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一道清脆的耳光聲,在陸鏽春臉上響起,陸鏽春怔住了,所有人也睜大眼睛,臉上像是也同時捱了一巴掌一樣。
寺島魚這一耳光其實毫無力氣,但打在陸鏽春臉上,對他心靈造成的傷害,要遠勝於身體感受到的疼痛。
更關鍵是,所有人都不明白,寺島魚怎麼會打中陸鏽春的呢?
寺島魚雙腳懸浮,手臂無力,不過也就是反應和膽量大於常人而已。她的能力,根本不可能擊中陸鏽春,更遑論會打他一個耳光。
其他人不明白,而陸鏽春自己也不明白。當寺島魚那一巴掌打過來時,他下意識就想捏住寺島魚的手腕,可在突然之間,就感覺雙肩一痛,雙臂竟然沒有擡起來。
問題似乎有些不同尋常了。
以陸鏽春的腦力,第一時間,就察覺到這其中有問題。而在所有人之間,最有可能出問題的,只會是葉歡。
於是,他將目光挪向葉歡,雙目緊緊的盯着他。
葉歡表面上風平浪靜,對於陸鏽春投來的憤恨目光視若無睹,只是低頭抿了一口茶。
陸鏽春的目光變得困惑起來,難道剛纔攻擊自己的不是他,可場上,不是他,又會是誰呢?
目光困惑的掃視了一遍,從一張張臉上掃過。
葉歡雙手捧着茶杯,似乎細細品嚐着茶的滋味。沒有人注意到的是,此刻葉歡的茶杯中,已經空無一物,並沒有一滴茶湯的存在。
誰也不會知道,在剛纔葉歡握杯的時候,他已經用真氣將茶水凍結,然後用手指搓成一顆顆冰粒。
握水成冰,屈指彈珠,一切發生在神不知鬼不覺之間。
陸鏽春的目光轉了好大一會兒,也沒有發現古怪,最後又重新落在寺島魚身上。
寺島魚滿懷歉意的笑笑,表情甚至有幾分尷尬:“陸先生,對不起,剛纔打痛你了嘛……”
陸鏽春本來心中是藏着火氣的,但在看到到寺島魚臉上的微笑時,一切煙消雲散。
雖然是寺島魚在衆目睽睽之下,給了自己一個耳光。但是,這肯定是因爲葉歡暗中搞鬼的原因,自己就算要恨,也該恨葉歡,而不是面前柔弱的寺島魚。
“沒什麼……我們繼續。”陸鏽春搖搖頭,剛纔只是自己太大意了,這一次只要自己多加小心,葉歡一定沒辦法故技重施。
寺島魚第二次的,向陸鏽春打來。陸鏽春看着慢慢接近自己的玉手,一方面謹慎的盯着四周。他明白,真正的殺機來自葉歡,而不是面前的寺島魚。
空中兩道冰粒接近,陸鏽春這次看得分明,的確是從葉歡手中發出的。他果真也是好俊的身法,在空中一個轉身,避開了葉歡的攻擊。
但葉歡的攻擊並不會因此而結束,在短暫的剎那,一粒粒冰晶在其指尖彈飛,向陸鏽春攻來。
這一幕,已經被有心人察覺,大家明白,雖然場上站着的是寺島魚和陸鏽春,但是,陸鏽春真正的對手,卻是安坐在哪裡的葉歡。
砰!
輕微的響聲,這一擊正中陸鏽春的眉心。
陸鏽春的眉心立刻出現一塊紅點,腦袋嗡的一聲,整個人僵硬在原地。
葉歡剛纔手中發出的只是冰粒,如果不呢,恐怕只要換成普通的石子,自己的腦袋就會被洞穿。
何其恐怖,陸鏽春感覺自己,就像在地獄門口轉了一遭一般。
而趁他發愣的光景,寺島魚的第二個耳光又向他臉上打來。
眼看,陸鏽春又有第二次被打中,如果真是這樣的話,他便真也沒臉在江湖上混了,直接自殺算了。
他的反應也真是不慢,在發愣的光景,迅疾如電般的伸出一隻手,將寺島魚的手握握住,險之又險的,寺島魚的指尖已經觸及他的臉頰。
陸鏽春倒抽一口涼氣,真如果被這個女人打中,自己一世英名,就算是毀於一旦了。
不由自主的,他的眼神之中露出一絲凶煞,惡狠狠的盯着寺島魚道:“你想幹什麼!”
寺島魚面露驚恐,一雙美目睜圓,輕抿着下脣道:“陸先生,你弄疼我了!”
這輕輕嗔怪的聲音,蘊含無限柔情,在場所有男人,看到這一幕,都是心中一痛,恨不得將陸鏽春千刀萬剮,方解心頭之恨。
陸鏽春也無法抵擋這美麗,表情怔了怔,下意識將寺島魚的手腕鬆開,尷尬道:“對不起……”
啪!
