家,早就親如一家,不可分割,若硬要分割,那就是大腿上割肉,死不了也夠疼,必傷元氣。
所以,洪老爺子不相信家主會真的給他們按個行刺的罪名。這點把握,洪老爺子還是有的。
其實也不怪洪老爺子成足在胸,此事若是換作往常,禹楠也許的確會暗中警告一番,然後不了了之,可是,這次的不同在於,這件事是主母一手處理,家主從始至終未曾插言。
主母的手段,可不是家主那種溫和的。
洪亦鬆也瞭解他爺爺的想法,不過這次,老爺子註定要失望了。連段君亭那笑面虎都能被主母嚇的病一場,一回到魔都後就逃難一般離開,可見主母的厲害之處。
洪亦鬆有些惡意地笑了笑,“爺爺,此次的事情,家主沒有插手,一切都是主母在處理。”
洪老爺子聽罷,不屑地笑了笑,“那黃毛丫頭?哈哈,亦鬆,不是爺爺小瞧那丫頭,區區一個小丫頭,能翻起什麼風浪?怎麼,她還能把我洪家從這四部家族的位置上擼下去?”
洪亦鬆聽着他爺爺輕蔑的語氣,笑了笑,道:“爺爺,您說對了,洪家馬上就要被收回金令了,而且……”洪亦鬆皺了皺眉,雖怕真把老爺子刺激出個好歹,但此事遲早得說,他接着道:“亦瓊已經毀了。”
他的聲音很輕,可是電話那頭的洪老爺子還是聽的十分清楚。老爺子大腦有片刻的空白,反應過來後,他不可置信地問:“你說什麼?收回洪家的金令?還有,亦瓊毀了是什麼意思?”
“亦瓊給家主下藥意圖勾引家主,圖謀盤龍令,對主母存有殺害之心,主母當場報復,將那藥丸給幾個外國大漢分別服下,亦瓊……毀了,不止如此,因冒犯家主,主母將她的臉也毀了,所以,您的孫女現在不止被人輪了,還毀容了,爺爺,您滿意了吧?”
啪!
洪老爺子的手機掉在地上,老爺子劇烈的喘息着,豆在的汗珠從額頭滑落,過了一會兒,他漸漸平息,復又將手機撿起,對着電話裡頭怒吼道:“洪亦鬆,你說的是真的?”
洪亦鬆聽到他爺爺的聲音,鬆了口氣,還好,沒氣暈了。
他接着說:“爺爺,是真的。亦瓊毀了。主母狠辣果斷,佔有慾極強,任何覬覦家主的人,都會遭到她的狠辣報復,爺爺,您給亦瓊藥的時候,主母看見了,但她沒有聲張,而是一直隱忍等着亦瓊出手,她纔給予奪命一擊,可見主母是恨上洪家了,根本就沒打算給洪家活路。”
“區區一個黃毛丫頭,就有這等心機手段……”洪老爺子喃喃,嘴脣哆嗦着。
“爺爺,應該很快,飛龍衛就會上門,您若不想在禹家地牢裡度過餘生,就公開向家主和主母道歉,或許他們會放您一條活路。畢竟,這是孫子我下跪給您求來的。爺爺,您醒醒吧,洪家的權勢已經滔天,您何必還執着於禹家的主母位?自古以來,哪個覬覦主母位的家族得到了好下場?”
洪亦鬆真是苦口婆心。
“要我給那小丫頭公開道歉?還不如直接要了我的老命吶。亦鬆,此事家主就當真一言未發,任由那衛澄胡鬧,我的亦瓊,亦瓊嗚嗚……”洪老爺子痛心疾首,老淚縱橫。
“主母首次管事,家主只能支持,絕無反駁的可能。還有,飛龍衛會收回金令,從此,洪家只是普通的世家,不再與禹家扯上關係。
爺爺您道不道歉不是您說了算,等洪家被逼了到了盡頭,您還是得妥協的。做錯事情,總該付出代價,這個道理爺爺您一定懂的。”洪亦鬆說完,掛了電話。
洪老爺子雙眼呆滯地盯着手機屏幕,片刻,他想到什麼臉色陡然一變,他哆嗦着拿起手機給洪亦鬆打電話,打通了後,洪老爺子語氣急迫地道:“亦鬆,那藥丸除了助興養身,還有提高懷孕機率的功效啊,你妹妹她……避孕了嗎?”
