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5 身份泄露
一場鬧劇,最終還是將秦王引了來。
當他見到燕君的片刻,秦王一雙精明的眼中閃過一抹奇異的光芒,讓燕君心中一陣忐忑。
“二弟,你無恙吧?”秦王在面對秦離桑時,眸底多少泛出些溫和的暖意。
秦離桑起身行禮,絲毫沒有因爲自己爲秦王親弟的特殊身份而忘了禮節:“多謝皇兄關心,臣弟無礙。”
秦離桑想起了身旁的燕君,又說道:“臣弟近日新認了個乾女兒,今夜特地帶來稟報皇兄。”他此番話雖是尊重秦王之言,但無可否認有先斬後奏之嫌,即使秦王不同意,他的乾女兒他也是認定了。
秦翊和秦風兩人聞言,皆好奇不已,但又覺在情理之中,畢竟以皇叔直爽的性子,會喜歡燕君也是正常的。
秦王再次眯眼瞄向平視而立的燕君,兩抹精光忽而自眼中迸射,沉聲道:“寡人不同意!”
“爲何?!”驚訝的不止秦離桑,還有亭中的其他幾人。
“二弟莫非想與燕王認作兄弟?”秦王冰冷的一句話,猛烈地敲擊在燕君的心底,他知道了嗎?!
她下意識地轉頭望向秦風,難道是他泄露了自己的身份?
秦風接收到她詢問的目光,立即搖頭,他也不知父王是如何得知燕君的真實身份。
秦離桑擰了下眉頭,立即明白了他話中的涵義:“皇兄,這丫頭救過臣弟的性命,與臣弟脾氣相投,不管她究竟是什麼身份,這絲毫不影響臣弟與她的父女關係。更何況,臣弟的性命不久矣……”秦離桑神情黯了黯,打出了同情牌,他也知道認別國的公主爲女兒確實不妥,但他現在的情況特殊,相信他的皇兄會念在他無兒無女的慘況上而通融!
秦王皺起了眉頭,頗爲爲難:“二弟,既然你已知她的身份,就該知道後果。倘若燕王得知他的女兒認了秦國的靖王爲父,而沒有同他有所交待,這無疑是對燕王的不尊重。況且燕國公主出現在秦宮之中,也頗爲不便,依寡人看,寡人還是儘快派人護送公主回國爲宜,以免傷了兩國的和氣。”
燕君不悅地眯起了眼,他言下之意就是要驅逐她出秦國了,她很好奇他究竟是如何得知她的身份,不是秦風,那還有誰?她不相信秦王會爲了她特意遣人去調查她的身份,一定是有人在背後告了秘,她會查出此人,再慢慢收拾他。
“公主?你是燕國公主?”秦翊這才反應過來,有些不敢置信。
燕君回了他一個平靜的眼神,她不覺得自己公主的身份有多離奇,身爲公主,卻無端地被送去楚國爲質。即使她真的剋死異鄉,恐怕燕國的皇族也不會擔憂她的生死,如今她甚至秦國,卻沒有聽聞任何有關燕王尋找她的消息,這就是最好的證明。
“秦王陛下,燕君只想做一個普普通通的百姓,什麼公主、太子,不過是過眼雲煙,還希望秦王能賜予在下一份安寧,燕君保證不會在秦國給秦王帶來任何麻煩。”燕君說得謙卑,她只希望秦王能忽略她的身份,給她一處安身之所。倘若燕國和楚國知道了她身系何處,恐怕從此之後,她都難以再過太平的日子。
然而傾向於息事寧人的秦王又豈會讓她如意?