又是一個耳光打在陸鏽春臉上,打完了,陸鏽春都沒有回過神來。寺島魚聳聳肩,表情似乎有些羞澀:“不好意思,我贏了……”
說着,寺島魚邁步轉身向後走去,看着她窈窕的背影,陸鏽春的目光呆了好一會兒。
緊跟着,一衆鬨笑聲便紛紛揚揚響了起來。衆人心中暗想,這陸鏽春妄稱北地槍王,可看上去卻像是一個廢物膿包一樣。只不過是寺島魚衝他笑笑,他便根丟了魂一般。
嘲諷的聲音一個字一個字像毒箭一般,射向陸鏽春,陸鏽春的一張臉有些泛紅。
含羞帶怒,他怒不可遏的伸出一掌,向寺島魚背上襲來,口中爆喝一聲:“混蛋!”
一直安坐,笑看着這一幕的葉歡,突然皺起眉頭。他的身形,如野豹一般起身,一步跨在寺島魚身後,單掌推出,口中暴躁的怒罵一聲:“無恥!”
砰!
葉歡和陸鏽春的雙掌在空中相撞,發出重重一聲悶響。陸鏽春連退三步,方纔穩住身形。而葉歡也往後退了一步半。
說來是平分秋色,但終究是葉歡稍占上風。
葉歡心中暗自震驚,這陸鏽春過不愧是當年的北地槍王,體內真氣竟然如此雄渾,當真不可小窺於他。
陸鏽春心中何嘗不是同樣的心情,葉歡的年紀要比自己小上二十歲,可實力竟然能與自己不相上下,小小年紀,竟然可以如此了得!
這真是江山代有才人出,一代新人送舊人。隱隱的,陸鏽春心中浮現一種落寞的情緒,十年沈家,自己的確已經成了江湖的邊緣人。
葉歡這個時候扶起了剛纔被自己慌張中推倒的寺島魚,寺島魚其實沒受什麼傷,只是雙手摩擦地面,刮出一道道血痕。
“背後偷襲,無恥!”葉歡憤恨的道出這句話,顯得怒不可遏。事實上,剛纔寺島魚巧施美人計,迷得陸鏽春失魂落魄,最無恥的,莫過於她和葉歡了。但葉歡率先喊出這兩個字,就像佔了上風一般。
而且,陸鏽春和寺島魚站在一起,大家的腳步自然而然的會偏袒寺島魚。所以,所有人看向陸鏽春的目光,卻也變得指指點點起來。
陸鏽春是有苦難言,的確,剛纔自己盛怒之下,背後偷襲,這是江湖人最不屑的事情。
眼下葉歡如此攻擊他,他也沒辦法還口。
能動手,就儘量別吵吵,更何況還吵不過。
關鍵時刻,陸鏽春領悟了這句話的真諦。他忽然拔起立在身邊的銀槍,赫然一槍,向葉歡攻來。
咬緊牙關,一言不發,非要把葉歡捅個大窟窿不可。
“好無恥!”
葉歡大喝一聲,忙抽身抱住寺島魚,往前縱躍一步,將寺島魚放穩。
如此險之又險的,算是避過了陸鏽春的槍鋒。畢竟是堂堂北地槍王的攻擊,葉歡心中並不敢有半點大意。
好險是站穩了,葉歡橫眉冷對着陸鏽春,口中道:“不告而攻,無恥!什麼北地槍王,我呸!”
重重啐了口吐沫,像是恨不得吐在陸鏽春臉上。
陸鏽春雙手握槍,手中一擰槍把,道:“葉先生,廢話莫多說,你我早晚要鬥一場,現在,你亮兵器吧!”
“亮兵器……”葉歡冷笑一聲:“憑你卻也配……”
葉歡這話說得囂張無比,但心中並沒有半點小看陸鏽春的意思。他之所以不亮兵器,一來是心中沒有必勝的把握,二來,老狗牙不在,葉歡使用不擅長的兵器,或許有輸給陸鏽春的可能。
因此,不動兵器只是一個藉口,葉歡心中只盼着,陸鏽春能稍微要點臉,不與自己動手。
他是不想打這一場的。
如果是以前,陸鏽春也未必會欺負葉歡手無寸鐵,但今日不同往日,他實在被葉歡折辱得太過分了。一腔怒氣壓在胸口,無法發泄。
此刻也不怕人說自己不規矩,手持長槍,便不管不顧的向葉歡扎來,口中爆喝道:“好狂妄的小子,如此,我就送你歸西!”
槍若蛟龍,空中像是一道閃電飛逝,便是周圍的人,都感覺身上一涼,心中琢磨着:“北地槍王,名不虛傳吶!”
葉歡的反應當真也是不滿,一個進步上前,想要縮短與陸鏽春的距離。他心中明白,自己手無寸鐵,其實已經落了下風。再加上長槍一寸長,一寸強,如果真和陸鏽春保持距離,最後自己非輸不可。
二人膠着在一起,拳打腳踢,長槍飛舞,每一招每一式都迸發着凜冽的殺意。
所有人心中都明白,剛纔陸鏽春和寺島魚的比試,不過是無聊的開胃菜而已,真正的對決,還是在葉歡和陸鏽春之間。
一個十年前縱情江湖的北地槍王,一個年少不羈,風流多情的葉大少。
上山虎碰着下山虎,入海龍碰着出水龍。
究竟,誰勝誰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