老爺子語氣有些難堪,但他總得問個清楚明白。
洪亦鬆的臉色也鐵青下來,他忍不住低吼起來:“懷孕?爺爺,你們可真是好算計,你們把家主和主母當成什麼了?別說你們不會得逞,就算得逞了,洪亦瓊也得連同她肚子裡的孽種被主母切成塊。
主母不是好惹的,爺爺,您若不想洪家灰飛湮滅就此斷絕在您的手裡,您還是老實一些吧。還有,洪亦瓊一直被關着,都過去這麼多天了,根本就沒有機會避孕,哼,就算真懷了那幾個人的孽種,也是她咎由自取,而這一切,都是爺爺您一手促成的。”
洪亦鬆真是氣的不輕,他本以爲洪亦瓊就是想要和家主歡好,沒想到,還有懷孕的算計在內,真是……一點都不冤。
洪老爺子聽着孫子憤怒的話,眼神露出一絲疲憊,一絲不甘,若沒有衛澄,也許一切都會不同,他這一輩籌謀,難道就毀於一個小頭頭手中?這一刻,他的腦海中閃過一道殺念,但很快,理智就將那道殺念壓了下去。暗殺主母,若成功了還好,若是失敗暴露,那洪家就真完了。
洪老爺子拿不定注意,而就在這時,數名飛龍衛已來到洪家。
先是將金主收回,再是押着洪老爺子出了洪家。
洪老太太和兒媳婦洪夫人看着老爺子被帶走,洪夫人是又急又慌,洪老太太卻只是神色悲哀地怒罵道:“人心不足蛇吞象,這個死老頭子到底幹了什麼蠢事?惹得家主要收回金令?”
禹家每一次收回金令,都是要付出極重的代價的,並不是說收回就收回,金令代表着禹家許多重要的產業和勢力,收回這些,且不說傷筋動骨,更甚至,一個不好這些產業和勢力就此作廢。對於禹家來說也是很嚴重的打擊。
不到萬不得已時,禹家也不會輕易收回金令。
比如像東方家和洪家,收回他們的金令,禹家也的確要付出不小的代價。
可有些事,勢在必行。腐壞的肉,哪怕是再痛,也得一刀割下來。
洪老爺子只到被飛龍衛帶走,也依然是不服氣的,還有不可置信,禹家真對他動手了?可是,當來到陰森森的地牢後,撲面而來的陰冷與血腥,以及地牢裡無時無刻不在傳來的淒厲嘶吼和刑罰,才讓這一直養尊處優的老頭子打了個激靈,瞳孔狠狠縮了幾下,從心底裡生出了幾分懼怕和清醒。
兩名飛龍衛將他押到一間牢房前,看到牢裡那倦縮在角落裡,披頭散髮的身影時,洪老爺子還是不由得頓住了腳步,試探地喚道:“亦瓊?”
那人影動了動,聽到了老爺子的呼喚,她猛地擡起頭來,聲音沙啞,“爺爺!”
“啊!”洪老爺子驚呼一聲,不由得後退幾步,那女子亂髮下一張傷痕交錯,面無全非的臉,那些傷痕道道猙獰刻骨,可見當時傷的是多麼的嚴重。
這樣一張臉,說是猙獰如鬼也不爲過啊,看着就令人覺得膽寒。那下手的人,莫非是魔鬼不成?不然怎麼會做出這種殘忍血腥的事情?到底是有多大的深仇大恨?
