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7 揭下面具
趙倩茹正欲發作,一個掌聲適時地響起:“好功夫!金釵配美人,最爲恰當不過。”趙倩茹轉首,訝異地望向左首鼓掌之人,他什麼時候又回到了大殿?
燕君見秦風已歸來,心領神會,重新回到了自己的位置,默立於趙穆身後。
原本還在趙熙嘉身邊撒嬌的姬妾聽到秦風的稱讚,面色也好轉了些,撫弄着頭上的金釵,細想一下此乃公主的飾物,價值連城,不要白不要,便也不再繼續糾纏。
趙熙嘉瞄了眼身旁的姬妾,果然女人都是愛慕虛榮的,他最爲不屑。面上依舊不動聲色,他轉目望向燕君,說道:“君彥,你的武藝如此高強,本太子很是欣賞,想再次邀你來太子宮當差,不知你意下如何?”
想讓她爲他當差,那是不可能的事,她也不屑一顧。燕君心中冷哼了聲,淡淡地回道:“我還是那句話,承蒙太子好意,君彥還是喜歡待在七王府。”
趙熙嘉面色微沉,她一再地拒絕他,讓他面子上有些掛不住,沉聲道:“七弟乃是本太子的親兄弟,七王府和太子宮又有何區別?”
燕君心中好笑,她千方百計地想要逃離太子宮,自然是有區別的。她昂首說道:“我跟七王爺只是僱傭關係,他付我銀兩,我爲他辦事,僅此而已。我不需要守禮,也不需要向他問安,我隨時都可以自由離開,這就是區別所在。”
趙熙嘉微蹙了下眉頭,此等說法,他還是頭回聽說。倘若他宮中的手下皆如她所言一般,那哪裡還有可爲他忠心驅策之人?他只當對方是不相信自己的誠意,再次退讓道:“本太子也可以答應你同樣的要求。”
燕君沒想到他如此執着,看來不說重話,他是不會甘休了,她嘆息道:“可惜,我對太子宮有着莫名的反感。這一座宮殿看似金碧輝煌,對我而言,卻像是一座牢籠,就連這空氣中也充斥着禁錮的氣息,難道太子殿下你沒有感覺到嗎?”
趙熙嘉這下是真的動了怒,面色立時黑沉如碳,盯視她的眼神似要吃了她一般。牢籠嗎?他平生最引以爲傲的太子宮卻讓她比喻成了牢籠,這何等可笑?
“大哥,你何必如此低聲下氣地求她留下?她本就是你的人,你的女人。”趙倩茹突然走至殿中央,她故意加重了最後幾個字。
燕君冷冽的目光倏地射向她,她最終還是道破了她的身份。不過那又如何?她既然敢來,就不怕她揭穿自己的身份。
趙倩茹繞着燕君走了一圈,繼續說道,“你爲何不敢揭下你的面具,讓大家看看你的真面目?”
她頓了頓,環掃全場道:“大家可還曾記得燕國的太子?當日在獸場,她憑着一雙赤手空拳就擊敗了數百的狼羣,震懾全場。可是之後呢,之後楚城之內便失去她的蹤跡,再也沒有人見過她。大家難道就不好奇燕國太子究竟去了哪裡嗎?”
她的目光再次調回到燕君的身上,冷笑道:“她沒有死,也沒有消失,而是換了面具、換了性別,也換了身份,搖身一變,忽而成了太子的燕姬,忽而又成了七王府的侍衛。”
賓客中一片譁然。
“難道上次宴會上跳舞的女子就是燕國太子?”
“燕國太子究竟是男是女?”
“……”
趙穆驚訝地站起來,難以置信道:“皇姐,你是不是搞錯了?君彥,怎麼會是燕國太子呢?而燕國太子又怎麼會是女人?我怎麼越來越糊塗了?”
趙倩茹冷笑道:“大家不記得燕國太子的名字了嗎?燕君,君彥,難道這是巧合?”
