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所餐桌前的每一個人都能看到李守城在電視中臉上因屈辱而扭曲的表情。
這其間服務人員已經將各式菜餚端上桌,這個時候桌上的菜不再是美食,只是一種擺設而已。
楊銳鋒感覺桌子下剛纔還一直緊攥他的那隻手現在已經放開,放手似乎意味着她對他這段陰錯陽差的感情就此“放手”。
“這些上了年齡的低端知識份子之所以一生清高一生貧困潦倒就是因爲拿不下面子受不得氣,還活得自以爲是,悲哀!”
夏雨濤搖着頭冷漠地嘲諷,他說後感覺自己桌下的一隻腳被女兒夏美娜猛踩了一下。
楊天振今天的目的已經達到了,他喚來服務人員說:“給這位李小姐準備一條熱毛巾讓她敷敷臉,她的臉都花了,畢竟以後還要靠臉吃飯的。”
一聲清脆的刺響,牆上掛着的液晶電視被一個玻璃杯砸得頓時黑屏,屏幕已經龜裂。
響聲驚得服務人員邁動着的腳步突然靜止,並僵硬在原地。
杯子是楊銳鋒扔過去的,半截杯身已經嵌入在液晶屏的裂口裡,杯子牢牢吸在龜裂的電視機上。
楊銳鋒與自己父親的目光在對峙,父與子的一雙眼睛在隔空暗戰,桌上的所有人都能嗅到這眼神之間交戰的火花。
楊天振的眼神穩如高山、堅如磐石,不可撼動!
楊銳鋒的眼睛似巨浪洗銀空般地洶涌澎湃,能具備湮沒一切的決心!
一旁的樂叔已經暗自蓄勢待發地做好了準備,今天他即是身不由己又要待會全力以赴!
“我以後姓羅,不姓楊,‘瑞鋒’不再和我有任何關係,你的江山你自己坐穩了。”
兒子當所有人面講出了這句話。
楊天振臉上的表情沒有任何變化,而是冷冷地問兒子:“你爲了這個女人想和我脫離父子關係?
”
楊銳鋒說:“老爺子,你應該要恨我的,沒有我這個兒子也許你現在還有一個完整的家庭,也不至於以後成爲孤寡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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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說什麼?”
楊銳鋒說:“你應該還記得我9歲那年你帶着我們一家子去‘渡陰山’吧,那是我母親的祭日。我母親爲了救我被一條蟒蛇纏死,你動用了大量的人力物力在山裡進行長達一個月的殺蛇行動,你想給我母親報仇,可你不知道我母親爲什麼會被蛇襲擊。現在我就告訴你,那是因爲我用一根棍子在樹洞裡捅了那條蛇的徒子徒孫,那條蛇本是來襲擊我的,我的母親,你的妻子是替我這個兒子丟了性命,所以歸根結底,是我自己害死了我媽,害死了你的老婆!”
楊天振的瞳孔在收縮,臉色已經突變,這個經歷風雲變幻、百折不饒的中年男人在功成名就之後內心一直處變不驚、但只有楊銳鋒清楚提到李月林這個名字,父親纔會在自己的內心世界產生地動山搖!
楊銳鋒說出了內心深處的秘密,他已渾然不覺兩行青淚滑從眼角滑落到下巴上,而是繼續刺激着父親,說:“這事我從9歲一直瞞你到現在,我骨子裡其實和你一樣是會隱瞞、會掩蓋事實真相的人,有其父畢有其子,我們父子倆都不是好人,你喪偶,我年幼就沒了母親,這是我們的報應!”
楊天振的手在抖動,他扶着桌子的一角,幾乎有些坐不穩,樂叔連忙扶住他,他竭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緒,說:“阿樂,事情已經告一段落了,除了我兒子,你送其他客人離席吧。”
客人裡面最先起身的是李素雅,今天被當衆羞辱的經歷對她而言將會是這一生難以泯滅的陰影,從她在電視上看到自己父親老淚縱橫的畫面,那一刻她幾乎崩潰。
她起身的時候楊銳鋒也站了起來,他想牽住她的手卻被她的手躲開,這對假扮夫妻的情侶
此刻都被這頓飯局摧殘得傷痕累累,他們淚眼迷離地望着彼此。
楊銳鋒準備開口,李素雅的一隻手已經觸到他臉上,替他抺去那兩行青淚,她第一次見到這個在她心裡能夠撐起一片天的男人流淚,今天所遭受的一切她都不怪他,但現實畢竟不是言情劇,戀愛容易,談到婚姻就不再是彼此牽牽手這般容易,會涉及到差距之大的兩家人。
她對楊銳鋒說:“我們是兩個世界的人,你應該回到你父親身邊,而我也要回歸到屬於我自己的階層,我們倆本就偏離了各自的軌跡,這樣不會長久。”
“我願意繼續在你身邊,你當我是羅志剛也好,楊銳鋒也罷,只要我陪着你我就會很開心,其他的都不重要。”
她的手輕輕按住他的嘴,說道:“不,人一輩子會很長,在年輕時的選擇會認爲是對的,但隨着時間的推移會發生變化。激情會變成冷漠、恩愛會成爲形式、相處會變成拖累與應付,我不希望有那一天,現在該是我們清醒的時候了,再現了,楊銳鋒!”
她說着拿開放在他臉上的手一抺自己的眼淚轉身向大門走去。
當她轉身的那一瞬間,她的眼淚止不住往外涌,幾乎嚴重干擾了自己的視線,讓她有些看不清前方的門在哪裡。
楊銳鋒不墨跡,他不讓會她這樣走,今天的經歷他不會讓她獨自承受,他剛要邁步就被樂叔“移行換位”的快捷身法擋在前方,而且同時偏廳的門裡已經竄出四位爺們封死了他的去路。
“把路讓開,樂叔,我不想傷你。”
楊銳鋒的聲音很平靜,但樂叔知道楊銳鋒這座火山即將暴發。
李素雅已經打開門,她的身子消失在楊銳鋒的視線中。
“讓開!”
楊銳鋒一聲吒叱,身子朝前衝,四個爺們同時出手,8隻手像藤條一條纏住了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