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餘暉,如同紅金一般灑在大地上,給山脈,莊稼,荒野,樹木罩上一層金紗。
在夕陽之下,衆人揹着西方,向東而行,夕陽落在他們身上,如果穿了一件件金黃鎧甲。
姜紫藍扶着葉歡,看着他們一個個消失在視線中,姜紫藍衝葉歡道:“葉歡,回去吧,晚上風寒,你別再傷了身子!”
“嗯,嗯。”
葉歡點點頭,在姜紫藍的攙扶下,返回了帳篷,他靠在睡袋上,因爲喝過酒後,本來蒼白的臉浮起一層紅暈。
姜紫藍守着葉歡,不時卻回頭望望帳篷門口。葉歡看到他如此模樣,安慰道:“沒有這麼快回來,他們剛走不久。”
姜紫藍嘆息一聲,道:“明天之後,也不知道有多少人就永遠看不到了。”
“會沒事的,我們這次實力佔優。”葉歡輕咳兩聲,道:“紫藍,幫我拿瓶水過來吧。”
姜紫藍將一瓶礦泉水遞給葉歡,葉歡擰開後,沉吟了一陣,隨手放在身邊:“突然不想喝了,紫藍你如果渴了,就喝了吧,別浪費了。”
姜紫藍心不在焉,低着頭道:“葉歡,你是個明白人,我問你,本來大家好好的,突然就有一些人就要死,你說,這值得嗎?我們和魔教什麼時候是個結束呢?”
葉歡看着姜紫藍道:“當年魔教教主趙西華死在江湖門派手中,魔教會和我們善罷甘休嘛。而江湖各門各派也有很多人死在魔教手中,他們的後代會善罷甘休嘛!假如,一個人殺了你父親,你又殺了他父親,然後這仇恨就落下了。我問你,你會不殺他嘛?就算你不殺他,你能保證他不殺你嗎?你不能保證,所以你只要殺了他。
”
“那我們和魔教之間就沒有結果了嘛?”
“有結果。”葉歡道:“等我們殺光魔教,就有結果了。也或者”
葉歡的目光望到空處,淡淡道:“或者,讓他殺光我們,就可以結束了。”
姜紫藍心事重重,想再和葉歡說上幾句,但見葉歡哈欠連連,眼睛不停打架,不多時就昏昏沉沉了。
姜紫藍心道:他本來身上就有傷,又喝了太多酒,我還與他說話,是我不對了。現在就讓他睡一會兒吧。
伸手替葉歡拉了拉睡袋,蓋住葉歡的肩頭。姜紫藍掃到葉歡肩膀旁邊的那瓶礦泉水,耳邊又想起葉歡的話,心道:如此浪費是是挺可惜的。
而她今日也飲了不少酒,也有些口乾舌燥,便拿起了喝了一口,擰緊瓶蓋後放在一旁。
不多時,腦袋也是昏昏沉沉的,一股睏意往上涌,姜紫藍打了個哈欠,強撐一會兒,實在支撐不住,就趴在葉歡的睡袋上,也迷迷糊糊睡着了。
一刻鐘之中,葉歡突然睜開眼睛,一雙鳳目澄清無比,再沒有半點剛纔被醉意侵襲的消沉模樣。
他悄悄推了推姜紫藍,姜紫藍含糊着哼了兩聲,卻仍然沒有動靜。
葉歡如此纔敢從睡袋中溜出來,盤腿坐在地上調息,越就是五分鐘後,他臉上的神色已經恢復如初,那種蒼白的病態已經消失不見。
他拿起地上的礦泉水水瓶,打開後將裡面的礦泉水傾斜在地上,然後重新打開一瓶,自己喝了兩口後,放在姜紫藍身邊。
“好姑娘,我對不住你了。”輕輕拍了拍姜紫藍的肩膀,葉歡嘆息一聲,鑽出了帳篷。
一離開帳篷,葉歡便加快腳步,腳尖踩着林稍前行,直奔陰石窟而去。
這一天是四月十五,是一個月圓之夜。
月明而星稀,天空之上,郎朗一輪圓月孤懸,卻是沒有星星。
天上沒有星星,地上卻是有的。
整個天星觀現在被點點火把照得,卻是燈火通明。
孟喜,陳二郎,水雲間趴在草叢中,望着遠處亮着火光的天星觀。
陳二郎道:“魔教弟子此刻肯定聚集在天星觀內,只要我們衝進去,一定可以將他們一網打盡!”
水雲間道:“明知道我們來了青牛鎮,他們還敢在此聚會,會不會有詐?”
“會有什麼炸,他想殺我們,我們也想殺他,如此簡單而已!”陳二郎望着遠處的天星觀,脣角抿起一抹冷笑:“莫說沒有詐,便是有詐,也怕他如何!”
手一抓身旁野草,陳二郎道:“現在大家戰意正盛,此時衝進去最好!大家跟我一起來,衝進去!”
