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向左向右

徐妃看着眼前的女子,眼中閃過一絲疑惑。這個相貌不是頂好,聽說性格也不是溫柔賢淑類的女子,就不知皇上到底是看上她哪裡?但是卻又不得不承認,這個女子就單單是坐在那裡,整個畫面就是一幅畫,看上去賞心悅目的。

“娘娘,奴婢這等身份,怎敢與娘娘姐妹相稱。”玉瑩站起身來,微微委下身子,整個人看上去更加惹人憐愛。

“好了,皇上又不在這裡,別擺出那副模樣,不知道的人,還以爲我欺負你了呢。再說,我們都是皇上的人,我先你入的宮,以姐妹相稱怎麼就不符你的身份了。”徐妃擺擺手,不耐煩的說到。這個女子,憑着伺候了淑妃幾天,就入了皇上的眼,偏偏那性子又不是個爭強好勝的,讓徐妃想下手懲罰,都不知道該從何下手。

“娘娘,玉瑩……”

“好了好了,不說這個了,你坐過來點,我們倆說說話。”徐妃朝玉瑩招招手,示意玉瑩坐到她的身邊來。

玉瑩站起身來,有點不情願的坐在徐妃身邊。看到徐妃微微有點凸起的小腹,和充滿幸福的樣子,玉瑩越來越坐立不安,幾次欲起身向徐妃告退,都被徐妃暗暗的擋下了。試了幾次,玉瑩也就明白了,看來徐妃今天是有話跟她說了,不說完話,是不會放她走的。

果然,在徐妃稍微談了些宮裡的閒事後,話題一轉,說到了懷孕的事上來。

“玉瑩啊,你說我肚子裡的孩子是個男孩還是個女孩啊?”徐妃摸着肚子,笑着問道。那眼裡的幸福,都快溢出來了。

“回娘娘的話,玉瑩不敢擅自猜測。但是娘娘不論懷的是男孩還是女孩,皇上都會疼愛的。”玉瑩低下頭,收回看着徐妃肚子的眼光。

“那倒是了,不管是男孩還是女孩,都是皇上的孩子不是。”徐妃掃了一眼低着頭的玉瑩,說到,“這宮裡啊,只要你有了孩子,就有了依靠。你說是不是?”

玉瑩驚異的朝徐妃看去,這宮裡頭,最能依靠的不是皇上嗎?怎麼會是孩子呢?徐妃看着玉瑩不解的眼光,涼涼到,“這宮裡啊,最做不得準的就是皇上的寵愛,你看淑妃那時候,皇上寵得像什麼似的,真真就是含在嘴裡怕化了,捧在手心怕飛了,可不比如今的你差,現在還不是……”

想到這裡,徐妃嘆了口氣,那時候的淑妃剛剛入的宮,性子還沒被宮裡面的規矩給磨沒了,正好皇上又寵着,在宮裡面可是連皇后的威風都給壓下去了。卻不料就是掉了個孩子,整個人就變得死氣沉沉了,什麼氣焰都沒了。

徐妃又朝眼前的女子看了一眼,眼光裡充滿了複雜。希望這個女子能夠把身上的棱角保持得久些吧,就像那時候的淑妃一樣,這宮裡頭啊,已經很久沒有那麼熱鬧了。

玉瑩看着失了神的徐妃,放下手中的茶杯,又站起來向徐妃告退,這次徐妃沒有阻止,只說她還要在這邊坐一會兒,

就讓玉瑩離開了。玉瑩走至亭外,想了想,轉過身來,向徐妃說到,“娘娘,您身子一直有點虛,這外面還是少待會兒的好。”

說完,玉瑩也不等徐妃回話,就擡步朝小道的另一頭走去。看着小道兩邊依然開得燦爛無比的花兒,玉瑩的心情早已沒了先前的舒適,想着徐妃剛剛說的話,心裡越來越堵塞。

別人都說皇上怎麼怎麼的喜歡她,她一直也是這麼覺得的,但是想到淑妃如今的境況,心裡越來越沒底,會不會,有那麼一天自己也會和淑妃一樣,只能呆在冷宮裡,每天重複着等待。玉瑩甩甩頭,想把腦中的想法甩開,但是,適得其反,反而越來越清晰。

不知不覺中,玉瑩走到了太平宮前,身邊經過的宮女行着禮,比起上次來像沒看到一樣,恭敬了很多。玉瑩無奈的笑了笑,看來,因着皇上的寵愛,就連冷宮裡宮女都對自己尊敬了。

玉瑩停下腳步,回過身朝清悠住的地方走去。上次過來時清悠閉門不見,到現在已是過了許久,不知道這次能不能見到清悠。走到清悠的門前,敲了敲門,“譁”一聲,門被打開,露出清悠的臉,看那樣子似乎一點都不意外。

玉瑩朝屋裡走去,隨着清悠的指引,坐到桌子旁。桌子上正放着一杯熱氣騰騰的茶。清悠把茶遞給玉瑩,緩緩的說到,“剛聽到外面的人在說着你到太平宮來了,就知道你一定會到這裡來的。”