賓客中議論聲再起,皆在默唸着這兩個名字,的確是太過巧合。
趙熙嘉的臉色一變再變,他不敢相信自己尋找了數日的女子,竟然一直就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而且她一直在欺騙自己。他心中驚喜和憤怒交加,忽而拍案而起,大步流星地邁步走下大殿,直逼燕君身前。他目光灼灼地盯視着她,質問道:“你究竟是誰?”
燕君保持着冷靜,目光淡淡地掃過全場,在衆人的矚目下,她伸手,徐徐揭開了臉上的面具。清朗的眉目,幽如蘭之芳藹,灼如芙之清雅,與生俱來的氣質,自然流露,引來一片倒吸氣聲。衆人先前只當她是因爲面目太過醜陋,因而戴有面具,可誰能知曉在那面具之下竟是如此一張風華絕代的容顏?
知情人如秦風、穆青雲,也不由地爲之一嘆,今夜的她無疑是這宮宴之上最爲驚豔的女子,即使她還是一身男子的裝扮。不知情者如聶風、趙穆等,皆是大爲吃驚,聶風還是第一次見到褪去面具之後的燕君,目光中的欣賞之意更濃,而趙穆則是明顯地乍了舌,原來她一直沒有用真面目示人,那醜陋的傷疤之下,竟藏了一張如此清麗脫俗的面孔,不笑自媚,儀態萬千。
“不錯,我是燕國太子,燕君。不過……公主說我是女子,這未免太過可笑!難道是因爲我對公主不感興趣,所以公主就污衊在下是女子?”
在趙倩茹驟沉下臉色還未發飆之前,燕君已側身面向趙熙嘉,迎視着他的目光,意有所指道:“太子殿下,你我交情匪淺,曾一起同臥而眠。若我真是女子,而太子殿下隱而不報,太子殿下豈非也要負上欺君之名?”
趙熙嘉一直處於複雜的情緒中,有震驚、有惱怒,也有失而復得的欣喜。聽到她說他們曾一起同臥而眠,雖非事實,他心底卻是雀躍的。什麼欺君之名,他根本不在乎,他只想留下她,將她禁錮在自己的身邊。
他的眼睛在瞬間放亮,右手攬在了燕君的肩頭,湊近她頸窩間吸允她幽幽的體香,這香味讓他留戀和癡迷。燕君本能地掙扎了下,有些厭惡,卻又不能動作太大。她在賭他不會揭露自己女兒身份,否則,在很早之前,他早就這樣做了。
趙熙嘉很滿意她的反應,揚笑道:“皇妹,燕國太子分明就是堂堂男兒,你怎可污衊於她?難道燕王會如此大膽,李代桃僵,派遣一個假太子來楚爲質嗎?”
他邪肆地挑眉,歪頭凝望着燕君的臉龐,一寸一寸地掃過,直至燕君幾乎就要忍無可忍,他才颯然一笑道:“燕君,本太子可是許久沒有和你促膝長談了。今夜就留在太子宮,與本太子抵足而眠,如何?”
燕君的雙目在瞬間斂起了精光,他這是在威脅她嗎?她若是不留下,他就立即揭穿她的身份?
恰時,左邊的燕汐忽然起身道:“皇兄,你這是在跟我變戲法嗎?我來了楚國,你也不來看我?我不管,今晚你一定要好好地陪陪我。”他說話時,帶着明顯撒嬌的語氣。
燕君輕撇了他一眼,她可不認爲趙熙嘉會因爲他一句話而放過她,不過,他的好意,她終究是要領的。
“太子殿下,你應該不會介意我們兄弟倆好好敘敘舊吧?”
趙熙嘉也不笨,當即說道:“不如二皇子也一道留在太子宮,我們三人一齊相敘如何?”
不待二人迴應,他已一錘定音道:“就這麼說定了,來人,爲兩位貴客準備廂房。”
燕君心中冷笑,她就知道他不會輕易放過她。不過,她有信心,即使她留下,到時候恐怕他也顧不上她了。因爲他會發現他一直妥善保存的天書,此時已不翼而飛。
殿外,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
“報!太子殿下,已抓到進入寢宮的飛賊,請太子殿下發落。”