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意闌珊,羅衾不耐五更寒。夢裡不知身是客,一晌貪歡……
唐安做了個很長很長的夢,他夢到自己穿越了,做乞丐了,又發財了,還偷香竊玉,倚紅偎翠。
可就在他步步高昇之時,玉碎了,夢醒了,他睜開眼睛,他孃的,這哪裡是做夢,這分明就是這麼一回事兒,不過周圍臭氣熏天,這是什麼鬼……
“唐公子,醒了,嘿嘿……”
一個人掌着燈走了過來,眼裡分明就寫着不懷好意。
“你是……江頭兒?”
唐安的腦袋還是暈乎乎的,不過他還是看清楚了眼前的人,這不是青城大獄裡的牢頭兒又是誰呢?
“少跟老子套近乎,你算什麼玩意兒,叫你一聲唐公子,你還真把自己當回事了?”牢頭兒往門上甩來一根長鞭,隨即趾高氣昂的罵道。
“你剛剛說什麼?”
唐安眯了眯眼睛,嘴角掠過一絲危險。
“我說,你算什麼……”
牢頭兒以爲唐安沒聽清楚,所以走近牢房,這才又輕蔑的道。
可是他話還沒有說完,唐安的大手已經鎖上了他的脖頸,他手勁極大,竟是捏的牢頭懸在了半空中,老臉憋的通紅,竟是說不出一個字來。
“你不過是個小小的牢頭兒,竟然也敢在我面前猖狂,我便是鋃鐺下獄,也不是你這隻狗可以侮辱的!”
說話間,唐安已經鬆手,把牢頭扔了出去,只是他的手腕也是被這老舊的鐵銬子磨出血來……
“你……咳……咳……”
牢頭兒大怒,可終究是忌憚唐安,並不敢往過來走,只是遠遠的放狠話:“你等着瞧,你等着瞧!”
唐安笑笑,卻是並沒有多說什麼。他靜靜盤坐在大獄中,開始思索一個問題,自己爲什麼會被抓進來呢,爲什麼自己一點知覺都沒有呢,到底發生了什麼呢……
此時此刻,青城中已經翻了天了,秦家滿門被滅,無數金銀財寶不翼而飛,那沖天的烈火只在一夜之間把這個往日的豪門燒了個乾乾淨淨,而秦龍本人,也是杳無音訊,不知是死了,還是瘋了!
天已發亮,江汀便帶着三班衙役趕了過來,只是這諾大的庭院,除了唐安一個活人之外,再無他人,實在是讓人難以相信滅門之事與唐安無關,於是唐安就這麼不知不覺中被抓進了大獄,而兩個時辰過後,又有一紙訴狀送進了青城衙門。
青城府衙,二堂之中。一個衣着華貴的男子跪倒在地,滿臉悲憤,雙眼之間,竟是落下兩行淚來:“青天大老爺,草民冤枉啊,求大老爺爲草民作主啊!”
江汀聽這聲音耳熟,一時卻又想不起是誰,所以心裡不免有些煩悶。他一拍驚堂木,這才又道:“你是何人,有何冤屈,若是事實,本官自會爲你作主,若是胡言亂語,罔告不實,定讓你知道法律森嚴!”
“大人,草民林家林仕元,乃是秦家秦子曦的未婚夫婿,草民狀告刁民唐安膽大包天,因我丈人不願與他結親,而屠秦家滿門,大老爺,草民冤枉啊!”
此人正是有黑炭頭之稱的林仕元,昨日他就聽旁人說唐安抱着秦子曦在長街奔走,本是不悅,可是還未來得及細查,這秦家一夜之間已成火海,怎一個驚字了得!
“此言當真?”
江汀面無表情,可是心裡卻是頗多喜意。他早有殺唐安之意,只是唐安滑得像條
泥鰍,讓他始終沒有任何辦法,上次還折了一個何亮,實在是令人扼腕。
不過此時林仕元的出現,倒是給了江汀一個機會,這還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啊!
“草民句句是實,還請大人作主啊!”林仕元擦着眼淚,可是心裡打着別的主意,這秦家本就只有秦子曦一個獨女,他要是取了秦子曦,那秦家的家業也將會是他的。
不過現在出了這麼大的事,反而是壞了他的好事,所以他還得在江汀這邊走動走動,讓江汀把這秦家的生意店鋪都劃到自己名下,不過這是後話,此時還不是說的時候,做人吃相總不能太難看了,斯文一點,也把身上的禽獸味散上那麼一點。
“訴狀可有?”
江汀一臉平靜,可是語氣卻是比方纔鬆了許多。
“有!”
林仕元點點頭,隨即將訴狀捲起來呈了上去。他滿心忐忑,不知江汀會不會接受自己的善意,要知道,他在那訴狀之中可是夾放了一張五千兩的銀票啊!
江汀並沒有看訴狀,他只是看了一眼林仕元,隨即又道:“行了,本官自會查明實情,你且回去罷!”
“多謝大老爺!”
林仕元看了一眼江汀,隨即恭恭敬敬行了個大禮,然後才默默出了青城官衙。江汀的意思他覺得自己已經懂了,不過在江汀看來,林仕元還不是特別的懂……
看着林仕元走遠,江汀這才抽走訴狀裡的銀票,至於那訴狀,一張廢紙,有什麼可看的呢……
“我這府衙,也是遭過大火,也是時候修繕一番了!”他笑了笑,隨即又甩了甩袖子,大步走向後堂,臨走之前,他還不忘喊多喊倆字:“退堂!”
