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冬季快到了,許多工程進入尾聲。
這天中午,才子正在隊部吃飯,一個工人喊才子:“隊長有人找?”
才子回答:“誰啊?”
工人喊:“一個女的。”
才子端着飯碗出去看,見一個三十多歲的婦女站在隊部大門口,才子一看似曾相識但又一時無法想起,她的穿着極其普通但是很乾淨。
女人說:“你是叫才子吧?”
才子說:“我是啊!”
那女人說:“在赤山你是不是救過一個瘋女人?”
才子說:“是有一個瘋女人,不過她應該在醫院了裡啊!”
那女人說:“我就是那個瘋女人。”
才子聽後一驚,隨後仔細的看看她的臉,這時他想起來了,這個女人就是自己親手送到醫院的那個瘋女人。
才子說:“你是……你……你好了。”
女人說:“我好多了,多虧你了,否則我早就不是我了。”
之後跪在地上磕頭,才子急忙把飯碗放在地上,把她扶起。
這時,大家都圍了上來,才子把她扶進屋。王月娥看到這一場面也進屋,坐在這個女人旁邊說話,才子問:“大姐,你叫啥名字啊?”
女人說:“我叫劉冬梅。”
才子又問:“你真的好了?”
女人用那呆滯的目光看看才子,點點頭。
隨後,她掃視了一下屋裡的人,這些人正用着疑惑的目光看着她。
才子問:“大姐,你怎麼得了那種病呢?”
她低下頭,慢慢地述說:“我是遼寧昌圖縣農村的,那年我二十三歲,我長得很一般。愛上了一個男人,男人二十八歲,他長得挺英俊,他是許多年輕女孩心中白馬王子的標準。我那時在家附近的一個糧庫幹零活,那男人是糧庫的一名正式工人。
那男人並沒有在乎我,可我卻把那男人裝在了心裡。中午休息時,我總是喜歡和他嘮嗑。有一天我告訴他,我喜歡他。
後來,終於接受了我。我懷孕產下女兒,我做月子時坐下了病,經常頭痛、腿腳發麻,烙下了病根。
一天,他陪着我去醫院看病,結果途中發生了車禍,我當時被撞暈過去了。等我醒來時,看到自己躺在病牀上,我問他怎麼樣了?醫生告訴我,他在車禍中死了。
我哭昏過去,等我再次醒來的時候,嘴裡不停地喃喃自語,人們說我瘋了。
我經常半夜裡“嘿嘿……”的傻笑和哭鬧或者唱歌。
孃家人知道後,只好把我接回家。可是我想孩子,我偷偷的跑回婆家。一來二去我的瘋病越來越重,最後竟然失意走失了。”
王月娥抹抹眼淚說:“妹子,你的命好苦啊!”
女人繼續說:“雖然我那時瘋了,但我現在能回憶起我瘋時的一點點記憶,我知道是有幾個男人把她送到醫院。後來老陳一個星期來醫院看我一次,現在經過幾個月的醫治,我的病情好轉了,醫生告訴我可以出院了。
老陳看我時,說出是一個叫才子人花錢送我到醫院的。所以我出院就問了老陳,才知道你的地址,我就來了。”
才子說:“只是我巧遇而已,誰遇到都會把你送到醫院的,不用謝我,這沒什麼了不起。”
這時,王月娥說:“孫隊長還有這個故事呢!真了不起,還是我們的隊長心眼好,別人見着這事早就躲得老遠山西了。”
女人說:“所以,我一出院就追問老陳,才子是哪的人,他開始不願意告訴我。我就哭了,他拿我沒辦法,才告訴我你也是遼寧鐵嶺的。我一聽這是我老鄉,我的心裡熱呼呼的。老陳說你在瀋陽春明機械廠打工,我就來了。想象中我以爲你是一個挺有錢的大老闆呢!現在看你還是一個打工的,能出那麼多錢給一個素不相識的人治病,我真是過意不去,將來我一定會報答你的!”
女人說的非常激動,眼淚一直在流着,衆人爲此也是非常感動,都在一邊抹眼淚。
女人擦乾眼淚說:“我得先回孃家一趟,他們一定在擔心我,日後我還會來的!”
幾十人把劉冬梅送到大門口,引來了保衛科的人,詢問發生了什麼事,有人和他們說了這件事,他們才放心的回去了。
沒多長時間,廠子裡的人都知道了瘋女人劉冬梅的故事。引起了廠子有關領導的重視,廠子宣傳科的科長將才子叫去了解情況。
第二天,才子被王書記喊去,才子一進門看到宣傳科的科長也在,王書記找他是覈實這件事的。才子如實的講了這件事。
王書記對宣傳科科長說:“這是一個很好的宣傳材料,宣傳科務必做好宣傳報導。才子作爲一名廠子的臨時工,能做到這一點是多麼的難能可貴,這也是宣傳廠子的機會。”
沒幾天,他的事蹟被髮表在報紙上,當才子拿到了報紙一看,沒把才子的鼻子氣歪了。把原本一些牧民、老陳和當地派出所所做的事都歸結到他一個人生上。
才子看後,他把報紙撕了個粉碎。他找到了廠子宣傳科的科長,質問他爲什麼瞎寫,宣傳科的科長笑着說:“你小子也太求真了,不這樣寫能突出你嗎?我們是宣傳你和春明,把他們都帶上,到底是宣傳誰啊?這是爲了突出主題,是一種寫作方法,你不懂!”
才子說:“宣傳一個人就這樣寫啊,這不是瞎編嗎?”
宣傳科科長說:“怎麼是瞎編呢?我問你?劉冬梅這個人是真的吧?她得精神病是真的吧?他住院是不是你把她送進醫院的?你花沒花醫藥費?她現在好沒?她是不是前幾天來感謝你來了?”才子被這一連串的問話問的啞口無言,才子還想說點什麼,張了張嘴沒說出來。因爲這些問號,確實是真的。
才子只好作罷,回到工地悶氣。但是通過這一報導才子的名氣一時鵲起,廠子的工人開始另眼看待這個農村來的臨時工了。在他出入廠子時經常有人對他指指點點,使才子直發毛,就像做過了什麼錯事一樣,老是怕人。怕人提起這件事,越是這樣人們越是提起這件事。
這幾天,這件事成了他的一塊心病,好在工程隊的活都幹完了,工人們開始陸續回家了。
人少了,他可以靜一靜。
幾天過後,他的這種心境也開始轉移,不在忐忑不安,不在避開人羣。而是產生了一種自豪感、榮譽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