“公主就是公主,生於皇家,就該擔當起皇家之責。寡人已於前日書信給了燕王,告知公主的下落,此刻,燕王想必已經派人前來迎接公主。”
“什麼?!”面對突如其來的消息,燕君有些驚惶了,燕王派人前來迎接她,這也就意味着她嚮往的自由平靜的生活即將告終,那麼她是否該離開酈城,逃往別處呢?秦王接下來的一句話,立即讓她打消了這個念頭。
“在此期間,公主就暫時寄住在靖王府中,由靖王全權接待,希望二弟不要令寡人失望。”秦王的話意有所指,暗示着倘若她突然不見了,那就只能找秦離桑來擔負責任。這就是帝王之術,懂得權約制衡,就連自己的弟弟也無法全然信任。
秦離桑爲難地皺起了眉頭,望向燕君的神色帶着內疚之色,他心裡認定是他害了燕君身份暴露。
燕君衝他微微一笑,既然木已成舟,她只能在燕國使臣到來之前另想他法了。
“多謝秦王好意,那燕君恭敬不如從命。”
秦王滿意地點了點頭,這纔將注意力轉移到了他的兩個兒子身上。秦王肅然的語調在亭子內響起:“宮廷之內,持械鬥毆,你們還把寡人放在眼裡嗎?”
“兒臣知罪!”
“兒臣知罪!”
秦翊、秦風兩兄弟齊齊跪下請罪,儘管心有不甘,但在秦王面前他們不敢明顯表現出來。
秦王嘆息了聲,說道:“如今楚國的大軍壓境,你們兄弟倆不去商討如何退敵,卻在此手足相殘,你們說該是不該?”
所有在亭中的人聞聽此消息皆是渾身一震,楚國大軍壓境,這是何時發生之事?
秦翊驚異地擡頭問道:“父王,這是何時之事?兒臣方從軍營回來,爲何沒有聽到此消息?”
“是啊,皇兄,楚國爲何突然大軍壓境?”秦離桑也很是詫異,不止他,還有燕君和洛千雲也怔在原地,若有所思。
燕君凝思了片刻,忽然靈光一閃,想起了留在秦風書房的那封書信。她眼睛忽亮,不動聲色地瞄向仍跪在秦王跟前的秦風,他平靜的神色,足以說明了一切,這一切皆在他的掌控之中。
秦王從袖中取出一份奏摺,遞至秦離桑的跟前,說道:“這是今日一早聯剛剛收到的消息,楚國以聶風爲將,太子爲監軍,率領三十萬大軍向我秦國邊城近發。他們討伐秦國的理由,是因爲楚宮之中的天書流入了我秦國……秦王異樣的眼神瞄向了秦風,他的懷疑不是沒有道理,秦風自楚國而來,若是天書真的流入了秦國,那麼最有可能得到天書之人就是他。
燕君聽聞天書之說,也是渾身震顫了下,秦楚兩國之間的戰爭竟是因着天書而起。秦風以此來挑起兩國的戰爭,他就不怕秦王懷疑他私藏天書嗎?
而秦風恰恰回答了她的疑問,也讓她驚心不已。
“父王,孩兒也曾聽聞楚太子宮的天書失竊,而最有可能偷盜天書之人,就是楚國假裝暴斃身亡的陵遠侯穆青雲。”秦風有意無意地瞄向燕君,眼神詭異莫測,“相信楚王一定也是發現了穆青雲假死的消息,所以才發兵前來給秦國施加壓力。只要我們能找到穆青雲,從他身上搜取天書,相信楚軍自會退去。”
憤怒,極度的憤怒!
燕君沒有料想到他會如此歹毒,竟然想要致穆青雲於死地。如此一來,想要奪穆青雲性命之人,就不止是楚王了,相信秦王和燕王也會對他很感興趣。
燕君暗地裡狠狠地剜了秦風一記冷眼,將穆青雲當作替罪羊,置於萬劫不復之地,他好狠的心!