原來如此,玉瑩接過茶,點點頭,也沒問清悠爲何上次閉門不見,兩人隨意的聊着宮裡最近發生的一些事,間或說着自己的評論。

“對了,清悠姐姐,徐妃娘娘懷孕了。”

清悠一愣,然後又馬上回過神了,淡淡的說:“哦,那恭喜她了。”

停了一會兒,又開口,“我也曾懷過一個孩子,只是……”說到這裡的時候,清悠的臉上充滿了哀痛,整個人陷入回憶中。

“你也曾懷過孩子?”玉瑩提聲道,語氣裡滿是驚異。

被玉瑩的聲音打斷,清悠回過神來,“是啊,我曾經有過一個孩子,不過那是個苦命的孩子,還未出生,便已經夭折了。”

“有了孩子又能如何,皇上的子嗣不少,只是能平安長大的,卻只有皇后娘娘的琪兒,你以爲,是爲何?”

清悠又嘆了口氣,不再說話。

玉瑩沉浸在思緒中,也沒再開口。她隱隱約約的感覺這宮裡面似乎不僅僅只能倚着皇上的寵愛,無權無勢,終究連自己的孩子都保不住。

清悠看着陷入思緒的玉瑩,眼中充滿着擔憂,現在的玉瑩唯一的依靠就是皇上,如果不趕緊抓住機會,那以後的日子……

直到離開太平宮,玉瑩還是沒回過神來,現在的她,對以後的日子充滿着迷惑,她不知道該怎麼辦,也不知道該靠誰。晶瑩說在宮裡面要牢牢的抓住皇上的心,但是皇上的心裡裝滿了整個天下,她

一個小小的女子能佔多大一塊呢?徐妃說要依靠孩子,但是清悠明明也懷過皇上的孩子,現在還不知照樣呆在冷宮,何況她現在還沒有孩子呢?

玉瑩緩緩走在回鳳蝶宮的路上,對身邊行禮的宮女看也不看。不是擺架子,而是不知道該怎麼辦?回禮嗎?有點不符,接受他們的行禮吧,現在的身份又還沒到那個份上,所以乾脆當沒看見一樣。

卻不知,這樣的辦法,只會讓那些愛嚼舌根的人幸喜。這不,剛走過行着禮的幾個宮女,身後就傳來她們嘰嘰喳喳的不滿聲。

“哼,不還還沒封妃嗎?擺什麼架子。”

“就是,而且現在徐妃娘娘又有喜了,皇上也是天天往徐妃娘娘那裡跑,我看啊,這位主兒的恩寵也快到頭了。”

玉瑩略停下腳步,打算好好說說那些宮女,想了想,還是算了。是啊,她如今就是處在這樣一個尷尬的位置,比起皇后徐妃她們,她就是個奴婢,比起那些宮女們,她的身份又好像高些。高不高,低不低的,不知道該怎麼擺正。

嘆了口氣,玉瑩擡起腳步,依舊朝鳳蝶宮走去。轉了個彎,傳來一聲請安聲。玉瑩依然沒有迴應,默默的從行禮的人身邊走過。剛邁了個步兒,就被身邊行禮的人給抓住。

“怎麼,玉瑩姑娘如今連以前的姐妹都不理了啊?”玉瑩聽到這個聲音,停下腳步,驚喜的望向抓住她的人。

“沁兒,怎麼是你?剛剛還說那些話。”已經和沁兒好久沒見了,現在居然在這裡遇見,玉瑩充滿了喜悅。

“你怎麼在這裡啊,晶瑩呢?”

沁兒看着像小孩子一樣的玉瑩,搖搖頭,“我就一個人隨處走走,到沒想到在這裡遇見你了。看你走來的方向,莫非是從太平宮過來的?”

“是啊,我剛剛去見了清……淑妃娘娘,和她聊了會兒。”玉瑩看着沁兒,心裡舒坦了許多,一直以來,都是晶瑩和沁兒陪着她,雖然沁兒說話有點不饒人,但是真的是爲了她着想,想到這裡,玉瑩拉拉沁兒的衣袖。

“沁兒,你說這宮裡頭,我們究竟能依靠什麼,皇上的恩寵嗎,還是未來的孩兒?”

沁兒望着玉瑩,隔了許久,才慢慢說道,“爲什麼要靠他們呢,靠自己不行嗎?你看那宮牆外,就是我們的家,比起這宮裡,雖然沒有錦衣玉食,但是卻溫馨得多,幸福得多,難道不是嗎?”

玉瑩聽了這話,猶如醍醐灌頂,她從未想過,在這宮裡,還能靠自己。自從進宮以來,她一直在想,如何才能在這宮裡生存下來,奈何想要平平淡淡地生活,卻躲不過命運的捉弄。她想,她是愛皇上的,可是她害怕,她不安,她逆來順受。晶瑩說過,要去爭,去珍惜皇上對她的恩寵,但是,皇上的恩寵總是開得快,去得也快。現在徐妃又懷孕了,又與她說那些話,她確實有些動搖了,這來來去去,她究竟應該相信誰?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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