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老爺並未在廳中與彧文多言,他明白了彧文等人的來意,並不是爲了別的什麼目的,而是因爲車上那受傷的洪小姐。他一聽說洪小姐受了重傷在馬車中就拎着一顆心,要說勝丹這個孩子,他可是熟悉的很,從小就活潑好動,不僅是洪老爺唯一的掌上明珠,更是他寵愛的好侄女。
還未等潘儒多言,他便趕忙命了手下將勝丹從馬車中接出,安頓在內堂休息,而讓潘儒的車隊也趕緊安置好。爲了掩人耳目,車隊待得行進了龍家後院纔開始陸陸續續分解開來。馬車上的兄弟們統統下了車,押着那些徐風林的手下,不禁讓龍老爺大吃了一驚。
“這是……”他皺眉看着十餘個平安鏢局鏢師扮相的人,被同僚緊緊地押着,不禁心生疑問,難道,這平安鏢局自家還鬧上了不成?
潘儒見到龍老爺一臉的不解,明白他到底是在疑問什麼,便趕緊在他身邊道:“師叔,這些都不是我們鏢局的兄弟,而是此次在我們走鏢途中刺殺我們的刺客,我想,也許他們與打傷龍師兄的那羣人也有瓜葛。”
“這麼說來,你還真是給你師叔我送了份大禮!”龍老爺氣不打一處來,“賢侄,這些人,可否交給師叔處理啊?”
“任憑師叔處置。”潘儒抱拳道。他此刻想起在城門前彧文說的那句話,說給城主送份大禮,他不知道當時的他只不過是打個幌子,爲求早早能夠入城,抑或是猜測到了現在的結局才說的這番話。若是後者,他只覺得不寒而慄。
此時,洪勝丹已經在鄭雲和與葉雄豪的看護下進了龍家的東廂房安頓好,只是連夜的奔波加上之前激動的生了氣,此刻的洪勝丹雖然已經得了較好的照顧,可臉色依舊難看得很。玉瑩心裡惦念勝丹,趕緊跟了來照顧,卻發現洪勝丹病情愈發嚴重,不禁心裡焦灼了起來。
“鄭大夫,你看洪小姐她,到底怎麼樣了,危不危險?”玉瑩輕輕握着勝丹
的手,已經是四五月的天氣,可她的手依舊冰冷,還冒着虛汗。
鄭雲和坐到牀沿上,搭着洪勝丹的脈搏,臉色依舊不好。
“你在這裡看着,我去給洪小姐煎藥。”鄭雲和的步伐有些着急,幾步跨了出去,話也沒有多說。葉雄豪見此,連連跟了出去,只把玉瑩和一個使喚丫頭留在了房中。
鄭雲和在前走得快,葉雄豪在後緊緊跟上,寬闊空曠的龍家一下子多了不少人,心裡着急的兩人卻顧不得旁人經過的禮儀,只管往前走着。龍家後院有專門的藥房,這讓鄭雲和不禁有些感嘆,可遠遠飄來的藥味,讓他有些擔心。想來剛纔聽得彧文跟他說起,龍家少爺一行走鏢回城途中遇襲,十幾人皆是傷的不輕,他就有一種預感,也許,這裡也不是洪勝丹的久留之地。
龍家是平堰城的老大,又是做鏢局生意的世家,就如同潘儒所說,平日裡跌打損傷的藥,那是肯定備着些的,可如今洪小姐來得卻不是時候,莫說龍家少爺及兄弟一行回城已有數日,況且受傷人數衆多且都傷的不輕,帶頭的,還是龍老爺的獨子,自然是什麼好藥都往他身上用了纔是。
果不其然,雖然藥房其他跌打損傷的藥還齊備,可獨獨缺了最重要的幾味。鄭雲和心裡一急,正要出去找藥房買藥,卻被藥房煎藥的夥計一把攬住。
“這位兄臺,現平堰城的藥房裡也沒有您要的這些上等藥材了,這幾日我們都去過了,先告訴您,也免得您再費這力氣白跑一趟。”那夥計說着一邊又管自己熬藥去了。
“這可如何是好……”鄭雲和說得很小聲,卻入了葉雄豪的耳,讓他也頓時緊張起來。
要說這回洪小姐受傷,本來能夠好好養傷也不至於會嚴重成這樣,只是旅途顛簸外加半路氣急,這傷上加傷,才變得如此危險。可是,眼看着到了平堰城以爲是有救了,卻又半路出了這等事兒!
葉雄豪
努力地想着辦法,彷彿將能夠有一丁點兒可能性的地方都考慮了,最終下定了決心道:“我們寺院倒是有不少草藥儲備。原也是因爲韶山本就多產草藥。只是……”
“只是,寺廟如何能收留女眷?”鄭雲和幫葉雄豪接下了下一句,搖了搖頭,即便是有衆多草藥,可韶山高聳且顛簸,上山只有步行路可走,莫說重傷在身的洪小姐,就是一般人,爬到半山腰也已經腿腳痠軟走不了路,如何能夠到達頂端的雲壇寺去求醫?
想到這裡葉雄豪腦袋一轉,突然想起了什麼:“山腰上,還有一座小尼姑庵!我可以將寺裡的草藥帶到尼姑庵內,讓洪小姐在那裡養傷。”
“如此尚可,但韶山離這裡多遠?”鄭雲和還是有些擔心。
“步行一日,車行半日可到。”葉雄豪興奮地說,好像是抓住了救命的稻草一般。
鄭雲和點了點頭,這應是如今最好的選擇了。待得二人急匆匆回房告知玉瑩,玉瑩遂點頭答應。只是,她突然想起,彧文讓她跟着葉師兄一同上山的,那麼,今日她便要與彧文離別了?
雖然也不算相處了太長的時間,可這般抽離的歸屬感和依賴感,卻讓她猝不及防。這會兒還沒有真正分離,只不過想到即將要與彧文分開,她心裡就變得空蕩蕩地難受。她心裡難過,卻無人可說,若是身邊的洪小姐睜了眼,或許還會說些什麼話安慰她幾句,只是她昏迷着,前路未卜,更加讓她心酸。
從葉雄豪口中得知明早要一早啓程的消息後,她雖然極力掩飾自己的失落,卻還是被彧文盡收眼底。平日裡多多少少也要跟他拌個嘴逗個趣兒的她,今日卻什麼也沒有說。看她的樣子,倒也不像是累了,連他的身邊也鮮少接近。
他知道她心情不快,卻不想是因爲即將要離開。可他卻隱隱約約能夠感覺到,她此刻的失落,就好似那日在大紅喜轎上,不,比那時還要更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