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虎相撞,在沈家大廳上撞出一片殺氣縱橫。
一個埋名十年,曾經的北地槍王陸鏽春,另外一個葉歡,也不是泛泛之輩,自從出世以來,接連幾樁大事,未嘗一敗。
二人這種程度的戰鬥,根本不是任何人可以阻攔,也不是任何人可以插手的。
甚至說,只是略微的靠近,就會被二人的殺氣波及,命喪當場。
沒有人希望自己命喪當場,雙腳不自覺的往後退,一直到,大家閃出一個五十米的空地。
也虧得沈家的大廳夠大,否則的話,葉歡和陸鏽春甚至可能把這棟樓拆了。
即便如此,大家還是提心吊膽,似乎仍然怕捲入葉歡和陸鏽春的戰場。
並且,所有人都目不轉睛,緊緊的盯着場上二人的戰鬥。當世兩大高手之間的戰鬥,對於任何一個江湖人來說,都是極其珍貴的財富。
一招一式,葉歡和陸鏽春戰在一起,二人都像是緊繃的弓弦,只要稍稍的放縱,或許就會喪命在對方手中。
葉歡心中不敢有半點大意,當和陸鏽春正面剛上的時候,葉歡更是加了十二分的小心。北地槍王,名不虛傳吶!而且葉歡還發覺,這十年,陸鏽春爲情所困,實力恐怕不進反退。
如果是這樣,那麼十年前他又會強悍到什麼程度呢!
想到這一點,葉歡心中不寒而慄。
但即便是這樣,葉歡心中並沒有半點畏懼,反而激起爭強好勝之心。
好一個北地槍王,今天就讓本大少碰碰你!
陸鏽春心中也是一片寒意,誰能想到,如此一個年輕人,竟然有如此強悍的實力。更何況,葉歡手中並無兵器,而自己卻有擅長的兵器在手。就算這樣,葉歡還在自己手中撐了這麼多招,如此實力,如何不令陸鏽春心生怖意。
埋名在沈家十年,對江湖上的事情已經不太再關心。不過,偶爾也聽到關於葉歡的傳言。陸鏽春心中是有些不屑的,江湖風起雲涌,時不時總會冒出一兩個人物,虛名而已,風一吹,就會散去。
可是今日正面對上葉歡,陸鏽春心中才算是明白,葉歡能闖出如此大名聲,並非僥倖。
二人插手過招,已經有五六十回合。陸鏽春一時奈何不了葉歡,而葉歡雖然暫時處於下風,卻也還未露出敗象。
陸鏽春心中越來越近,不得不,要動用殺招了。長久的僵持,對自己有害無利。
心中爆發出凜冽的殺意,陸鏽春雙眼一眯,眼睛中閃過一道寒光,此刻,已經準備用自己的看家絕招,必殺技!
陸鏽春十年在江湖上的名聲,可也並不是僥倖得來。單單‘北地槍王’這四個字,就是一份實力的證明。
他自然也有自己的絕技,那一招,自從出世以來,使出的次數並不多,但少有的幾次出手,皆是在絕境中逆轉勝敗。
這一次,也不會例外。
而這一招,有一個四個字的名字——錦繡山河。
銀樣長槍,能繡山河。
在這一刻,葉歡突然感覺到了莫名的壓力。他就像一頭烈馬,已經被逼到了懸崖邊緣。或許,陸鏽春的壓力再大一分,自己就會被推入懸崖。
事情可能有些不一樣呢!
第一時間,葉歡心中加了十二分的警惕,知道,陸鏽春接下來的這一招,必定不同凡響。
能不能擋得住這一招,葉歡並沒有任何把握。
更何況,他手中並沒有任何兵器,葉歡此刻的真正實力,完全無法發揮出來。
這種情況下,葉歡已經十分危急。但是,葉歡的雙眼之中,卻流露出同樣精悍的殺氣。
遇強則強,絕對的危險,激發了葉歡絕對的殺意。
老小子,你這一招殺不了我,我就要殺了你!
事實上,這種程度的戰鬥,二人都拿出了所有實力,任何手下留情,或者說是心生不忍,這種愚蠢的行徑,根本就是把自己往閻羅殿裡送。
一着不慎,便必定有一人橫屍當場,不是葉歡,就是陸鏽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便是場外的衆人,也都感覺到了二人相撞,而肆意流淌的殺氣。
陸鏽春此時此刻,方纔恢復些當年縱情江湖的快意和狠辣,一杆銀槍在手,赫然有了捨我其誰的氣勢。
也就在突然之間,所有人都感覺呼吸一滯,感覺陸鏽春四溢的殺氣在不停的收斂,一直收斂成爲一個點,然後又……轟然爆炸開來!
“是那一招!”