她絕不能讓穆青雲成爲衆矢之的,縱使萬不得已,自己主動獻出天書來,她也不能讓穆青雲揹負這個罪名:“秦王陛下,天書之事,不過是謠傳,未必是真。楚王率兵而來,無非也是想擴張楚國的勢力,從秦國刮分幾分土地,佔得幾座城池,以向秦國示威。讓秦國上下,從大王乃至臣下都認清它楚國無論是五年前還是五年後,依舊是三國之首,實力雄厚,遙不可及。燕君愚見,此戰或許是秦、燕兩國聯手對抗楚國、一雪前恥的好時機,不知秦王陛下意見爲何?”
秦王臉色微變,看向她的眼神帶着詭秘的色彩,沉聲道:“公主如何認爲此戰是秦、燕兩國聯手對抗楚國、一雪前恥的好時機?莫非公主有戰勝楚國的良策?”
燕君見他動了心思,心中微喜,緊接着他的話道:“敢問秦王,五年前,秦燕兩國因何而敗?又爲何遣送質子前往楚國?”
秦王微愣了下,隨即回道:“五年前,秦燕兩國聯手合攻楚國,原本節節勝利。誰知楚王在關鍵時刻使美人計,送了個魅姬給燕王,藉以離間秦燕兩國聯軍,使得秦燕之間互鬥不止。楚王又在臨危之際,啓用了楚國的少將聶風,命他率領十萬精兵,直搗黃龍,千里奔襲秦、燕兩國的都城。秦燕兩軍爲守護都城,不得不撤軍,在撤軍的過程中受到兩面夾擊和聶風設下的伏兵攻擊,潰不成軍。可以說,那一戰之後,秦燕兩國元氣大傷,而楚國則穩坐了三國之首的位置。秦燕兩國需要時間調養生息,所以不得不遣送各自的皇子前往楚國爲質。”
燕君心中微動,原來聶風在五年前就已經展露了頭角,千里奔襲,一身是膽,無愧於戰神之稱號!
她思索了一番,試探說服秦王道:“正如大王所言,五年前秦燕兩國之敗,敗在了兩軍聯合的不緊密。楚王僅以一美人就使得秦燕兩國之間生出間隙,這說明秦燕之敗,不在兵力,而在人謀。這五年來,相信秦燕兩國都在不斷地吸取教訓練兵強國,已儲備了足夠的兵力來對付楚國,一雪前恥。
大王何不與我父王再度攜手,兩國合作共同對付楚國?此一時彼一時,楚國有良將謀臣,秦燕兩國照樣也有。楚國朝堂上下糜爛昏昧,尤以楚太子爲最,竟以觀賞狼羣吞食人命爲樂,如此的朝廷何來希望可言?更何況楚國新失了智多星陵遠侯,再無其他出色的謀臣,區區一個聶風,武將出身,也起不了太大的作用。”
事實上,她對楚國朝廷上下的瞭解並不甚深,只是窺見了冰山一角而已,但僅憑此,她已經有所預感,楚國之中再無出色者能勝出穆青雲左右。她一方面有意擡高秦燕兩國的實力,以此說服秦王,另一方面她爲着私心做打算,她想要遠離紛爭,唯有趁亂。
秦王眼神閃了又閃,不得不對她另眼相待,區區一個女子就有如此真知灼見,他很是吃驚。秦風也在此時稟言道:“父王,楚國的局勢,孩兒洞悉一切。只要父王相信孩兒,讓孩兒領兵迎敵,孩兒有把握殺退楚軍,爲秦國揚威。”
秦翊聞言,心覺不妙,他擺明了就是想從他手中奪取兵權,他如何能讓他得逞,也搶着說道:“父王,孩兒這三個月來日夜秣兵厲馬,此刻正是派上用場之時。只要父王一聲令下,孩兒立即帶兵殺向楚軍,絕不負父王之重託。”
秦王深斂着眸子打量着兩個兒子,若有所思,遲遲不語。
秦離桑也在垂眸凝思着,這一場戰役關係重大,可能顛覆秦國,影響到儲位之爭,也可能讓秦國從此走向滅亡,他們誰也不敢輕易下注。
燕君一一掃過每個人的面容,心思也在不斷地沉澱,此時此刻,唯有一戰,纔是他們的契機,她和穆青雲的契機,否則,唯有坐以待斃!
