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莫動手!”
一身紅衣,宛若火焰。金嬌嬌風風火火而來,衆人宛若看到一朵紅雲飄過來一般。
“她如何來了?!”所有人都皺起眉頭。
金嬌嬌帶領金家幾名得力手下,匆匆趕到。到場之後,她抱拳行了一圈禮,算是與衆人打過招呼。
她的目光掃了一圈,唯獨略過葉歡,像是對葉歡視若無睹一般。
最後,金嬌嬌的目光落在陳世禮頭上,她抱拳行禮,開口道:“陳先生。”
“金姑娘爲何來了?”陳世禮點點頭,摁劍欲發的氣勢緩緩收斂。
金嬌嬌道:“陳先生,這七劍,葉歡不能接你的,由我金家來接。”
陳世禮皺起眉頭,開口道:“金姑娘,剛纔發生的事情,你可能不清楚。現在我告訴你,葉歡已經自絕江湖,恩怨情仇,已經勾銷。你想要幫他,可是已經想好理由。”
金嬌嬌面色不變,開口道:“剛纔的事情我知道,不用你多說。但當年在金家,媒妁之命,父母之言,已經將我許給葉歡。葉歡終究是我金家的女婿,夫妻情分在,他的生死,我自然有理由管。”
陳世禮眉頭皺起,然後呵呵笑道:“金姑娘難道忘了,當初你們的婚事,可是被葉歡否了。這夫妻情義,從何說起。”
葉歡的表情有些難堪,金嬌嬌若有若無的掃了葉歡一眼,目光繼續落在陳世禮身上,開口道:“我自然沒忘。可是好女不侍二夫,當初我在金家,已經短髮守節,此生不嫁。葉歡可以不認我爲妻,我不能不認他爲夫。
夫債妻還,今日葉歡欠你七劍,自然由我來接,我想這個理由,沒有任何人能說得出什麼話來。”
葉歡面紅耳赤,將頭低了下去。最難消受美人恩,金嬌嬌一番話,將他至於無地自容的境地。
陳世禮望着金嬌嬌,忽然道開口道:“有何爲證!”
“以劍爲證!”金嬌嬌一伸手,從身邊手下手中取出一件兵器。漆黑無光,宛若竹節一般,這正是葉歡的隨身兵器,老狗牙。
金嬌嬌將老狗牙舉在空中,開口道:“這是葉歡的隨身兵器,兵器對一個修行者的意義如何,我不說,諸位也明白。現在,這件兵器在我手中,我想足以證明我和葉歡的關係了吧。”
衆人皆是沉默,望着這一幕,一時半會兒,沒回過神來。
陳世禮皺眉想了想,開口道:“金姑娘,你可是要想清楚,葉歡今日已經自絕於江湖,你金家要幫他,那便代表你金家與江湖也是劃清界限。因此帶來的後果,你可是想清楚了嘛?”
“我今日既然來了,肯定便是想清楚了。”金嬌嬌立刻道,話語沒有半點猶豫。
“慢!”這個時候,葉歡踉蹌的站了起來。
葉歡輕咳一聲,衝着金嬌嬌一揖到地,他彎着腰開口道:“金姑娘深情厚誼,葉歡百死難報。過往種種,都算葉歡不對,這裡,葉歡給金姑娘賠禮了。”
金嬌嬌將頭扭到一邊去,像是沒有看到葉歡一般,只是微微顰起的眉梢,顯現出,她內心的情緒也有波動。
葉歡一直垂頭很久,慢慢才站起身來,開口道:“但今日事,實在不願將金姑娘牽扯進來,無非便是七劍而已,我接了便是。
”
金嬌嬌冷哼一聲,目不斜視,衝着空氣道:“這是我要做的事,與你無關,你也莫要自作多情。”
葉歡默然,搖搖頭,緩緩衝金嬌嬌伸出了手:“金姑娘,將我的劍還我吧。”
葉歡自絕江湖,便是與江湖斷了瓜葛。他與隱龍寺的師門情誼已經斷了,與龍溟幾人的友情也是斷了。此時此刻,他怎麼會讓金嬌嬌牽扯進來。
金嬌嬌猶豫再三,手中捧着老狗牙,不肯撒手。
葉歡嘆口氣道:“金姑娘,你若有心,便給聽我的,你若看不起葉某,那便罷了。”
金嬌嬌一怔,緩緩將老狗牙遞到葉歡手中,語氣終於放緩了些,開口道:“你小心些。”
葉歡握住老狗牙,指肚摩挲着棍身,輕輕的嘆了口氣,吶吶自語道:“沒法子呀沒法子,現在我當真是沒法子了!”
咔吧!
一聲脆響,葉歡擰開老狗牙,拔出了棍中藏着的劍,他望着陳世禮道:“陳先生,請了。”
陳世禮微微皺起眉頭,重新舉起劍,開口道:“葉先生,我想這次,沒人再攔我的劍了吧。”
葉歡搖搖頭:“應該是沒有了。”
“我感覺也是沒了。”陳世禮道:“況且,天下也沒有人有理由再攔我了。”
“正是……”
“劍下留人!”