有人驚呼出聲,雙肩竟然因爲震驚而顫抖!沒有人會想到,在關鍵時刻,陸鏽春竟然用出了那驚世駭俗的一招。
在場諸人,有親眼見證過那一招的,即便沒有見過,也聽說過那一招的名頭。
此招一出,號稱割頭如割草。江湖上,真正見識過那一招的不多,因爲值得陸鏽春用處這一招的人不多。
而一樣的,值得陸鏽春使出這一招的人,都已經死在這一招下。
所以,值得陸鏽春用這一招的人,都沒有擋住這一招。那麼,葉歡能擋得住嘛?
這是個疑問,也是所有人擦亮眼睛,心懷期待的。
即便不知道這一招,也從未聽說過這一招的人,也都倒抽了一口涼氣,因爲他們感覺到了陸鏽春上,氣衝斗牛的殺氣。
從今日起,他們將會永遠記住這一招,也將永遠的記住這一招的名字。
那是一個四個字的名字——錦繡山河。
錦繡山河,割頭若割草。
錦繡山河,只有一槍,但是一瞬間,卻又像是千萬條槍。宛若千萬條光芒綻放,在某一刻,又立刻收斂起來,聚攏成一條橫槍。
橫槍所指,直取葉歡的咽喉。
這是千變萬化的一招,這也是萬變不離其宗的一槍。至繁,也是至簡。至簡,也是至繁。
一條槍,千萬條槍,槍槍攻向葉歡。絕對的速度,絕對的力量,絕對的殺意!
北地槍王,名不虛傳!
所有人口中道出這八個字,再也不敢因陸鏽春身上的落魄而輕視他。便是沈天仙,看向陸鏽春的眼神也異樣起來。
陸鏽春有如此氣勢,十年前能奪走大半江湖少女的心,便也不是偶然了。
沈天仙微微蹙眉,這一刻,她心中更關注的,卻是葉歡如何應這一招!
錦繡山河,無人可擋!
葉歡能不能擋?
錦繡山河,割頭如割草!
今日,這一槍能不能割掉葉歡的頭?
所有人,拭目以待。
便是四周其他衆人,都已經呼吸停滯。更何況,直面陸鏽春殺意的葉歡。
現在,葉歡什麼都感覺不到,他腦海中感受到的,只有空明兩個字。
時間彷彿靜止了,一切是那麼慢,一切是那般安靜。
風吹的聲音,衆人呼吸的聲音,汗珠落地的聲音……
慢的,安靜的,還有陸鏽春攻向自己的錦繡山河槍。
一條槍,萬條槍……一化萬,萬又化一。繁複與簡單,簡單與複雜,在不停的轉換。
光芒千道,大江一條……在繁複與簡單之間,在千萬條長槍之間,葉歡看到了——一條長龍。
銀龍噴口,口吐殺氣,直逼葉歡咽喉而來。
這一刻,葉歡要擒龍抽筋!
他探出了一隻手。
簡簡單單一隻手,修長的五指,略纖細的手腕,若隱若現的青筋。
忽然……
所有人的呼吸停住了,場上遍佈四溢的殺機,也像是在一瞬間消失。
大家愣住了,呆呆的看着面前的一幕。
葉歡和陸鏽春僵固在哪裡,陸鏽春手中握着槍,葉歡手中也握着槍。
所有人擦了擦眼睛,似乎不敢相信這一幕。不敢相信,葉歡竟然用一隻手握住了陸鏽春的長槍。
別人不信,陸鏽春自然也不信,可事實就是如此的發生了。
鬼使神差的一隻手,剛纔那隻手掌如何探出來的,陸鏽春根本沒有察覺道。
但事實是,葉歡修長的五指握住了槍身,像是握住一條猙獰恐怖的惡龍。
惡龍反抗,掙扎,怒吼……但是在這隻手面前,卻起不到任何作用。就在這隻手掌下,惡龍收斂起來自己的反抗,掙扎,怒吼,安靜的像條爬蟲。
葉歡擡起頭,陸鏽春擡起頭,二人目光對視,又在一瞬間同時動手。
剛纔已經收斂起來的殺氣,又突然洶涌起來,相互碰撞,一次又一次,溢滿整座大廳,似乎整棟樓都關不住這殺氣了。
葉歡哈哈大笑,兩隻手探前,握住了槍身,再往前,與陸鏽春的雙掌相撞。
在短暫的剎那,葉歡和陸鏽春已經交手數十記。砰!惡狠狠的撞了一掌,葉歡雙手如蛇,咬住了陸鏽春的長槍。
一個錯步退後,槍已經到了葉歡手中。
兵器易手,事實上,這已經算陸鏽春輸了。兵器,就是江湖人第二條命,丟了自己的兵器,實在比丟了命還要難受。
當然,今天不是比武切磋,葉歡也不會只讓陸鏽春認輸了事。
殺意縱橫,梗在心頭,不吐不快。這一刻,葉歡已經動了殺心,要將這北地槍王,癡情漢子,一箭穿心。
一槍刺出,沛不可擋,直取陸鏽春的心臟。
這一槍,名喚:落日長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