她雙手抱拳,躬身一拜,朗聲道:“大王,此戰關係重大,無論是太子還是端王都不適合成爲大軍的統帥。燕君雖是外人,卻也不想看到楚國繼續在三國揚威,將秦、燕兩國視作無物。燕君建議,由靖王爺統帥兵馬,太子和端王爲副將,此戰即爲決戰,機不可失。趁着楚國人還沒有意識到秦國的決心之際,給予痛擊,讓他們有來無回!”
她擲地有聲的言辭,驚住了所有人,皆訝異地望向她。她此言之意,就是要秦國傾全國之力,給楚國以迎頭痛擊,甚至全殲楚軍。如此魄力,如此膽識,就連一國之君都沒有如此大的決心,而她卻輕易地說出了口,她到底何來的自信?
燕君只關注着秦王的神情變化,他的眸子晦暗如深,讓人猜不透情緒,但他袖下微顫的手指已暴露了他此刻的心思。作爲一代君王,誰不想在有生之年揚眉吐氣,甚至一統天下?秦王年歲已老,五年前又曾經歷過那難以磨滅的恥辱,如今有了一絲希望和期冀,他如何能輕易放過?
思襯着秦王的心思,燕君趁熱打鐵,繼續說道:“大王可還記得西戎國的新式武器火槍?當日在宮宴上,燕君一再地批駁火槍的弊端,但無可否認,它也有它的長處,尤其是在楚國人不知曉這等武器的存在情況下,可以給他們致命的一擊。大王何不與西戎國合作,同他們交易換取大量的火槍,用於戰場之上呢?”
燕君打此主意,心裡是有底,她曾經拷問過那幾名西戎國的機械師,得知火槍的製造方法只有他們幾人知曉,並未流傳出去。所以西戎國人手裡僅剩的槍械也不會輕易送給他國之人,但不送,不代表不借!
秦王的神色果然有了變化,但也只是片刻,他沉聲道:“你不是在宮宴上說了嗎?火槍一旦遇水就無法發揮它的作用,而且射程短,沒有人會站着不動讓你打?”秦王的語氣有些不善,帶着嘲諷之色。
“倘若我有辦法讓它不怕水,而且能使得它的射程增加到五十步遠呢?”燕君冷酷地勾脣,她改裝過的短槍,已經能達到百米之外的射程。就算秦王得到了五十不遠射程的火槍,一旦遇上了她,也是無濟於事,所以她可以有恃無恐。
這一次,秦王終於臉色大變,陰冷地大笑了出聲:“公主果然不簡單!
那日在宮宴之上看到公主持槍射擊的姿勢,寡人就知道公主定然熟識此等武器,好,不愧是巾幗不讓鬚眉!”
他沉吟了稍許,沒有直接表態,而是打太極道:“時辰不早了,宴席也該開始了,都一起入席吧。”他說完,率先邁步離開了亭子,留下一個不同於以往的挺直的脊背給衆人。
所有的人都在注視着他的背影,大家心知肚明,秦王真的心動了,此戰在所難勉。
燕君目送着他遠去後,長吁了一口氣。她有意挑起這場戰爭,只爲了她和穆青雲的自由,不知是對是錯。人都是自私的,人不爲己天誅地滅,或許這樣想,她可以稍微安心些吧?
秦離桑也適時地調回了目光,只靜靜地注視着燕君,不置可否。
秦風從地上起了身,走至她的身邊,笑容淺淺:“君兒,我相信我們很快就能再次聯手,並肩作戰。你我在楚國所受的恥辱,也終於可以得報!”
出乎他意料的是,下一刻,燕君給了他一記陰冷的眼神,厲聲呵斥道:“子歸,你的心究竟是什麼做的?爲何要陷害青雲?你非要置他於死地,你才甘心是嗎?”