身旁衆人點頭答應,孟喜身後的蘭若寺和沐雲英也要衝過去,孟喜這個時候拉住了二人的手腕。
二人一怔,回頭看過來,就見孟喜雙目灼灼的盯着他們。
“萬事小心。”孟喜惜字如金道。
東瀛一役,孟喜也是生裡死裡闖出來的,因爲見過生死,所以比大家更明白生命的可貴。
本心出發,他不希望任何一個人有事。
但是雙方大戰,又怎麼一個人不死。死的人或者是你,或者是我,也可能是面前年輕的蘭若寺和沐雲英。
“知道了孟大哥,我們快過去吧,別讓魔教跑了。”
說着話,二人擺脫孟喜的手腕,和大家一起,向天星觀門口衝了過去。
衆人手持兵器,衝到天星觀門口,酒壯殺意,已經準備闖進去後,對魔教衆人大殺特殺。
砰!
重重一聲,有人一腳踹開房門。緊跟着大家一擁而入,都闖入了天星觀內。
但是眼前一個人影也無,只有一根根火把,插在牆壁上,照的整個天星觀燈火通明。
衆人面面相覷,陳二郎忽然大叫一聲,發出一聲經典名言:“不好,中計!”
幽靜的夜,風吹過林稍,發出呼啦啦的樹葉響聲。插在牆上的火把隨風搖擺,襯出一張張畏懼的臉。
沒有聲音,卻比有聲音來得更加恐怖。
然後,聲音就來了。
“哈哈,你們中計了!”
這是牛青青的聲音,伴隨着的,是一陣陣的狂笑。
衆人的驚愕的回過頭來,發現天星觀的四周,突然竄出一個個人影,人人手持利刃,臉上帶着猙獰的笑容。
陳二郎回過頭來,看到天星觀的門口已經被人堵住,趙三娘一身黑衣,手持長劍,冷冽的看着陳二郎。
江湖各門各派要在陰石窟誅殺魔教,而魔教守株待兔,也要在這裡捕殺江湖各門各派的弟子。
猛獸碰上猛獸,野獸碰上野獸,從來是不分善惡的,只分誰的爪子更利,牙齒更硬。
“殺!”
“殺!”
陳二郎和趙三娘幾乎是同時開口,兩方人馬一碰面,一場殺戮已經展開!
天星觀內,殺戮已起,兵器碰撞兵器,發出陣陣脆響,兵器碰撞身體,自然是劃出一片血珠。
廝殺,有此展開。
趙三娘手持長劍,在戰團之中,殺得如一陣旋風,翠雲持劍跟在其身後,幫她護住來自身後的攻擊。
殺!殺!殺!
魔教人數佔優,漸漸佔據上風,而陳二郎等人已經被逼到牆角。
有道是射人先射馬,擒賊先擒王,趙三娘手持兵刃要斬陳二郎。
陳二郎沒有半點功夫,無非是仗着身強力壯而已。但他也真是悍勇,手裡打着一個大片刀,在身前亂砍,劉牢之和西門醉等七個高手護着他,卻也沒人能靠近陳二郎的身體。
趙三娘持劍冷笑,道:“死到臨頭,還不自裁,非要逼三孃的劍送你歸西嘛!”
陳二郎眉頭一皺,突然間,他臉上的慌亂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抹陰沉的笑。
“誰死到臨頭,怕還不一定吶!”陳二郎朗聲大笑,突然高聲喝道:“諸位,還不出來,更待何時!”
“二先生,我們來晚了,請二先生恕罪!”
一道道聲音響起,來自山林,來自房頂,來自四面八方。無數黑影出現,重重疊疊,足有百十人中。
陳二郎沒有修行,也不懂修行,但他懂人心,也懂得利用其他人的力量。
陳家招募無數高手,號稱家中有一百單八將,俱是西門醉,劉牢之這種江湖有名的梟雄。
無論在哪門那派,這股力量都不容忽視。
而此刻趕到之人,便是陳家的一百單八將。
這一百人,可不是蘭若寺,沐雲英這種未出茅廬的江湖雛兒可比,他們手上都有淋淋鮮血,久經戰場。無論是對敵的經驗,還是對敵的心性,都不是其他人可比。
當這一百人衝入戰場時,真正的殺戮,此時纔開始。
殺戮幾乎是單方面的,陳家一百單八將,人人悍勇,只殺得魔教衆人丟盔棄甲,死傷過半!
趙三娘手中握着手中長劍,但指節已經泛白,臉上已經生出冷汗,汗水將秀髮打溼,黏在額頭。
西門醉和劉牢之如狼似虎的衝向趙三娘,趙三娘實力單獨來說,是勝過二人的。可是此刻一來是心情慌亂,二來是以多敵少,頓時便落了下風,隨時有生命危險。
“不許殺他!”陳二郎冷笑道:“魔教聖女我還沒睡過呢,擒下她留在我身邊!”
“是,二先生!”
西門醉和劉牢之同時答應,揮刀斬向趙三娘,一人擊打趙三孃的手腕,一人去割趙三孃的喉嚨,眨眼之間,趙三娘就要束手被擒。
“住了吧!”
恰在此時此刻,一道冷喝響起,一人黑衣黑髮,從天而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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