葉歡一個正是沒有道完,忽聽得一聲脆響響起,衆人皆是一楞,金嬌嬌到來已經是出乎預料。
這次,怎麼還有人來。
來者是誰?
葉歡稀裡糊塗,緩緩轉過頭來,循聲音看去。見只見,一個瘦小單薄的身形匆匆趕到。
她着了一身灰衣,年紀約莫也就十六七歲,腦袋是光着,竟是一個尼姑打扮。
可是她的模樣,當真是分外俊俏,宛若天空中的明月一般,皎皎其華。
衆人呼吸一滯,望着此人模樣,一瞬間都感覺心慌意亂。
來者不是旁個,正是妙玉小尼姑。
妙玉匆匆忙忙趕到,氣喘吁吁來到葉歡身邊,合十衝葉歡道:“師父。”
然後,她轉向張白鳳再拜:“師孃。”
張白鳳微微皺眉,開口道:“你如何來了?”
“師祖讓我來的。”
妙玉道了一聲,回過頭來,望着陳世禮道:“我是葉歡的徒弟,師父有事,弟子服其勞,我可有理由接你七劍?”
陳世禮一怔,江湖修行者,最終的便是師徒情分。若說起來,葉歡和張白鳳,和金嬌嬌的關係,都不是板上釘釘的事情。唯有妙玉,是他名正言順收的徒弟。此刻,妙玉站出來要替葉歡接劍,卻是理所應當的事情。
陳世禮微微發怔,然後開口道:“小師傅,你可想清楚,我不想濫殺無辜,憑你是接不了我七劍的。”
妙玉搖搖頭,直接道:“憑你,也是傷不了我的。”
聽到這話,陳世禮頓感啼笑皆非。他搖搖頭笑道:“好,若葉兄同意的話,我便由你借我七劍。”
說着,陳世禮的目光轉向葉歡,道:“葉先生的意思呢?”
葉歡看陳世禮這意思,是小看了妙玉。妙玉生而先天,整個人就是一個bug級存在。就連葉歡和張白鳳,都未必敢說能勝過她。此刻陳世禮小看妙玉,但願其不會死的太慘。
葉歡深吸一口氣,緩緩盤腿坐在地上,開口道:“妙玉是我的弟子,有她替我接你七劍,也是理所應當。且看看,你能不能傷了她吧。”
“很好。”陳世禮點了點頭,劍指妙玉道:“如果我一劍殺了她,剩下的六劍,還由葉先生來接了。”
劍指妙玉,陳世禮的氣機緩緩綻放。那一刻,宛若風雷滾動,一劍未發,陳世禮彷彿已經凝聚天大之威。
葉歡看着這一幕,微微發怔,心中也有幾分緊張。陳世禮這一劍,怕是妙玉並不好擋住。
同樣是先天,但先天和先天也有區別。當初烏鴉唐甜甜問過葉歡,區別在何處。
葉歡告訴她,區別在一顆心。那個時候,唐甜甜沒有聽懂葉歡的話,不知道一顆心的區別在何處。
葉歡十六歲修行,二十歲後天巔峰,二十一歲入先天。同樣是先天,他比其他人更強大的原因是,他有一顆不屈之心。
天下之大,只有人懼我,沒有我懼人。這是葉歡悟到的先天之心。在東瀛斬北野九鬼,以後天勝先天,葉歡靠的便是這一顆不屈之心。
這個道理,北野九鬼曾經明白,但是被憐花大師,一劍嚇破。張白鳳也是明白。龍溟入先天之後,再葉歡的指點下,也悟到了自己的先天之心。
而西鳳樓的高手,雖然也是身在先天,但他們卻沒有先天之心。
眼下看陳世禮綻放的氣機,很明顯,他也有自己的先天之心。
葉歡的先天之心,乃是不屈,因不屈而恣意。陳世禮悟到的,又是什麼呢?
一劍之下,彷彿驚雷被手掐住,又像是隨時都會綻放。
奔雷驚馬,眼看就要直奔妙玉而去。
再看妙玉,攥緊拳頭,身子前傾,模樣像一隻暴怒的小獸。臉上氣沖沖的表情,看上去還有幾分滑稽。
不過,她的姿勢,實在沒有半分氣機,更沒有半點修行者的氣質,完全像是一個不會打的普通人一般。
看着這一幕,衆人都有些無語,憑妙玉這個樣子,能擋得住,陳世禮的絕命七劍嘛。
陳世禮和妙玉相對而戰,大家自然更傾向於妙玉,不希望這如此動人的小尼姑,香消玉殞。
所以,這一刻的時候,大家都有些爲妙玉擔心,更有些人,心中已經暗暗祈禱,盼望着妙玉能夠不死。
至於,她能接住七劍,衆人並不抱這種幻想。
恰就在這時候,宛若奔雷滾動,驚馬揚蹄,陳世禮向妙玉,斬出了第一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