“爺爺!”洪亦瓊痛苦地看着洪老爺子,至從毀了容後,她還沒有照過鏡子,雖然知道自己大概是被毀容了,但卻不知毀成了什麼樣。
洪老爺子穩了穩呼吸,這才重新走上前,這時洪亦瓊也走了過來,祖孫倆就隔着一道柵欄面面相對,洪老爺子儘量避開目光不看洪亦瓊的臉,看着還算鎮定的模樣,雙手卻已抖的不成樣子。
“亦瓊,爺爺不會讓你的罪白受的。”看着孫女的慘樣,洪老爺子聲音蒼老而嘶啞地說,洪亦瓊瞳孔一縮,她連忙瘋狂地搖頭,“爺爺,您鬥不過她的,您別糊塗。”
她是真的怕了,衛澄的狠辣,讓她連恨的力氣都沒有,只要她想,捏死她就跟捏死一隻螞蟻一樣。
祖孫倆說了一會兒話,飛龍衛押着洪老爺子關進了另一間牢房裡。感受着陰冷惡臭的空氣,還有牢房牆壁上不知是血還是水的斑斑痕跡,又想起洪亦瓊的樣子,洪老爺子心痛如絞,一時間又悔又恨。
好端端的孫女一下子變成了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如果,如果他沒有給亦瓊那瓶藥,如果他沒有讓亦瓊跟着去Y國,是不是這一切就都不會發生?
洪老爺子心中生出一絲懼怕的悔意,可是馬上的,他心中的悔意就化作了一股兇惡的恨意。衛澄,好狠毒的手段。他下意識地去摸自己左手中指上的翡翠戒指,那枚戒指是號令驚鴻衛的戒指,只要他轉動戒指上的翡翠珠子,就可以與驚鴻衛聯繫,然後派他們去暗殺衛澄。
然而,他的動作突然僵住了。
他不可置信地低頭去看自己的手,養尊處優,卻依然敵不過歲月,皮膚已經鬆馳的左手,中指上空空如野。
他的戒指,控制驚鴻衛的戒指不見了!
“算無遺漏,掌控全局,不留後患……好!好!好!好一個溫和寬厚的家主。”這個時候,洪老爺子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原來,他所做的一切家主都知道,連他最隱密的驚鴻衛都知道,想來,那戒指就是方纔他與洪亦瓊見面時,趁他心神失守之時,飛龍衛將他的戒指取走了,而他竟毫無所覺。
洪老爺子這才感受到一股真正的恐懼,禹家這是真的打算對付他啊。
就在這時,鴻老爺子聽到有腳步聲到來,他一擡頭,就看到了禹少淮領着一隊玄甲走了進來,禹少淮很苦逼,他之前剛接過一個電話。
電話裡傳來主母軟軟糯糯可愛無比的聲音,可是,主母說的話一點兒也不可愛。
“禹少淮啊,你幫我好好教訓教訓洪老頭,他要是不聽話,你就把洪亦瓊拉到他面前好好招呼招呼。你要是辦不好這件事,我就馬上回禹村去你家做客。”
禹少淮想,還有什麼事是比主母來自己家裡做客更恐怕的?放在別的地方,主母到自己家做客或許是莫大的榮耀,可是放到了禹村,全村村民都表示,主母好可怕!村民們的標語幾乎就是:遠離主母,廚房安全,遠離主母,庫房安全,遠離主母,牲畜安全,遠離主母,全村安全!
禹少淮完全不敢想象主母來他家做客的場景,想想就各種疼,所以,禹少淮來地牢裡教訓洪老爺子來了。
地牢裡的慘酷自不用說,看到洪老爺子摸着空蕩蕩的左手中指發怔,禹少淮眼中閃過一道寒光,冷笑道:“洪老爺子,我說你也一把年紀了,怎麼就想不開呢?主母也是你能動的?你這是想要讓洪家滅門吶!”
洪老爺子尖了大半輩子,幾時受過這等威脅,他冷哼一聲,“老夫又不是嚇大的!”
禹少淮眯着眼睛笑了笑,也不多說,只是一揮手,立即有幾名玄甲衛去辦事,不一會兒,洪亦瓊就被帶了出來,洪老爺子渾身一哆嗦,“你們想幹什麼?”
