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三天,呂斌和楊銳鋒都在“配合”與“協助”警方調查。
十排嶺區域廢棄廠房的大規模武裝槍擊事件性質惡劣,但是對外媒體未予以公佈,因爲數十具佬美的屍體身份得以證明在美國是有犯罪記錄,除了案情本身複雜之外,這也涉及到了兩國之間的問題,美國大使館裡的大使這些日子會頭痛加失眠了。
凡事沒有不透風的牆,網上花邊和微信小道消息卻用文字概括了這件發生在Z市郊區的血腥事件,標題爲“絕對真實,會被刪除”。
這三天李守城比接受化療的肖敏似乎還難受,因爲他幾次以證人的身份被警方傳訊問話,同時這些證人裡面還有那個開電梯的物業阿姨和外科病房的那個護工。
他們是見過死者內藤澤的人,而只有李守城自己知道內藤澤是怎麼死的,被誰一槍打死的。
但是在口供上他隱瞞了真實,只說出了這名日本人是和自己住一家酒店的同一樓層,抽過他的一支菸而已,因爲耿強那幾分告誡幾分威脅的“提醒”讓他害怕。
在病房裡李守城聽到了病友家屬在談論這家醫院的外科病房有兩名警員被殺,兇手到現在還未抓到!
命案和警務人員的死本是大新聞了,雖讓談論者有些人心惶惶,感慨究竟是什麼人膽子這麼大連警察都敢殺,但是還有一件更爲震撼的小道消息讓談論者將醫院發生的命案的注意力轉移到了十排嶺廠房的那頭。
這些病友家屬把病房門關上後說道:“這是未經證實的消息,聽說十排嶺那裡發生過大規模武裝衝突,死了不下百來人,而且還有一幫外國人,屬於恐怖份子之類的。”
有人接話地:“我看過這個報導,Z市最厲害的黑道幫派‘鋒刃會’和一羣老外幹起來了,不是什麼你砍我我砍你的,用的全是軍用武器,有人偷偷去事發現場調查過,地面被榴彈轟出個大坑,還有附近的山丘,好像是被小型導彈之類的幾乎給炸塌了!”
“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但無風不起浪,我在網上看到有些人留言說現在再去那裡你是無從查證的,那裡已經被全面封鎖了,看來是真有事發生,也許沒那麼誇張。”
“‘鋒刃會’我聽說過,這些人不是用‘狠’和‘兇’就可以形容的,早年那些在Z市橫行的‘
刀口堂’、‘聚義幫’、‘墮落門’、‘十字會’和‘天合團’,還有五十二張門的老K;在地下黑市號稱‘百人斬’的剁鋼頭和‘九指’三兄弟,當時多牛的人物,到最後被這‘鋒刃會’殺得連氣都喘不上一口,死的死、殘的殘、跑的跑,如今黑老大們一聽這個名字都是嘴上敬佩有加,心裡只有一個‘怕’字,你說這‘鋒刃會’是不是覺得沒人可欺負了,閒得慌和老外幹上了,找刺激?”
“話也不能這樣說,黑道勢力之間都是利益之爭,有誰沒事幹成天打打殺殺的。”
李守城聽得心裡不是滋味,他開始着手收拾着東西。李素雅這幾天知道父親的心事,但她不知道父親的心理壓力,耿強開槍殺人那一幕李守城只要一閉上眼睛就會想起,他始終沒敢告訴女兒,更不承認這耿強開槍是爲了救他,因爲他始終相信那個日本人不會真正傷害自己。
“素雅,我們明天該回去了。”
李守城無精打彩地說。
李素雅看着父親,父親來Z市這短短的時間裡好像蒼老了十歲。
她說:“爸,我問過醫生了,媽的病情已經得到了穩定。”
她說着,去幫李守城一起收拾着東西。
“老李,這幾天怎麼沒見你女婿?”
鄰牀的病友談完“黑道”,見李家父女收拾着東西便問。
李守城低頭整理,只是回覆了一句:“我女婿早死了。”
“死了?”
旁人瞪大眼一愣,李素雅見肖敏睡得沉,好在肖敏沒聽見這句話。她起身去病房外撥打楊銳鋒的電話,但這三天楊銳鋒的手機一直處於關機狀態,她聽到病房裡人談論“鋒刃會”的事多少也知道楊銳鋒有可能遇上了點麻煩。
李守城走出病房來,他四下看了看,有些避諱地:“明天我去找醫生讓他批准出院,醫生只要答應了那幾個陰魂不散的小夥子就不會再攔着我們走。”
李素雅知道父親所指的是小韓他們,她說:“爸爸,小韓他們這段時間對我們也是盡了心,你不可以用‘陰魂不散’來形容他們。”
“女兒,你太單純了,這些人沒你想得那麼簡單。”
她點頭地:“我懂,但是他們也沒你想得那樣複雜。”
李守城皺着眉頭地
:“你不懂,你還年輕,有些事你以後會明白。反正我已經打定注意了,明天我們動身回Q城,你有沒有意見?”
“我沒意見。”
女兒的乾脆與爽快讓李守城意外。
李素雅想了想,最後還是開口地:“爸,耿強把事情告訴我了。”
“他告訴你什麼了?”
她囁嚅地:“地下車庫的事。”
李守城一怔,接着問:“他威脅你了?”
“沒有,他只是說那個人是一個來自日本的職業殺手。”
聽女兒這樣說,他心裡多少有些不是滋味,他甚至感覺女兒被這些人洗了腦。他頗有責備地:“素雅,我現在覺得你有些愛慕虛榮了,明知道對方做的一些事不光彩你卻好像覺得這些是合情合理的。”
她說:“不,爸爸,千萬別這樣想。我答應你,明天我們一起回家。”
她雖然有這樣的態度,但這並不意味她表了態。
李守城問:“能答應我一件事麼?”
她似乎猜到父親要說什麼。
李守城的立場很堅定地:“這次回家後你徹底和這些人,和楊銳鋒劃清界線,以後不要和他來往。”
她低着頭在思量。他說:“你難道不知道這幾天我被警察傳話的心理壓力?我是親眼看到那個耿強開槍殺人的,素雅,我承認我是一個軟弱的人,我怕事,我不能想象我和這樣的一些人打交道,我的心臟受不了,我還想多活幾年。”
說着他轉身在口袋裡習慣地摸索着,他想抽菸,又意識到當着女兒的面不妥,他把手從口袋抽出來,說:“不管怎麼說我接受不了黑社會,更接受不了楊家。這次回家我會和羅馬攤牌,不管羅家是什麼態度我都會面對。你也務必要帶我去羅志剛的墓碑前拜拜,畢竟那纔是我的女婿。”
說罷,李守城轉身進了病房。
第二天上午,李守城找到李遙教授談出院的事宜,李遙教授給肖敏作了初步的檢查,雖然肖敏的身體對化療的反應很大,但病情暫時得以控制,李遙同意病人出院,並提醒按期來醫院接受二階段的化療時間。
李守城在辦理出院手續時小韓他們已經知道李家人去意以決,他們私下在徵得耿強的同意後也就睜隻眼閉隻眼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