秦風的神色也在瞬間大變:“青雲,青雲,叫得這般親暱,你還說跟他沒有任何關係?你是怎麼答應我的?你親口說過你不會愛上任何人,爲何違揹你的誓約?別忘了,我也跟你清楚說過,一旦你愛上了別人,我一定不會善罷甘休!”
“所以,你就將偷盜天書之事嫁禍給青雲,讓他成爲衆矢之的,將他推向深淵,想要置他於死地?你好歹毒的心!那天夜裡,我還同情你,還想原諒你從前所做的一切。可是我錯了,我現在終於看清你的真面目,你從來都是自私自利之人,你的心裡只有仇恨,只有你自己!”燕君想到他陷害穆青雲,心中的憤怒難以抑制。
秦離桑、秦翊和洛千雲三人愣愣地看着兩人之間的爭論,不知如何插口……
一抹血色逐漸在秦風的眼底浮現,他緊咬着牙根,心絃不住地顫動。歹毒的心,他在她的心中真的如此歹毒嗎?
“君兒,你爲何只想到我是在陷害穆青雲,卻不想想我其實是在保護你呢?你沒有看到我父王剛纔已經對你起了殺心嗎?倘若我不將他的視線轉移到穆青雲的身上,他一定會對你下手的,難道你不明白嗎?從楚國出逃,來到秦國,無論你落到哪國君主的手上,大家都會認爲是你偷盜了天書,會將你置於死地。就算是你的親生父親燕王,也會不遺餘力地從你身上得到天書,他纔不會管你究竟有沒有天書,因爲你是所有人當中最爲可疑之人,難道你還不瞭解嗎?”
燕君心神恍惚了片刻,或許他說得有理,但也不能抹殺他陷害穆青雲之心:“這些不過是你的藉口,你只是想趁機去除穆青雲,不讓他對你造成威脅!子歸,我今日清清楚楚地告訴你,沒錯,我愛上他了,我愛上了穆青雲。倘若你敢對他不利,我一定會豁出性命去保護他!所以,不要讓我恨你,更不要讓我親手對付你!”
她眼中毫不掩飾的狠厲和殺機,震驚了現場的每一個人!
穆青雲,她真的愛上了穆青雲!
這一句話,擊碎了三人的心。
洛千雲自是早有準備的,也看在眼裡。而秦翊則是攥緊了拳頭,心沉得無法呼吸,爲何只是短短三月的時間,一切都改變了呢?他不甘心,也不願意接受這個事實。
最爲震驚和心痛的,莫過於秦風,他一直只是在心中揣測,不敢確定,可是如今聽到她親口說出這一事實,他感覺整個世界都崩潰了!
他一直試圖在心裡描繪着美好的未來,想着等他報完仇後,收攏天下後,他就一心一意地挽回她的心,爲她實現所有的願望,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是他太自信了,以爲她的心會一直寄放在他的身上,所以他相信她會等他,會一直等他!
心在泣血,勝過噬魂之痛百倍。
她怎可以如此狠心,如何無情?
他忽然仰天長笑,笑得那般張狂,那般淒涼:“君兒,你真的好殘忍!
你擊破了我所有的希望,連最後一點點的希望也不給我……我不會放手的,哪怕你恨我,我也不會放手!”他犀利地轉身,疾步離開了亭子,他遠去的方向不是宮宴的方向,而是宮門外。
她擊破了他所有的希望,將他心中僅存的一絲溫暖也無情地帶走,從此他的心裡不再有陽光,不再有溫暖,那他還剩下些什麼?
滔天的仇恨,毀天滅地的決心,從此他願化身爲魔,讓天下人都爲他的仇恨而陪葬!
他臨去前那深刻的一眼,彷彿擄獲了她的靈魂,讓她渾身都不戰而慄,心底的恐懼點點蔓延。那一刻,她知道,他變了,他徹底變了。他再也回不去了,他們之間,也再也回不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