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你是忘了,你的二師叔,當年便死在魔教手中!”
陸伯琴抓着張白魚的衣領,目光緊緊的盯着他。
張白魚目光平靜,將陸伯琴的手扯開,開口道:“師叔,都十五年了,當初趙西華已經死在陰石窟,二師叔的仇已經算是報了。”
“胡說八道!”陸伯琴怒道:“血海深仇,不得不報,魔教一日不滅,我心不安。”
十五年前,在陰石窟上,陸伯琴的師弟死在圍攻魔教的戰役中。這些年陸伯琴耿耿於懷,便是要爲師弟報仇。
張白魚被擠在車頭,他退無可退,無奈的拍了拍衣領,張白魚道:“師叔,這就是你的不對了。雖然二師叔的確是死在魔教手中,但趙西華已經被逼的自刎。這種仇,也算是一筆勾清了。你年紀大了,看不開這一點,可難道你真的要逼死葉歡,讓我姐姐守一輩子活寡。”
“這……”陸伯琴無語,然後立刻怒道:“快點開車,我要立刻趕到茶山!”
張白魚道:“現在走不了。”
“爲什麼走不了?”陸伯琴奇怪的問道。
“因爲車真的壞了。”
陸伯琴冷冷的瞪他一眼,開口道:“車壞了,我就步行過去,不過幾十里路,也費不了太多時間。”
“師叔,你剛下飛機是幾十里路,但現在可不是幾十里路。現在我們距離茶山,有上百里路了。”
陸伯琴一怔,瞬間明白過來,怒道:“小子,你故意開錯了方向!”
“嗯。
”張白魚平靜的點點頭。
“我去你大爺的!”陸伯琴咬牙切齒,一腳將張白魚踹翻在地。
……
海邊,一艘漁船孤獨停泊,隨着海浪而輕輕擺動。
船頭所對的海岸方向,龍溟孤獨一柄劍,劍尖落下點點鮮血。在其劍尖所指十米處,水雲間胸口中了一劍,淅瀝瀝的血珠流了下來。
相應的,因爲流血過多,他臉色已經變得蒼白如紙。
擡起頭,望着筆直如旗杆的龍溟,水雲間開口道:“在下不是龍兄的對手,我輸了。”
龍溟目光平靜,目光掃過衆人的臉頰,開口道:“還有誰?”
衆人迎視龍溟的目光,卻不自覺的低下頭去。若是水雲間都不是龍溟的對手,衆人再上,卻也是被他斬落劍下。
水雲間輕咳一聲,緩緩坐在地上,開口道:“龍兄,若論單打獨鬥,我們沒有人能勝過你。今日也並非生死之爭,我知道龍兄不好開殺戒,我們也不好一擁而上,以多欺少。但龍兄今日一定要公然幫助葉歡,與天下人作對嘛!”
龍溟持劍而立,平靜道:“比武切磋而已,我是很想和水兄戰一場,與葉歡沒有關係。”
水雲間無語,輕咳兩聲,開口道:“罷罷罷,龍兄既然想要留下我們,我們便在這裡等等。可是龍兄要想清楚,只憑我們,是殺不死葉歡。而龍兄即便留下我們,也是救不了葉歡的。”
龍溟臉上的表情,終於出現一絲鬆動。
他緩緩將手中情人眼還鞘,口中緩緩道:“無非是盡一份力而已,其他事,也只能聽天由命了。”
說罷,龍溟扭過頭,目光看着遠處海島方向。
夜漸漸深了,夜色籠罩得周圍的景色看不清楚。遠處的海島,處於黑暗之中,海島之上的情景,自然也看不到。但是,此刻海島上發生什麼事,衆人卻也是心知肚明。
太平島上不太平。
天下想殺葉歡的人是多的,龍溟攔住了水雲間等江湖子弟,張白魚攔住了陸伯琴。
但是,整個江湖想殺葉歡的人,也不單單是這兩方人馬。
距離葉歡上島,已經過去三天時間。這三天足夠江湖各門各派趕到茶山,然後大家從茶山的海港,登船離岸,陸陸續續登島。
各門各派的高手,不出世的英雄,衆人已經陸陸續續的上了海島。這些人的目的,都是奔着葉歡而來。
這一天是個早上,晨霧升起,被風一吹,淡淡散去。海島之上,遍種桃樹。桃樹青且脆,散發着氤氳的草木清香。
在晨霧之中,桃林之內,草木清香氤氳中,還有一絲絲淡淡的血腥氣。
仔細辨別,那絲淡淡的血腥氣,是從海島中央,一處農家院子傳來的。
這是一處普通的院子,雖然寬敞,但卻十分簡陋,碎石頭壘成的土牆。
而在今天,這處普通的農家院子,卻聚集了無數人。
一方是江湖各門各派的高手,每一個都是江湖上鼎鼎有名的人物。
而另外一方,這是趙三娘爲首的魔教弟子。
雙方相對而站,如同楚河漢界一般,涇渭分明。
而在他們中間,持刀立着一人。此人身着黑袍,臉上戴着一張面具。手中持着一柄刀。
這柄刀正是當年魔教教主趙西華的佩刀,名喚殺生刀。此刻,他手持着殺生刀,順着刀身,淅淅瀝瀝的往下滴着血珠。
“還有哪個?”他手中拿着刀,淡淡的道了一聲。
衆人望着他的身影,無論是魔教弟子,還是江湖高手,都是心驚膽戰。
已經一天一夜了,此人會戰江湖門派高手,未有一敗。莫說激戰的都是江湖少見的高手,便是戰這麼一天一夜,對體力都是消耗極大的。
換過旁人,怕早就已經力竭而死,可是難以相信的,此人竟還站着。
在一夜時間內,他已經擊敗不少江湖高手,有些人的境界並不輸他,可依舊險險在其手中落敗。
隱龍寺下山弟子,當真是不同凡響吶!