“威……武……”
……
衆衙役跳着鋼管舞,歡送江汀離去……
月兒彎彎照九州,幾家歡樂幾家愁。這江汀與林仕元是剛剛完成了一樁骯髒的交易,雙方都是挺哈皮的,不過不是每個人都這麼開心,比如王胡。
顏記煤行的生意倒還行,正常營業,正常賺錢,因爲本質上這個煤行與唐安並沒有什麼關係。不過唐門火鍋就遭殃了,一張封條,唐門火鍋的財路就這麼被斷了……
“唉……”
顏記煤行的後堂,一干夥計是唉聲嘆氣,只說唐安命運多舛、藍顏薄命云云。聽的王胡是氣不打一出來,他一腳踹飛那幾個胡言亂語的夥計,趕走了幾個就會怨天尤人的廢物,這才覺得耳根子清淨了些。
“李兄,可有良策?”
王胡看了看對坐的李元御,爲他斟上了一杯茶水。這段日子以來,王胡也是受到了不少薰陶,做人做事都少了一些土氣,多了一絲溫雅。
“我是個粗人……”
李元御搖搖頭,心裡卻是有些糾結。此時唐安是惹了人命官司,若是沒有奇蹟發生,那是必死無疑。所以他不免有些糾結,畢竟他手下還有不少的弟兄,牽一髮而動全身的道理他不是不懂。
“呵呵……”
王胡看到李元御神色冷淡,自知李元御已是有了退隱之心,不過上山容易下山難,此時還真是由不得他了!
“李兄啊,上一次,公子也是下了大獄,不過幾日的功夫,他就又出來了,而且上一次,同樣是人命官司!”
李元御一愣,不懂王胡的意思。可是看看王胡滿含深意的眼神,他的心思又活
絡起來,他畢竟也受聖人教化,知道滴水之恩涌泉相報的道理,可是這件案子,分明就是一灘沼澤,根本沒法趟啊!
“王兄的意思是?”
他眯了眯眼睛,隨即又疑惑的問道。
“李兄,公子下獄,是何緣故你可知道?”
王胡拂了拂鬍鬚,眼中閃過一絲商人獨有的精明。
李元御不解,只是搖搖頭。
“呵呵,公子之所以會下獄,原因有三:第一,公子出現在秦府,而且秦府僅僅他一個活人;第二,秦家沒有發現兇手,除了公子之外,其他人要麼是家丁打扮,要麼是丫鬟模樣,要麼就是死得無法辨別,也就是說兇手滅了秦家滿門,唯獨放過了公子……”
說到這裡,王胡又笑了起來,他搖搖頭,這次又道:“第三,公子手中有江汀的把柄,所以與江汀素來不合,這江汀這麼做,卻是打着報仇雪恨的主意!”
“你說什麼,公子有江……江汀的把柄?”
李元御驚呆了,他沒有想到這案子之中還有這麼多曲折是非,倒把他聽的雲裡霧裡,可是王胡的最後一席話,卻是直接讓李元御定在了當場!
“若非如此,他又何必如此忌憚公子?”
王胡笑笑,卻又飲下一口茶水,至少在紙面上顯得風輕雲淡,波瀾不驚。
“那……你有何良策?”
李元御一看王胡胸有成竹,也是振作起來,這要真是有那麼一點轉機,倒也不妨有那麼一遭!
“呵呵,我已吩咐人傳訊於顏老族長,另外,我再走一遭趙府,至於李兄你,便要多加小心了!”
王胡放下茶盞,笑得意味深長。他輕輕拍了拍李元御的肩膀,隨即大步走出了後堂,只剩下李元御一個人愣在當場,望着這尚在冒熱氣的茶盞默默出神。
其實王胡心裡沒有任何把握,但是他必須把李元御拉下水,這一次與之前完全不同,上次只不過是幾句婦人謠言,但是這一次唐安卻是在案發當場,這幾乎就把唐安定死在了棺材裡,沒有任何的懸念,也沒有挽回的餘地。
“我乃唐安公子門下王胡,拜會小趙爺,還望各位給通傳一聲!”
不多時,王胡已到了趙府門外,他遞上名帖與禮單,把自己能做的一切都做到了最好,既沒有過於謙卑,也不至於趾高氣昂,總之是不卑不亢中摻雜着一些敬意。
“真是不巧了,我家公子有急事,卻是昨兒個後半夜就出了遠門……”門衛一聽是唐安的人,也是十分和氣,他先是把王胡迎進來,隨後又將趙清河的行蹤說與王胡聽了。
“呵呵,那……小趙爺幾時能回來呢?”
王胡一聽,卻是心都涼了半截,這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原本想靠着趙清河幫扶一把,可是此時趙清河卻是不在府中,倒讓王胡倍感無奈。
“那誰知道呢,主子的事兒,我一個做奴才的卻是揣摩不透的,不過看那樣子,恐怕一半月也不見得能回來……”
門衛苦笑,也是不由攤開手來。他倒也是個實誠人,有一說一,卻是把自己知道的全部都說與王胡聽了。
“這……好吧……”
王胡無奈,卻是拱拱手,轉身離了趙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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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