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預想之外

隨着公公一路走,那鳳蝶宮倒是不遠,只是玉瑩從未在意,那回廊涼亭之後,掩埋在層層梅林之間的,便是鳳蝶宮。

“原是宮門口種了不少蝴蝶蘭,只是這會兒蝴蝶蘭也凋謝了,奉皇上的命,種了這許多梅花樹。”公公一邊走在前頭引路,一邊對玉瑩說着,他沒有發現,玉瑩聽了這話,再看這正張着綠葉的梅花樹,滿眼的溫柔。

雖然從來沒有問過,他卻揣摩了她的心思,爲她種了這許多梅花樹。想以前隨手做的梅花穗子,比起皇上平時戴的那些金玉墜子來,是寒酸了不少,可他時時刻刻帶着,就好似把她時時刻刻帶在身邊一般,也是上了心的。

玉瑩知道,皇上待她,是不錯的。再看這裝扮一新的鳳蝶宮,宮人們早早地就在門口候着,個個臉上喜氣洋洋,等着迎接這位正當紅的新主子,殿中已經是準備好了一切,只恭候着她一人。

玉瑩欣喜地撫摸着這個新家,那麼好,那麼溫暖。剛想坐下歇息,公公又支會下人挑着幾箱子東西上門,說是皇上怕鳳蝶宮許久沒有主人東西不全,給統統補齊了不說,還準備了不少給玉瑩的禮物。

“姑娘,您看。”王嬤嬤拿起手邊的一匹錦布,圖案豔麗,做工精緻自是不必說,難得的是,還幽幽地泛着光,看起來奢華無比。

玉瑩輕輕摸了上去,絲毫不着絲線的刺手,柔軟的布匹從手上滑過,玉瑩真想把臉靠上去,去感受它。

“姑娘,這是青錦坊今年進貢的首匹布料,是所有進貢的布匹裡最好的,皇上這就給您拿來了,皇上對您,可是最上心的啊。”

是啊,她看着身邊的這一箱箱一框框,綾羅布匹,首飾胭脂,都是她不曾見過,不曾用過的,如今皇上給她的,是多少女人歆羨的生活。況且,她還有皇上的愛。她覺得,自己好像是這世上最幸福的女人了。

“這樣就滿足了?”玉瑩正覺得眼眶有些溼潤,面前準備了這些驚喜的人已然出現在眼前。他微笑着看着她感動得稀里嘩啦的樣子,心裡十分滿意,“今天你們都有賞,玉瑩這樣高興,你們都做的不錯。”

“謝皇上賞賜。”奴才宮女們個個行了禮,領了賞便退下了。

此時鳳蝶宮裡,只有玉瑩和赫連毅兩人,襯得這裝飾一新的鳳蝶宮,多了不少暖意。

“還有你的琴,也給你放在這裡。”赫連毅指着遠處賜給玉瑩的那把琴,“作爲回禮,朕也送你個墜子。”

興奮地跑到瑤琴的旁邊,玉瑩拾起那個木雕的小墜子,看了又看,原來這圖案,雕刻的是她的名字。

“皇上有心了。”玉瑩手裡攥着那小墜子不放,只怕此刻回頭眼裡噙着淚,又要被他笑話。

“玉瑩打算如何感謝朕?”不等她收回眼裡的淚水,赫連毅便牽起了她的手,迫使她轉過了頭去看着他。

玉瑩感覺到有些窘迫,可是身子已經被禁錮

在他的懷裡,動彈不得。她看了看身邊的瑤琴,只得說:“奴婢習琴數月,也該爲皇上獻上一曲。”

赫連毅聽了這話,只能暫時點點頭將她放開,只見玉瑩羞怯地坐在案子後面,輕輕地撫起了琴絃。

他已經是許久沒有聽到這樣的好琴音了,就好像回到慶功宴那時,清閒在臺下,一曲打動了他一樣,自那時,清閒已不是他的清閒,琴聲也不再是那日的琴聲。也許,那日慶功宴結束之時,他已失去了他的清閒,而今日一曲,他如獲至寶,便不會再放手。

他輕輕走到玉瑩身後,待得她奏完這一曲,便輕輕地,將她擁入懷中。

待玉瑩醒來,已經是日上三竿。她轉過頭去,身邊的人已然不在。想起昨日那讓人害羞的纏綿,她便只能將被子拉起,把頭深深的埋了進去。如今已是皇上的人了,她想起就感覺幸福萬分。

往後的日子裡,她便待在鳳蝶宮裡,有皇帝的照拂,雖然還是奴婢的身份,卻已經是妃子的待遇,只差那一次封妃的儀式,卻誰也已經不把那當回事兒了。皇上說,不會隨便委屈了她,定要準備好一切,讓她風風光光地成爲自己的妃子。

她等着,幸福地等着。

“皇上!”

“你不必再說了,朕心意已決。”赫連毅快忍受不了皇后幾次三番的爭論,他只想快些把事情決定下來,可是,又怕其中出了差錯,讓人有機可趁。

“臣妾聽說近日皇上常常去鳳蝶宮。”皇后皺着眉頭,這一城已經輸了,她還能讓他繼續得寸進尺嗎?