此刻他開口討戰,衆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面相覷,一時之間,竟然無人敢應戰。
恰在這個時候,有人站了出來,衝葉歡拱了拱手道:“司空手,請與閣下一戰。”
此人不是旁個,正是與葉歡一起奔赴東瀛的,妙手摘星司空手。
他站出來後,衆人都有些詫異,嘀嘀咕咕道:“司空手不是和葉歡有交情在嘛,這人怎麼會出來挑戰葉歡呢?”
有人小聲道:“魔道不兩立,這種事情,那還顧得什麼朋友。司空手這時候站出來,也是爲了和葉歡劃清界限吧。”
葉歡持劍而立,掃了司空手一眼,開口道:“請。”
鏘!
一聲脆響,司空手手上的武器貓爪彈了出來,漆黑瓦亮,在第一時間,他向葉歡攻去。
司空手外號妙手摘星,平時最引以爲傲的,就是一身輕功以速度而見長。他這一出手,衆人眼前一花,就感覺如同一個黑影閃過一般,竟然看不得司空手出手的動作。
呼!
葉歡將手中刀插在地上,空手接司空手的貓爪。司空手的速度快,葉歡的速度也是絲毫不慢。而且,這還是在葉歡激戰一天,體力消耗巨大的情況下。
只見場上,兩個人激戰成一團。插招換式,雙方動作,衆人根本看不分明。
“葉老弟,事情至於玩這麼大嘛!你再如何,也沒必要和整個江湖作對吧。”在交手的過程中,司空手壓低了聲音,用只有二人能聽見的聲音道。
“一步一步走到這裡,被逼到這個份上,我有什麼辦法。”葉歡語氣也有些無奈。
兩人不斷交手,看似激烈,但在過程中,二人卻一直在小聲交談。
“老弟,你別動手這麼快,我年紀大了比不了你。”司空手出手擋住葉歡的拳頭。
葉歡換拳過掌,口中小聲道:“廢什麼話,我都打一夜了,累也累死,你以爲我容易哈。”
“葉老弟,你可要想好,你撐得了一時,撐不住一世。大家看你現在已經是強弩之末,所以才一對一和你單挑。可如果等大家沒這份耐心的時候,所有人一擁而上,你能擋得住嘛。”
“葉老弟,我替你想個法子,你把魔教妖女交出來。其他事,以你的身份,他們也未必敢過分爲難你。大家的仇在魔教身上,也不在你身上。事到如今,事情只有如此瞭解了。”
葉歡將他的拳頭打到一邊,開口道:“以前還行,現在是真真沒辦法了。老爺子,你緩着點,我真是累的不行了。”
司空手無奈,知道葉歡已經打定主意,再難更改,他開口道:“好吧,你先緩緩,我想個辦法,讓你歇歇,現在我能幫你的,就只有這些了。”
說着,司空手一個縱身後躍,退出了戰團,他開口,氣喘吁吁道:“閣下果然好功夫,你我大戰三百回合,未分勝敗。且讓老夫喘過氣來,再與你大戰,分個勝負。”
說着,司空手盤腿坐在地上,閉目養神起來,他還開口衝衆人道:“這小子是我的,你們誰也不許與他動手。等我緩緩氣,再與他大戰。”
葉歡也盤腿坐在地上,腦袋微微垂下去,陷入假寐之中。這一刻,他對司空手當真是感激不盡。激戰一天一夜,他的身體早已經到油盡燈枯的地步,若非司空手,自己怕是有累死當場的危險。
場上的其他人,看着這一幕,卻是面面相覷,有人已經看出司空手是要暗助葉歡,但是這一刻,卻不知道該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