禹少淮冷笑一聲,面色陡寒,厲聲道:“給我打!”
他凌厲的聲音一落,兩名玄甲衛就舉起了鞭子,那鞭子上寒光鱗鱗,一眼可見帶着密密麻麻捲曲的尖刺,抽在人身上,每一鞭下去,都會捲起無數碎肉,令人痛不欲生。
“啊!啊!”洪亦瓊發出兩聲淒厲的慘叫後,兩道鞭影已經落下,第三鞭正要揮下,洪老爺子突然大吼一聲,“住手!”他猛地撲上前來,眥目欲裂地看着身上被捲起兩道血肉的孫女。
禹少淮一擡手,那揮出鞭子的玄甲衛就手臂巧妙地一抖,已經甩出去的鞭子地被卸去了所有力道,溫順地垂了下來。
洪亦瓊痛苦地倦縮在地上顫抖,洪老爺子心如刀絞。
“你們好狠的心吶!”洪老爺子雙眼通紅,死死盯着禹少淮說。
“洪老爺子是在開玩笑嗎?這裡是地牢,地牢裡對罪人用刑哪有狠心不狠心一說?”
禹少淮啼笑皆非地看着洪老爺子,“我看最狠心的是洪老爺子您,您若是知錯,或許您這孫女還能少受些皮肉之苦,您若是不老實,我們也不介意抓幾個洪家嫡系來這裡償償味道。
哼,若不是洪少爺向主母求情不對你出手,現在體會這滋味的就是您老啦!不過咱們這裡也是好說話的地方,不能對您老動手,但好歹洪家不缺身子骨硬朗的年青人,我看洪小姐這身子有點虛,帶回去養一晚,明天再來替洪老爺子受刑。”
洪亦瓊感受着身上傳出的疼痛,心中生出一股前所未有的怨氣,她被人架了起來往關押她的牢房裡走,那鞭子臨身的滋味,她再也不想償試一回。
然而,事情不是她不想就不會再發生的,第二天,洪亦瓊再次被帶到了洪老爺子面前,這次任洪老爺子如何怒罵吼叫,鞭子也沒有停,十鞭子下去,洪亦瓊身上血肉翻飛。
當恐懼與疼痛佔據上風的時候,一切的慾望野心還有執念就會支離破碎,所剩下的就只有渴望解脫與屈服。
“啊——”洪亦瓊發出痛苦的嘶吼,怒目圓瞪,怨恨地盯着洪老爺子,要不是他,她不會落到這個下場,而今,還要她替他的錯誤受刑,恨,怨恨,比恨衛澄更甚。不,她已經不恨衛澄了,因爲她對衛澄只有深深的懼怕,可是她恨洪老爺子,恨他的貪婪,恨他的不知足。
要不是他的貪婪,她會快樂的長大,向普通的女孩那樣上學,戀愛,結後結婚。而不是從小被灌輸成爲主母的一切素質,被培養成一個被執念控制的傀儡。
然而現在,她已經付出了代價了,可是,卻還要爲他的過錯受刑,這股恨意來的洶涌無比,她死死地瞪着洪老爺子,用盡最後的力氣嘶吼一聲:“我恨你——”之後,洪亦瓊昏了過去。
洪老爺子老淚縱橫,孫女眼中的恨意如同一把最鋒利的刀將他的心臟狠狠劈碎,疼痛難抑。
“你們到底要怎麼樣?”洪老爺子對着禹少淮怒吼道。
“若不是洪少爺求情,光是憑你對主母存有殺心就足可將你這老東西碎屍萬段,但主母說她言出必行,既然答應了洪少爺不殺你,就一定不會殺你,但向家主和主母公開道歉卻是少不了的。
你好好想想吧,也省得你那孫女明天再來替你受罪,那鞭刑可不好受啊!萬一你那孫女撐不住死了,我們還得費心從洪家再找別的年輕人來替你受刑,你一日不低頭,這刑罰就一直持續下去,這什麼時候是個頭啊,萬一洪家的人都被你折騰的死光,可不怨咱們吶……”
想到這老傢伙對主母存了殺心,禹少淮的眼中就閃過了一抹寒光。
洪老爺子神情呆滯地跌坐在地,高高在上的老人此刻落魄無比,他的腦海中不斷閃過洪亦瓊怨恨的眼神,以及她身上恐怖的鞭痕。
可是,讓他公開道歉,比殺了他更讓他痛苦萬分啊。
他想到了還在外面的孫子,想到孫子對他的一聲聲警告。
第三天,洪亦瓊再次被帶到了洪老爺子面前,禹少淮看着他冷笑一聲,道:“看來洪老爺子真夠心狠啊,你的孫女都替你的錯誤承受了這樣的代價,您還是不肯憐惜啊,既然如此,那麼……行刑吧!”
