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葉歡幾人回到大雄寶殿的時候,在大雄寶殿內的論禪已經接近尾聲。
白玉和尚坐在蒲團之上,氣定神閒,臉上帶着春風般的微笑。而反觀涼川和尚四人,卻是滿面漲紅,結結巴巴,頭上不停的流出冷汗。
葉歡走到小鶴涼子身邊,道:“怎麼會事,發生什麼了……”
“白玉大師把他們都打敗了!”小鶴涼子激動道:“他們剛纔足足提出了數十個問題,但白玉大師都立刻給出了答案。但面對白玉大師的提問,他們卻都回答不上來。哈哈,白玉大師果然了不起!”
石上心低頭對遠藤漱石道:“白玉大師果然了不起,很多問題我都聽不明白,但看涼川幾人的意思,這次他們是輸得不能再輸!”
遠藤漱石道:“天生白玉大師於東瀛,真是我東瀛的幸運。我看不僅東瀛,即便全球佛界,也無一人是白玉大師的對手。”
小林喜二激動道:“天幸東瀛,天幸東瀛,今日能見到這一幕,也是你我的幸運……”
“是吶,是吶!”
石上心一指佛像之後,道:“快看,瀨尾大師出來了……”
小林喜二道:“瀨尾大師終於出來了,他的弟子都被白玉大師打敗,他不得不出馬了。”
遠藤漱石道:“也不知瀨尾大師表現如何,如果他再輸了,顯恩寺千年積累的聲譽,都要被白玉大師壓住了。”
葉歡循聲音看去,只見佛像之後,緩緩走出來一人。這人定然就是瀨尾介之,在東瀛佛教界大名鼎鼎的人物。
葉歡見到這瀨尾介之頭髮花白,臉上佈滿皺紋,隨着走路,身體不停咳嗽,手中拄着一根柺杖,似乎沒有這根柺杖的支撐,他隨時都會倒地一般。
畢竟,他今年已經七十六歲高齡了,身體已經到行將朽木的程度。幾十年來,在佛教界積累了盛大的名聲,如果他這次被白玉大師打敗,臨死之前,臉上也得多把黑了。
瀨尾和尚緩緩出現,涼川忙攙扶着他在蒲團上坐下,自己站在一邊,羞愧道:“師父,對不起,弟子無能。”
“罷了,罷了……咳咳咳……”瀨尾揮揮手,隨着的是劇烈的咳嗽聲。
白玉和尚合十道:“見過瀨尾大師……”
瀨尾笑笑,佈滿皺紋的雙眼睜開,露出那如大海一樣深沉的眼睛,道:“你從何處來?”
白玉道:“從南方來。”
瀨尾道:“佛在何處?”
“佛在西方。”
瀨尾道:“佛在西方,閣下爲何從南方來?”
石上心一怔,在衆人還沒有察覺的時候,論禪已經開始。
遠藤漱石道:“瀨尾大師不愧享譽佛界數十年,果然了不起!”
小林喜二道:“看白玉如何回答吧,如果他答不上來,這次就要功虧一簣,連勝十二座寺廟的戰績,也不過是給瀨尾大師添光而已。”
瀨尾介之睜開眼睛,淵沉似海的眸子裡露出淡漠的光彩,這光彩打在白玉身上。
卻見白玉笑笑,道:“從南方來,是爲求佛而去。”
瀨尾又問:“佛在西方,爲何向北而行。
”
白玉道:“經千山萬水,行十萬八千步,纔有資格見我佛。”
“爲何要見佛?”
“爲求佛。”
“求佛何物?”
白玉笑答:“求不惑,除心魔,見真解,了障礙。”
旁觀的衆人面露困惑,這一場論戰涉及的佛法精深,便是石上心三人都聽不懂二人在說什麼。
“你聽懂嗎?”姜紫藍捅捅葉歡。
“聽不懂呀。”葉歡攤手道。
姜紫藍冷哼道:“虧你也是佛家弟子,連他們說得什麼也聽不懂。”
葉歡道:“是吶,我也不知道他們在胡說八道什麼。”
場上的論禪已經接近白熱化階段,瀨尾的一個個問題,問得越來越迅速,而白玉不假思索,回答得也急迫。
不說其他人,便是涼川四人,也面露困惑,感覺期間的佛法深意,便是自己領會半點,也是受益終生。
……
瀨尾又問:“這世間可有佛?”
“有。”白玉道:“世間如無佛,我輩爲何要求佛。”
瀨尾道:“佛有目乎?”
“有。”白玉道:“佛無目何以分真僞。”
“佛有口乎?”
“有。
”白玉道:“佛無口何以傳妙音。”
“佛有足乎?”
“有。”白玉道:“佛無足何以行天下。”
“佛在何處?”
“在西方。”
“何處可見佛?”
“行十萬八千里路,見千山萬水,破虛幻,了真僞,方能見我佛。”
“你可能見佛?”
“能。”
“何以爲證?”
“一顆心不悔,兩雙腳不停,行東西,走南北,歷千般困難,成一顆真心如鐵,自見我佛!”