“是。朕去看望玉瑩,有何不妥?”

“皇上放着後宮衆嬪妃不聞不問,專寵一個奴婢,讓嬪妃們心裡怎麼想,試問皇上可曾想過這些嬪妃們的感受?”皇后打着別人的旗號裝可憐,“皇上,您不是一般人,您是皇上啊!”

赫連毅心裡一滯,這些日子,他心裡只想着玉瑩,頭腦發熱,確實沒有閒心去想其他人。他有些懊惱,若自己不是皇上,只是一介平民,這輩子要專寵一個,又有何不可?

可是,他是皇上,他坐擁後宮,如何能冷落那麼多人,辜負那麼多心?

想起前些日子有人倒是提起,徐妃久病成疾,已經很長時間沒有出門了。他心有慼慼,想起過去相濡以沫的日子,徐妃雖然不是他心頭最愛,卻也相處融洽,如今病了許久他也未去看過她一回,確實是太沒有情意了。

想到這裡,他忽然覺得,有些時候,當一個皇帝,在後宮中,更多的是責任。

他心裡這麼一想,便合上了奏摺,對着滿臉糾結還未平復的皇后道:“就依你的,今日朕打算去看看徐妃。”

“皇上……”皇后沒想到皇上竟然提起了徐妃,這一番折騰原是爲了自己,現在卻給他人做了嫁衣,實在是心有不甘,可她想到皇上終究是聽了她的話,還是稍稍地鬆了口氣。

刻通報了徐妃的公公正得了賞,高高興興地退下了,長久沒有生氣的宮殿也爲了難得的皇上的駕臨忙碌了起來。

“恭喜娘娘,賀喜娘娘!”小丫頭興奮地說,“娘娘,您這可終於是守得雲開見月明瞭!”

聽了這番話,徐妃倒是並沒有多大的反應,想着前段時間在橋上搭救了自己的李玉瑩,此刻已經是皇上身邊的大紅人,連住的宮殿都比自己要好上一倍,她便覺得世事無常,寵幸與冷落,不過只是皇上一念之間,他當年可以那樣喜歡清閒,如今也可以這樣鍾情玉瑩。

如同今日不知道颳了什麼風,把許久沒有露面的皇上刮來了一樣,興許不過也只是他一念之間,人在這宮裡起起伏伏的,就好像海上的波浪,最終都被這大海撫平,分不清你我。

“你們也別太緊張了,搞得這樣隆重也無用,準備妥當,別失了禮便可。”徐妃隨口說了,又緩緩走到內室去躺着,身旁的丫鬟看主子連打扮也懶得,只得暗暗嘆了口氣。

依徐妃這種性子,自己也不知道爭取的,皇上又怎麼會有機會看到呢?後宮這麼多大小主子,要讓皇上看重,勢必要讓自己脫穎而出,但徐妃卻是這樣冷淡,皇上不被她氣跑了纔怪!爲今之計,也只有說娘娘身子不適了。

赫連毅即刻便收拾了東西擺駕徐妃宮裡,誰道那徐妃竟然不出來迎接,兩個奴才面面相覷只怕皇上責罰,赫連毅倒是也不奇怪,心裡惦記着徐妃是不是病着,絲毫不忌諱便進去看了。徐妃靠在牀上和衣睡了,呼吸很均勻。

他見她只是睡着了,不知爲何心裡生出了些憐惜,捨不得叫醒她。想起之前聽說徐妃身子一直不好,便問了兩個宮女,說是一直就這樣,也不讓太醫來看,他皺了皺眉,便喚了下人,叫太醫院的太醫來給徐妃把個脈。

“皇上,恭喜皇上。”老太醫把了脈走了過來,“皇上大喜,徐妃娘娘已經懷有三個月身孕了。”

“什麼?”赫連毅驚訝地站了起來,“你是說,徐妃她懷了孩子?”

“正是。皇上,徐妃娘娘身子弱,孩子發育得緩外表還不太看得出,只是徐妃娘娘是爲這孩子吃了些苦,一直身子不適是因爲懷孕反應大的緣故。”

“娘娘,真是太好了,娘娘!”小宮女得知這消息,興奮得快要落淚,牀上躺着的徐妃被她這麼一叫,在緩緩地睜開了眼睛。

“這是怎麼了?”她迷迷糊糊地起來,還有些犯困,“皇上……臣妾給皇上請安。”

“不必了,你休息着吧。”赫連毅心裡蹦蹦跳着,這真是個沒有預告的驚喜,此刻他恨不得將徐妃樓入懷中與她一同分享,“媛媛,你可知道,我們有孩子了……”

徐妃心裡一驚,不由得看着赫連毅,他的眼睛有些溼潤,她不得不相信,自己是真的要當娘了。她想了想,才真正反應過來,瞬時,她的眼裡流下了淚來,怎麼也停不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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