他一說完,洪亦瓊就恐懼地緊縮了一下,她將身體團成一團,等待着鞭子的降臨,雙眼之中全是恐懼與痛苦,這幾天的痛苦之下,她開始回想她的人生,哥哥說的沒有錯,她的人生就是一個笑話,一個爲了完成爺爺執念而存在的笑話。
密佈尖刺的鞭子再次揮下,那種血肉分離的痛苦讓她不斷地慘叫出聲。
洪老爺子身心崩潰,他意識到,他沒有別的選擇了。
“住手!你們給我住手!不就是公開道歉嗎?我去!”洪老爺子眼睛通紅地嘶吼起來。
禹少淮一擡手,鞭刑停止,禹少淮嘆了口氣,“您何必呢,您老要是早點兒想通,又何必讓您孫女白受這些刑罰呢?”
洪老爺子看着洪亦瓊幾乎不成人形的模樣,突然內心崩潰,發出號啕大哭。
是他,這一切都是他害的。
那些鞭刑雖然沒有揮在他的身上,可是卻揮在了他的心上啊!
一瞬間,這個養尊處優的老人彷彿蒼老了二十歲,眼中瀰漫了深深的疲憊。
所謂的公開道歉,只是針對禹家範圍,外界是不會知道的,畢竟,家醜不可外揚,於外界來說,洪家與禹家發生的一切,都是屬於家事。
禹家本家,以及禹家所有的勢力範圍,這一天都通過屏幕目睹了洪老爺子對家主和主母的公開懺悔道歉,以及替孫女下跪求一個活路的畫面。
所有人都五味陳雜,同時也深深地意識到了那種不可違逆的威嚴。但誰都知道,這看似是道歉,但家主與主母又何須道歉呢?直接弄死了不就完事了嗎?之所以公開道歉,不過是小主母揚威的一種手段罷了。這是告訴所有人,主母不好惹呢。
算計主母,就會落得洪老爺子這種下場,這比死亡更令人恐懼。所有人心頭震顫,原本還不以爲意的人們,從這一刻起,無不對主母心生敬畏。
“讓他跪着,跪夠一天我就饒了洪亦瓊,所有人都看着,看他能跪到什麼時候,不然別人還以爲我是好說話的人,隨便跪跪就心軟了。這還是看在洪亦鬆的面子上,不然,他連下跪求情的機會也沒有。”
衛澄冷淡地看着屏幕,主母軟糯的聲音在整個屏幕中迴盪,所有看着屏幕的人這一刻都聽到了這軟軟糯糯,但冷血無情的聲音。
所有人紛紛又是心頭劇震,莫明就生出一股徹骨的寒意,敬畏之餘,雙生出了深深的恐懼和膽寒。
禹家這麼多年一直沒有主母,可這一找,就找了一個這樣兇殘的。
洪老爺子畢竟歲數大了,一天當中暈了數次,期間被人用水潑醒數回,但仍然咬牙堅持了下來,跪完最後一刻,他再也堅持不住就暈了過去。
這跪着的一天當中,不吃不喝,身心與尊嚴無時無刻不在受着劇烈的折磨,不僅老臉丟光了,恐怕他的雄心也磨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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