一語落地,慷鏘有聲。涼川四人睜大眼睛,面露驚愕,然後把所有目光都看向了瀨尾介之。
瀨尾坐在那裡,閉目尋思半晌,似乎不知道所有人的視線都落在自己身上。
突然之間,瀨尾長身拜倒:“真乃佛門天才,佛門既有此子,是我東瀛之福。”
白玉慌張將其扶起,道:“大師何必如此,白玉愧不敢當!”
瀨尾再擡起頭,臉上已經老淚縱橫,看着白玉的臉道:“佛門天才,佛門天才……”
涼川四人臉上都出現驚愕的神情,自己的師父不僅在白玉面前甘拜下風,而且還甘心跪拜。
遠藤漱石等人也是半晌沒有回過神來。剛纔瀨尾和白玉的論禪,他們也聽不太懂。但此刻見瀨尾如此表現,方纔知道白玉的實力。
果然是佛門天才吶!
衆人發出一聲驚歎,櫻花中學的人都已經激動得說不出話來。一衆女學生盯着白玉和尚,恨不得撲上去把他生吞了。最好是由白玉和尚溫柔的聲音,開解自己心中的疑惑。
小鶴涼子更是神情激動,臉上泛起紅潮,豐滿的胸口因激動的心情而不停起伏。
葉歡無奈的撇撇嘴,拉着小鶴涼子道:“走了,天不早了。”
“等等,等我和白玉大師合張影。”
“好了,不要這麼花癡,丟不丟人……”
激動得小鶴涼子被葉歡拉走,走路時還是一步三回頭,臨出了寺門,還是不停向大雄寶殿張望。
最後,她的視線看到,白玉和尚正在與瀨尾交談,玉石般的臉上,帶着淡淡如春風般的笑容。
石上心站起來道:“今日能觀白玉大師的風采,也是我們的榮幸。今日方纔知道佛門高僧的風範。”
遠藤漱石道:“剛纔白玉大師和瀨尾大師的對話,其實我聽了也有很多困惑。比如這一念般若起,一念般若生,其中到底說的是何等道理?”
白玉和尚耐心向遠藤漱石解釋着,話語深入淺出,便是遠藤漱石几人也可以很輕鬆便聽明白。
聽到白玉和尚的解釋之後,遠藤漱石恍然大悟,道:“原來如此,原來如此,白玉大師果然了不起,我心中很多困惑,此刻也都明白了。這真是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
瀨尾臉上帶着笑意,似乎絲毫不因爲被白玉打敗而難堪。他拉着白玉的手道:“佛門百年難出一天才,依我看,今朝佛門出的這天才,便是白玉。百年時間,全球佛教界,唯獨你一人而已。這百年天才出現在我東瀛,真是我等的榮耀。”
白玉和尚微笑道:“愧不敢當。”
“你也不必自謙。”瀨尾道:“莫說我東瀛,便是天竺佛國,東南亞佛教界,以及華夏,我看也沒有一人能比得上你。這百年之內,你是佛界第一天才。”
瀨尾拉着白玉的手道:“你一定要在顯恩寺多留幾日,我還要許多問題,要與你交流。”
白玉謙遜道:“能夠和瀨尾大師交流佛門真解,也是白玉的福分。”
恰在這個時候,一個幼童走到大雄寶殿,口中道:“喂,你們那個是白玉?”
衆人的視線都落在這幼童身上,見這幼童不過七八歲左右,身上的衣服很破舊。涼川認得他,知道這小孩是附近居民的孩子,經常在顯恩寺門口玩耍。
“喂,小孩,你來這裡做什麼?白玉大師,也是你可以直呼其名的。”涼川道。
白玉走到他身前蹲下,摸摸他的腦袋,微笑道:“喂,小朋友,我就是白玉,你叫什麼名字,找我什麼事?”
這幼童深吸一口氣,然後大聲道:“從南走到北,從西走到東,一羣蠢貨哇哇叫,不知真佛在心中。”
一言出口,滿堂俱驚。這幼童口中的話,分明是說瀨尾和白玉是蠢貨。涼川怒不可遏道:“小子,胡說八道,趕快滾!你再不走,我就讓人打你走!”
說着,涼川走向幼童,想要將這幼童趕走。
“涼川住手!”
身後忽然傳來一聲悶吼,涼川回過頭來,詫異的發現自己師父瀨尾臉上露出震驚的神色。
他一步步走向那孩子,道:“這話,這話是你說的?”
“不,不是……”小孩被瀨尾臉上的神情嚇住,說話結結巴巴的。
“那,那是誰說的?”
衆人驚愕的發現,瀨尾說話的聲音竟在不停顫抖。
“一個人給我一萬塊,讓我把這句話告訴你們。”小孩說了兩句,聲音便順暢下來,他繼續道:“他還說了,一羣蠢貨胡說八道,本大少懶得搭理你們,但莫不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鴉雀無聲,落針可聞,所有人倒抽一口涼氣,瀨尾大聲道:“他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